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訪問很青操,下列連結是藝術家線上導覽。
我不存在的人生
藝術家侯俊明最落魄時曾動念改行當按摩師,2008年,其作品《搜神記》在香港佳士得拍賣賣出1100萬新台幣高價,隔年,他買了一座山,企圖為自己蓋美術館,發達了,也不改其志。
新作《身體圖》,畫家、按摩師,兩個心願一次滿足。受訪者袒露身體,袒露難以啟齒的性史,藝術家替他們按摩,那些不可告人的祕密,用溫柔的膚觸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放下它。受訪者裸身面對自己,畫自己的靈與肉,藝術家也畫下心中的受訪者作呼應。
藝術家對身體的執迷貫穿創作生涯,1993年,他發表版畫《搜神記》充滿身體的變形。多摺陰穴天尊,大奶夫人、馬頭陰莖郎君……他畫草圖,請蔡康永、鴻鴻、陳克華根據草圖創作故事,他再根據作家的故事雕刻版畫。藝術家自戀,但也渴望著對話的對象,他的作品充滿對照與對話,現實與神話,藝術家與作家,自己與他人,《搜神記》是這樣,《身體圖》也還是這樣。藝術家旁觀他人的痛苦,想像變成受訪者,想像那些快樂悲傷都落在自己身上,他幻想變成受訪者,和受訪者真身互動,那過程,已然是做愛。
身體需要愛,用自己喜歡被對待的方式去對待他人。渴望成為按摩師最私人的動機大抵如此,故而身體圖編號五十五號的匿名自傳,他想像在第二人生中成為按摩師,「20161028宗瑞/神棍
55歲,生理男性。大學畢業。三溫暖按摩師。雙性戀。婚姻中。
宗瑞學齡前常跟著父親到妓女戶去跟黑道叔叔借錢。對黑道與妓女戶充滿嚮往,希望長大之後也能住在妓女戶𥚃。享受財富與温柔有禮的被對待。
宗瑞長大後既跟男生做愛也跟女生上床。男生、女生帶給他截然不同的愛慾歡愉,異性愛無法取代同性愛。他説自己是「靈魂的搜集器」。有很多很多的孔洞。人們進來了又離去,進來了又離去。進來的是闇黑的靈魂,出去的是血紅的精靈。
宗瑞的陽具是帶有神性的,大家都説它是神棍,用來懲兇罰惡,也為世人傳福音。他說勃起是對造物主的禮敬。插入是替天行道。但更多時候權力關係翻轉,交歡變成做公益,服務眾生。眾生卻不知感恩,動不動就客訴求償。因此,射精是後悔的開始。
宗瑞認為舌頭比龜頭更具攻擊性,接吻是對他人魂魄的攝取。他把利刄似的舌尖舔入愛人耳道,讓唾涎、喘息與呻吟聲深入耳內鼓膜,愛人蜷縮顫抖,宗瑞覺得興奮。自己卻也深受耳鳴困擾。他帶天命卻不受命,高靈以各種音頻來警告他。每天都派出一隻蚊子飛進他的耳朵裡,振翅一番死在耳朵裡掏不出來。
宗瑞24歲時跟公園男子肛交之後,肛門就經常外翻無法回縮歸位,總是滴流著血,每次上厠所馬桶、地板都是血。他認為那是經血。他又流產了。
宗瑞駝背,像背負著一座無名塚,不曉得是埋著誰的屍骨。
宗瑞說他終要自殺,但不是要用死亡報負威脅抗議什麼。是他這輩子的使命已完成,可以結束生命了。想要走進山裡,無聲無息的死在山溝裡。
尋死的念頭越堅定,越能讓他肆無忌憚的去完成他必須完成的。
宗瑞用必死的決心,繼續活著。」
那幅畫的創作過程是這樣的:藝術家找來朋友按摩,朋友有異能,觸摸藝術家的身體,能知他的心事,腦海中有圖像,看見小船,看見蜜蜂,問他是怎麼一回事?他說買來的山中有湖,他買了一艘船,生日點蠟燭在湖中飄盪是儀式。被按摩後,他用直覺去做畫,數日後,思緒沉澱後,他用理性再畫一張做對照。
嚴謹的創作與按摩有關,生活中最白爛的糗事也跟按摩有關。有一回去按摩,按摩女力道虛弱,他覺得無趣,跟按摩女說不如我幫妳按吧,按摩女說好,主客易位,皆大歡喜。好死不死警察來臨檢,見此怪現狀不可思議,認為按摩院搞鬼,便把女郎、客人、老闆都抓到警局問話,移送法辦。藝術家出庭應訊說自己是歡喜甘願,並沒有色情媒介在其中,藝術家沒事了,可按摩院慘了,三天兩頭被臨檢,生意也不用做了,只好關門歇業。他慶幸地說:「還好他們不知道我是畫家,不然我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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