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時死記硬背,根本唔明白文章嘅真諦。多年後再看,別有一番感受。
《人生的意義》 殷海光
// 今天是一九六六年四月八日,我今天要跟大家談的問題是「人生的意義」。我為什麼要選這個問題呢?這有兩個理由:第一個理由是我個人是非常喜歡思考的。從少年時代到青年時代,從青年時代到中年時代,都是不停的想問題,對人生的辛酸波折也經歷過一些。因此把我所想的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人生的道路是什麼陳示出來,給各位參考;我只說參考,但我沒有說各位一定要採取我的人生觀和人生的意義。人生的意義是各人自己的。我只是把我的提供各位參考而已。第二個理由是:就我觀察所及,我們正處在一個轉型的社會,我們的文化在蛻變中,而且這個世界是這樣的擾攘不安,差不多的人實實在在說來心靈都失落了:失落在街頭,失落在彈子房,失落在電影院,失落在會客室裡,種種的失落。他們的心靈是不凝煉,不堅強的。比如說,有些體育家,運動家,他們的個子是蠻大的,打人蠻行的 但他的心靈很脆弱。譬如說,他們稍微把一句話說錯了,就怕這個人不喜歡吧,怕那個人被得罪了。這充分表現出心靈的脆弱。假如我們具有強健的身體而心靈如此脆弱,這是很可悲的,我們只有做別人的工具。這是時代的厄運。為了免於這一厄運,所以我願意把我自己的想法提供出來。
我們現在看這個表(如下),這就是今天討論這個問題的基礎,並以此為範圍。人生是有很多層次的,此處我只能簡略的說,首先要說的是物理層。任何人無法不受物理定律的支配。
如果有人活得不耐煩的話,他從樓上跳下來,非傷即死,毫無問題的。那就是受物理定律的支配。人是有限的動物,雖然有時覺得自己是無限的,那大概是太狂妄了。這層是用不著多說了。第二層是生物邏輯層。人不僅是物而且是生物,是有生命的。有生命則不能不受生物法則的支配,如呼吸,心臟的搏動,肌肉的收縮都是受生理法則的支配,沒有人能例外。我們就是這種構造的。可是,在這層有一種特別的現象,這在別的生物裡是不發達的──即使不是沒有的話。這就是一個生物文化的界域。我們是一種生物,有許多是需要必須滿足的,如吃飯喝水,到一定的歲數要結婚,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那麼難過,這都屬生物邏輯層。固然,別的生物也都要吃東西,尋配偶。但它們與人有大不同之處:它們是赤裸裸的,沒有文化,人則不同,吃東西要講禮貌,有不同的分殊,不同的形式。就穿衣而論,我不相信任何一位小姐,本來就像孔雀般美麗,而是藉各種物質的工具來補足其美。人為了禦寒有棉、皮革、尼龍、奧龍、達克龍。這都是生物文化層的東西。我們滿足人類之生物文化。但人類的生存並非發展到此結束的。人是有「意識」的。這最關重要。別的生物大概沒有,至少到現在為止大概尚末發展到這地步。這在生物發展的過程中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別的生物大概不知道自身的生死間題,人則知道,曉得有生就有死。彭祖長壽,但到了八百歲時依然要死。而且人都怕死,但上帝絕不因此多留你一天,打針吃藥於事無補。由於我們有死的意識,便產生許多神話,許多禮儀。
就這樣,慢慢的發展,擴充我們的界域,由單純的物理層,進為生物邏輯層,再由此發展到生物文化界,繼續發展。然後人類有真善美的意識,有理想、有道德,這也就是價值層。這層就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層級,生物邏輯層則是凡高等生物皆有。生物文化界別的高等動物雖可分享一部份,但人最多。唯最高層是人所獨有。我們講道德,追求理想,要創造理想杜會,從柏拉圖的理想國,湯瑪斯穆爾的烏托邦,以至我們追求真善美等等,這都是超生物邏輯的東西,借用黑格爾的話說是「精神的創造」。我想大概說來只有人類有精神的創造。這層是人所特有的。當然,人只是太空中的一種生物而已,將來星際交通發達了,在別的星球中可能有超人類存在。超人類的智慧是可能比人類發達得多。
現在我已把我要討論的基本架構說出。依此,我們討論人生的意義何在,人生的道路何在。人活在這世界上,首先必須要能生存。可是不同的文化價值,對這種需要的滿足方式是不同的。而且有的文化價值取向不把重點放在這上面。例如古代聖賢說:君子謀道不謀食。當我少年時,同學間常以為問舍求田的人,是沒有大志的。因為,當時大家只談理想,只談學問。萬一有人談錢,大家一定笑他的。這是當時一般知識份子的價值觀念。這也表示文化價值的重點之所在。又如古時有人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餓死首陽之山,義不食周粟」。這是認為生物需要不及道德價值之重要。尤其宋明理學家就是如此的。他們的想法高得很,但也空得很的。他們從不屑談這些經濟事務。但是,我們現在重視這個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亞非地區的人眾抬頭了。十九世紀末葉以迄二次世界大戰以前約八十年間非洲地區是白種人的殖民地,有色人種受白種人的輕視,尤其認為有色人種無論是體力、道德或天然的腦力都不如白人。可是,曾幾何時,現在非洲人受白人之哄抬。這個變化真非始枓所及!亞非地區的人特別多,經濟落後,但是我並非認為經濟落後是罪惡。正好相反,不開發,不開馬路,漫步森林之中,享受天然之樂,豈不更好?現在,亞非地區受重視,卻經濟落後、知識水準低、貧困、饑荒,野心份子可用他們來擾亂世界和平。於是乎,自由國家要開發落後地區了。現在世界,無論何地均拼命經濟發展,刻意經營。這些努力無非在生物文化層。我並不是說這一層是可以忽略的。在實際上,我們不可能不經此層而跳至最上層。因為,如果騰空而起的話,高等精神文化的發展和道德實踐便失去支持。宋明理學的大病在此。他們的毛病在當時並不嚴重。因為吃飯問題不大,如朱熹、程頤、程灝等人在這方面都不成問題,頂多是有無肉吃的問題而已。因為他們有人供養,他們是士大夫階層。據貴校金耀基先生說,我們已經不是士大夫了。我聽後有股淡淡的哀愁!但是,落花流水春去也!又有什麼辦法呢?以前我是會做秋夢華怡保的百分之一,因此你們可以說:殷海光,你的夢可以醒了!這樣我們便要面對現實了。當時朱熹可不如此,好愜意哦!到山上開家書院,自任山長。But now all gone!現在時代不同了,生活的需要多了。
我們的傳統文化價值取向把重點放在名教、儀制、倫序、德目的維繫這一層次上,而不太注重生物文化層。於是精神文化和現實生活脫了節。到頭來,我們的文化發展,像一座高樓似的,上一層的人在吹笙簫,底下一層勞動終日難得一飽,於是空了。整個文化建構都發生問題。這一歷史的教訓是值得今日的我們留意的。我舉一個現實的例子。經濟落後的地區要人來協助。肚子被人抓住了還有什麼自由喲!我們的肚子被人控制,很多志氣便無法伸張,人的尊嚴便很難維持。有錢才能揚眉,才能吐氣。否則高尚的志趣,卓越的理想,都要收起來。人到屋簷下不能不低頭。所以我們必須充實生物文化層才能談上一層的價值。現在發展外銷,致力經濟起飛,在這種意義下是對的。
然而,我們現在的問題是:人生的意義,人生的目的,人生的價值,人生的道路是否就停在這一層呢?你如何把你與其他高等動物分別開?豐衣足食後是否安心在此停頓?人之所以為人是否這就夠了呢?這是要我們大學生,知識份子想的大問題。今天我們都受了時代沉悶空氣的壓力,擔心出路,許多人不愛想這類問題,視之為高調。我個人的境遇困難,但從未停止想這類間題,尤其在困難的時候更要想!前面所說的生物邏輯的條件沒有滿足時,固然到不了最上層。但滿足之後,高尚的理想和價值都可不要嗎?希臘出那麼多大哲學家、科學家、思想家,為後世之基礎,我們多麼嚮往啊!因為他們的精神生活是如此豐富。顯然得很,要人生完美,必須透過生物文化層再往上昇。生物文化層滿足了,我們還要真善美、理想、道德,這樣人生的道路才算完成。
這裏又生一個問題:假設我們已有很好的文化遺產,如中國的。就中國來說,我認為孟軻有氣象,他可說是一個標準的道德英雄;又如韓非子,思想那麼嚴格,觀察那麼銳利。如果他生在現代的話,就可能是一個邏輯家了。我們現在進一步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我們面臨一個兩難式,即是:如果我們要滿足衣食等生物邏輯,那麼勢必犧牲道德或理想;如果我們要維持道德或理想,那末勢必困難以滿足衣食等生物邏輯的要求而難以生存。處此困境之下,我們怎樣作決定?照現在的趨勢,一般人在有意無意之間,碰到求生與顧及道德不能兩全的情形,就為了求生而犧牲道德原則。有些人更因滿足自己的利益而犧牲道德,陷害別人。所以,道德就「江河日下」了。人吃粗一點尚可活下去。人群沒有道德來維繫,勢必難免為「率獸食人」的世界。如何得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們怎樣處理?我以為孟夫子所倡導的「義」是救藥。他要人捨生而取義。這當然是一個極限原則。我們並不是說人必須動不動就犧牲生命來保全道德原則和崇高理想。我的意思是說:第一,我們萬不可在自己的生存並末受威脅時為了換取現實利益而犧牲道德原則。第二,在我們的生活勉強可過時萬不可因要得到較佳報酬而犧牲他人。第三,當我們因生活困難而被迫不得不放棄若干作人的原則時,我們必須儘可能作「道德的抗戰」,把道德的領土放棄的愈少愈好;而且要存心待機「收復道德的失地」。復次,我們有我們的好惡。如果經濟貧困了,我們的好惡是否就要放棄?是否就不能講?還有尊嚴問題,如人的經濟不能滿足,尊嚴是否可以不顧呢?諸如此類的問題,作為一個人,真值得想一想。
在各位現在這種年齡大家都有夢。胡適說,人生應該有夢,否則人生不是太不豐富嗎?現在你們都有理想,但出了社會便可能不同了。那時各奔前程,各種打擊,各種現實的考慮,都可能使得你把崇高的理想收歛起來。這就是現實在考驗我們的道德力,我們的理想性,我們對真對善對美的追求是否迫切。在世界上每一個角落都是如此的。我們是否能撐得住,就在這個關頭。現在是考驗我們的時候了。//
笙簫意思 在 解憂鴿子窩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附上自己的丑字来重发一次#
花吐症——許墨x悠然【虐】
/為了填坑方便,將會加入AQ成分,雷劇透者請迴避/
萬家燈火溫暖而明亮。
悠然佇立在落地窗前,凝視這滿街滿市的光亮。墨黑的夜色融著一整心湖倒映出來的月光,鋪在她半邊臉上,貌似在暗示什麼不為人知的事實。
走至房間,她的手輕輕覆上一面厚實的牆。這面牆就是她與許墨之間的隔閡嗎?那麼哪天悠然鑿壁偷光是否就可以看見許墨了?她想看見。
——想看見真正的許墨。
她不曉得他眼裡四季如一的春光是打哪兒來的,只覺得這戀語市中似乎每盞燈火都不比他眸中如簇火般溫柔的笑意。
悠然不懂,許墨對於她怎可以是個極陌生而熟悉的存在。
說他是個陌生人,倒是稍嫌不夠精確。她並不是不認識他,而是他對悠然的每一個行為都顯得溫和且疏離得過分,卻又恰到好處。在這一面上許墨和她可說只是幾面之緣地相待如賓。
而道他是位朋友,是詞不達意又有些意不達詞的。他的冷漠冰封隱在溫潤之下,偶爾就展露那麼一次。而他真實的那些悲喜,也只存在於與她的某些不可告人的危險之中。
許墨患得患失、若即若離,既不是位值得信任的朋友,也不是個提得起勁去防備的敵人。他挾帶秘密而來,攜情意而去,在情路上一步步跌撞得就似個頑童般,卻稱不上擇善固執。
而她卻愛他如此無法言喻、如此混濁如世人。
***
他所見之處無不灰白。
自那次與女孩道別,心不時都湧上猛抽的疼痛。像是被銀製的鍊給緊繞住,又似是植株般的細根絞繞,是喘不上氣的異常感。
她是他眼裡唯一斑斕的彩色根源。
每一次與她在一起,久違的情感波動和喜悅色彩都會渲染他沉寂的褐眸,連帶混亂他為忠於黑暗而刺上的、那靠近左胸口處張牙舞爪的花樣字體。
其實他不知該做出什麼抉擇,才算是忠於自我、從於自心。甚至,他不清楚自己的名會是什麼,許墨?Ares?抑或是那內心深處所埋藏的幾個字?
看不見顏色的眼混雜了許多秘密,碎冰摻和簇火綻在溫暖的褐色中,卻將任何記憶中該有的色彩徹底摒除在外。他記不住,也抓不到那些飄忽,更無法揣摩世界所給予他的灰白要怎麼潑染上彩色。
胸腔被空氣刺得一痛,他吸入的空氣迫不及待從喉嚨竄出,就連帶著什麼也跟著跑出了喉。當他看見那豔黃的花心從陽台上開到自己手上時,心情是說不出的雜亂而慌張。
雪色的花瓣還帶著清晨吐露的清新,女孩替陽台那盆梔子起名小梔。卻讓這個稱呼在他心裡播下種子,生長出一朵她口中的「小梔」。他知道,因為色彩而開出的花朵,也暈染開了濃厚的彩色氣息。
他很清楚,伴隨著猛咳而來的花,代表了什麼。
***
她不喜歡許墨若有似無的親近感。
那日正值五月黃梅時節,午後的空氣彷彿垂掛著水滴般潮濕,降下淅瀝嘩啦的雲朵淚水。她望窗外一陣,看著樓下那條街來去的人們,然後視線裡忽然闖入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米白的套頭棉質厚衣、黑色的棉質大衣,他總是那樣,穿著普通卻引人注意,本人還沒什麼意識到。一把灰傘搖搖晃晃掩去他半邊臉,從邊緣滴下的雨水濡濕了他肩膀處的布料,幾顆小小深色的點濕成一小片。
望著他進到大樓裡,悠然的手扣緊窗框,指節一一泛白。猛力一咳的抽力將堵塞在心裡的東西跟著吐了出來,沿著風的弧旋被雨滴敲落地面,是紫藤花。
抹抹嘴,她打開門,正好碰上從電梯裡出來的他。
「悠然?」一把滴水的灰傘,怎會變成一場與色彩的相遇?灰白與她,是多麼格格不入的詞彙,相互矛盾。他不習慣這樣的毫無章法,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來看小梔嗎?」「是了,我怕它的花瓣被雨打落了。」
他打開門讓她進去,讓她看望她口中的梔子。就像他的心沒問過他的理智,就將門打開來讓她與那盆梔子住進去一樣。原本堵在喉中的問句他沒問出口,因為那是多麼不解風情的話題,最好不要使她陷落於與自己相同的泥沼。
「許墨,會不會哪天我們之間的關係變了?」
悠然是在祈禱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希望他別把危險與秘密交付予她,但那怎麼可能?
於是他的一個字就將悠然的心拖到谷底。這樣的對話在局外人眼中只是曖昧不清的男女之情,但誰知那又是誰的苦苦哀求?又是誰的狠心拒絕?他只淡淡地說道:「會。」
她不喜歡這種親近感。「會變成什麼樣呢?」
是了,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是詩、是夢?還是破碎時間裡的黑暗深淵?他看著她手中捧著的那盆梔子花,總覺得自己的心又疼了起來,但他卻笑了。「那要看妳的表現囉。」
「什麼?」「沒什麼。」
女孩離開之後,他撐開那把灰傘,走出大樓。來到看得見她房間窗戶的街,許墨鬆開了緊握傘柄的手,蹲下身來看著地上濕淋淋的紫藤花。
紫色的花瓣沾滿天落的雨水,啪嗒啪嗒流洩到地上。而那些破碎的花瓣卻依然嬌嫩,沒有任何腐爛或凋零的跡象,生機盎然。
是誰的心開滿了花朵,又忘在這淒涼的路旁呢?「⋯⋯妳,是來看望那陽台上的小梔,還是我心中那開到荼蘼的梔子呢?」
***
他還是讓她失望了。
以什麼樣的姿態面對她才能顧全所有?從記憶裡翻出的空白頁面,上頭只寫著許墨以及Ares。自己是誰?心中為她而開的滿谷梔子,又是怎樣的背叛?
「所以我們之間,對你而言只是逢場作戲?」悠然很平靜、很平淡地問。她曾將滿桌滿地、開到心疼的紫藤花拼成夢中整牆的大愛心,卻在此刻碎成破敗的玻璃碎片,劃開了曾經美好的夢境。
能說什麼才好?他終於把所有的冰冷包裝自己的情一併傳達給了她。這情路他走得破敗,注定相對的兩個立場無法相容,也無法讓人解脫。「對。」
她搖搖頭,不願讓心中變得苦澀的花蜜從眼裡流出,那滴滴都是愛他的證據、點點都是恨他的憑藉。這彷彿是在宣告自己是不堪一擊的殘花敗柳,彷彿在用最殘忍的事實化為刀刃,割開她的一廂情願。
「如果你不在意我,為什麼要演出細節?」
他沒說話。只是讓她的所有想像越演越烈,早就該認清的事實永遠不會改變。他們兩人,永遠只能是魔鏡中的幻影和壞皇后。
一個伸手抓掠不切實際又虛幻的夢,一個永遠只能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卻沒有手可以擁抱。而他是哪個?她又是哪個?彼此的心花都如此心照不宣地綻放著。
「我恨你。」「下次,可別再被我抓到了。」
他轉過身,與她背道而馳。他們之間,似乎就該存在這樣的疏離,不是嗎?他們本來就不應該相信彼此,更何況,是愛情呢?
『悠然,妳所憎恨的,究竟是許墨,還是Ares呢?』
風大力地吹起他沒有扣起的黑色風衣,揚起一片片從他嘴裡溢出的、再也按耐不住的梔子花瓣。心臟疼得彷彿快要被捏破,卻站在瀕臨死亡的邊緣不停地虐待著他,看來他,大概是某種意義上的寄生動物?
心意沒有了寄生的對象,就會帶著自身走向死亡。「再見了,最好不要再見⋯⋯Queen。」
——遠離危險,遠離我。
***
『世界不會回應妳的付出。妳終究,還是得做回Queen。』
心越發地疼痛,她最後,還是會因為每一朵為他開盡的心花而死吧。在無盡的黑暗中掙扎,卻換來更多往下沉的結果。沒辦法,誰叫她就是愛上了馳騁沙場而不倒下的戰神呢?
她累了,她不想再以聖女的姿態存在了。若她最終不管怎麼樣都是迎來死亡,那為何不現在?既然世界不會為了她的犧牲而哭泣,那麼她又為何要勉強自己流著淚去放棄一切呢?
失去他,她還有什麼能夠付出?
為什麼他們注定是對立的?她的心、她的紫藤全都告訴她快追隨他的腳步,快把許墨的身影追回來。可是誰知道這條黑暗道路的盡頭迎來的是什麼?是許墨?是Ares?還是死亡?
驀地胸腔一陣湧動,悠然抬手捂住嘴,咳出了她的願望。啊,明明每朵紫藤都在盼望著、叫囂著他的名字,她卻再也記不得那個人的存在。
如年歲間的月夕花朝般的存在。
***
「Ares,準備迎接Queen。」當Hades這麼和他說的時候,他難免驚了會兒。「怎麼了?驚訝嗎?明明Queen的部分是由你負責,現在她自己來投靠,你的手法還真高超啊。」
他沒理會Hades那似是嘲諷的讚美和微笑,只是到了大門前。Queen和那個女孩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在她換上那身飄逸的黑長洋裝後,卻與世界的灰白染成一片,再無色彩。
「好久不見,你的Evol倒消逝不少。」她走上前,有些冷漠的聲音也如同悠然般好聽,又好像缺少了什麼東西。「戰神Ares。」
他換上了一貫溫柔而疏離的笑容,朝她伸出手。「歡迎回來,my Queen。」
她將手搭上他乾燥溫暖的掌心,卻感覺透著絲絲冷意,她逼著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情,偽裝出一副冷淡模樣。「⋯⋯嗯。」
兩人一同走進BS總部的大樓。
***
他知道組織裡有很多人對Queen虎視眈眈。
Queen身上有她自己所不知的能力,除了擁有預知未來的Evol,因為她幼年時候BS曾經給她注射一些實驗液體,所以她還有增強他人Evol的能力。
這個增強的機會只有一次,而如果要被Queen增強Evol,就必須和她發生身體上的關係,才能確實轉移能力。
把這樣一隻美味可口的獵物放在一群獅虎當中,莫不是自尋死路嗎?他一想到她有多危險,就開始後悔這一切。可後悔有什麼用?是他將她逼著進入危機之中,但他有什麼辦法?身為傳說中的戰神,那刺烙在左胸口處的字⋯⋯都是一道道無法擺脫的枷鎖。
——都是隔在他與她之間,一層層厚實高大而無法跨越的牆、一條條寬廣而無盡深淵的鴻溝。
***
她清楚自己擁有什麼。
望著窗外一片溫暖明亮的燈光,戀語市今夜仍非常熱鬧。有多久沒有看著這種景象了?現在她不是悠然,他也不再是許墨,再看這一片夜景,卻莫名一股酸澀湧上鼻頭,她好想哭。
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
她不禁想著,如今她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悠然,而他也不再是那溫柔如水的許墨,那麼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麼?
一片的空白,從頭至尾,都是一人花開一人花落,無人探詢。**她伸手捂住嘴巴,咳了幾聲,掌心就多了幾朵紫蓮色的紫藤。
什麼時候,紫藤花的顏色已經變得這麼深了?這彷彿意味著若再得不到她所愛的人,就會完完全全地為愛而亡。不過這也是紫藤花的寓意啊。
——為情而生,為愛而亡。
「妳⋯⋯也得了花吐症?」突如其來的聲音撕開靜謐的空氣,她警覺地轉過身去,將滿手的紫藤藏到身後。
房間門口只站了他一人。「Ares,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口中的「也」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他的心,也為了誰而開出了致死的心花嗎?那麼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他走向她,陰暗與窗外的光亮交替著出現在他臉上,使她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表情。鋪著藍色冷光的褐色眼眸有深邃的情緒湧動,他一把將她的手從身後抓了出來,強硬地打開她的掌心。
裡頭赫然躺著方才那幾朵紫得開始變藍的紫藤花。
「妳很不擅長說謊。」「⋯⋯你不是許墨,別對我說出只有許墨才會對我說的話,收回去。」
她用力抽回被他不自覺捏痛的手,也不在意手腕上的紅印,只是將滿手的紫藤花扔在地上,然後轉過身背對他。「你走。」
「如果我說,我不走呢。」他淡淡的聲音響起。「妳不會知道妳目前的處境有多危險,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不遠離我?」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已經準備好死去的心再度跳動?
「住嘴。」她仍然沒有轉過身,但他從窗戶的玻璃反射看見她被月光照得閃耀的淚光。「那你怎麼不問問自己,為什麼要在我最想依賴你的時候把我狠狠地推開?為什麼在我已經心如死水來到這裡的時候,才來關心我?」
「我們之間注定形同陌路,這是你說的。」
他靜默一會兒,感覺心中的梔子正在湧動,他咳了出來,拾起一朵花蕊越來越顯得豔黃的梔子,遞到她面前。「妳知道梔子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她終於轉過身,接過那朵梔子。她看見他眼裡卸下冰霜的褐色充滿了和之前一樣的暖流,於是淚流得更兇,顫抖著說:「永恆的愛、一生守候我們的⋯⋯愛。」
「悠然⋯⋯小傻瓜。」他垂下的眼瞼壓抑著想哭的衝動,重拾過往的稱呼讓悠然感到非常感動。是啊,她沒有成為Queen,她不想再看到許墨的時候,她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不是他眼中唯一的色彩。
他隱忍著吐花的衝動,只留下那朵梔子伴她。「對不起。」
然後Ares無視她呼喚到聲嘶力竭的聲音,讓所有情感封在眼裡冰冷的藍光,讓迎來的微風輕輕拂起他大衣的衣擺,離開了她。
再一次離開了她。
***
她忽地覺得心臟的絞痛比以往更甚。
從床上坐起,她原本想要下床為自己逼近乾涸的嘴和喉嚨添一杯水來潤喉順便解渴。誰知她一看見擺在床頭那沒有半點枯萎痕跡的梔子,竟生生咳出了幾朵帶血的紫藤,伴隨著一地怵目的血紅。
紫藤花的顏色非常深,已經紫到發黑。她看著那一片血泊中靜靜躺著的幾朵紫藤,面上已無任何表情,原本柔和的褐色秋水也染上一片混濁的無神。
看來,她大概活不過今天了。
可是她居然荒謬地想著他會回來,會回來她的身邊⋯⋯她還在幻想,幻想有個世界裡,只有許墨和悠然,沒有Ares、Queen或BS。
她是那麼想念他的一切,想念他給她節目建議、想念他要她遠離危險和他、想念他尾音微微上翹的勾人嗓音、想念他只要望著她就非常溫柔的褐眸、想念他身上好聞的皂角香、想念他⋯⋯
想念他身為許墨時,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否認許墨這個名字?這樣他就是不承認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賞桃花、秋日旅遊、還有那個意義不明的,被書香所遮掩的親吻⋯⋯逢場作戲⋯⋯他怎麼可以就這麼將她推開!
她因為回憶的湧動而再度咳了起來,一朵朵血色的紫藤吐出,為整間房間的地板又增添了許多花。這幾天沒有他,她吐花的病情突然加劇,現在這個房間是滿地紫藤花海,是滿地屬於她最深的渴望。
與他相愛的渴望漸漸侵蝕她的心臟,直到不再跳動。
她在一旁的床頭櫃翻找著,終於找到紙筆。抬起顯得有些無力的手,她提筆寫下了幾個字、幾個詞⋯⋯最後成了幾句句子。她放下筆,任憑那枝筆滾下床,被埋在花海中,卻緊緊握住那張紙,不肯放手。
驀地她覺得眼皮沉重,輕嘆口氣便順從自己身體的意願躺了下來。這一覺睡下了,大概就再也無法思念他了吧,而這究竟是解脫,還是⋯⋯?
她來不及想太多,意識又被拖入黑暗深淵。就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她的眼角慢慢流下了一行清淚,承載著所有的傷悲,緩緩流下。
眼淚是一種容器,裝載著人一生所有的悲喜,所有的⋯⋯愛恨交織。
***
他的腳步微頓,幾秒後轉身,開始奔跑。
奇怪的感覺,他的心臟收縮了一下,扯得他異常疼痛。他有不好的預感,感覺得到似乎有什麼在消逝,世界淡淡的顏色正慢慢褪去,不再斑斕。
上一次這樣,是悠然從高樓墜下的那次。他的色彩正慢慢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任何預警,只因為她心中生得搖曳的那朵紫藤。
他用力推開她虛掩的房門,怎麼不鎖門呢?在這樣危險的地方,怎麼不鎖門不好好保護自己?這些想法在看到滿地染血的紫藤的時候,完全消失無縱。「⋯⋯悠然!」
世界所有的色彩正往她體內緩緩地流進,而她奄奄一息的瘦弱和蒼白而無力垂下的手臂非常晃眼。他撥開滿地沾著血的紫藤花,緊緊握住她垂在床邊的手,探向她微弱的鼻息。
他顫抖著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從她握緊的手中抽出那張有她清秀字跡的紙張,讀了起來。看到最後,他的手顫抖地無法握緊,紙掉落在床上。
然後他終於隱忍不住,將所有曾經逆流回心中的淚水哭了出來。他哭得歇斯底里、聲嘶力竭,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直到那微弱的體溫逐漸冰涼,仍舊沒有停止呼喚。
悠然、悠然!那是他畢生的摯愛啊!本以為自己此生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情緒和感情,但是⋯⋯是她教會了他愛,是她讓他看到這世界的色彩,是她!是她救活了他如若死水的心,讓他感受到什麼叫做情感!
「悠然⋯⋯別離開我!不要⋯⋯」
窗外的風徐徐吹了進來,撩起了窗簾跟著起舞。那一紙她所寄託感情的文字詞句,悠悠地飄落在花海中,染了他整片心痛的淚。
——『我的心終究為你開滿了心花,然後一片片凋零、一朵朵從口中吐出。最後,以花為枕被,以情為病因,我將思念著你而死去。』
世界終究是一片灰白。
——Fin.
*出自歐陽脩所著宋詞《生查子.元夕》中《月上柳梢頭》。
**出自顧漫所著《何以笙簫默》,原文為「一人花開,一人花落。從頭到尾,無人問詢。」此處有些微更動。
心情沉重ing(
#彩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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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孩觀後感Part2:
先插播一句:車禍永遠是劇情轉折最好用的梗,中台男孩都用了,明晚我的男孩馬上看得到,哈哈哈!😜😜
回來,昨天寫了演員,今天寫別的。老男孩的故事並不算新,為何引起這麼大的迴響,除了豪華的演員卡司陣容,劇本,是關鍵。大咧咧直率的對白,讓戲的節奏不拖泥帶水,演員對戲時,就像是日常的對話般順暢,就算沒有意思的發語詞,語助詞或是偶爾重複一下的字句,一點都不顯累贅,反而更像看到活在身邊的人,無論親疏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主場景,吳爭的家,那個老街小巷,我認為也是此劇吸睛處之一,這巷子讓戲飄出濃濃的懷舊情懷,再加上那個小飯館的出現,人情味變重了,更接地氣了(也是有大陸的評論不以為然啦,但我很買單就是了),每集的過場鏡頭幾乎都要帶到這舊巷弄,我想導演應該很愛這味。
說到導演劉俊傑,可是台灣出身的耶,薰衣草、王子變青蛙都是他的作品,何以笙簫默電視版也出自他手,當年台灣吸收的養份絕對也灌溉了在大陸的戲,“何”劇裡的譚凱這次也軋了一角,帥氣與霸氣延續到了鄭隊長身上。
說了這麼多,還是要繞回演員,今天要講的是配角,寫過很多次了,好看的戲往往都有很強的綠葉,就算台詞不多的客串角色也能抓住觀眾的視線,老男孩把這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老街小飯館的老爺子(李建義飾,大陸地位極高的一級演員),老奶奶與閨女,父母刻苦耐勞,老夫老妻平實卻情深,女兒成天想發財不實際,三人個性鮮明,而且這飯館還埋了一個大梗,要不注意也難;單戀吳爭的費文麗,好討人厭,但到後面,你又不得不同情他的癡情;周洲的媽一出場眼神與動作就讓人感覺不對勁,就想知道她會出啥事。蕭薇,吳爭的前妻,蕭晗的母親,現身一集就因哮喘致命,但夠嗆,夠有個性,不囉嗦地讓你記得她。林小歐前男友,葉子的哥哥葉昕,負心漢的角色本來就是寫來讓人恨的,忘不了;文姨,小歐的爸媽,蕭晗的養父,這些資深演員底子好,口條佳,好有記憶點。
真的很愛這部,雖然也看到一些負評,但看戲本就是主觀的事,自己喜歡就好,爾管他人怎麼想了,不知在今年大陸的影視獎能不能滿載而歸?期待!
這戲有個slogan:年少不知愛,知愛不少年,很喜歡這句,連副標都看得出劇組用心的痕跡,真要學,就學這全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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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簫意思 在 [問題] 何以笙簫默劇名? - 看板China-Drama - 批踢踢實業坊 的美食出口停車場
這兩天追完了"何以笙簫默"
覺得這部片有點虎頭蛇尾...
重點是
我很想知道這個劇名的由來?
是根據男女主角名字的組合來的嗎?
可是要是這樣的話 為甚麼不叫
"何以琛默笙..."
蕭是指簫筱嗎?
還請知道的人解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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