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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 “My words” 9/10/2020 許先生,您好!我是-位長期住在美國舊金山的台灣人。我在台灣的表姐剛把您最近登出的-位女孩子的信傳給我。我看了內心很激動充滿感激,這世界上有您這樣的好人願意出心出力做出適合的支持。 我和大我四歲的表姐一個多月前才發現她和我在將近五十年前都曾經受到-位家人(家族中的大哥哥)的性虐,表姐當年十歲,我五歲到六歲多次。因為最近又再一次的崩潰中才鼓起勇氣把埋了將近五十年的惡夢告訴家人。我的哥哥在震撼中挺起保護者的背包要求對方認罪。過去這幾個星期我和我表姐彼此學到了也領悟了很多。我們過去一個多月來在我哥哥保護之下,-步一步小心的走出陰影。也因此事,意外中的也改善家族中不少親情關係。 我從五歲開始相信我是沒人保護的人,我是在家人眼中最不重要的人。這些錯覺,在最近體驗到我身邊家人知道真相後的不捨和心痛,今天五十四歲的我,終於明白,他們是在乎我的,他們是我可以依靠的,我是有人愛和心疼的!甚至於,原來這段好長好長的路,我有-位也藏在陰影下的表姐,默默的,遠遠的,走在一起。許多的領悟我們多希望是在四五十年前就得到的。但是雖然晚了幾十年,我們正在學著把我們的痛苦和悲傷轉為力量。表姐和我在我們大家族中--以我們的經驗開導下-代如何保護自己,如何和家人溝通,如何學會信任家人,希望能藉此幫助更多的人。這-個多月來,我們的注意力從傷害我們的人轉放在我們這些心愛的家人。無意中,在這些家人身上,我們也看到了許多美好的轉變,無論是兄弟姐妹或母女間的關係。 原來,這段路其實不是那麼孤單的。 我想真心的謝謝您為我們所做的,為我們開啟-道安全的環境把話說出來!這條沈默的路,真的很長。 以下是我在他人承認罪惡後唯一説 的話: 7/27/2020 他的信,我大概至今唸了五次。 當我哥哥第一次通知我他有信來,我完全沒有急著要閱讀它的感覺。 當我第一次閱讀它時,我快速瀏覽了一下它,對它沒有任何情感上的反應,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沒有同情心,一無所有。 空白。 幾個小時後,我再次讀完它,但仍然,空白。 再唸一遍,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早上,我又讀了一遍,仍然空白。 24小時後,我的感覺是: 他描述的童年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直到讀完他的信後,我才回想起家庭開車出去的旅行。經過多次閱讀,然後我才隱約地記起那些旅行,並且隱約地記得我們的父母對他和他們兄弟姊妹慷慨之情,從他們整個童年到進入大學甚至成年。但是我不記得他所描述的幸福時光。 我不記得我們父親在方向盤後面開車帶大家出去玩的神氣或印象。 空白。 我們父親神氣的形象, 他看得到也留住了,我沒有。 我記得的是無論何時他,甚至他的姐妹在我身邊時,我感到的完全恐懼。 有時,他即使不在附近,但是任何家庭聚會-提及他的名字都會使我陷入極大的恐懼之中。 我希望我有旅途愉快的回憶,我希望有和家人在一起天真無邪自由自在在一起的回憶。 我對此沒有任何記憶。 只有恐懼和需要保持沉默,否則我會被殺死。這是他在我五歲時-次又-次的恐嚇。 現在,我了解了為什麼小時候剛知道可以離開台北搬到台南會有那種解脫的感覺,以及幾年後必須搬回台北後的那種憤怒和恐懼。 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作為一個四五年級的小學生,我叛逆地堅持自己要留在台南,即使父母必須搬回台北,即使兩個哥哥已經搬回台北上學了。 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在一個古老的日式房屋中獨自度過那些令人恐懼的夜晚並沒有讓我恐慌。即使是附近的孩子們也時常會在客廳外面的窗戶上刮指甲來嚇我。 或發出幽靈般的聲音。 我很害怕,但是那種害怕比不上必須回到台北的恐懼。如果回到台北,我將又不再有自由,不再有選擇。 必須在家庭聚會上面對他,必須住在與他所在的城市裡。我沒有和大家庭快樂團聚的記憶,只記得當年的著急和恐慌,怎麼去鎮定,怎麼去保密,怎麼去不會被殺死。 我永遠記得我父母的朋友在台南家的前院千方百計地抓住我-方面安慰媽媽,因為九歲的我歇斯底里死都不上行李箱裝滿滿準備往回台北的車。就像一隻野生猴子被迫入鐵籠子一樣,我完全失去了控制。媽媽必須心痛不捨的留下我。我記得她無奈的神情和眼淚,也記得我的無助和不願。你能夠想像九歲的孩子當時的𡩋願和堅決的選擇? 我記得,在整個青春期,當我們的父母雇用表哥表姊來當我們家教的時候,我心裡無處可發的憤怒,無處可躲的恐懼。 我記得在每週二下午在鋼琴課之前,右腿無原無故的疼痛是因為鋼琴老師的聲音很像他的聲音。我記得的是媽媽-次又一次的責駡。鋼琴老師對我-次又-次的懲罰因為我在他面前裝耳聾。 我記得爸爸在深夜背著我到藥房去尋求止痛藥來止住我半夜醒來無法解釋的胸痛和喘不過氣的那些夜晚。 我記得大阿姨的婚禮,四舅的婚禮,五舅的婚禮上只要他一説話或在我視線範圍內,我就僵硬了。 我記得在我們搬去台南後的第一個暑假,他和他姐姐妹妹來我們台南的家玩,當他走進來-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用恐嚇的眼神對著我又擺出割喉的手勢。 我整個夏天都只記得那個手勢。他搶走了我以為可以終於解脫的第一個在台南的暑假。 我的童年記憶和他記得我們的家庭時光完全不同。 他在接受我家人的愛和慷慨的同時,除了他現在描寫的可恥的罪惡感之外,他還記得那段快樂的時光和旅途。 我沒有快樂的記憶。我記得的是黑暗,恐嚇,沉默,和恐懼。 他的信中談到了他自己的感受。 這和我的情緒完全不相連。 他的感受與我無法繼續學習音樂的感受完全不相關。我無法繼續學習進音樂系因為-首每個鋼琴學生都必須學習的曲子總使我想起了當我被困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癱瘓時,他的妹妹在外面彈這首鋼琴曲的時刻。 他的羞恥感和我當年年幼和少年-次又-次因做噩夢而醒來看到被尿床弄髒的床單時產生的羞恥感沒有共鳴。 他描述的罪惡感和我當年作為一個年輕母親的罪惡感也毫無共鳴。我當一個媽媽的內心總是充滿恐懼,而且隨著兒子的長大愈來愈深,害怕自己怎麼做都無法保護他。這個罪惡感直到如今還沒減清。 他描述他缺乏坦誠的勇氣,也和我-輩子缺乏去面對大大小小的衝突的勇氣毫無共鳴,因為我的頭腦裡永遠影印著如果我不順服,如果我有意見,就會被割喉的恐懼。 他形容信主後,半夜醒來耳邊聽得到怒濤中的和平歌聲。我聽到的是五歲開始每夜的惡夢中小小的我自己站在沙灘上大浪衝到頭上的怒吼,害怕被海浪吞噬,但是-點都動不了。海浪總是在沖到我頭頂上方就變成厚厚的岩石,壓得我喘不過氣。 之後學著有時候,在巨浪變成岩石之前把自己哭醒,多次醒來,阿媽和阿姨總取笑我,又尿床了。 我內心的海浪與帶給他和平的海浪非常不同。 我對他的信的反應,是空白的。卻是有-種諷刺的感覺。 期望我和我表姊(家族另一位受侵者)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感覺,或接受道歉。甚至祝福抹去我們的傷痕或給我們帶來溫暖和平安。我真的笑出聲來。那種平安早就也永遠被奪走了,我們也從小被迫相信自己沒有權利有平安的心,我們甚至從未經歷過那樣的平安和溫暖。 他的信表達了他的糾結,厭恨,後悔,和要求寬恕。 我讀到的是一個缺乏同情心和一個自我為中心的人。 他專注於自己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的悲劇,而不是擔心自己的行為如何影響他人以及現在他如何幫助他人康復。 因此,我有很多話要說,但我,也無話可說。 五十四歲的我 7/27/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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