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年少沒有參與過任何轟轟烈烈的抗爭活動,都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小記者。真是冷眼旁觀從未有任何情緒,就是工作罷了。離開台灣後,才驚覺自己竟然曾經是那段歷史的一部份。
搬到新加坡時行李裡有朋友送我的陳明章,租來的HDB(國宅)住處,鄰居很多馬來裔印度裔他們的幫傭多是菲律賓裔印尼裔,回家經過鄰居不關窗的公共長廊,空氣中總是飄著撲鼻的南洋料理味道,他們說著我不懂得語言。我一進屋就放這首歌,要不就是伍佰,一天到晚聽覺得非常想念故鄉。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的台灣意識怎麼出來的我不知道,有人完全沒有想把台灣送人我也不覺意外,就是這塊土地才能允許這千百種人同時存在並且互相爭執,而還在繼續養著這群人,養著我認為的檳榔草包敗類,或是他們認為像我一樣的偏激份子。
千萬不要有一天,這塊土地不准金曲獎了,要我們只能練唱國歌或是愛國歌曲,用夜襲來洗腦,然後黑名單真的上了黑名單。
我在台灣史上社會運動最活躍的時候上了大學,五二〇農民運動掀開了長久鎮壓的真相,知識份子不若今日分化精細,侯孝賢正在拍《悲情城市》,詹宏志還是趨勢專家;不顧觀眾購票的熱情,我竟然跑去李永萍的環墟劇場客串《伍貳零》演出,討論是否要鎖上耕莘文教院大門,強迫觀眾參與,當時便是這樣一個神既不在、萬事皆可為的年代。
世界變化太快,緊接著中國發生六四事件,東歐共產國家紛紛變天,《悲情城市》獲得威尼斯影展金獅獎,萬年國代的貪婪激起全民公憤,社團的學弟和大新社的三五個同學一怒之下跑去中正紀念堂靜坐,竟演變為史上著名的「野百合運動」,《抓狂歌》專輯接著問世,霎時林暐哲、葉樹茵與陳明章在台大學生中名聲鵲起。
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妄想著建立台灣青年文化,和幾位同學開創了台灣社會運動的小劇場傳統,從是台大活動中心的蔣介石銅像到大學法修正再到無殼蝸牛的夜宿忠孝東路,雖然原始粗糙到令人尷尬,我們卻在迷亂的幼稚激情中驕傲前行。
經常在夏日午後,我將破舊的裕隆停在台大校園前,接上喇叭從卡帶中放出陳明章的《下午的一齣戲》,就地演講起來,後來甚至厚顏地邀請陳明章一起參與,渾然不知版權為何物。
陳明章為人親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無論是目前擔任上市公司CEO的學弟在陽明山上辦社團活動,或是在後來創辦《報導者》的學長租屋處,幾手啤酒、一些小菜,就邀請陳明章來開講。陳明章是性情中人,總是帶來厚厚的創作詞曲和一把吉他,上一分鐘還在講蘭花為人所竊,下一分鐘就拿起吉他吟唱起來,還有一次講到陳達泣不成聲,我們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相對無言。
而今身在異國,當初的同學紛紛在不同領域成為耀眼的存在,想起那個鄭南榕自焚後狂暴又沈靜的午後,有著我依舊懷念陳明章的歌聲。
恭喜黑名單工作室獲得金曲特別貢獻獎。
精忠國宅租屋 在 音樂政治上班族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很佩服管爺,可以跳脫出過往的框框,實實在在的分析過往婦聯三村的真實面貌
怎樣破解寶島一村式的新聞評論?(管仁健)
小時候,我們北投這裡曾經有個很大的眷村叫「婦聯三村」,可惜30年前就已經拆了改建國宅;除了五年級以上的老北投人,聽過這村子的人也不多了。
婦聯三村因為就在政工幹校(復興岡)旁,幹校裡戲劇、音樂與新聞等科系的老師或教官,大多也住這裡。所以村裡很多小孩,日後都成了大明星或大記者,在影視圈裡呼風喚雨,這裡可說是台灣藝人與名嘴的搖籃。
婦聯三村相對於北投的其他幾個小眷村,生活機能真的太健全了。軍車一來,柴米油鹽麵糖等等都往下搬,不夠的再從村裡的幹校側門混進去校內福利社買,或是等挑擔推車的小販來村裡賣,連上北投這裡的大菜市場都不必。
另外像是看病有保健室、讀書有閱覽室、打球有籃球場,廣場上能看露天電影,甚至從幹校側門裡混進去看電影。生活機能的健全,讓村民幾乎不用走出村子。說這裡是桃花源,一點也不誇張。
但話說回來,一個眷村再怎麼大,相對於北投鎮來說,終究還是少數。我小時候聽這裡來的有些同學說話時,常常就感到納悶。在他們的眼裡,世界彷彿就是婦聯三村,頂多再加附近幾個大屯、七虎等小眷村。假如桃花源裡的人是「不知有漢,何論魏晉」,這裡有些孩子就是「不知有閩,何論客原」了。忽略現實中時間與空間的差距,其實也就是提升「幸福指數」的萬靈丹。
40年後,王偉忠與賴聲川把昔日台灣眷村裡原本真實美好的那一面,再加上想像美好的另一面,最後再去掉任何從前兩蔣不准、不能也不敢演,如今在中國依然不准、不能也不敢演的白色恐怖陰暗面,精心打造成了這個烏托邦式的「寶島一村」。
在對岸一片瘋狂的「民國熱」裡,「寶島一村」就成了中國人對台灣,或者說是對中華民國,還是對中華民國在台灣,抑或對中華民國是台灣。總之,這就是他們對我們的刻版印象了。
不過台灣比起四十年前,終究還是進步很多了。因為在這些從文建會到文化部一路走來,始終如一就是能獲得大半官方文創補助或公辦民營招標的文青、文中到文老,他們對台灣的認識或想像,終於也能從婦聯三村這樣的單一眷村,放大成為寶島一村了。
寶島一村媒體人有其專業,也有其操守,這個部分鄉民不應黨同伐異、無限上綱,否則我們就會比被我們批判的人更該被批判。可是寶島一村媒體人在評論新聞時,因為缺乏歷史意識與在地情感,所以常常倒果為因與輕重失衡。
以各大媒體皆轉載,資深媒體人李艷秋4月23日的臉書PO文為例,她認為「新任中研院院長遴選名單在李遠哲的操作下,臨時更改選舉辦法,讓兩位2014才當選的院士分佔一、二名,?白了就是斷絕馬英九有任何選擇的可能,確保他仍能繼續成為影武者,請馬總統退回名單吧!」她還「寄望馬總統卸任前,可讓支持過的人看到總統仍有捍衛價值的智慧與決心。」
李艷秋重炮抨擊翁啟惠應該辭職,甚至李遠哲不該成為影武者,這部分還言之成理。可是大多數鄉民無法認同的是她倒果為因,亦即假如馬英九不先運作親中與擁核的「馬友友」郭位接任,是否還會有李遠哲的操作?而她論述輕重失衡的地方則是,前院長與即將卸任總統這兩個人,誰去操作院長選舉更不恰當?
李遠哲擁有諾貝爾獎的光環,這項學術殊榮是中研院裡其他院士至今也都不及的。以他的健康狀況,10年前他若不自己辭職,建立院長10年1任的慣例,如今他仍在那位子上。用學術光環去干預與用政治力量干預,哪一種干預會被鄉民噓得更大聲?寶島一村媒體人顯然誤判了。
另一則各大媒體同樣轉載,李艷秋4月5日的臉書PO文,描述她長眠五指山國軍公墓的父親,無論是一介不取的廉潔、因調防頻繁而與妻兒分離的忠貞、鼓勵兒女只有讀書才有前途的叮嚀,即使不是生長在眷村的我,也會被她的文筆感動。
但是一看到她說︰「當我燒煤球煮飯的時候,竹籬笆外已經有瓦斯爐了。」又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真的是典型的寶島一村媒體人筆法。
我是外省人,1970年代之前我家也都租屋在眷村外面台灣人的社區,不是鐵道邊火車經過違章搭建出去的閣樓就會震動(完全沒窗),就是行水區的垃圾堆旁(好處是可撿破爛,壞處是髒與蚊蠅,不必有颱風,下大雨就淹水)。
在我看來,有煤球或木炭燒已經很好了,這二種比較貴,燒了都是白煙。比較便宜點的是生煤,就是沒處理過的煤,燒出來煙通常是黑的,但若含金屬會冒紅煙,含硫磺會冒黃煙,嗆到人會流淚不止,所以燒生煤是會被警察取締的。
更慘的是連生煤都買不起的人,就要去基隆河邊撈上游流下來的煤渣,回來曬乾後再用,這比生煤還難點燃。真的,眷村外面的人絕不是都用瓦斯,很多人連煤球木炭都買不起;但國民黨卻用這種蠢話為眷村第二代洗腦,藉此培養禁衛軍。
眷村裡中低階軍官的生活固然不算好,但比起外面中南部上台北打拼的本省人,還有被老蔣放生的老兵,非軍公教的知識份子,眷村已經是天堂了。鄉下孩子的苦與都市裡外省賤民之子的苦,還是有些不同的。
李艷秋這篇PO文的用詞很不精確,她描述父親明明就是黃埔系軍官,在1949年來台的外省人中,這叫做嫡系軍官,簡單說就是天子門生。一家還能住在眷村裡,為什麼還要稱「老兵」呢?太矯情了。
土銀搶案裡的兇手李師科、以及含冤而死的王迎先,那種在中國被拉伕來台,給套軍服與皮鞋就滾出軍中的,加上一捲草蓆,死在那裡就埋在哪裡的才叫做老兵。唉!老兵、老兵,到老到死都是兵。但如今卻連郝柏村這種超級大將軍,也要來吃老兵豆腐,自稱老兵來為兒子騙選票。
從婦聯三村到寶島一村,我們走了四十年;再從寶島一村到地球村需要多少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在我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看到了。因此對於寶島一村式的新聞評論,鄉民們就只能像戒嚴時代看莒光日電視教學,訓練自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耐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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