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以學生為中心」的在線教育: 不只是在家上網課這麼簡單 】
#文長慎入
這篇文章近8千字,有點長,發表於《上海教育》雜誌5月刊。本身我的全職工作是在教育現場,中文寫作其實不是我的強項,只想分享芬蘭教育現場經驗。一個月前的邀稿,幾次的視訊討論和政策解析,我大部分用口語敘述,文丹主筆,竟然有八千字,我也驚嘆文丹強大的文字力量。
寫作此文時,正值芬蘭中小學開展遠程教育的第四周。我們梳理了這四周內芬蘭如何起步做在線教育的戰略部署,從頂層設計、具體措施、線上教學現場、家校協作這四個方面逐一展開。希望這一套「起步動作」能對中國教育者有借鑒義。
2020年3月16日,芬蘭國家總理桑娜·馬林(Sanna Marin )宣佈整個國家進入緊急狀態:關閉所有公共場所,關閉邊境,關閉學校。
消息一出,整個社會進入了新的運作模式。就教育而言,從孩子到大學生,全部需要在線上課,這對哪怕是全球素質最高的芬蘭教師來說,也是前所未有的。
「對芬蘭基礎教育而言,傳統網課與它背道而馳。」赫爾辛基大學附屬學校的教師首先站出來質疑,讓小學生天天在家上網課的荒謬。
為什麼芬蘭教師是這個反應?
因為傳統網課,特別是教師一言堂式的網課,它的核心是知識傳授。它把教師放在教學的中心地位,是主導者;把學生放在聽從的地位,是被動接受者。
而芬蘭基礎教育之所以在21世紀領跑全球,是它把學生放在學習的中心地位,學生是主動學習者,是知識的創造者和體驗者,教師只是學習的引導者和促進者。這個過程不僅看重知識學習,同樣看重學習過程、學習體驗以及在過程中發展出來的軟實力。
如果芬蘭遠程教育,要走傳統網課的路線,那它就變成只看重知識傳播的網上課程。與其他國家的教育無異。
如果芬蘭遠程教育,走的是「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法路線,那它仍然保留了自己的優勢和本質。堅持自己的本色,或許在未來的遠程教育領域,仍然能夠獨樹一幟。
疫情之下,芬蘭學校和教師被逼到了選擇的十字路口。
到底怎麼走?本文兩位作者作為芬蘭教育界的親歷者,試從芬蘭「停課不停學」政策的頂層設計、具體措施、線上教學現場、家校協作這四個方面逐一分析,揭開芬蘭給遠程教育下了怎樣的定義。
【分層部署的頂層設計】
隨著芬蘭國家總理桑娜·馬林對全國防疫措施的部署,作為教育政策執行者的芬蘭國家教育委員,3月16日當天就發文部署全國教師如何開展遠程教育。可謂非常及時。
一起來看這些措施:
1)3月18日起,關閉所有學校,從小學、中學到大學全部進行遠程教育;
2)幼兒園和學前班繼續開放,但鼓勵家長能在家帶娃就不要送去;
3)1-3年學生可以正常上課;
4)義務教育十年級學生可以正常上課;
5)特殊教育的孩子可以正常上課;
6)需要芬蘭語課程的移民孩子可以上課。
可以看出,芬蘭政府在做決策時不是一刀切,不是整齊劃一僅一個動作。他們依然是把學生的具體情況和長遠利益放在首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和應對。接下來,我們來看這套「組合拳」如何解決不同群體的需求:
第一大群體:要畢業的高三學生,政府緊急處理春季高考。芬蘭之所以選在3月16號這個時間點官宣,是因為此時芬蘭春季高考已經提前被壓縮進入尾聲,不提前進入停課、封城、封國,是不能讓疫情耽誤這屆高三學生畢業和今年大學錄取。
芬蘭一年有兩次高考:一次是3月份的春季高考,一次是9月份的秋季高考。歷年,每到二月初的時候,芬蘭高三學生已經結課,接下來是長長的假期,同時也是長長的備考期,所有學生回家自學、備考。他們可以參加3月份的春季高考,如果覺得自己沒準備好,可以參加9月份的秋季高考。
與中國高考不同,芬蘭考生一次只考一門,但是一門要持續考6個小時。從早上9點一直到下午3點。考生帶著午飯坐在考場里,可以在考場吃飯,邊吃邊考,度過「漫長」的一天。
另外一點與中國不同的是,芬蘭高考一共四門。除了母語(芬蘭官方語言是芬蘭和瑞典語)必考之外,其餘三門,學生可以自由挑選。其餘三門的選擇,非常豐富:有第二官方語言、數學、物理、化學、生物、歷史、地理、哲學、心理學、社會學、宗教倫理學、生理衛生、英語、法語、俄語、西班牙語、意大利語等20多門課。學生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和預期的大學專業方向,選擇高考的考試科目。
定下考試科目後,並不像中國那樣一天考兩門,集中三天完成。芬蘭的做法是:這20多門課,每天只安排一個科目。這樣學生是隔幾天考一門,每個人結束高考的時間不同。這就是為什麼芬蘭高考一考就是一個多月的原因。
疫情之下,芬蘭政府果斷決策,將高考流程壓縮。由之前的一個月左右壓縮到2周內完成。
第二大群體:有些孩子並不適合遠程教育,要讓他們可以繼續上學。從國家層面看,芬蘭政府在做決策時真的是充分考慮到不同群體、不同年齡段學生的需求,於是安排不適合遠程教育的孩子可以繼續上課。這些群體包括:1)幼兒園和學前班的孩子;2)小學1-3年級的孩子;3)特殊教育的孩子;4)需要芬蘭語課程的移民孩子;以及5)義務教育的十年級的孩子。
比如幼兒園的孩子太小,一天的屏幕時間不宜超過1小時。那幼兒園可以照常上課,這樣醫護人員的孩子也有地方可以上學。同時也給家長自主權、選擇權,幼兒園照開,來不來讓家長決定。這背後還有一個考慮,是芬蘭幼兒園內是按小組分班,0-3歲師生配比是1:4,3-5歲師生配比是1:8,教室內人員聚集人數相對較少。
再看小學1-3年的孩子。他們平時只上半天課,每天基本12點、1點左右放學,下午半天要麼是學校托管,要麼去興趣班。平時他們上課可能連課本都沒有,因為一些芬蘭學校不給低年級的孩子發課本,他們覺得這一學段的重點是學生習慣和品格培養,學習動機的激發,以及鼓勵孩子社會化學習,而課本不是學習的必需品。這些孩子很難適應一夜之間所有科目都搬上了屏幕。
再比如有特殊需求的孩子。可能是那些接受特殊教育的孩子,他們對資源的要求很高,在家裡很難操作。也可能是需要芬蘭語課程的移民孩子,他們剛來芬蘭,平時所在學校會給這些孩子安排特殊的語言班,幫助他們融入。現在他們連芬蘭語都聽不懂,怎麼讓芬蘭教師給他們在線上課。
需要指出的是,芬蘭政府讓這些孩子可以正常去上學,並不是鼓勵家長這麼做。為了安全和健康,當局是希望家長有條件的話就讓孩子在家學習,沒條件的話也讓孩子有學校可去。這無疑給了家長很大的自主權和選擇權。
芬蘭政府在做的,是在維護每個孩子受教育權前提下,站在好的教育視角下做決策。至於家長在健康權和教育權中間怎麼選,政府完全是把這個決策權給了家長。
第三大群體:讓適合遠程教育的學生「雲上學」。這樣從四年級起,小學生、初中生、高中生、大學生全部「停課不停學」。
可貴的是,芬蘭教育領導者給一線教師和學生兩天時間準備。政策出來後,不是立即執行,而是讓教師和孩子有個過渡,比如給學生配備電子設備,讓學生把學校里的課本、學習用品帶回來;也讓老師有一定時間熟悉線上操作,並跟學生當面講清楚遠程教育需要注意的事項。
下面,具體介紹芬蘭如何部署遠程教育措施。
【芬蘭遠程教育的部署措施】
相較於學校教育,遠程只是物理空間上的轉變。這是芬蘭開展遠程教育的核心原則。
如果芬蘭在遠程教育中丟失了自己的教育優勢——比如教育公平、學生的自主權、學會學習、關注學生幸福感、對學生的個性化輔導等要素,而僅僅是一股腦兒學習大量知識,那「所謂第一」的頭銜便保不住。
事實上,在疫情衝擊下,芬蘭教育就是從以上這幾方面著手,確保孩子在家上網課不只是聽聽知識點這麼簡單,而是更看重非知識性教學的部署和支持,以確保基礎教育繼續在線上做到公平、高質、關注弱勢學生及學生的整體發展。以下幾個角度可以幫助我們理解芬蘭政府的著手點:
首先,學習材料。芬蘭政府第一時間規定所有基礎教育的教科書、其他學習材料和工具必須對學生免費。因為基礎教育是免費教育,是每個學生的基本權利,無論學生在哪裡,必須讓學生公平獲得學習資源。比如出版社提供免費的電子課本、科技公司提供免費的學習平台和內容。
其次,教學設備。相對於其他國家,芬蘭在遠程教育方面有一定優勢。比如全國性的硬件設備完善,網絡普及率很高。在2010年7月1日,芬蘭已經將上網列為基本人權,明文規定最低上網速度。芬蘭已有約95%人口可以上網,屬全球互聯網最普及的國家之一。
「雲上學」同樣給芬蘭教育帶來挑戰。這麼多年來,芬蘭教育一直在做的努力是不問學生出身,所有孩子都可以享受到一樣高質量的教育。現在孩子要呆在家裡上課,勢必強化家庭經濟背景對孩子學業成績的作用。比如,來自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沒有設備可用。據2018年的調查,平均每個芬蘭家庭里有3個以上可以連結網絡的電子設備。由於爸媽也要在家「雲辦公」,如果家裡有兩三個孩子,設備遠遠不夠用。
為了讓所有孩子都能平等的「停課不停學」,芬蘭政府帶頭解決孩子的電子設備:
先是要求學校的電子設備外借,允許學生帶回家用。芬蘭一決定停課,學校立即和家長聯繫,調查多少家庭需要電子設備,學校馬上出借電子設備和充電器。
芬蘭總統更是第一個站出來呼籲科技公司捐出不用的電子設備,給基礎教育的孩子用。
緊接著,芬蘭國家教育委員會官方發文:請求公司將不必要的計算機捐贈給青少年進行遠程學習。
目標只有一個:所有芬蘭孩子可以平等接受在線教育。
此外,對於孩子是否可以使用手機上課,芬蘭國家教育委員會也做了規定。15歲以下的孩子,由監護人決定孩子是使用他們的移動設備還是家中其他設備進行遠程學習。15歲以上的人基本上可以自己決定,是使用移動設備還是家用其他設備進行遠程學習。
學習材料和設備都有了,接下來就是教師在線怎麼教。所幸,高質量的師資隊伍是芬蘭的另一大優勢,他們能相對快速地找到合適的教學方法。
第三,在線教學方法。如上所述,在應對遠程教育的教學時,芬蘭的定位並不是將教師轉變為18線的「播主」,因為那樣更多是在傳播知識。在芬蘭教育政策者看來,屏幕之外的學生能力培養才是最重要的學習內容。因而,在應對遠程教育時,芬蘭這邊更像是打了一套組合拳,從給學生自主權、組織小組合作、強化學生評估方式等等各個方面入手。出台的政策指導具體如下——
用小組合作開展在線教育,培養學生技能。芬蘭學生在一天和一周中,所在的在線小組可能會有所不同。這是因為教師用異質化分組的方式讓學生結隊:一方面鼓勵學生開展同伴學習,在群組中雲互動、共享信息、實時通話;另一方面培養學生在團隊中的溝通、協作和批判性思維能力。
用差異化教學開展在線個性教育和輔導。芬蘭教育部門繼續鼓勵教師在可能情況下,把學生的特殊需求放在日常交流、工作安排和遠程教學中。比如在線個性化輔導、獨立的作業等等。
用獨立學習的方式培養學生的自主權。在進入遠程教育的前兩周內,芬蘭並沒有急著讓教師成為「18線主播」,而是通過家校互通系統(Wilma)用文字、語音方式給學生佈置作業,讓學生適應在家獨立學習,這其實是在保護學生在學校培養出來的自主權。老師把任務發給學生,至於學生什麼時間做、用什麼方法做,學生自己可以選擇,並不是讓所有學生統一時間盯著屏幕。
用反饋和評估帶動在線教學。在芬蘭學校有個說法:「反饋是給孩子的禮物。」意思是說,在日常教學中芬蘭教師很喜歡給孩子及時反饋和過程性評價,肯定學生的優勢、鼓勵學生挑戰困難、給出改進意見。用反饋代替考試,用評估學習過程代替評價學生,這是芬蘭教育的閃光點,即使轉移線上也沒有丟掉。
另外,芬蘭政府考慮到在特殊情況面前,在線教育可能偏離《基礎教育法》中規定的課時數和教學量。所以芬蘭國家教育委員會給出的指導意見是:教學量和課時數可以減化,但是教學、學習和評估必須以課綱中設定的橫貫能力目標為導向。知識可以少學,但能力培養不能停。
以上這些做法,是要打破遠程教育「以資源為中心」開展教學,停留在蒐集、閱讀各種資料或是在不同平台切換的模式,芬蘭要做的是建立「以學生為中心」的在線教育,讓學生的聲音被聽到、讓學生主導學習內容、讓學生在合作中學習知識和能力。
不過,從頂層設計到一線教學,中間還有一道鴻溝要走。並不是所有芬蘭教師都能一開始就得心應手去應對。赫爾辛基大學教育心理學教授、芬蘭現象教學第一人科斯蒂·龍卡提醒:「芬蘭一線教師有自身優勢,也面臨挑戰。」
那我們就把鏡頭投放在芬蘭教師身上,看他們真實的線上教學。
【一線教師的在線教學現場】
赫爾辛基國際學校的科技資訊總監陳巧茵講述:「遠程學習很難以相同的方式重建學生之間以及師生之間自然發生的、寶貴的、及時的社會互動。老師們必須找到新的方法來提供及時的、具體的反饋意見,以支持學生的成長和學習。照顧學生的差異是我們教學重點之一,同時也是難點之一。要解決這些問題,遠程學習的平台選擇甚為重要。」
這個過程也是有方法的。
一是分階段性目標,循序漸進開展。
回到觀察芬蘭公立學校第一周停課,教師和學校還是處於一個慌亂的狀態,學校忙於確認所有家長的電子郵件和電話,保持資訊傳達。芬蘭教育系統獨有的全國性家校互通平台Wilma,這個時候發揮了巨大作用。它變成一個家校聯繫、學生學習進度溝通、作業指派、反饋學習情況等一站式平台。
此時,芬蘭教師們一方面要確定手邊有所有的教學資源,能夠在家工作的電子設備,也要確定每一個孩子在家是否有安靜的學習環境,穩定的網絡,所需的電子設備和家長支援。
停課第一周,基本停留在指配任務階段。芬蘭老師們透過和家長聯繫分配閱讀、數學、工作表和學習網站,也有指定戶外活動時間,美術、音樂創作、體育課都持續進行。
停課第二周,老師們各自透過個人熟悉的在線平台(比如Skype,FaceTime,Google Classroom)開始和孩子們做一對一或是小組互動。這個階段,芬蘭教師希望能更多地和學生連結,開始制定《遠程學習規範》——保持固定的作息時間,早睡早起和制定線上學習禮儀,準時上線,穿著合宜,準備好學習所需紙筆課本等。一連線,芬蘭老師是先開視頻但不開音頻,讓彼此可以看見。
停課第三周,芬蘭老師開始進行更深入的思考。希望為學生提供新的機會,讓學生以真實、有意義的方式學習。比如:
如何幫助學生處理由於緊急情況/危機而產生的煩惱、恐懼或孤立感?
作為教師,我可以幫助學生發展的最重要的知識和技能是什麼?該如何幫助學生建立自己的理解力?
這次緊急事件/危機給人們帶來了哪些真正的學習機會?這種情況給學生的好奇心和內在動力是否帶來其他新的可能性?
不同類型的學習者需要不同的支持和指導,該如何設計滿足他們需求的學習體驗?
教師如何以有意義的方式評估學生的學習情況?
最終,芬蘭老師們在熟悉學生需求和參考各大學習平台後,鎖定Teams和Zoom這兩個平台的分組功能能讓他們照顧差異,給不同小組指派不同任務、不同的討論和對話、或是大班教學。
二是抓重點,教學內容可以減半。
芬蘭老師們在制定課表時有許多考量。孩子上線時間、互動時間、思考時間、做研究時間和創作時間,統統都得考慮。教師之間達成一個共識:知識傳授部分,老師可以事先做好筆記或是短視頻,實際上線時間則鼓勵參與、社交互動和反饋。
於是在芬蘭學校內出現了兩種在線教學方案:
第一種,有些學校按照原本的課表時間上課,只是上線時間為一半,剩下一半讓孩子獨立學習。比如一節數學課45分鐘,線上學習只有20分鐘,另外25分鐘讓學生自主學習。
第二種,有些學校將所有學習移到早上,下午讓孩子和家庭自由安排。這種做法同樣是一節課只用一半時間在線教學,另外一半時間用來上另外一門課,最終實現半天上完全天的課,下午讓孩子自主學習。
各種不同做法,但是共通點是:芬蘭教育者理解遠程學習不能簡單地複製和平時一樣的學習體驗和跟隨原本的課表。老師同樣理解在家學習必然少了教師的及時指導、幫助和反饋,效率會低於學校,所以所有作業和任務都做調整、簡化。
即使一半時間線上教學,教師在線時也要盡量做到簡單、清晰,給學生時間和篇幅限制。例如,製作兩分鐘的音頻和筆記,讓學生學習自主管理時間。如果需要詳細解說,老師們通常就錄視屏解釋或是線上溝通。課表減半的另一個作用是,多出來的時間可以讓學生自主學習,讓教師開展個性化輔導和解答。
這樣屏幕兩端,一邊是學生在家上學,一邊是教師遠程辦公。那芬蘭學校管理層在抓什麼?答案是師生幸福感。
三是關注屏幕背後師生的幸福感。
教育管理者希望在動態中追蹤師生的在線教學感受和能力,進而不斷調整教學策略。一些芬蘭學校每週末會做問卷調查。請學生、家長、老師們反饋他們的工作量、情緒起伏、學習偏好和個人進度。
在這個過程中,師生的幸福感、情感起伏和社交需求得到了極大關注。
比如關注教師幸福感。芬蘭很多學校組織教師開展星期五在線咖啡(Friday Online Coffee)。忙碌了一周的教師,可以打開視頻,端起一杯咖啡,在線和同事們聊聊這一周的艱辛、挑戰或收穫,相互鼓勵、相互支持。
比如學生的社交情感化技能得到發展。在線學習無疑挑戰學校存在的必要性。為什麼要去學校?因為學習具有強烈的社交性。所以,芬蘭在線教育強調要有人、有臉,有人際互動。把學生分組,也是鼓勵他們可以在團隊中加強溝通技能、互動技能和情感化能力。
即使是不同步的學習 (asynchronous) ,老師在設計上也鼓勵互動。例如對於一個課題回答,學生除了自己作答,也要去看其他同學的解答、去評論、去給反饋。
老師在佈置作業時也要賦予同理心。合理的份量,鼓勵學生平衡螢幕前時間和線下時間,創造時間和機會讓他們和家人相處和對話。
同時,芬蘭學校繼續開展主題性課程,讓學生在做中學、在玩中學增強遠程教育的豐富性。比如家庭經濟課、手工課、音樂課、戲劇表演、體育課等繼續開展,只不過場景變成了家裡。這也表明芬蘭的遠程教育遠遠不止是上網課,對芬蘭孩子而言,在生活環境中學習、在大自然中學習早已習慣。
當然,這需要家長的支持。
【家校合作:父母不是孩子的第二位教師】
3月26日,芬蘭「停課不停學」的第二周,國家教育委員會負責人奧利·佩卡·海諾寧(Olli-Pekka Heinonen)公開表示:「沒錯,孩子遠程教育需要家長的幫助,但是家長們請注意:遠程教育不是在家上學(Home school/teaching)。希望你們不要成為孩子的第二位教師,教學和給孩子輔導仍然是教師的職責。希望你們能讓孩子自己管理自己的學習。」這便給全芬蘭的家長定調。
難道說芬蘭家長只能作為旁觀者,眼看著孩子掙扎、混亂嗎?自然不是。
芬蘭萬塔市教師撒寧·維塔寧(Sanni Virtanen)在芬蘭權威媒體《赫爾辛基日報》的文章受到了芬蘭教師和家長的廣泛認同:「遠程教育不同於家庭學校。家長們不需要懂數學、物理、英語,孩子遇到學習問題,請第一時間找教師輔導。家長一定要明確自己的角色,是在生活方面提供支持,比如跟孩子一起製作日程表,幫助他們飲食、休息、運動。」
芬蘭家長協會會長(Ulla Siimes)同樣提醒家長在新模式下千萬不要忘了身份:「教師和家長的角色劃分需要明確。組織教學的責任在老師,給孩子安全、舒適學習環境的責任在家長。」
給孩子提供健康飲食和舒適學習環境、幫助孩子合理安排學習時間和休息時間,以及督促孩子每天運動和戶外活動。這些就是芬蘭家長目前在做的。
相較於亞洲文化里鼓勵家長多參與孩子學習、多輔導孩子功課。芬蘭在做的其實是「少」,讓家長少插手教學、少插手孩子的功課管理。
芬蘭相信這種「少」一樣能收穫「多」的效果,因為一個人不可能成為另一個人的學習動機。
說到底,芬蘭中央政府「停課不停學」政策一出來後,芬蘭教育部負責頂層設計,芬蘭國家教育委員會負責部署遠程教育的具體措施,一線教師在摸索中開展線上教學,加上家長從旁協助。這是一個系統工程,也是各方各司其職、通力合作的過程。
以上也只是芬蘭中小學遠程教育的起步動作。至於最終能形成怎樣的格局,還得交給時間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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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身處戰爭年代你什麼都做不了
#5G全球化智能化辦公是未來
#智慧城市共享空間
#城鄉無差距
意大利米蘭——Alessandro Oteri是一位來自米蘭的奢侈鞋品設計師。他從不會整日坐在電腦前面工作。相反,他每天會花幾小時參加新聞招待會,在他位於蒙提拿破侖街(Via Monte Napoleone)的工作室仔細研究樣品,有時還要用筆和紙畫草圖。他常常出差,要麼去位於帕拉比亞戈市北部的工廠,要麼去他的商業合作夥伴距佛羅倫薩市三小時車程的公司總部。
現在,Oteri和米蘭城中的130萬居民都被隔離封鎖在自己家中。意大利政府已下令關閉商店、酒吧和餐廳,鼓勵人們保持社交距離並在家工作,希望借此阻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進一步傳播。意大利現有新冠肺炎患者20794例,死亡1809例。3月11日,美國總統Donald Trump宣佈將在未來30天內禁止非美國公民的歐洲遊客赴美旅行。
「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身處戰爭年代,你什麼都做不了,」Oteri向BoF表示:「我必須改變所有的生活習慣。在意大利,我們太習慣於走出家門活動了。」
遭遇這種情況的不僅是意大利一個國家,或是Orteri一個人。目前,許多國家的企業(包括時裝公司、出版社甚至部分製造商)都要求員工在家自我隔離,這意味著他們別無選擇,必須找到新的方式來經營公司業務。
隨著新型冠狀病毒在全球的蔓延,Nike倫敦辦公室、Farfetch倫敦總部、Condé Nast紐約辦公室和Amazon(亞馬遜)荷蘭站等越來越多的公司紛紛暫時關閉辦公室。部分企業正在對辦公室進行深層消毒清潔,並計劃讓員工盡快返回公司辦公。另有一些企業則要求員工在3月底前一直留在家中工作。
● Farfetch倫敦總部辦公室 | 圖片來源:Retail Design Blog
從某些方面來講,時尚和其他創意行業其實非常適合靈活的工作安排。不過雖然技術已經令遠程溝通聯繫變得更加容易了,但時尚產業中的很多方面仍依賴面對面的溝通方式進行。任何規則都有例外,但模特試衣、立體裁剪和拍照等工作過程中都需要與人接觸。
從製造商到創意人員,時尚產業中的很多人都必須在特定的工作場所工作——無論是在工廠還是設計工作室。
因此,遠程工作和強制保持的社會距離會極大地影響他們執行日常任務的能力。招聘公司Robert Walters的數據表明,英國近50%的企業都無法適應遠程辦公,而且通常只有高級員工才更有條件遠程工作。
公司正在逐漸適應這種新情況。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中國版《Vogue》造型師表示,該雜誌正計劃通過視頻會議組織即將出版的幾期雜誌的創意製作。
他表示:「北京的核心團隊成員,比如藝術總監和製作總監等,都會去辦公室工作,但也只在不得不去辦公室的時候才會去。其他人在過去的一個月里都在通過微信和Zoom溝通。每隔一天,我們都會安排一次Zoom會議,討論拍攝的問題。」
即便是那些員工一刻也無法離開辦公桌的企業,也不得不在此時另找方法,以便應對員工必須在家工作的情況。
意大利版《Vogue》的副主編Sara Maino表示:「通過這個歷史性事件……時尚產業正在逐漸適應智能化辦公。」
無論團隊成員需要保持多遠的社交距離,為了確保業務保持高效,行業領導者需要做到以下幾點:
制定清晰易行的政策,讓每個人都負起責任
未來這段時間里,所有員工可能都必須在家工作這件事肯定會令部分雇主感到不安。Robert Walters公司指出,英國60%的雇主都擔心他們的員工可能會利用遠程工作政策鑽空子,41%的雇主稱遠程工作會「令追蹤員工表現和工作效率變得更困難」。
然而,人力資源專業人士組織英國特許人事與發展協會(Chartered Institute of Personnel and Development)的資源和包容性顧問Claire McCartney建議,企業應避免過於密切地監視員工。
她表示:「遠程工作時,應注重信任你的團隊成員。」
雇主或管理者應該向員工明確公司對他們的要求。在提供健康建議的同時,就如何在家工作制定全公司範圍內的指導方針,同時以溝通為契機,重申公司現有的有關工作時間、守時性和在線消息系統使用等方面的政策。
如果可能的話,公司應該讓所有員工在家工作並進行為期一天的測試。這也能幫助管理者和員工及時發現並解決任何可能出現的挑戰。奢侈品在線零售商MatchesFashion等企業都嘗試了這種做法。
McCartney表示:「還是有希望的,因為很多人都(已經)在遠程工作,但還有更多的人也可以這樣做。這可以讓他們有信心繼續以這種方式工作。」
公司也必須對員工負責。雖然企業可能不清楚所有員工的家庭辦公條件,但雇主可以重申良好的坐姿、充足的光線以及定期休息等基本標準的重要性。同時也應該為子女已經停課在家的在職父母提供便利。
建立線上會議基本規則
Slack和Zoom在過去幾年中的發展十分迅速,但很多公司可能還是第一次使用虛擬會議應用程序。Robert Walters公司指出,只有47%的英國雇主採用了虛擬會議應用程序,而在全公司範圍內使用信息應用程序的公司比例則更小(只有21%)。
意大利版《Vogue》的副主編Maino表示:「主要是(要找到)一種不同的工作方式。有三位設計師正通過視頻連線向我們展示他們的新系列……以前人們從沒想到過要這樣做。」
意大利時尚品牌Sunnei就請到了受城市封鎖影響的米蘭藝術家,來品牌的Instagram頻道直播展示他們的作品。
不過,雖然有可用的工具,但人們可能還不具備普遍的規範意識。在這樣一個前所未見的工作環境中,不應該依靠常識來解決所有的問題。英國特許人事與發展協會的McCartney建議,應明確每項工作任務應使用的溝通渠道。(比如,公司應規定,所有的會議都要在Zoom上進行,所有的工作電話應使用WhatsApp撥打,而所有的文字消息都應通過Slack發送。)保持統一將有助於避免混亂。
確保每個人都有合適的工具
服裝品牌Tanya Taylor要求員工參與一項統計以弄清員工家中有哪些可用的工作設備。這樣一來,品牌就可以負責提供員工遠程工作所需的任何技術工具。
Taylor表示:「主要是要瞭解(員工)在辦公室里會使用什麼工具,以及我們可以怎樣在他們家中複製公司的工作環境。」比如,品牌會將服裝人體模型送到設計師的家中,並通過在線會議來模擬真實生活中的試衣工作情形。
在要求員工遠程工作之前,公司可能會讓他們填寫一份清單,以便弄清員工能完成哪些工作。比如,有的員工可能會需要開通國際長途業務來撥打商業電話,或者有的員工居住的地方附近的手機信號可能會比較弱。
安全性是另一項考量。英國IT支持提供商Infinity Group的首席執行官Rob Young表示,家庭或公共Wi-Fi通常不如辦公室連接那麼安全。公司需要在多因素認證方面進行投資,以確保無論員工身處何處,他們的網絡連接都是安全的。
推動創意人員更多地使用新技術
在紐約工作的華裔設計師李雲夢(Claudia Li)於本週四決定開始讓她的四人團隊遠程工作。該團隊正在嘗試FaceTime和Zoom等不同的視頻會議軟件。
李雲夢表示這不是團隊第一次嘗試遠程工作。當她在巴黎的時候,團隊就因刊物出版工作期限臨近而不得不使用FaceTime協調工作。
李雲夢說:「我拿著我的iPad,在上面畫畫,添加註釋,然後……把屏幕截圖分享給他們。雖然這樣工作的速度慢了很多,但還是可行的。」
Clo3D、Optitex和Browzwear等軟件讓設計師可以嘗試用數字技術再現他們的服裝設計。在製造方面,數字軟件可以用來幫助設計師轉換他們的設計原型,以顯示布料可能怎樣移動以及可以怎樣將它們縫合在一起。然後就可以將設計文件發送給工廠。
倫敦時裝學院(London College of Fashion)的創意咨詢公司時尚創新機構(Fashion Innovation Agency)的技術開發經理Moin Roberts-Islam表示:「現在的情況雖然很糟糕,但也(為這個行業)敲響了警鐘,因為它迫使品牌開始重新看待技術。在時尚行業內,技術尚未得到應有的廣泛應用。這是一場嚴峻的考驗,足以推動行業工作模式的改變。」
靈活調整對場地有依賴性的項目
雖然不少拍攝工作都被取消了,但總有一些要繼續進行。保持靈活性很關鍵。如果拍攝地點安排在了新冠肺炎疫情嚴重、政府強制要求保持社交距離的地區,那就應該將拍攝地點改到更加安全的地區,即便這意味著要與遠程團隊進行合作。在現在這個時期,也應該重新審視樣品採購和整體概念等方面的問題。
對紐約品牌Zero + Maria Cornejo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任務是尋找本地人才。該品牌原計劃在3月底進行下一次的電商拍攝。雖然品牌能確保拍攝地點就在公司辦公室附近,但品牌的傳播經理Haley Lim表示:「經濟公司正在幫助我們瞭解紐約本地的模特。」
「我們在重點關注這些模特,以確保如果能按計劃開始拍攝,她們就能順利地參加……但毫無疑問,現在的這種情況是前所未見的,」Lim說。
有時候,沒有工作要比為了接到工作而冒險要好。
在紐約工作的自由職業化妝師Marina Guidos表示,已經有多場美妝活動取消了與她的合約,比如原定於上周舉行的國際美容展(International Beauty Show)。
Guidos表示她正安心在家,耐心等待自己的老客戶(包括計劃拍攝時裝型錄的設計師和負責拍攝寫真的攝影師等)在生活恢復正常後與她聯繫。
「我也會擔心自己的安全,」Guidos說道。
同時她補充說,她也希望能從取消合約的客戶那裡獲得一定的補償。「大公司肯定會提供補償,小公司就不一定了。」
遠程工作對於李雲夢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團隊目前的首要任務是設計李雲夢的2021春季系列。這個任務需要團隊成員進行大量面對面接觸:創建情緒板、觸摸和評估面料樣本、分享草圖等等,同時還要就每個想法進行溝通。
李雲夢說:「遠程工作會難得多。我們應該可以把整個情緒板帶回去(家裡),或者把整箱樣品帶回家……還是要首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文章引用自BO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