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無疑各出版社精銳盡出,許多期盼已久的書籍一口氣紛紛問世,盡可能先讀了一些,卻還有很多躺在書桌上頻頻呼喚我。當然也很希望能將所有值得一讀,甚至意料之外的佳作一一在這裡分享,但似乎沒有這麼多時間與心力,光是選書就已令人頭疼萬分,若可以放在其他月份,所有遺珠都不應是遺珠。今天要先來介紹此部讀到魂牽夢縈的小說,無論質感、光澤、用紙、設計都讓我愛不釋手,拿到實書的剎那情不自禁哇了一聲,兩本一套的《 #國寶》不但故事精彩,高潮迭起,深入淺出,更不枉為吉田修一出道二十年傾注全力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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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國寶》時的心情,與十年前寫《惡人》時很像。十年前我第一次在報紙上連載小說,感覺站上了大舞台,也擔心會失敗;現在十年過去,要在當時刊登《惡人》的報紙上再次展開連載,是個極大的挑戰,我想要寫一個規模更大、完全未知、從來沒人寫過的故事,想要看看這十年自己身為作家究竟成長了多少 …… 失敗也無妨,懷抱著即使要捨棄至今的作家生涯的覺悟,就是要寫出一部賭上作家生涯的作品。」
猶如京戲之於中華文化,《國寶》談的就是日本傳統藝術、重要文化資產之一的歌舞伎,雖據說是一位身世成謎的女性所發明,早期由性工作者負責表演、娛樂嫖客,後來漸漸演變成所有歌舞伎演員皆為男性,由男性詮釋各種角色與女形,也發展出各種流派與家族。歌舞伎最與其他表演藝術最為不同處,在於世襲制,襲名制度下,子承父業而孕育出所謂的梨園世家,多數歌舞伎家族的男孩從小就開始學習這項傳統技藝,而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子,除非成為該門派認定的「部屋子」,否則一生都只能演出小配角。
梨園與黑道,出身截然不同的兩名少年,被命運帶上同一條求藝之路。
要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後受罪,《國寶》的兩位主角俊介與喜久雄自幼彼此扶持共同苦練,年紀輕輕便因一起演出女形而打響名號,然而當時的歌舞伎權威演員花井半二郎選擇了非血親的「部屋子」喜久雄襲名開始,造就兩人亦敵亦友的瑜亮情節,親生兒子在父親選擇了弟子繼承其名後又該何去何從?掌聲與眩光背後,是戲子風雲變幻的一生,歷經血腥、衝突、醜聞、背叛、成名、離散,道出不為人知的辛酸血淚、命運糾葛、恩怨情仇與權力鬥爭,整個故事一氣呵成,既細膩又恢宏,既柔美又熱血,既震撼又動容,從吉田修一最為擅長的人性描寫,縝密結合了文學娛樂價值與深厚豐富的文化底蘊。
書裡書外同等精緻,此部小說耗時了三年潛心創作,畫面、對白、情感在文字建構下栩栩如生,彷彿在閱讀的過程中慢慢勾勒出影像化的模樣,已經開始期待改編電影的誕生,耽美,痴狂,輝煌,魔性,難道真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吉田修一會讓我們感受到,一位成熟的作家,不但透過文學挑起傳承的責任,不停探問美的定義,也慢慢學著善待自己筆下的人物,並給予這些角色應有的幸福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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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會那天,總編輯問我「你覺得《國寶》會賣嗎?」老實說,這是一句吉田修一腦粉難以回答的問題,只因,你的確難以預測以「歌舞伎」為題材的小說,在台灣會有多少人有興趣。
但仔細想想,這說不定也是個絕佳的切入點。比起直接看一部歌舞伎、閱讀相關資料,吉田修一的《國寶》毫無疑問是了解歌舞伎的「入門之作」。畢竟一部好的作品,無疑能夠激起人們心中那塊最單純的好奇心,發現原來歌舞伎是如此有趣。
或者說,你就把它當作一本歌舞伎版的《玻璃假面》來看吧。
關於出身於黑道世家的天才,與歌舞伎世家的地才,在以「世襲」為重的歌舞伎世界中,血緣和實力,孰輕孰重?而他們又是如何成為彼此生命中,最了解彼此的競爭對手?最後,我們看見的是《霸王別姬》中,這兩人如何踏上「不瘋魔不成活」的蝶衣後塵,一生,只願貫徹歌舞伎頂點的演藝之路。
在台日擁有絕對知名度的吉田修一,憑藉代表作《惡人》一躍成為叫好叫座的小說家,卻也為自己築起一道難以超越的「高牆」。然而,這部被譽為吉田修一作家出道20年生涯中的巔峰之作,絕非誇張不實,甚至要說是吉田修一人生集大成也完全不為過。
圖片為CharMing家中的吉田修一收藏(結果為了拍這張搞得滿身大汗),回顧他歷年創作:《長崎亂樂坂》的黑道興衰史、《惡人》中的媒體亂象、《平成猿蟹合戰圖》的群像劇、《橫道世之介》的人物描寫、《路》跨越多個世代的時間軸...,全都成為《國寶》中的基底。
而多數讀者可能只看過吉田修一的《惡人》,因此,當你翻開《國寶》後,絕對會驚艷於這一點也不像吉田修一的創作,甚至著迷於他筆下的歌舞伎世界。
黑澤明曾說「 我的人生減去電影,就等於零。」《國寶》中的兩大男主角也是如此。「戲子」對於歌舞伎的熱愛,是在歷史的洪流中,也要為了「藝」登上頂點的一心一意。然而,這次吉田修一也很殘忍地,讓故事中的人們經歷波濤洶湧的人生,在嚐盡人情冷暖後步入「戲子無義」的最高境界。但對於吉田修一來說,不懂得變通的主人翁喜九雄背上刺著的雕鴞,是演員與任俠精神之間,殊途同歸的命運,「所謂的完美,說穿了,終究只是人造出來的領域。」
(查了維基百科才發現,之所以會有黑道(ヤクザ Yakuza)的說法,其一可能是源自過去江湖人士喜愛模仿歌舞伎演員的華麗身姿,使得「役者ヤクシャYakusya」一詞也漸漸變成了ヤクザ Yakuza。)
這本書即是「國寶」,是將日本國粹濃縮成文字,史詩級的巨作。#如果2020年只能讀一本小說那就是國寶了。
延伸閱讀:https://everylittled.com/article/137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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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應該是吉田修一年吧,寫台日的《路》被改編成連續劇之外,還有新經典文化除了重出《 #橫道世之介》,他前年《續‧橫道世之介》也跟著一口氣推出,然後看了一下出版社的預告,被吉田修一視為個人代表作──描寫歌舞伎的《國寶》在九月也要出版了。如果不是因為疫情關係,這麼愛台灣的吉田修一,應該要來辦個簽書+握手會了吧。
說實話,我以前只有看過沖田修一的那個電影版,呆呆傻傻的好人高良健吾(後來看新聞知道高良在熊本地震默默回鄉幫忙,感覺他真的是好人)(他跟黑島結菜我很可以),還有現在變成幹練女性代表的吉高由里子,當時在電影裡不走神秘黑貓路線,而是笑得不知道擊中幾次我這個宅男心的可愛超萌大小姐角色,一直特別喜歡這部電影。
所以出版社的編輯大人找我試讀時,我其實滿好奇的,沖田修一用二小時又四十分去講十九歲的世之介青春,拍的很美,而吉田修一這兩本看起來很厚的小說(續集有稍微薄一點),到底會怎麼寫?所以看的過程,反而是有點小驚訝的,因為吉田修一的寫法很流暢(可能跟在雜誌上連載有關係),可以很順地就看完世之介的一年,而且,原本電影版裡看起來有些突兀的時間軸切換,放在吉田修一的文字,那些前因後果,反而更顯世之介的青春帶有一種灰。
知道《橫道世之介》這個故事的人應該都知道,在故事的中間我們就已經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故事還是不斷地在走著,走到出了《續‧橫道世之介》我還在想說「都已經XXX了,吉田還能寫下去嗎」,但我覺得,這就是吉田修一用「橫道世之介」這個人在告訴我們的事情。
吉田修一的《橫道世之介》跟《續‧橫道世之介》都有一種魔力,他只是在寫一種狀態:是否有一種朋友,像是過客,在你人生的某一段經歷曾經跟你一起幹了很多蠢事,但時間一到,大家各分東西,長大以後大家也都各自去忙了。但這幾百年沒連絡的朋友,就在你以為已經忘記他的忙碌生活裡,不自覺在某個瞬間,會突然想到他,想到他的時候,同時也想到那些蠢事,然後就笑出來了。
吉田修一用了兩本書,專注寫了世之介這個人(以及八零九零年代的東京),我想,他是想讓我們知道青春有很多種形式,而他寫出世之介這種,會讓人笑出來的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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