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治的行為與語言,是個發展的過程。早期的統治只管權力的有效或無效;因此,早期的政治又叫做「權術政治」(machtpolitik)或「權力現實政治」(realpolitik)。它的正確意義是:統治的行為是統治者「孤意而為」(arbitrary)。
中古世紀義大利的政治思想家馬基維利(Niccolò Machiavelli)說過,統治者的軟弱將會失敗,統治者必須狡詐似狐、凶狠如狼;因此,後代學者遂認為,「權術政治」與「高壓統治」(coercion)乃是政治學的起源。
法西斯藉消滅差異,形成「一致」
政治學的發展乃是個進化的過程,一步步讓統治者恣意而為的空間被壓縮。統治者必須守法,也必須遵守道德人情的限制。逐漸地走到民主時代,統治者必須接受民意與公意的監督。
不過政治的這種進化並不是必然的,近代就有好幾種政治類型,直接連繫到古代的權力與權術政治:
第一種是德義的法西斯統治。義大利的莫索里尼相信羅馬帝國時的君主統治,他否定個人的主體價值,認為像他一樣的所謂菁英,才有治理的能力,他們可以透過黨派的運作,而消滅差異,形成「一致」(uniform)。
法西斯對操縱團結非常在行,它會透過教育文宣鼓吹危機、炮製團結。它也會用古代的權術操作,對不一致的人展開「驅逐」或「隔離」(seclusion);對影響力很大的人甚至會加諸坐牢或「放逐」(exile)等手段,使別人消音。法西斯手法後來在德國納粹、西班牙佛朗哥手上更被發揚光大。
共產黨靠黨國機器排除異己
第二種是俄中等國的共產黨政治。它本質上是把古代帝王專制而加以現代化,形成了龐大的「黨國機器」(apparatchik)。對於「黨國機器」,澳大利亞學者史派克斯(A. W. Sparkes)曾做了清楚的定義:它是一種類似於警察的防護體制,它是思想價值的監督排外機制。任何人或事物,只要影響到他們的統治利益,它就會自動加以驅除。
而近代開發中國家的民粹主義則是法西斯的粗糙版,它也會用法西斯方式搞內部鬥爭、驅除異己,但在做法上粗糙多了。它都是用群眾動員的方式而為之,因為這種動員方式,遂有一定程度的暴力。
而台灣的國民黨,在權術政治上,則兼具了德義法西斯及共產黨兩種特性。國民黨在一九二○及三○年代,曾經一度相當崇拜義大利的法西斯,國民黨在陳立夫、陳果夫兄弟掌握黨權時,即全面學習法西斯,黨內還一度盛行到義大利留學取經,所以法西斯的教育宣傳模式,乃是國民黨的重要基因之一。
王鬥馬,典型法西斯手法
後來國共內戰,國民黨內研究共產黨,在內戰及研究中,自然而然地被共產黨同化。國民黨很多權力語法都是共產黨的用語,例如最近朱立倫說的「打著藍旗反藍旗」,就是共產黨的「打著紅旗反紅旗」的翻版。國民黨搞內部鬥爭,其手法與共產黨是如出一轍。
近年來,國民黨統治無能,民心日益不滿,而對統治基礎開始動搖,國民黨的法西斯及共產黨基因遂開始發作,最近的幾件大事即可做為證據:
二○一三年馬英九發動「滅王」鬥爭。這乃是典型的法西斯手法──對王金平展開「權力驅逐」,透過莫須有的指控,要把王金平鬥垮鬥臭,從而將王攆到權力位置之外。
古代的帝王專制,一個大官宰相,只要貶官到四川雲南海南島,就是放逐,他的政治生命就等於結束;如果放逐到寧古塔(今海參威一帶),那就是政治上判了死刑。這種權力的驅逐,多年來王金平乃是首例,它顯示出國民黨的權術政治已告復活;從政治發展的角度來解釋,這是政治的嚴重倒退。
國民黨的權術內鬥政治復活,意味著國民黨開始走在退化的道路上。這種只是為了保護權力,不惜內鬥到底,最後在洪秀柱問題上被引爆。
馬金朱等人為了自己的權力慾,而不得不挺洪,這當然造成國民黨內的有識者群起不滿。於是我們看到了最荒唐的一幕,朱立倫使出了最惡毒、也最破壞團結的方式要去創造團結,一舉開除了五位重要黨員,其目的乃是要為挺洪消音。國民黨的這個動作,等於已不言自明地表示,洪秀柱的被提名的正當性是有疑問的。
開除五人,共黨式整肅
在權術政治裡,以不正當的方法整人鬥人,叫做「整肅」(purge)。「整肅」這種手法,在近代除了中國共產黨以外,幾乎已很少看到。中國共產黨的整肅乃是以反貪為名,至少還師出有名;國民黨的整肅純粹是為了要打壓異己,比共產黨還濫用!朱立倫為了挺洪而大動作整肅五人,其實等於在台灣選民面前,自己開除了國民黨。
國民黨這次總統選舉提名,戲已愈演愈爛,搞到最後居然要靠整肅異己,才能演完這齣戲,因此,國民黨可謂已不必再選了。法西斯與共產黨的伎倆,現在全都集於國民黨身上,國民黨還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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