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的照顧紀錄第三篇🐱,紀錄把喵喵從醫院帶回家後,我們怎麼整理家裡環境讓不能走的喵喵也能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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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喵喵在家突然後肢癱瘓不能走,送醫發現得到了血栓QQ
跟心傳動物醫院的蘇醫師討論過後,為了讓膽小又不進食的喵喵心情可以好一點,提升進食意願,我們決定在週日早上(大概是血栓發生後的 48 小時)將喵喵帶回家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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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喵喵從寵物醫院帶回家的事前準備
決定要把喵喵接回家照顧之後,當晚老公跟我就先東奔西跑買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包含 1. 尿布墊、2. 大大小小的毛巾、3. 數個針筒。
尿布墊💦是因為喵喵目前還沒辦法去貓砂盆上廁所,地上鋪滿尿布墊理論上他就可以趴到哪上到哪,朋友推薦我可以買狗狗用的尿布墊,會比人用的看護墊便宜上很多,確實,找了一下發現人用的尿布墊不論大小一片平均大約落在 $7 到 $12 元左右,而狗狗用的尿布墊一片平均大概 $4 到 $8 元就可以買到,如果要長期抗戰的話,耗材類的東西可能要省著點。
大大小小的毛巾則是多功能用途,喵喵不動時毛巾可以包著他保暖☀️,喵喵想爬動時毛巾可以減少他動不了的腳跟地面磨擦受傷的機率(雖然說我們家是木地板,理論上不容易受傷)。
數個針筒💉則是萬一喵喵不喝水需要灌水,所以我們去藥局買了 5ml 的針筒,另外還買了 50ml 的大針筒,萬一喵喵真的不吃要灌食的話就用大針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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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喵喵居家照護挑戰開始
帶喵喵回家後,他整隻貓確實看起來放鬆許多了,因為喵喵身上有股尿味(這幾天都是直接尿在尿布墊上,身上多少會沾到自己的尿),所以用熱毛巾跟乾毛巾快速的幫他擦了一下澡,然後就讓他躲在他覺得安全安心的床底下了,我們盡量彎曲我們超僵硬的筋骨,趴在床底幫喵喵蓋毯子再放暖暖包在旁邊,以防喵喵太冷。
讓喵喵休息兩三小時之後,就把喵喵從床底下挖出來準備按摩和嘗試讓他吃東西。
由於喵喵左後腳似乎開始漸漸恢復(按壓時感受得到小小的回饋力道),因此有時候按到痠痛的地方喵喵會大叫、威嚇、還會回頭咬人,於是我們就用毛巾把喵喵的前腳跟頭蓋起來,以防我們被喵喵咬傷或抓傷,後腳則是輪流按摩喵喵每個關節,捏捏拉拉推推按按。
按摩完後把喵喵抱到貓砂盆上上廁所,果然回到熟悉的地方喵喵馬上尿了一大泡,尿的顏色還算正常,所以目前腎臟功能應該還沒什麼問題。
上完廁所後,準備了 5ml 的肉泥準備強制餵食,因為喵喵已經第三天不吃不喝了,再這樣下去肝功能會受損,至少多少要讓他吃一點,幸好平常就很愛吃肉泥的喵喵,半強制半餵食的吃了 10ml 的肉泥,真是太好了。
照顧好生理需求之後,接下來就是要餵藥跟打針了,這兩個都是超級大挑戰,餵藥我們完全失敗,喵喵一直掙脫、一直掙扎、一直用舌頭把藥給頂出來,餵到整個膠囊都融化黏黏的了,還沒有餵進去…… 但是再繼續餵對喵喵好像不太好,畢竟因為他一直掙扎後呼吸又變得淺快,決定今晚先暫時放棄餵藥,萬一不行明天再帶去給醫生幫忙。
打針也是有點困難,喵喵全身最鬆的部分就在頭皮,但心傳的醫生不是那麼建議打在頭皮(老實說要我從頭皮下針我也不敢),於是我們就嘗試在下半身跟肚子附近找比較鬆的皮來打,這個任務真的不容易,因為喵喵的皮好厚,針戳不太進去,老公嘗試過後不行換我試試看,幸好找到了一處疑似皮比較薄的地方,順利完成打針任務,明明今天室外溫度才 14 度,我們兩個幫喵喵打完針後滿身大汗,真是不容易呀!
#結果喵喵右後腿今天開始大面積脫毛滲組織液QQ
#晚上要帶去醫院檢查
#每天照顧喵喵都有新的挑戰
#紀錄趕不上變化
貓咪一直吸自己的前腳 在 二師兄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我大學時的直屬學妹寶櫻,是這個世界上最任性的生物。
她每天都要睡滿二十個小時,否則就會因為睡眠不足感冒。
寶櫻能夠健康平安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與她住在同一寢室的室友們全都功不可沒。
她們每天都幫寶櫻翻身、替她按摩僵硬的肌肉,偶爾也打開窗戶讓寶櫻曬曬太陽,好像在照顧安養院的老人一樣,是一群相當偉大的朋友。
紙箱少女就是寶櫻的其中一位室友。
紙箱少女之所以叫做紙箱少女,是因為她很喜歡蒐集各式各樣的紙箱。
第一次遇見她的那夜,我正因為看動畫呵呵笑太大聲,被室友趕出住處,無助地在路邊徘徊。
我經過學校附近時,恰巧看見她從路邊的便利商店走出來。
她的頭上頂著一個紙箱,紙箱非常巨大,超出了可以捧著的尺寸,所以只能頂在頭上,用雙手扶著前進。
那副景象實在太過奇特,我忍不住想問紙箱裡頭裝的是什麼,於是走上前打招呼。
「哈囉……」我舉起手。
「滾。」紙箱少女幾乎是反射動作般抬起頭,瞪了我一眼。
我的身體觸電般僵硬,任憑她經過我的身邊。
我在系上是個臭名昭彰的肥宅,學弟妹每次都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這種事我早就習慣了。
然而紙箱少女抬起頭的那瞬間,我瞥見了她泛紅的眼眶。
當天晚上,我用臉書向寶櫻提起這件事。
「她好像在哭,應該是有什麼心事,妳有空多關心她一下。」我說。
「看到你會哭很正常吧?換作是我可能就吐了。」寶櫻說。
「這麼兇?妳今天又沒睡飽?話說她到底拿那個紙箱幹嘛啊?」
「那個是她網購的衣服。」
「一次網購這麼多衣服?」
「到底關你屁事啊?」寶櫻很不耐煩。
「不是啊,妳知道那個箱子可以裝幾件衣服嗎?」我還是難以置信。
「什麼裝幾件衣服?那個箱子就是她的衣服啊。」寶櫻理所當然地說。
「妳到底在公三小啊寶櫻?」
「煩死了,總之你沒事別去打擾她,我報告還沒做完,先去睡了。」
然後寶櫻就沒有再回覆訊息,當然她也完全沒有要去做報告的意思。
我暫時忘了這段對話,繼續過我忙碌的生活。
某個冬夜,高雄正飄著細雨,空氣中帶著絲絲冷意。
我像往常一樣因為流汗太臭被室友趕出宿舍,只好在路邊無助地徘徊。
經過文化中心的時候,幾聲貓叫吸引了我的注意。
低頭一看,路邊的草叢中橫躺著一個統一肉燥麵的紙箱。
一隻濕透了的幼貓正在蹲在紙箱裡頭瑟瑟發抖,抬起小小的頭,發出微弱的叫聲。
「傷腦筋,你也被拋棄了嗎?」我蹲下身苦惱地搔搔頭,開始邊緣人自言自語的壞習慣。
「我沒有養過貓,你這樣對我叫,不怕我一時心軟帶你回家嗎?」
「醜話先說在前頭,我家牛奶是全糖的喔?」
「哼。」
正當我考慮要打電話求救的時候,一聲冷笑在我背後響起。
「雖然寶櫻早就說過你是垃圾,沒想到居然垃圾到這種程度。」
我轉頭一看,居然是紙箱少女。
小貓看見紙箱少女出現,小小的身體奮力一蹬,前腳搭在紙箱邊緣,用力地叫了起來,明顯不想被我撿回家。
「竟忍心放著這孩子在這裡淋雨。」紙箱少女同情地說。
「喵喵喵喵……」小貓附和似地發出哀戚的叫聲。
等等,她該不會以為貓是我丟的吧?
「學妹,妳誤會了……」
「不用解釋了,算是我看走眼,竟然還以為寶櫻只是嘴賤。」紙箱少女推開我,逕自走向貓咪。
她蹲下身,柔聲說到:「乖,很冷對吧?不要害怕,我帶你回家。」
看著她由衷心疼的模樣,一瞬間我竟感到有點慚愧。
只見這個善良的女孩輕輕抱起紙箱,然後將紙箱反轉,小貓立刻掉了出來,我趕忙伸手接住。
「好,我們回家吧!」
紙箱少女愉快地把紙箱頂在頭上,蹦蹦跳跳地朝宿舍走去。
欸欸欸欸欸?妳給我等一下!
講那麼多妳只想拿紙箱走嗎!?把我的愧疚還給我!
「他好像很喜歡妳。」我抱著不斷掙扎的小貓。
「我不能養貓。」紙箱少女的身影頓了一下。
我還想再說話,一聲轟然巨響差點貫穿我的耳膜。
遠方一陣火光沖天而起,照亮陰暗的夜空一角,濃濃的黑煙竄升。
火災!
幾秒後,起火點的方向已經傳來消防車的笛聲。
「希望一切無事才好。」我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紙箱少女已經不在我身後。
我看著貓,貓看著我。
「……跟我回家?」我試探性地問。
「喵。」小貓莫可奈何地回應。
抱著小貓回到住處,我笨拙用毛巾將牠擦乾,然後看著冰箱發愁。
「貓可以喝可樂嗎?」我端詳著手裡的小貓。
「喵?」小貓歪著頭,似乎是對我的愚蠢感到訝異。
「算了,今天你就先喝水吧,我明天去幫你買無糖牛奶。」
「喵。」小貓目露凶光。
「不要盯著我的奶頭,我是男的。」
我把小貓放在桌上,替牠倒了盤水,然後開始上網。
我把今天遇見紙箱少女的事告訴寶櫻。
「她是對貓過敏嗎?」我問。
「怎麼可能?要也是對肥宅過敏。」寶櫻說。
「我看貓好像很喜歡她。」我說。
「學長,你什麼都不懂。」寶櫻突然語重心長地說道。
「生來孤獨的人與選擇孤獨的人,其實是有很大差別的。」
「什麼意思?」我完全不明所以。
「總之你把貓帶回家了對吧?簡直是虐待動物,小心我去農委會投訴你。」
「我什麼都沒有做好嗎!」
很快地我就在網路上看到高雄市區火警的新聞,還有現場民眾上傳的手機影片。
那是相當模糊的影片,畫面晃動劇烈,可見攝影的人當下十分慌亂。
不斷閃動的片段中,我可以看見一棟冒著焦煙的大廈,約莫二十樓高的地方,一個人正把身子探出窗外,焦急地揮舞雙手求救。
火勢過於猛烈,消防車雲梯一時無法接近,消防人員只能不斷用強力水柱試圖壓制窗口附近的火焰。
就在這個時候,鏡頭捕捉到一道黑影,沿著平滑的牆面,壁虎般飛快竄上高樓。
轟!畫面又是一震,高溫再度引發爆炸,火光吞沒了窗口,也吞沒了黑影,影片停止錄製。
短短一分鐘不到的影片,道盡了火場的慘烈。
我在腦中不斷回放那個驚心動魄的瞬間。
「喵!」桌上的橘貓叫了一聲,跳下桌子,走到窗邊。
「又怎麼了?覺得肥宅很臭,需要新鮮空氣嗎?」我呵呵笑道。
橘貓看了我一眼,跳出窗外。
「幹!」我拍桌而立,搶到窗邊,看著小貓無視地心引力在牆面上跑動,不一會兒就下了樓。
「不會吧?我剛洗完澡欸?有臭到讓人想跳樓嗎?」我咋舌。
「……」我的室友鐵青著臉站在窗邊,一腳跨出窗外,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
我猶豫了一秒,抓起鑰匙就追了出去。
雨已經停了,我騎車在路上,一時間也不知從何找起。
漫無目的騎到一半,我被警察攔住。
一條長長的封鎖線擋住我的去路。
「先生,前面有火災,請你改道。」
不知不覺間,我竟來到剛剛影片中的案發現場,抬頭一看,警消人員努力下,火勢已經得到控制,大樓斷斷續續冒著黑煙。
路邊一個神色驚嚇的婦人正裹著毯子發抖,在警員陪伴下做筆錄。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出來的……好像……好像有人拉了我一下……」婦人驚魂未定地說著:「……我差點以為……嗚、嗚嗚嗚嗚嗚……」
她說著說著,害怕地哭了起來。
「她的情緒還沒恢復,先帶去派出所休息一下。」年長的警察搖搖頭,示意同事別再追問。
「學長,這真是太玄了,這個月第三次了!」稍微年輕一點的警察激動地說道:「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要是他願意和警方合作……」
「你剛調來高雄,很多事還不清楚。」年長的警察說道:「有時候不要問太多比較好,久了你就習慣了。」
「嘖嘖,高架橋上阻止貨車相撞,徒手制伏持槍歹徒,現在竟然飛簷走壁起來了。」年輕警察還是止不住讚嘆:「簡直像是漫畫裡的英雄角色……」
他接下來說的話我全都聽不見,因為我的視線已經集中在火場的一角,一塊邊緣燒焦,又被水打溼的紙板。
紙板上面,還印著統一肉燥麵的商標。
我的大腦裡閃過一個想法,車頭一轉,就往學校的方向騎去。
怎麼可能?難道真的是她?
急急火火地騎到學校,一個女孩正好要走進校門,是紙箱少女。
「喂!」我大叫。
「你怎麼還在?」紙箱少女轉過身,嫌惡地皺眉。
「妳為什麼要蒐集紙箱?」我問。
「跟你沒有關係。」紙箱少女不自然地別開視線。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貓叫響起。
我大吃一驚,已經完全被我忘在腦後的橘貓,竟奇蹟般出現在校門口。
紙箱少女驚呼出聲,橘貓跳進她的懷中,舔拭著她的臉。
「他真的很喜歡妳。」我說。
紙箱少女沉默地撫摸貓背幾秒,才開口說道:「貓都很喜歡我。」
「但是你不喜歡貓?」我問。
「我不能養貓。」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貓太聰明了,也太厲害了,我到哪裡牠們都會跟過來,再高的地方、再危險的地方,牠們都會跟過來……我……我不能養貓……」
她彷彿在跟自己說話,又好像在跟我說話,說到最後竟哽咽起來。
突然間,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英雄之所以寂寞,並非因為沒有人能與之比肩。
而是英雄不願身邊的人受到危險,所以自己選擇了寂寞。
「妳養過貓?」我問。
「嗯。」紙箱少女閉著眼。
橘貓輕輕舔舐她臉上的淚水。
「死了?」我又問。
「兩個月前,死在火場。」紙箱少女靜靜地說道。
「所以妳不再養貓。」我說。
「所以我不能養貓。」紙箱少女咬著牙。
「可惜我也不養貓。」我嘆了口氣。
「為什麼?」紙箱少女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因為我不喝不加糖的牛奶。」我攤了攤手,故作可惜:「糟糕啊糟糕,看來這隻貓只能餓死在街上了。」
「你!」紙箱少女生氣地瞪著我。
「幹嘛?不爽啊?不爽自己養啊。」我強忍著笑意反瞪回去。
「我不能養貓……」紙箱少女的神色茫然:「我去哪裡牠們都要跟,我不能再……不能再……」
「誰管妳啊,丟給室友照顧啦,不是有寶櫻在嗎?」
「寶櫻一直睡覺。」紙箱少女皺眉。
「貓也一直睡覺啊,說不定他們兩個很合得來,更何況對貓來說,住在床上的寶櫻根本就是絕佳的暖爐。」
紙箱少女愣愣地站在原地,歪著頭。
我沒說出口的是,貓跟紙箱,不也是絕配嗎?
我微微一笑,轉身準備離開。
「佳佳。」背後突然傳來紙箱少女的聲音。
「什麼?」我腳步一頓。
「佳佳。」紙箱少女又說了一遍:「我的名字叫佳佳。」
「原來如此,我記住了。」我朝紙箱少女伸出手:「佳佳,很高興認識妳,可以交個朋友嗎?」
「不可以,肥宅滾喇。」紙箱少女抱著小貓,笑著說。
#寶櫻與她的快樂夥伴
貓咪一直吸自己的前腳 在 銀色快手(Silverquick)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我害怕死亡。一直都是。
我以為可以忍住悲傷,事實上我辦不到。我會假裝死亡並不存在,但它始終在那裡,沒有離開過,像困在牆內的雕像,我以為只要不去看它,不要去正視那面牆,我就能夠繼續壓抑我的悲傷,真實的情況是,我被四面楚歌地圍困在牆裡面,我被迫要跟死亡住在同一個房間,像是我的室友一樣,每天回來,它睡在我旁邊,我卻假裝視而不見。
其實我是個膽小鬼,不敢承認罷了。
我害怕死亡。一直都是。
我以為可以忍住悲傷,事實上我辦不到。我會假裝死亡並不存在,但它始終在那裡,沒有離開過,像困在牆內的雕像,我以為只要不去看它,不要去正視那面牆,我就能夠繼續壓抑我的悲傷,真實的情況是,我被四面楚歌地圍困在牆裡面,我被迫要跟死亡住在同一個房間,像是我的室友一樣,每天回來,它睡在我旁邊,我卻假裝視而不見。
其實我是個膽小鬼,不敢承認罷了。
我害怕死亡。一直都是。
不管是親人的死,朋友的死,寵物的死,他人的死,我都盡一切的努力迴避掉,只要不被我親眼看見就好,只要他的葬體選擇不去參加就好,只要當作他還好端端的活在這世間,只是去了另一個地方旅行,忘記把行李帶走而已,我對於不告而別,反而有種莫名憤怒的感覺。
更多時候是恐懼,以及無以名狀的悲傷,占據著我的心,我沒有方法可以趕走它,更精確來說,我沒有那個能力可以趕走它,被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是什麼感覺,其實我能感受的,我可以感受到他人的悲傷,也可以感受到恐懼,大多時候我選擇把這些感受隱藏起來,然後挑一副適合自己的面具戴上,我不能被這些情緒干擾,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去做,我不能在這時候崩潰,連當事人的家屬都沒哭,我哭個什麼勁,假使我哭了,會不會影響他人的情緒?
我總是想很多,想著要成熟,想著要比別人更堅強,如果可以堅強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害怕了,不會害怕死亡,不會害怕分離,不會害怕失去,不會有痛苦的感覺,我會以更平靜的心情去面對每天該面對的事務,即使沒有那麼重要,即使這個世界少了我,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但是我似乎也消失了,那個能感受到痛苦與掙扎的我,感受到恐懼與慌亂的我,好像也會逐漸消失,我該取得怎樣的平衡,才不致跌倒受傷,失落無助,假裝若無其事,似乎也只是暫時的麻藥。
朋友的老公過世了,我不敢去她的留言按讚,或其他的表情符號;朋友的家人過世了,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對方;朋友的毛孩子死掉了,我不敢去看那些傷心的文字;朋友的朋友的孩子被火灼傷了,後來在病房中停止了呼吸;朋友剛誕生的孩子,沒有足月就夭折了;同學一起出去玩,有人出了意外,沒有回來參加畢業典禮;同學得了一種罕見的病,來不及參加自己的婚禮;太多太多,我們不斷要學習放手,學習道別,學習平常心,學習相信有天堂以及甜美的來生。
他們說,死亡是一輩子的功課。
但我是個不愛寫作業的學生怎麼辦?我不想修這門課行不行,天知道克服死亡的恐懼是多麼難的一件事,更何況要跨越那麼深沈的悲傷,不管是有形還是無形,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陪伴,陪伴自己或是陪伴別人,我不想要死亡來陪伴,我一點也不想要有這樣的室友,我不想被關進小黑屋,獨自去面對不想面對的事,我可以拒絕嗎?我可以迴避嗎?
我可以假裝他們都還活著,甚至有時候會聽見他們說話,想念的時候會夢見他們,夢見他們還活著的時候,我們一如往常的交談互動,完全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彷彿時間是不存在似的。可可夜總會裡面提到,被親人朋友遺忘的死者,才會進入真正的死亡,是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的死亡。
我無法想像自己被所有人遺忘的時候是什麼情況,與其說害怕自己肉身的死亡,我更害怕被人所遺忘,這是一種存在的焦慮是吧,但有時又很矛盾的想要去觸碰死亡,想像那些生死一瞬間的感受,像太宰治為了寫作嘗試去上吊自殺,像飛車追逐的快感,短時間忘記了危險是如影隨形的威脅,想像死亡也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欲望,但想像死亡不等於死亡,純粹只是模擬,只是站在樓頂往下探,目測一下自己所站的高度,感受那種恐怖一瞬間襲上心頭的滋味,卻好害怕真的掉下去,想也知道跳下去的結果會如何,就是會在欄杆或腰牆邊觀望,觀望也許另一個自己已經跳下去了,就當作心死過一回,而死神拿著鐮刀靜靜地在旁邊看著這一切。
我的貓,毛怪,今年十三歲。
這星期他的狀況很不穩定,不吃東西,暴食,偶爾只喝點水,四肢無力,經常不是睡著,就是癱軟的趴在地板,叫他的名字毛怪,很勉強地抬頭,無神的望著我,似乎回應也是很費力的動作,我大概心裡也有個底了,上次旺財走掉,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毛怪會想離開他的房間,想在房間以外的地板上納涼,或是呆望著某個角落,我知道他想要我陪伴,但我的日常比他想像的更忙,每天只能撥出一點點時間,餵貓咪,清貓砂,陪伴貓咪們,但毛怪的情況惡化的很快,他的耳朵被黴菌感染,清洗過,也點了藥,老毛病,他有巨結腸症,餵了高纖處方飼料,又多活了二年,老貓就是這樣,毛病很多,一個接著一個來,但這次毛怪好像是自然衰老,可能那個時間快到了吧,我可以接收他的訊息,好微弱。
有你的陪伴就好,有你的陪伴就好。
毛怪剛來的時候,是 2005 年的九月,女友說,我們也來領養一隻貓吧,當作是我們的貓好嗎,女友在 2007 年夏天和我分手了,我還是繼續養著毛怪,沒有遺棄他。原本我想領養的是毛怪的哥哥,可是我們頻率不合,迎接的時候,他從外出提籃跳出來差點被一輛小發財車撞到,又被附近的野狗追,總之險象環生,好不容易主人用罐頭成功誘他回家,但是無法給我們領養了,後來才看中毛怪,他的毛好蓬鬆好長,像小一號的老虎,毛怪是原主人取的名字,毛太長了,好像毛怪,怪物電力公司裡的毛怪,好名字,就繼續用這個名字吧,很好記,很可愛。
這麼多年來,毛怪、毛怪的叫著,也有幾萬次了吧。毛怪是我自己第一次養的貓,小時候的他,都陪我睡覺,我們住在龜山的透天厝四樓,毛怪每天跟前跟後,我做什麼,他都要跟在我身邊,我是個沒耐性的人,是因為養貓才懂得要照顧貓,是因為毛怪才培養出一點點的耐性,還有規律,家貓你不餵食,他們就等著餓死,所以想辦法再怎麼窮,也得攢出飼料錢供給他們,毛怪教會我如何跟貓咪溝通,如何跟貓咪玩,如何從互動中觀察每一隻貓的個性。
毛怪也生過嚴重的皮膚病,也有因為失寵而有憂鬱症,也有亂發脾氣,情緒不穩定的時候,也有看到扁臉貓而驚聲尖叫的時候,總的來說毛怪是溫馴的貓,他每次死裡逃生,我都會給他鼓勵,為著他強烈的求生意志在心底歡呼,這麼多年都撐過來了,但是現在好像快撐不過去,我感覺死神在對他招手,我以為自己經歷了三隻貓的離開,已經能夠控制到不會難過,但其實並沒有,我抱著他正逐漸失溫的瘦小軀體,還是無法忍住悲傷,原來以前覺得會過去的傷痛感受,並沒有真正的過去。
我和妻子聊起此事,愈聊愈多,每一隻離開的貓,領養他們的故事,他們活著的模樣,死前衰弱求助的模樣,病中的模樣,討摸抱抱的模樣,一起玩遊戲的模樣,吃貓草像嗑藥的模樣,到處闖禍搗蛋亂尿尿的事跡,都歷歷如目,無法那樣輕易的割捨,無法從記憶底層移除,怎麼會這樣,是因為會聯想到自己的死亡才會如此悲傷嗎?妻子說,不是的,那是因為彼此之間有了感情,有了最單純的依賴和歸屬,因為那不是別人的貓,是自己的貓,是自己的毛孩子,才會難過,才會悲傷,我想釋放這些情緒,但我做不到,愈想愈傷心,愈想就愈難過,結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小時,還是睡不著,腦袋就只轉著過去的畫面,一幕又一幕的重現。
不同時期的毛怪,不同狀態的毛怪,陪伴我們過了一個春天又一個冬天,不知不覺過了十三年的毛怪,被剃光毛的毛怪,貓毛長到不行的毛怪,撒嬌的毛怪,被摸背就會開心的舔著前腳的毛的毛怪,會海豚跳的毛怪,會巴著主人腿腿不放的毛怪,腦海裡不斷地想著這些,失眠也是正常的吧。
我始終放心不下,每隔一陣子就打開貓房的門,看看毛怪是否還有呼吸,是否睡著了,白天的時候叫他看有沒有反應,晚上又捨不得怕吵到他,看幾眼,就又關上了房間的門,毛怪似乎想在垂死的時候睡在我的腳邊,或是躺在冰涼的磁磚地板上,但要吹得到風,看得見我們。
毛怪知道,我後來沒那麼愛他了,我愛旺財,我愛小小財,我愛小橘,我沒有始終如一,我會移情別戀,我永遠有新的投射對象,但我又放不下對他的責任,我不會把毛怪送給任何人,即使是愛貓人,我也不願意,因為他是我的毛孩子,他是最早陪伴我的一隻貓,這次換我陪伴他的一輩子,我寫過好幾篇給毛怪的文章,也寫過毛怪的詩,幫毛怪繫過帥氣的領結,替他戴上不合時宜的帽子,我還是沒有辦法消化那些難過,即使努力想著開心的事,開心的畫面,但就是會擔心,就是會在意,就是難以釋懷。
貓咪教會我很多事,捨得與捨不得之間,卻是最難學會的事。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養貓養寵物的經驗,如果你跟牠培養出感情,你們會怎樣處理離別的這種傷痛呢?我覺得好難喔,所以我會假裝它不存在,這樣我的痛苦起碼能夠減少一些些,我選擇逃避死亡,可能是想要延緩痛苦吧,或者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不至於馬上就崩潰,可這時候堅強根本沒用,難過也派不上用場,只聽見死神的懷錶,秒針滴答作響,時間快到了,提醒我可能預想的場景,他在你懷中變得冰冷僵硬,他的表情很安詳,他虛弱地吐了最後一口氣。
他要去當小天使了,毛怪,最後的幾小時,我會陪你的。
說好是一輩子,就是一輩子。我不會忘記當初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