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推機順順地各唱了幾軌,完成一個很合理的「姊妹仔」版本,除了台語咬字難免困擾我,這首歌錄音前我們已經在練團室斟酌過好幾次,從速度到定key,最初錄完的版本,有點溫暖又有點可愛,就像我們一直以來的感覺。
但小民聽完以後說,他原本設定的姊妹仔,要再成熟一點,是兩個女孩經歷了自己的成長和掙扎,也參與了對方的,要再深一點點,他又敘述了一次「俗女養成記 2」中搭配這首歌的情節 ......。當大家都退出錄音室,只剩下我和Peegy準備重來一次,我問Peggy:「我們唱得到他要的嗎?」她先沈思了一下,說:「我知道小民要的是什麼,但這樣的配唱方式我通常不會用在旺福身上,我們就試試看吧!」
和Peggy長期合作的默契就是在錄音室把自己完全交給她,跟著Peggy,我從未懷疑自己做不做得到,我相信她會用她的魔法帶我去到那個我們要去的地方。Peggy讓我先自己再唱一軌後問我,妳剛剛在唱的時候有對象嗎? 我說:「不確定。我試著在感受歌詞的情緒和台語的意境。」接著Peggy說:「那我給妳一個對象好不好?」我說:「好。」
那就像一個咒語,閉上眼睛跟著前奏的海浪聲,當Peggy給我的名字站在我的眼前,開口唱完第一句我的眼眶就濕了......那情緒來得突然,彷彿海浪一波拍上心的岸頭,咬字發音已經不重要了,甚至不需要看歌詞,有幾軌我幾乎無法唱完。回憶與埋藏在深處未曾如此仔細梳理的情感,一起依靠彼此走過的路,拉著手跳過的舞,允諾天長地久的守護,將我和她融化,成為那字字句句,一切就這麼理所當然地流瀉。還好是Peggy,在她面前我從來不需要隱藏。這簡直就像是一場療癒,而不是錄音室配唱,可是「姊妹仔」就是這樣誕生的。(後來推機當然也經歷了相同的魔法之旅)
這浪潮我曾體驗過一次。那是10年前在北藝大李啟源導演的表演課,輪到我這一組呈現之前我還不相信自己能演戲,能在戲裡說哭就哭。當時與我對戲的,就是現在女孩與機器人的女主唱Riin,在那堂課上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此刻回想起我們當時即興表演的劇本,根本就是「姊妹仔」的歌詞。當她被設定要丟下我而我留不住她,兩人的戲一度卡住無法往前,導演要她說一句話傷我,她說:「對不起!沒辦法,我要走了!請妳學習長大。」然後把我緊抓著不放的手撥開揚長而去。那浪潮就突然襲來彷彿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我大聲叫喊著:「不要走不要走。」已經忘記自己在表演,直到導演喊cut我仍蹲在地上發著抖,眼淚不停地流,Riin走過來溫柔地一把抱住我。事實上,以我的個性,當人說要離開,我從不挽留,但在戲裡我竟試著這麼做了,只因導演告訴我們:「要冒一點險。」
身為演員的冒險,身為歌手的冒險,無非無非,都是掏出自己給別人咀嚼,但對我來說那不是重點。掏出的過程是騙不了的自己,是未曾有勇氣嘗試的自己,是自我整理的過程,是在表演範圍內能安全體驗的第二人生,也是身為表演者的幸運。
人生中有許多來去,是不可抗拒,但上天選擇讓誰來到我們身邊,一定帶著必要的信息,無論用哪種方式,當我們再次回頭,只有感謝生命的美好。就像嘉玲和媽媽,就像育萱和嘉玲,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再縫合都不孤單,長大後的我懂了,那隻習慣拉住的手也有她的路要走,但一起成長的點滴會繼續拉住緊緊相繫的心,可以在任何時候,給予最溫柔的支持與擁抱。我很幸福,因為不管在身邊在心上在家裏在外頭,我始終有著好姊妹,會和我牽著手,會互相照顧對方的心,會一直一直為此感謝生命的每一場遇見。
這首歌,在這長長的故事之後,要先獻給Peggy、推機和我自己,因為這是我們的歌,坐在那裏一起聽海的就是我們三人喔!最後,謝謝小民寫了一首又一首這麼美的歌。
旺福軍方專頁 Won Fu
許哲珮 Peggy Hsu
#俗女養成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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