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屍】
初章.大疫將至(壹)
傳說,有一河川分隔陽世陰司兩界,其水皆血,潺潺流向森羅不知處。河水腥穢難近,蛇蟲滿布,河中傳來淒厲不絕的慘叫聲,是一群又一群不被允許登渡彼岸的亡魂。河岸邊有一石碑聳立,在血月的紅光照耀下,只見上面刻著三個大字……
「三途川」
今,有一男子倒臥岸邊,身邊站著三個身影不言不語的望著他。其中一名頭戴白色高帽,身著白色長袍的高瘦之人打破了沉默,說道:「應該快醒了吧?」他一臉哀戚、眉長至顎、口吐長舌,躬身伸手搖了搖地上的男子。
男子悠悠轉醒,睜開眼看了看四周與那三個人,突然一股濃烈的腥臭撲鼻而來,他「唔」了一聲作嘔,緩緩地開口問道:「我死了嗎?」那三人中頭戴黑色矮帽,面部猙獰、身形矮胖的黑衣之人向一旁的青衣者問道:「老大,吾等該向他說嗎?」
「一半一半吧。」青衣者上前扶起男子,拍落他身上的汙泥,又道:「如何?怨恨嗎?」男子摸了摸頸上的傷痕,血水潸潸不止,苦笑道:「只因提了開髗手術便慘遭斷頭,如何不怨不恨?那幫愚人......」青衣者搖了搖頭道:「怪不得汝,汝行醫濟世大半輩子,本可屍解入道,卻在即將功成時遭他人所破……唉,怪不得汝、怪不得汝。」
「唉———」男子仰天望著血月長嘆後道:「又能如何呢?看來只能早早過橋投胎去了。」雙手一攤便四處張望尋思著奈何橋在何處。此時青衣者說道:「不,汝投不了胎。」男子轉頭驚道:「殺小!?」青衣者解釋道:「汝屍解未成,魂不歸天界,陰司也容不下汝,肉身亦毀而返不了陽世,可說是不屬天、不屬地、不屬人間,不屬三界的存在。」
男子聽完癱坐在地,喃喃說道:「姦爾娘,難道我就坐等魂飛魄散嗎?不,我行醫一世,怎能落得此下場?我不服!」
青衣者見那人如此憤恨不平,緩緩展開手上的折扇說道:「這就是吾在此見汝的原因。」男子疑問道:「何出此言?」青衣者回道:「感念你在陽間濟世救人,解百姓患病之苦,本座決定幫汝一次,以劍解的方式助你入道。」男子聽聞後驚道:「當真?!」青衣者揮揮折扇「哈」了一聲,又道:「當然,但相對的汝得幫本座完成一件事,這劍解才算成。」
男子「嘖」了一聲,說道:「不是吧?就不能乾脆點?」青衣者沒理會,繼續說道:「現今瓷國正逢疫邪之亂已達無法掌控的局面,然,有心人士爲染指東寧國,便將疫邪傳入東寧。瓷國長年以暴政治國,這局,無人可回天。本座希望汝能走一遭東寧國,這次防疫將是汝入道劍解的最後一環。」
男子疑問道:「瓷國?東寧國?現在不是鼎朝嗎?」青衣者笑了笑,說道:「日月星轉,陰司傾刻間,人間千百年。」男子說道:「原來我都死這麼久了。」苦笑了一聲,又道:「入道劍解,我要怎麼作?」
青衣者說道:「此番疫邪不同於前,染上之人行將就木,後嗜人肉、飲人血,如同飢餓的野獸般。由於屍人仍處陽世,靈魂鎖於軀殼內,范謝二將勾不到魂,所以要透過汝解決屍人。」男子道:「但我陽世軀體已毀,如何走這一遭?」青衣者道:「本座將以『獄生蓮』重造汝的肉身,吾之佩劍『憐蒼』鑄汝之骨,汝將成半人半屍,待日後防疫功成,為之入道劍解。」
男子思索了一下,說道:「也只能這樣了。」青衣者見男子答應,收起折扇收於腰間,左手翻掌,只見掌心化出黑霧,一朵黑葉花瓣血紅的蓮花隱約生成。青衣者看著獄生蓮向男子說道:「記住,從今往後汝便不再姓『華』,生前之名亦不可用,生死簿上已劃去汝的姓名。本座現賜汝『墨』姓,『思凡』為名,去到陽世後,不得主動向他人提起汝生前的本名,否則汝將魂飛魄散於天地間。」
墨思凡問道:「但,我區區一名大夫,如何收拾染上疫邪的屍人?」青衣者「呿」的一聲,調侃道:「生前『極道醫刑者』這江湖名號該不會想撇的一乾二淨吧,墨大夫?」墨思凡聽聞不禁得意的一笑。青衣者向一旁的黑矮帽使者說道:「老范,將東西交給他吧。」語畢,只見黑矮帽使者卸下間上一口小麻袋遞給了墨思凡。
墨思凡接過麻袋問道:「這是何物?」青衣者說道:「一些好東西,汝興許用得著,還有三張殺生符。此處切記,殺生符黑底金字,乃召范謝二將入世無差別殺戮勾魂,極損陰德之舉,倘若三回用盡,也代表汝將修不成道,劍解亦破。至於其他物品的用處,盡在袋裡的信中汝自個琢磨吧。」
墨思凡轉過頭去,碎聲說道:「姦爾娘,丟了一堆東西給我就要我孤身一人犯險⋯⋯」青衣者「哈」了一聲說道:「說到這,汝務必在陽世尋得一名女醫,該奇女子是本座安排......」語未畢,墨思凡回過頭喜道:「想不到你連媳婦兒都幫我安排好了。」
青衣者:「......」
白高帽使者:「......」
黑矮帽使者:「......」
墨思凡:「......???」
三途川中漂過的亡魂:「哈哈哈哈哈哈...嗚嗚啊啊啊...哈哈哈哈....嗚啊...哈哈哈哈...嗚啊啊啊啊...」
「沒事,你說。」墨思凡打破尷尬的氣氛說道。
青衣者繼續說道:「該奇女子是本座安排此番東寧防疫的關鍵人物之一,她家傳神器『百髓鍼』對付屍人將是一大助力。」
「百髓鍼!?」墨思凡驚道:「傳聞此神器乃春秋時代,以一百零八名醫者捨生投爐由歐冶子所煉成,懷有一百零八名醫者的濟世大願,持有者便是名滿天下的神醫『扁鵲.秦越人』,想不到此鍼還存於世上。」
青衣人道:「正是。」語畢,見掌中獄生蓮已成,向墨思凡問道:「獄生蓮成形了,汝準備好了嗎?」墨思凡說道:「你說那名奇女子有何特徵?」青衣者答道:「有,她擁有一頭如彼岸花紅的瑰麗秀髮,傾城容顏乃世間罕有,她潔白的衣裳繡有妖紅似火的彼岸花......」語畢,隨即唸唸有詞地將獄生蓮一掌拍進墨思凡胸口膻中,墨思凡只覺胸口一沉,還未反應過來,只見青衣人右手化出「憐蒼劍」刺來,墨思凡下意識地閉上雙目,青衣人迅速將劍刺入獄生蓮心,透體而出。
只聽耳邊一道聲音迴蕩:「解生者之苦亦解亡者之苦,莫讓亡魂帶病來見本座,對了,吾乃城隍...城隍...城隍.........」
墨思凡「啊」的慘叫一聲,猛然睜開雙眼,豆大的汗珠潸潸而下,他喘著氣坐起看著四周陳設,自己正坐在床上。
「原來又是夢⋯⋯」
此時房門「咿呀」的被推開,藥童走端著茶水走進房內,問道:「先生又作惡夢啦?」將茶水放至案上。墨思凡答道:「嗯,也不知是第幾回了......」語畢,起身走到案邊沏了杯茶。藥童道:「先生如此多夢,看是歸脾湯還是酸棗仁湯,一會兒給自己診斷一下我給先生準備藥去。」
墨思凡飲下茶水,深呼吸一口氣後說道:「不必了,我非身體有恙。對了,現在甚麼時辰了?」藥童道:「剛過午時。」墨思凡喃喃說道:「原來我睡這麼久了」藥童說:「咱昨日連夜趕路,想必先生累壞了,早晨我也沒敢叫醒先生。」墨思凡說道:「一會就去跟掌櫃的退房,咱近日得趕到虎茅莊,需要早點上路。」藥童搔著頭問道:「咱都還沒用過飯呢,做甚麼走這麼急呀?」墨思凡起身拎著外衣披上,走至桌邊拿起茶壺沏上一杯飲落,說道:「前幾日聽聞有一女商自瓷國返回東寧,落腳處便在虎茅莊。瓷國疫邪蔓延,我擔心該女商染疫,所以咱得越快去了解狀況越好。」藥童嘟著嘴,不悅的說道:「可是先生,咱還沒吃過飯呢!」墨思凡笑道:「行啦行啦,咱一會兒下樓用完飯後再趕路,你先收拾收拾吧。」
兩人收拾好,拎著行囊下樓就座。客棧店小二上前招呼道:「兩位昨夜可睡得安穩否?今天想吃點甚麼?」墨思凡回道:「挺好,小二你們這有甚麼在地聞名好吃的?」店小二指著牆上的菜單牌子說道:「有有有,我們笨港這有名的鴨肉飯、麵線糊,客官要不要試試?」墨思凡說道:「就來兩碗鴨肉飯吧。」店小二應了聲便轉頭向廚子交代了去。
墨思凡與藥童二人用完膳後稍作歇息便雇了車啟程上路。
過了幾個時辰,兩人的馬車於傍晚時分進到「鹿仔港」,墨思凡尋思:「不如今日多趕些路,待行至大肚在尋客棧落腳也不遲。」正要向車夫提起,豈知此時馬車竟停了下來,聽車外有人喊道:「停停停,這裡今天封路了。」墨思凡探出頭去,向車夫問道:「怎麼回事?」只見有一人走上前來,作揖說道:「不好意思,這條路封了,請各位改道吧。」
墨思凡下了馬車,問道:「這位大哥,我等正在趕路,不知何原因你們封了這條路,可否通融一下?」那人說道:「唉,勸你們還是別過,今晚我們鎮上要送肉粽,這條路下去是送肉粽隊伍必經之處,遇上了你們會出事的。」
墨思凡疑惑的「嗯」了一聲,問道:「送肉粽?送吃的也得封路嗎?」那人解釋道:「你們是外地來的不知道,我們這說的送肉粽其實是在說送煞。」說著說著便指向封路處旁的木板上,上面寫著送煞時辰,告示著生人迴避。那人又說道:「這煞要是不送走,全鎮的人都得遭殃。你們還是快快離開吧,千萬別再走下去,等過了今夜就好了。」墨思凡有些不耐的說道:「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送煞?你跟我說說,或許我能想些法子。」
那人說道:「前些日子鎮裡賣雜細的阿文說去了虎茅莊進點貨,回來後不知怎地身體狀況突然變得很糟,沒來由的一直咳,說甚麼連味覺也喪失了。鎮裡的大夫看了看,說是感染肺病,但吃了幾日藥也不見成效,後來阿文說感覺呼吸不暢,覺得痛苦難當,本來大夫又開了藥給他,豈知那晚他便上吊自我了結了,想必是久病厭世。」墨思凡聽完心裡微微一震,尋思:「莫非……」又聽那人說道:「在我們鎮裡,舉凡上吊自縊者就得送肉粽,不然這個煞留在鎮裡還會死更多人的,這是我們百年來的傳統,還請各位諒解。」
墨思凡心想:「看來過是過不去了,不如今夜留在鹿仔港,確認一下是否疫邪已傳至此處。」想到此,便向那人問道:「好吧,那不知近處是否有歇腳的地方,我等今天就不趕夜路了。」那人指向一旁的小徑說道:「這條路可避開送煞的道路,你們走下去再過幾里路便能到一個小鎮,那裏有客棧可以歇息。沿路上的岔路還有人在守著,跟他們說是要去小鎮的,會有人給你們指路的,趕緊去吧,入夜了就不好了。」
墨思凡等人到達客棧後,只見客棧掌櫃的匆匆請他們入店後,就趕緊關上大門,掌櫃說道:「還好你們趕上了,不然再晚就來不及了。」然後轉頭向店小二吩咐安頓好墨思凡等人,又對著他們說道:「客倌,想必爾等來的路上也見到了一些告示了,今晚無論如何都別出去,聽到了甚麼也別好奇,窗子千萬別開也別探頭出去,好好地待在房裡。」
墨思凡說道:「這裡不是送煞隊伍的行徑路線,有關係嗎?」掌櫃的回道:「送煞也不是每次都一定能成,那東西厲得很,倘若有甚麼差錯,那煞衝破了結界,難保不會到我們這來。」墨思凡說道:「難怪一路上我看鎮民們家家戶戶門上還是貼了符紙,倒立的掃帚也沒少。」掌櫃點著頭說道:「就是、就是。所以你們今夜你們就好好休息,熬過了就過了。」墨思凡應了聲,便隨店小二上了樓。
入夜,鹿仔港鎮上的某處,一群人正集結著。空氣中瀰漫著詭異與不安的氣息,透骨的陰風時不時掃過,兩旁的大樹被吹的沙沙作響,附近的野狗像是發了狂般此起彼落的吹起狗螺,為今夜再添一分詭譎。此時有一人抬頭望向烏雲壟罩的天空,掐了指後,轉頭向旁邊一個譜了臉,身穿官服頭戴官帽的人點了點頭後,大聲喊道———
「時辰已到,啟程!」
待續......
#故事內容純屬虛構
#若有雷同那就雷同
#幹
#醫屍
#重啟版
雲想衣裳花想容意思 在 廖小花的隱性台灣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當我談ubike時我談些什麼〉
#下一個人文化#
作家說,坐飛機綁安全帶後第一件事不是調整長度,而是冥想上一個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他的高矮肥瘦。簡而言之,這個人試圖捕捉上一個人留下的「痕跡」。
有一種文化叫「下一個人文化」,意思是使用公共器物的時候心裏惦記著自己之後使用的那一個人,便會寧願紮馬步也不將髒兮兮的鞋子踏上馬桶圈,會在離開時把一切儘量復原。
當所有人都扮演「上一個人」而為「下一個人著想」的時候,善意即如一個循環往復的圈,受益的將是每一個人。日本人將這種文化發揮到了極致,一切整齊劃一,井然有序。
但話說回來,
一個了無痕跡的社會不免死板,
少了某些趣味。
例如當我在速食麵專櫃上看到了一個突兀的奧特曼的時候,我會興奮,腦中頓時閃現某個毛頭小孩哭鬧說要買玩具媽媽大聲喊他全名呵斥你給我放下的場景。小孩扁著嘴,無計可施,割肉一般捨棄之。此種「痕跡」,倒也不惹人討厭。
#台灣人的痕跡#
台灣也是一個「不留痕跡」的地方。台灣人不亂丟垃圾,圖書館內書本閱讀後會放回原位,餐具和廚餘自己收拾乾淨。
但是,我卻在ubike上看到了台灣人的痕跡,從坐墊的高低可以判斷對方的身高和臀線,從慣用檔數可假設對方的性格和體型,甚至還能捕捉他來時的路,上坡檔,嗯該不會是剛經過了景美橋。
ubike到站後最後的姿態裡也有漣漪可循:若車子只有車頭對到鎖扣,而車首尾間形成折角,則說明這是一個愛遲到的大頭蝦,嘴裏念著糟糕老師開始點名了匆匆離去。如果車頭還有往前推的空隙,則這個人沒有暴力還車,至少不緊不慢。
車子停在這個站,大概會是做什麼?附近是什麼基礎設施,什麼機能?學生上學、主婦買菜,還是路過鹽酥雞攤檔敗給了食欲?
偶爾看到有人把皺巴巴的紙巾遺忘在車籃,應該是下雨擦過坐墊留下的。當只有一輛車的坐墊上沒有佈滿雨珠,便知這是有人冒雨騎行剛剛到站,看到此景,你會希望他書包裏裝了雨傘,身上穿夠了抵擋寒冷的衣裳。
以上所說的種種,都是「台灣人的痕跡」。
#腳踏車#
粵語裏稱「bicycle」為「單車」,《說文解字》中「單」字除了「單獨」以外,更有「薄弱」和「孤零」的含義。
陳奕迅的《單車》中有這樣一句:「想我怎去相信這一套,多疼惜我卻不便讓我知道。懷念單車給你我,唯一有過的擁抱。」
這句歌詞講父子二人同坐一輛單車,身體靠近而仿佛擁抱,把父愛的含蓄深沉刻畫得入木三分,「單」字於此是那樣樸素、堅決而偉大,倘若把歌名改為《腳踏車》,瞬間就失了悲情,顯得活潑俏皮,倒像是兒歌了。
腳踏車這個詞,是台灣人的詞。這是一個很可愛的詞,她勾勒出了人和車的互動過程,三音節本就比雙音節聽來更跌宕起伏,再加之頭腦之聯想能力,每次聽到這三個字,《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場景便自然浮現,唔,還有吵吵鬧鬧的歡樂馬戲團。
#放羊#
大陸流行「共享單車」,但大陸還未有成熟的「下一個人」意識,有人把單車肆意停放在「能給自己最大便捷」的地方,草坪上,停車場,自家樓下。
之前還在廁所門口看到一臺,注意不是大門而是廁所門口喔。雖然那位同學的腸胃值得同情,但實在不想再見到此情此景。
「共享單車」,像逛夜店的異地一夜情,隨叫隨到,隨召隨騎,反正死生不復相見;下次再開到同一架的機率實在太低,那就隨便用用好啦。而ubike,更像長期契約,是需要維持表面紳士風度的固定伴侶。當然,這比喻畢竟惡俗。換一個好了。
Ubike有學名,叫「微笑單車」,因字母「U」像上揚的嘴角。有句話叫做「愛笑的女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那麼「愛笑的腳踏車運氣也不會太差」。我喜歡Ubike,我喜歡它風雨不動在同一個角落等我,像被我圈養的一群羊咩咩,它們擁擠簇擁在一起,等我走進去,每天只牽一隻溜。
夜半,偶爾也會有羊都跑沒了的時候,也不計較:至少和自己同一個地點出發的人,都在午夜降臨前,安全到家。
#落湯Ubike#
Ubike也不一直被需要。亦有阴雨天,看到ubike被碼得整整齊齊,無人問津,像一群侍衛排兵佈陣保家衛國,雷霆之下毅然不動,我心生憐憫。我們常說落湯雞,不曾想過有一天會出現落湯ubike。
多想和喜歡的人一起騎落湯ubike,
和他一起變成渾身濕透的落湯雞。
我們會遺忘ubike,但它不会。你看,晚上的時候啊,沒有捷運也沒有公車了,ubike永遠在某處等你。還不像計程車會收加班費。永遠、任何時候、都願意無條件陪著你、護著你,多麼偉大的友情!
你知道啊,有些地方我們不敢踏足、有些距離让人尷尬--捷運不設站公車不經過、有些夜路我們不敢單獨前往。但如果有一辆腳踏車,一切都變得简单明朗起來,它橙黃色的軀體裏蘊藏著無限定力和勇氣。
可明明她不會說話,她不會喊痛。她只會叮叮噹。她每一次發出聲響,都是為了保護你⋯
#Ubike的叮噹#
ubike的鈴鐺都多多少少出了問題,當騎到鈴鐺清脆的一輛,就中了樂透般心情舒暢,忍不住一路撥動手指,讓它歡呼雀躍、叮叮噹當響。
#關懷#
村上春樹有一本書名為《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那我可以寫一篇《當我談騎行時我談些什麼》。
你知道台灣的行道路真的很平嗎?這是走路、開車、搭乘捷運都感受不到的事,我說的「平」不是指海拔的統一,而是道路的連續性。
別小瞧了,「路很平坦」並不是無關緊要的事,這分明是一種關懷的體現!要帶輪子出門的,除了騎腳踏車的人,還有坐輪椅的人。
曾經有陸生奇怪地問我,為什麼台灣的身障人士特別多,走在路上常常能看見。其實不是台灣的身障人士多,只是台灣的身障人士更具足「上街走走停停」的條件。
#製造風的過程#
前進是逆風的過程,而其中,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機車。每次坐在朋友的機車後座,我都感覺自己將被吹到面癱,逆風致力於把人臉吹歪,就算沒有臉歪眼斜,髮型也會被帽子淩辱得一塌糊塗,膝蓋還常被吹到風濕骨痛。
但對我來說,騎腳踏車前進,
則是一種例外的前進。
騎腳踏車,不是一個逆風的過程,
而是一個「製造風」的過程。
騎腳踏車的時候,通過自己的力量,我們得到了能量守恆的回饋:由機械動能和摩擦力製造的同等功率的風,包裹圍繞著我們,持續而忠誠。
它托起我們的臉頰,
鼓起我們的裙擺,
陪伴我們直到歸處。
通過我的一雙腳和腳下穩步前進的腳踏車,我可以自己控制風向與風速:上坡時,我可以製造從上而下魚貫的風,下坡時,我可以製造由下而上噴薄的風。微風,清風,疾風,狂風⋯隨心所欲,歲月靜好。
#Ubike的encore#
五月天曾說在小巨蛋開演唱會常被要求encore。小巨蛋場地以刻鐘計費,唱多一首又會直接超出了租賃場地的時間,索性繼續唱多幾首「唱满場地費」回饋粉絲。
ubike也有「encore」。耳機隨機播放到了喜歡的歌曲,到站了歌曲卻還未播完,腦子裏想的迎風在無人的小徑曲線滑行,頗有孔老夫子所言「隨心所欲不逾矩」之感,便乾脆再原地繞行。
而看到借車時間已超過三十分鐘開始跳表,
索性多繞幾圈「騎回票價」回饋自己。
#關於ubike的七秒金魚記憶#
一、寒冷的西伯利亞大陸寒潮與海面濕氣交織攀爬上岸,給臺灣催來持續而綿密的梅雨。雨後空氣清新,師大路有一個ubike站位於在公路邊,一朵小花從斜上方的樹尖落下,安靜地窩在坐墊中央的壑溝內,白而清亮的花瓣上點綴著雨星,像剛哭過一樣。
二、有一次與朋友從基隆回來,我們在廟口夜市買了很多東西,重得上氣不接下氣。到台北時,捷運和公車都已停運,而朋友遺失了悠遊卡,沒辦法借ubike。危機即是轉機,他另闢蹊徑:「用你的卡刷ubike,放行李。」我們立馬達成共識,將大包小包掛于其上,輪流推著前進。如此一來,兩人都輕鬆了不少。
三、世新大學外新建了ubike站,車位有限,有人為了防止自己到站時無空位停車,居然把個人小物件如娃娃放置於車鎖之上,以宣誓主權。但那次之後就再也沒見到過了,也許是被人發到「靠北世新」投訴了吧。
四、裙子和騎車,不應該是矛盾,而更像夫唱婦隨。被風吹起針織裙子,不禁「啊」一聲叫出來,當下的反應不是嬌羞按住裙擺,而是直接躍起身子站在踏板上讓裙角下墜,耳畔呼嘯而過的,全是年少無敵的羅曼蒂克氣啊。
五、Ubike作為低速代步工具,自然而然和「無所事事」正相關。想來倒也是用ubike做過很多廢到不能再廢的事。曾和兩位台灣朋友從景美騎到101,只為去伴手禮店鋪假裝自己是要買單的陸客吃個夠。
六、某天,同學站著上課,死活不願意坐下。大家都傳難言之隱是痔瘡故。結果闢謠前日與朋友去淡水,馬不停蹄騎了四個小時,回來屁股裂成四瓣動彈不得。而同去的朋友都沒事,因為人家用山地車,他用Ubike。
七、到站還車,卻怎麼也找不到車卡。眼睛瞟到一位大哥畢恭畢敬站在我右側身後,左右一看,整排車都空了!只有遠處一輛座墊歪掉的。也就是說,他在等我!我摸摸索索了大概五分鐘,就是找不到那該死車卡,。我汗都出來了,他紋絲不動,沒有一丁點不耐煩,露出佛性微笑。這位賢者面前,我像個過動潑猴。
#Ubike上的世界觀#
一直覺得腳踏車是最安靜的移動方式,比走路還要解放靈魂。一個人騎ubike,以此為藉口堆砌了很多光陰於同自己的和解之上。
如果有外星人,它會發現
這個世界被分為兩個部分:
一部分是我看到的世界,
還有一部分是在ubike上左顧右盼的我。
有的時候,我會忘記要去哪里,
更忘記自己從哪里來,
似乎是這輛腳踏車在指引我,
遠離一個光源,向另一個光源靠近。
因為有ubike,
我會更有底氣選擇一條
可能會耽擱會偏離會迷失
但不曾涉足的路。
騎行的時候,
景色行雲流水般注入你,
灌進你,穿越你。
看著牽媽媽的手過馬路的中年男子,不禁覺得因雞毛蒜皮和家人吵起來的自己幼稚無比,看到阿嬤手推車裏熟睡的嬰孩,會想起陪伴自己長大的爺爺奶奶如今兩鬢斑白,生命交替悄無聲息。
看到落單的中學生,會問當年是不是也曾因數學方程式焦頭爛額,或為人際關係責怪自己。
還好啊,來不及讓你陷入任何一個
荷馬史詩般的命題,
下一格畫面如約而至。
#Ubike教給我的事#
#人生的坐標系#
騎ubike等綠燈,前面的車一直沒動我也就沒動。結果綠燈快結束我才發現前面這輛車是本身就停在路邊的。
來不及了,這次錯過就是完整的錯過。
所以啊,無論是等紅綠燈還是人生啦,
不要以所在的環境或身邊的同伴作為參照,
要直視自己的目標以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畢竟,是每個人自己的人生。
#ubike上的臺北市#
Ubike屬於台北和每一個路過台北的人。
此刻,若將正在臺北市裏前進的ubike彼此連成線,那會是一章比宇宙星空還要委婉悠揚的交響曲譜,是一冊比圖騰刺青更銘肌鏤骨的時代影集。
一座城的市容風貌不在於多快多豪華的重型機械交通,而在於這些微不足道的代步工具,是這些小齒輪般的存在,讓臺灣這片屹然不動的島嶼可被細嗅薔薇,可被感同身受。
所以我終於知道了,
不是精准的經濟騰飛的數據
或啰嗦的市長選票,
而是在那細幼的軸承鏈條上,
便有完整的一座臺北市,
完整的一個童話國。
簡字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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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唐玄宗帶着他的寵妃楊玉環,乘月色觀賞牡丹。他們在花香月色之中,擺下歌舞。唐玄宗叫李白趕緊寫詞用來歌唱。此時半醉半醒的李白,寫下了三首《清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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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句的意思是: 雲霞想要她的衣裳,鮮花想要她的容貌;春風吹拂着欄杆,花上的露珠是那麼濃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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