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末】
一年又要過去了,在無孔不入的病毒壓力下,很幸運生活在相對安全的島嶼,讓我平安誕下新生命,慶幸著那些病毒感染,對我仍然像一場傳說。
這一年影響了很多人,回來的與怎樣都回不來的,我的家人身處各式風暴。
爸爸退休後是跑中國大山大河的領隊,常常十天半個月都在飛的路上,武漢封城前一週,臺灣所有的團都不能出去,他碰上詐騙捲走了所有存款,正焦急無法賺錢卻幸運留在臺灣,然後失去了工作,在家待業幾個月的時間,都去當防疫志工,最後因著長官們的力薦,又重回朝九晚五的世界。
弟弟在疫情爆發時,他的公司開始放無薪假,新婚的弟弟為了家計,本來玩機車是興趣,變成開始騎車跑外送的單,靠著送餐,他才撐過最不穩定的時期,一直到公司復業, 生活才稍稍喘息。
妹妹考上了公費留學,婚後到美國攻讀博士學位,一月回臺灣投票之後,很快又踏上異鄉,當時我們以為疫情只是亞洲的事,美國相對安全穩定,殊不知她到美國後一兩個月的時間,疫情就開始在她居住的城市爆發。妹妹只能和妹夫蝸居家中,所有物資全靠外送,她的頭髮留到我從沒見過的長度,直到前陣子解禁才去剪髮,妹夫也開始線上工作的生活,和妹妹一起住進學校宿舍,本來分隔兩城的夫妻,因為疫情反而住在一起了。
四姨婆正好從日本回來過年,就被各式禁令與航班限縮困在臺灣,當二姨婆過世了,奶奶的兄弟姐妹很久沒聚得那麼齊全,辦著喪事,我卻有種小時候過年節的錯亂感。也從這一年開始,我高齡八十四歲的奶奶進入失智,她的囤積症越發嚴重,雖然還是個活跳跳的老人,但已無法自己掃地拖地,於是我開始著每個禮拜都背著對對、牽著玖玖,回娘家打掃的計畫,之中又見到幾次三、四姨婆,他們也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著,而我奶奶,開始看著最珍視掛記的大孫女也會認錯人,我荒謬的感覺,失智遠比病毒還可怕,它一步步奪走照顧了我三十年的奶奶,而我沒有任何特效藥或疫苗能幫助她。
這是全面掏空卻又豐收的年,我已盡力捕捉,但很多想紀錄想回顧的文字,在兵荒馬亂中消逝。
只有愛會一直存在著。不因遠近、不因生死,更不因疾病,愛永遠比病毒更具感染力。
祈求這隻騷擾整個世界一整年的年獸,趕快度過,讓我們將來也能把新冠肺炎當傳說故事來說。
#新年快樂
#新冠肺炎下的生活
#連小小孩都學會戴口罩的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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