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戲外的人生，比戲裡還荒謬無理。
回顧兩年前演出完寫下的字，那齣戲是我寫的劇本，然後也擔任演員。
那是一齣開場就是主角奶奶遺照從門外進場的戲，是獨居老人，和附身在日常用品上的精靈，他們的生活故事。
我請爸爸首演特別從台中上來看戲，記憶深刻。
怎麼說呢，後來漸漸感覺截至目前為止的演員生涯，每一齣戲的角色，總是跟現實生活的不斷對話、或者和解。
—2018.9.16—
上週奶奶演出，買了來回高鐵票，邀請父親來看戲。坐個人貴賓席，旁邊剛好坐著另一位演員的老婆，我也十分感謝這次能寫實的走奶奶，那時候以奶奶的視角看過去，視線有些模糊。
今天帶他去看完別的戲，結束回家後，不知怎麼的，父親突然就聊起了在他當兵後三天就去世的奶奶，他的母親。
「癥結點在於，如果我堅持騎車載她外出，或是幫她修理好腳踏車，也許⋯⋯就不會⋯了。」
他想說的是，意外，我知道。
奶奶晚上去工場行經正在施工的馬路，為了閃避來車，跌進安全島為了種樹挖開的洞，不算淺，半夜她呼救，好不容易有人叫了救護車，
「卻去了澄清醫院。」
我不知道澄清醫院大概是怎樣評價，但後續發展就是奶奶動了腎臟手術，醫院沒有處理好二度感染，週三父親進了軍營，週六奶奶辭世。
「醫院只寄來了一張寫著訴訟無效的信，在我們都還沒意識到要針對醫院疏忽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們已經推卸掉所有責任。」
我後來才知道，父親年輕時是個連一句話都說不好的人，每次要回答什麼，都猶豫了許久，話還說不出口。父親第一個工作是賣春聯，一位旁邊賣素料的阿姨攀談之下，帶他進了一家私人的公廟拜拜。
去了兩次只是打過照面，第三次去父親一路心悸到非常不舒服，一到之後，那位宮裡父親得叫「阿姨」的師傅立刻請父親坐下。
「在沒跟對方溝通過什麼事的情況下，阿姨她就用哭的很悽厲的嗓子，一路唱了一遍奶奶辭世的經過。」
接著，父親意識進入了奇妙的世界，阿姨用了儀式請父親向上稟報，此世父親會修行，奶奶在陰間修行，陰陽並進，處理掉這世將擔負的業障。
第一關得吃七天的素，父親就這樣吃了十四年，之後才因為經濟關係，得吃商店報廢的食物，打破了這件事情。
「在做好儀式之後的沒幾天，可能可以稱這種感覺叫靈動吧。」
父親開始會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靈語，在一些情況下會開始有一些類似打嗝的聲音，然後，記憶中就是幼時，神奇的父親形象，身體裡住著一位小師父，會打坐，常常有一些奇妙的事情發生，之類的。
回到上週演出時的場景，演出完看得出父親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淺淺的紅了眼眶。
在回台北前的路上，一直想著，父親說完後，細緻的描述起小時候住的老房子，還有，後來被他摔壞的腳踏車。
「第一個願望是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身體健康；第二個願望是希望你工作順利，平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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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一直以為可以跟另一個世界溝通是很正常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想說，把握機會給出全部的自己，不批判不埋怨，總有個難以想像的時刻，你會觸摸到誰深埋在心裡，珍貴的東西。
謝謝爸爸願意和我說心裡的話❤️
附上山裡狂風灌滿洋裝的照片，希望我們無論經歷什麼樣的生活，都能順利找到安然自得的樣子。
Photo by Du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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