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凝視遠方,代表那邊也正回望著我們。
這是一句簡單的話,但清境農場用一種非常直白的方式,赤裸裸地將這句話變成真實,刺進每個行走在能安與奇萊稜線上的人們眼中。
我們可能或多或少,都曾在清境的某處咖啡座上,欣賞著對山美麗的一片翠綠,讚嘆台灣高山的宏偉神奇。尤其對不登山的人們而言,「被翠綠群山環抱的清境很美」,或許就是一輩子的印象了。
然而,一旦你有機會站上環抱清境農場的眾山,回身看向自己曾經坐過的那個位置,那既有的美好,或許會有大半煙消雲散——松林稜線後方,是那片早在日本時代前就開始開發的大緩坡,有著牲口咀嚼過的草地、有著化為像素的各色建築、有著與地景極端不協調的白色大蛇,從山坡的一端爬向另一端,那所謂的「天空步道」。
我們當然可以毫不在乎的,不去想我們「享受自然」的前提,是「犧牲自然」:是把森林除盡、毫無章法的蓋上無法融入景觀,而且與在地毫無連結的各種建築、取一些來自歐洲、美國的名字假裝我們在「國外」;然後,住在裡面享受舒適美觀的設施,讚嘆著對山那片「原始的自然」,是多麽讓人身心舒暢、多麽美麗。
我們也可以很自虐的,放棄一切人造的硬體,只帶上少許生活所需,到那一片經年被人們讚嘆的「原始的自然」之中,感受來自土地的脈動,和島嶼的呼吸。然後,看著曾經同樣美麗的地方,變成了今天混雜了鋼鐵與水泥的樣子。
用心痛,襯托出我們正置身的美好,有多麽的珍貴、值得我們守護,值得我們用最慢的腳步、最小的幅度,添上任何的人造建築。不是不能開發,也不是不能蓋房子,而是我們要想,怎麼樣的建設,是最適合這片土地的?
在那裡,我們不用假裝我們在「國外」。因為我們終於可以切身體會到,我們所在的,就是最美的地方,有著無論哪個國家都無法複製的名字與故事。
#能安的400mm記憶・清境的白色大蛇
能安的400mm記憶 在 雪羊視界 Vision of a Snow ram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 天空的主人,熊鷹 》
能高安東軍縱走的第二或第三天,是整趟行程磨難的最高潮:翻越能高南峰。那海拔3,349公尺的屏障,無論南北都是陡峭的坡面,甚至一小段垂直上攀的岩壁;毫無腳點的沖蝕溝考驗的不只是登山者克服地形的能耐,還有那飽經風霜的拉繩是否仍然牢靠的「運氣」。
好不容易翻過3,210公尺的能高南峰前假山頭後,我們三人在能高南峰前最後鞍部找了一個小空地午休;眼前是遼闊的天、觸手可及的干卓萬山塊,還有左手邊矗立肅穆的能高南峰本人。
頂著豔陽吃著雞絲麵,欣賞斷崖與群山的線條,忽然之間,我看見一隻大鳥從腳下的谷底迂迴升起,視線立即被牠帶走,拉到綴著白雲的遠方藍天。「1…2…3…3隻!」在那裡,三隻一模一樣,芝麻大的老鷹在天空互相俯衝、盤旋,我直覺認為是大冠鷲,繼續吃著我的麵,看著他們玩鬧。但忽然之間,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在能高南峰前拍到大冠鷲打鬧,也是一件值得紀念的事欸!」於是不管麵了,從背包裡挖出我的400mm長鏡頭,喀嚓、喀嚓、喀嚓的拍著。
漸漸的,其中一隻老鷹朝我飛來,好像在呼應我的愉悅似的,近到400mm也能拍到很清楚的程度,然後又忽然轉向飛往遠方,遠颺而去,留下心滿意足的我。
在36小時後,我仍然以為我拍到的,只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大冠鷲,頂多「能高南峰」這個地點比較特別罷了。
沒想到,一切就在白石池畔的帳裡,有了翻天覆地的戲劇變化。那是兩天後的下午,我們在濃霧中抵達白石池畔,整個白石池只有我們三人,灰白侵蝕了一切,於是我們各自躲在帳內消磨時間,等待雲開再出去賞景。
因為太無聊,所以我開始回顧前三天的照片。「恩~400mm拍的能高主峰好啊!大陸池的日出也讚!」我撥著轉盤,相機發出微微的喀喀聲。
「恩~這個大冠鷲好清楚……恩!?!?」
這個尾羽…這個毛色…這…這…這…
我的額際微微出汗,掌心發燙,心跳猛然加速。
「天啊!!!這是熊鷹啊!!!我這輩子第一次拍到這麼清楚的熊鷹啊!!!」
隔壁帳篷的隊友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會有人可以突然發出穿透帳篷響徹整個白石池的叫聲。但那不足以宣洩我的狂喜,不大叫幾聲,我怕我的胸口在那一刻炸開,讓我慘死池畔。
我不是第一次看熊鷹,在大雪山、阿禮都看過,但每一次都像芝麻一樣,遑論拍到了。能在完全無心的狀況下,用400mm鏡頭加全幅機就把熊鷹當大冠鷲拍好拍滿,拍到看腳腳、對眼神,這還是我7年攝影生涯的頭一遭。尤其拍到三隻熊鷹同框互動的畫面,是我從來沒有想像過的:一次看到一隻就夠讓人興奮了,一次三隻哪能奢求?
「登山就是人生,只有把握住每一個不起眼的機會,珍惜每一個稀鬆平常,才有可能得到珍貴的事物。因為每一個平凡,都有可能只是我們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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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鷹,台灣最壯碩的老鷹,羽毛呈現美麗的象牙白,尾巴像漆著橫紋的巨大的扇子,翅膀打開可以到165公分,相當於一個女生的身高。牠和林鵰並列台灣最大的老鷹,只是熊鷹比較壯、比較短,林鵰雖然瘦一點,但翅膀打開比較長,可以到180公分。
過去的調查顯示,台灣的熊鷹大約有1,000隻左右,不算太多,是種不常見的巨鷹,生活在巨木林立的原始森林裡。因為體型巨大,所以需要的生存空間也大,活動範圍有560公頃,比日月潭小一點,比永和區大一點。牠們一次只下一顆蛋,一旦遭到獵捕,族群的數量便很難回復。
在南部,熊鷹與原住民文化息息相關,排灣族稱為「qadris」,魯凱族則是「adrisi」,都是非常尊貴神聖的象徵。在排灣族傳說中,人在神靈界會經歷三次死亡,第一次變成百步蛇,第二次變成熊鷹,第三次則變成水(胡台麗,2011)。由於百步蛇被視為神靈界的人,熊鷹身上有著與百步蛇相同的花紋,因此備受尊崇與敬畏,不可以亂打,打到帶回部落也有相應的祭儀與處置方式。在魯凱族的文化中,也能找到相似的神話傳說:百步蛇是族的守護神,而熊鷹身上有百步蛇的花紋,所以熊鷹是百步蛇蛻變而來,為了讓視野更廣而到天上繼續守護部落。(陳俊霖,2017)
兩族傳統文化中,僅有頭目、王室貴族,或者結婚時可以配戴熊鷹羽飾,這個慣習約從120年前開始,數量也從一根、兩根漸漸演變到今天的樣貌。
然而,由於通婚頻仍、傳統文化與階級制度的沒落,導致了兩族漸漸不再堅守配戴熊鷹羽毛的紀律,一般族人也開始想擁有這種「身份地位的象徵」;甚至衍生出交易市場,一根羽毛可以喊價到數萬元之譜,加上野保法立法前的馴鷹市場(寵物)需求,讓盜獵熊鷹的風氣在南部可說是蒸騰不息,熊鷹在台灣面臨了巨大生存壓力。
屏東與台東的熊鷹盜獵活動,在2003年達到最高峰,每年獵捕量有60隻左右(孫元勳,2006),這也導致了在排灣族與魯凱族的傳統領域中,反而幾乎看不到這種傳統文化中的神鳥,無疑是對兩族的一大諷刺。
所幸,近年來族人們漸漸發現不能再這樣下去,努力復興自己的傳統文化,加上保育意識抬頭、非法交易市場沒落以及2014年屏科大鳥類生態研究室 NPUST Bird Ecology Lab「熊鷹羽毛庫」的建立,讓族人們有了可以合法獲得羽毛的來源,使南部的熊鷹族群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得以繼續以守護神之姿,翱翔在台灣美麗的蔚藍天空之中。
#能安的400mm記憶・能高南峰偶遇神鷹
能安的400mm記憶 在 雪羊視界 Vision of a Snow ram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玉山群峰,是台灣高山天際線上,最無法忽略的標誌元素。只要站上了有玉山方向展望的三千公尺高山,在晴朗時,你一定能看到這座巨大的山群,縮成一個獨特的小小起伏,靜靜守候在天空的一角,真無愧是代表台灣的那座山。
能高安東軍當然也不例外,我們這趟天天都跟玉山Say Hi。當我端起400mm瞄準玉山時,看見了來自嚴冬未融的殘雪,還有橫亙在前幾乎擋住玉山南峰的東巒大山,超長焦的壓縮感讓兩座山彷彿重疊,但實際上他們可是相隔至少5天的行走距離啊!
用超長焦拍山景有一個要很注意的地方——熱對流。只有太陽剛出來時,才有可能把非常遠處的大山拍的清晰,一旦陽光開始加熱地表,蒸騰的熱對流會使影像變得模糊。就算近距離沒感覺,幾十公里的距離累積起來,模糊的效果可是會讓人誤以為怎麼拍都有嚴重手震呢!(雖然超長焦也非常容易手震就是)
#能安的400mm記憶・東巒大山與玉山
能安的400mm記憶 在 雪羊視界Vision of a Snow ram - 從天池山莊遠眺能高山 的美食出口停車場
能安的400mm記憶 ・天池山莊望能高山 --- 好笑的是,400mm反而幾乎沒用來拍水鹿,因為他們實在太近了,換上去就只能拍臉了啊啊啊! 給想到能安拍水鹿的朋友,真的, ...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