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盧廣仲唱到 「長大後我們都離家出走，茫茫人海裡游」時，我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下來了。
二十歲的時候第一次來紐約，就愛上了這個城市。我和一個來自巴西，兩個來自美國中西部的女生，在上西區分租的公寓待了一個月。我走過每個冒煙的人孔蓋，在地鐵中穿梭，在街角的早餐餐車買咖啡，以及熟悉地在烘衣機裡投進25美分的硬幣......，每一個小動作，都是那麼流暢，那麼融入。「我屬於這裡」，當時的我在心裡想，「有一天我會像個真正的紐約客一樣生活在這裡。」
幾年過去，我回到紐約，這個一直在我心裡的地方，彷彿從來不曾離開。
卻再也找不到「我屬於這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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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會來紐約住上幾個月的人，大概都會很喜歡這個城市的多元和包容。每個人都有著開放的心胸，和誰都很容易聊個幾句，朋友之間不會用批判的態度去看待彼此，也不會隨便問超過隱私界限的問題。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人和人之間大部分的談話，常常都是無關緊要的 Small Talk。在這裡認識的人，總是趕著要去哪裡，彼此很難交心。
或許這就是大人世界的樣貌，或許紐約剛好只是我成為大人的起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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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跟我的瑜伽老師閒聊。
「你根本是貨真價實的紐約客！」他突然說道。
「才不是，我是台灣人。」
他搖頭，緩慢而慎重地又重複一次，「你是紐約客。」
我像是個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小學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身上終究是沾染了這個城市的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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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約而同跟幾個人談到是不是應該繼續留在紐約的話題。
在這裡，我像個真正的紐約客，走路走很快，過馬路不看紅綠燈，有自己習慣的貝果口味和夾餡，沒事盡量離時代廣場遠遠的。卻也不打算告別那個曾經那麼喜歡康熙來了和桃源街牛肉麵的自己。
離鄉的人，誰不是被釀得不中不西。
回台灣的時候，桌上會有剛煮好的稀飯和肉鬆，冰箱裡有切好的芒果等著我。
回到甘迺迪機場，這裡的海關對我說，歡迎回家。
我沒有答案。
只好繼續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大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