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針,好開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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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針唔似毒品,唔會有戒斷反應,唔會令我生理上覺得痛苦。
但嘗試過嗰種快樂,就會念念不忘。
就好似你遇過最愛嘅人,之後再同其他人拍拖,你都知自己冇咁愛佢。
可惜,我冇得揀,我只可以戒除快樂針。
我嘅戒除好成功,我控制到自己,冇再打過一針。
我繼續返工,繼續生活,繼續儲錢。
我開始覺得,戒快樂針都唔係一件好難嘅事,只要有意志,咩都會做到。
直到我老豆病咗,入咗醫院。
佢嘅情況唔算最差,但佢嘅病,為佢嘅身體帶嚟好多痛苦,亦為唔富裕嘅家庭增加咗一筆開支。
我雖然傷心,但都未到絕望,唏,成年人個個都會面對父母有病,又唔係病到就死,冇嘢嘅。
我估唔到,我老豆唔係咁諗。
醫院再打畀我嘅時候,唔係佢病情惡化,而係佢自殺未遂,俾醫院發現咗。
我趕去醫院嘅時候,老豆好絕望咁望住我:「仔,你畀我死啦。」
我問:「發生咩事?」
老豆萬念俱灰:「我身體咁差,就算我出到院,都冇能力再返工,我就係一個廢人。除咗令你更辛苦之外,根本冇用。」
我講咗好多野安慰我老豆,但佢依然係一臉絕望。
醫院話,老豆有自殺傾向,可能要著安全背心綁住佢。
但醫生都話,病人咁消極嘅情緒,不利於治療。
護士細細聲同我講:「你可以考慮吓,畀病人打快樂針。」
「吓?」我完全冇想像過。
「快樂針同療程冇衝突,會令病人感受到快樂同希望。你都明啦,心情好咗,治療都會更順利,而且應該唔會再自殺。」護士話:「不過費用方面……」
費用方面,當然要我畀晒。
我冇得揀,我只可以畀錢畀老豆打快樂針,唔通睇住佢自殺咩?
打針後,老豆好開心,對人生充滿希望,仲計劃出院後,同老友去邊度玩。
望住老豆嘅笑容,我都鬆一口氣,呢個錢都洗得值嘅。
但唔知幾時開始,我望住老豆,親情嘅快樂漸漸褪去,我忽然產生咗一種……嫉妒。
或者係因為,每個月一出糧,我就畀晒份糧佢打針,連生活都要靠積蓄。
或者係因為,老豆嘅笑容太過燦爛。
然後,瑤瑤講咗一個好消息畀我知。
佢間公司新增咗一項員工福利,每個月免費為員工打一次快樂針。
即係每個月,佢都有一個星期嘅免費快樂。
因為係免費,瑤瑤當然打咗第一針。
「原來真係好正㗎,有時俾上司鬧,我都覺得好快就過去啦,會好樂觀咁。」瑤瑤話鋒一轉:「可惜太貴,一個星期得一針。」
突然間,我嘅憤怒去到臨界點,我大喝一聲:「我連一針都冇啊!我睇住你哋打啊!」
「你做乜嘢?你係咪唔開心?有咩都可以同我分享㗎。」瑤瑤依然保持住輕快嘅語氣。
如果係以前嘅瑤瑤,俾我咁樣喝一聲,佢一定同我嘈交。
但佢依加仲係咁樂觀,因為……佢打咗針,打咗我冇得打嘅針。
然後,我終於破咗戒,衝去打咗一支快樂針。
老豆嘅打針錢點算?今個月嘅生活費點算?會唔會俾瑤瑤鬧?
我已經唔再諗啦,總之,我要打針,我要快樂!
結果,我抵抗得住快樂針嘅誘惑,但抵抗唔住「人人都有針打,得我冇得打」嘅攻勢。
比毒品更腐蝕人心嘅,係嫉妒。
我哋可以接受自己冇,但好難接受大家付出同樣努力,偏偏人人都有,就係自己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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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電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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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喺外面,我喺你裏面。」
我本能反應縮起頸捂住耳仔,但聲音喺我腦海入面發出,我無辦法阻止個女仔繼續講嘢。過咗咁多年,個女仔把聲一啲都無變,我嗰刻驚到即刻衝咗出門口,因為我直覺覺得自己一個留喺屋入面,個女仔就會現身。
我住喺旺角,當年仲有行人專用區嘅舊式唐樓,嗰棟大廈無升降機,我唔理安全連爬帶滾咁跑落街。
「我住咗喺你腦入面好多年,你一直都無應我。」
「就好似以前咁,你一直無聽我電話。」
「得返你會陪我玩。」
半夜嘅旺角街頭寂靜得同平時截然不同,我不斷搏命跑,但仍然逃唔過女仔嘅聲音。我喺條街度大叫,最後跑到一個公園度坐低,位置喺以前嘅家樂坊。嗰個公園夜晚會有露宿者,我嘅叫聲嚇醒咗佢哋。
佢哋被我嘈醒之後發狂咁鬧我,但我反而行咗入公園,希望佢哋嘅吵鬧聲,令我聽唔到個女仔把聲。
結果,我嗰晚有屋企唔返,瞓咗一晚公園直到,天亮先敢返屋企。
我有懷疑過自己精神有問題,因為我唔係經常都聽到個女仔把聲,但自從上次佢話自己住喺我身體入面,我就一直唔敢瞓覺,成日瞓到一半就扎醒,我甚至用盡各種方法令自己唔會瞓覺,例如用冰水洗頭,或者狂飲咖啡,結果令到我嘅精神愈來愈差…
有一段時期,因為個腦完全運作唔到,寫出嚟嘅嘢連自己都覺得好垃圾,驚畀讀者話我所以唔敢貼出嚟,但另一方面出版社嘅截稿時間又到。
嗰晚,我終於都頂唔住,趴喺電腦面前瞓著咗,我都唔知自己瞓咗幾耐,當我醒返之後,見到部電腦嘅攝錄鏡頭開住咗,螢幕一直顯示住我個樣。
我嚇咗一跳,立即閂返個鏡頭,但我發現電腦桌面有個影片檔案,睇返時間係我瞓著咗嗰時錄影嘅。
我深呼吸一口氣打開嗰個檔案,影片有四個鐘咁耐,即係由我瞓覺開始就一直影住我,畫面睇落無任何特別,我一直都趴喺度瞓緊,於是我飛去後面睇,發現去到中斷,我坐咗起身,成個人湊近個鏡頭,對住個螢幕笑,然後有把女仔聲不斷講:「哥哥…哥哥…哥哥…」
我全身都起晒雞皮,有一瞬間下意識覺得「死喇,我頂唔住。」有啲嘢衝破咗臨界點,隻耳仔開始耳鳴,周圍都變得好嘈,衣櫃、洗手盆、馬桶、房門…成間屋所有嘢都喺同一時間發出噪音。
喺無辦法之下,我再次衝咗落街,但今次同上次唔同,我開始不受控制,連我自己都解釋唔到,嗰刻點解要不停鬧啲途人。
當時已經天光,係返工時間,我係咁叫周圍嘅人收聲,我淨係覺得成個世界都好嘈。最後有個女途人行埋嚟,拉咗我埋路邊。
「睇車啊,馬路嚟㗎。」女途人。
「收聲啦!走開啊!」我。
而家諗返起呢件事,會覺得好神奇,但我記得非常清楚。我唔知點解佢要講呢句說話,我淨係知道佢講完呢句說話,我就立刻靜咗。
佢望一望周圍:「你係咪想食雪糕啊?」佢指住架雪糕車。
呢個女途人,就係我而家嘅老婆,豆姐…
我問過佢:「如果我係痴線佬,妳會好危險。點解妳唔驚?」
豆姐答我:「你點知我係正常?」
不過呢個唔係一個愛情故事,所以都係講返我身體入面嗰隻女鬼。豆姐無帶我去睇醫生,而係搵佢阿公。
佢阿公以前喺鄉下做道士,做咗幾十年,落到嚟香港先發現,周街都係工廠,汽車,上班族,原來呢個社會已經唔再需要道士。
阿公第一眼見到我,就知道我被靈體上身,而且唔係一段短時間。
「被鬼上身唔係感冒,唔會休息幾日就自然好,反而靈體會植根得愈來愈深。」
我心諗今次慘喇,個女仔喺我體內住咗十幾年…我只好如實同阿公講返細個玩電話時發生嘅事。
「夠喇,你講到唔清唔楚咁,我自己問佢。」阿公燒咗一道紅色符,再放落杯水入面,但佢無叫我飲杯符水,而係用條紅繩浸落杯水度,然後叫我擘大口。
「忍一忍,少少辛苦。」阿公講完呢句就將條紅繩放入我口,我感覺到條繩好似有生命咁沿住喉嚨好快咁爬入我體內。
我以為捉鬼會好似電影咁用符同桃木劍,估唔到阿公好似喺我體內釣魚咁都捉到個女鬼。
阿公開始唸咒,另一隻手按喺我胸口。幾分鐘之後,阿公就同我講:「個女仔…係被佢母親禁錮咗好耐。」
我記得細個第一次同佢玩電話嗰陣,個女仔講過一句:「媽咪返嚟啦。」就收咗線。
「佢唔敢報警,於是每晚都偷偷哋打畀你,向你求救…但你無聽電話。」阿公。
「最後,有一晚佢終於頂唔順,被母親虐打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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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界點小說 在 罕病歌手Seven-向麻煩say"YES"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一場疫情 改變了許多人的生活型態
或許有人從未感受到 死亡離自己如此靠近
對疫情的恐慌 檢視了人性的私心和失控
卻也輝映出良善的無名英雄
在防疫第一線是如何堅守崗位為搶救病患而拼搏
在病痛擴散至全身
再也沒有一絲喘息的空隙
秒針如鬆掉的發條
分秒的煎熬掏空了所有心緒
厭倦一再重複
卻無法掙脫這沒有解藥的綑綁
當人們活在焦慮和躁動的臨界點
之於我們這些一生都在對抗病苦的患者
生活的異動並不多
一直以來 疾病 疼痛 死亡
從來都不是年老才需要面對的課題
也不是一場如瘟疫的災難突襲全球才繃發的考驗
如狄更斯小說《雙城記》開頭寫道:「那是最好的時代,那是最壞的時代;那是智慧的時代,那是愚蠢的時代;那是信任的時代,那是懷疑的時代;那是光明的季節,那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之春,那是絕望之冬;我們應有盡有,我們一無所有;我們直奔天堂,我們直奔地獄……」
在清醒之時 思考人生的終結
怎麼活?怎麼死?才能心安理得?
傳染病帶來了某部份生命中的摧毁
卻也帶來了某部份生命中的建造
而不論明天將如何
今日的痛苦 試煉
每一刻鐘 都還是只能謹醒並謙卑地面對生命
謝謝所有為我祈禱的你們
我在每日的至痛又至輕的浮沉中
仍然抱持著感謝的心
能有半天的清爽 兩小時的輕微疼痛
或只有十分鐘的舒緩
該做的功課 還是認真地學習
謝謝愛我和我愛的人
我正在適應另一個階段的病程
還是會哎哎叫一下
也會咕噥著每日令人煩擾的不適
六月對我是難忘的時節
我很要好的高中同學
和我親愛的一位妹妹
都在這個向陽的六月選擇離開人世
我祈禱他們得到平靜
那平靜也是我一心所求
但責任未了 我不能離去
是希望之春;也是絕望之冬;
我努力好好地,
繼續邁向未知的旅程.
2021.06.16 凌晨2:30 Seven
臨界點小說 在 啟點文化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很多人都認識帕夫洛夫(不認識別承認啊~~),然而他的狗更出名!
當年那隻萬古流芳的狗狗,在每次有食物前,先聽到鈴聲,於是久而久之,牠就學會,鈴聲會接著有食物。
一段時間後,聽到鈴聲就會先流口水(是的!這就是牠的偉大事蹟!)。
多數人只知道這裡,卻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
(當然不是狗肉料理之類的啦~)
在1924年帕夫洛夫的實驗室淹大水,狗狗被困在實驗室裡,差一點被淹死,只能在籠子裡拼命滑水讓鼻子吸到空氣,後來好在有個機警的研究助理救出這些狗狗。
整理好實驗室後,發現奇怪的事,這些劫後餘生的狗狗把先前學會的反應全部忘光光。
後續的研究發現,極度的恐懼或創傷會把制約消除,甚至會造成性格的反常。
一隻好鬥的狗狗可能會變得溫順,一隻原本友善的狗狗卻沒理由的亂咬人。
在人類中也發現,如果經歷相當程度的暴力痛苦或情緒衝擊,可能會徹底轉變一個人的行為特質。
當壓力到臨界點,心智會無法正常運作,變得混亂困惑、徹底顛倒,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如過你曾經是個開朗的孩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一個陰鬱的人。
或許在當年的生命經驗裡,在你早已遺忘的記憶中,曾經有些主觀經驗中的劇烈衝擊,導致極端的變化。
這不表示你對此只能無助地承受,學習永遠是最好的投資,只是你要先有正確的認識。(投資不也是這樣嗎?)
說到這兒,如果你不好好聽這一段內容,誰還能幫到你呢?
最後,別吝嗇你的提問,我們下週五晚上十點,空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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