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油雜記 018》
(承上篇)
撇開混合不同原物料的醬汁問題,光以單一豆子釀出的味道,就有不同的支持群眾,然而重點有時不僅在豆子,還在於相關的微生物。
「有些人討厭黑豆釀成的醬油,認為這種醬油有臭襪子或霉味,造成這個印象的重點不在於黑豆,而是製麴的影響。」我解釋製麴不正確時,會有其他微生物繁殖,因此黑豆釀製中有個步驟叫『洗麴』,以水沖洗麴豆表面的菌絲或雜菌,就是要去除不討喜的味道,然而不同的麴菌會引起不同的醇類,這就是術語中的「麴香」,因此許多知名醬廠都將麴菌來源視為最高秘密,譬如統一龜甲萬醬油,他們的麴種自日本培養和運送,視為公司內的最高機密。
當麴豆放到發酵桶中,釀造者透過酵母菌、乳酸菌與麴菌的影響,慢慢漸漸變化出酸、醇、酚等物質,帶出多元香氣。發酵法不同,風味也不同,譬如乾式發酵法的醬香遠強過濕式發酵法,而鹽水發酵法的醬香又與溫度和時間有關,因此許多醬油廠商皆強調「純釀」,因為這個字詞代表了經驗、傳承以及質感。
攸關醬香的物質有許多,譬如isovaleric acid,就是醬油中常見的酯類香氣化合物,還有高揮發性的乙醇(酒精),這些化合物會隨著時間改變,讓醬味有萬千變化。在日本有一個說法:「釀一年的醬油香氣濃但後韻少,釀兩年的醬油香氣少但後韻濃。」這是指釀醬時間和醬香的關係,因此有人會混合不同年份的醬油,求取醬香和醬味的平衡。
醬油釀好後稱為生醬油,販售之前必需加熱為熟醬油,兩者的香氣截然不同。醬油一旦經過加熱,就會產生具香氣的醛類物質,讓熟醬油多了種清爽感。因此加熱的時間和溫度,也是影響醬香的變因。
說到此處,我喘一口氣,抬頭看看學生們。
「您的講解……好複雜啊!」學生眼神呆滯,她碎念著只是想要一碗好吃的牛肉麵,只是想知道哪款醬油做出的紅燒湯頭最香醇,為何我的回答會如此複雜?
「複雜?這已經算是基本了,我建議各位開始搜尋醬油香氣的資料,下次上課交報告吧!」我再度推推眼鏡,看著台下安靜的學生,然後繼續回想學生時代的美味牛肉麵,這下應該不會有人試圖打斷我的回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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