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久沒發文了,匯流一下最近的日記。
我喜歡作為一個聆聽者與觀察者,匍匐在社會的暗潮中,看見光未君臨之處存在的騷動。
歷史本身就是一種權威,有光、有筆、有鏡頭,才有歷史產製並保留。
作為一個人,就是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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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那麼愛新聞,對我而言是各個偶遇,事件連結起素昧平生的人們,也更傾向將他們還原為立體且具有肉之軀的個體,端詳他們過往的生命歷程。
我習慣晨起打掃、配著國際新聞背景音播送,認知世界在流動中的衝突與融合,大部分的聲音是槍響,從愈加劇烈的緬甸內戰,到加薩走廊的哀鴻遍野。
今早,一個稚嫩的十歲加薩女孩話音讓我放下手邊工作,擦乾手坐回螢幕前聆聽她故作堅強的顫抖,那是個本該在鞦韆上只需要記得天空的年紀,她從廢瓦殘堆中拖出一個書包,裡頭盡是種種緊急逃難用品,擁著弟弟吻了他的額頭說愛他。
他們說好,一有任合動靜就立刻到客廳集合,即便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手足之情深,是我最刻骨銘心的愛的樣態,而這句震耳欲聾的愛,壓過了隆隆砲火、穿過了半個地球,另一個處在承平盛世的我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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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恐懼,是台灣人心中未發的芽,或無從選擇的聽天由命、或因恐懼而生的責備彼此。
線性史觀中,普遍認為迎來和平或民主化後,就像童話故事結尾般的從此過著幸福和平的生活。
其實綜觀歷史,戰爭與離散才是常態,並不是不動聽的威嚇或目的性鬥爭,那就是個逃不了的事實,所有事情都在看似不動時變動,像冰河奔湧大地,在緩慢無法察覺中破壞一切如常。
我們與南韓都是未終戰的國度,硝煙味仍在前線瀰漫,沒有一方擁全掌控權,都受制於世界各方傾軋之中,外部環境決定一切。
『《浪潮》用一個1967年發生在美國加州中學的真實社會實驗告訴我們:一旦外部環境嬗變,政治文明的退潮,可以很快。』
「世界離極權只有五天。」
民主國家對極權的想像遙遠、承平時期也對戰爭無知,哪個會先來到、對台灣而言,真的說不準。
整套機制緩緩捲動,牽引出些微徵兆,小的不起眼不受普遍重視,通常驚覺之時已為時已晚,能力挽狂瀾的關鍵時刻已被集體無意識而貽誤。
這些徵兆體現在一個個新聞上的標題、社群下的留言、一次次集體的盲從和過度的狂熱與深信、或對於改變現況的過度迫切,甚至樂觀,都可能將集體社會推向深淵。
如二戰前的世人孤注一擲相信狂人將領他們邁向新生脫胎換骨、如文革時的紅衛兵相信有為青年將破除舊陋習並創造新中國,那種充滿希望的嚮往未來,一片廢墟裡的內在興榮假象,以及在大鳴大放與六四前波瀾壯闊的討論新可能的思潮,人們相信著變得柔軟的社會可以包容言論並激盪出更自由而開放的走向,換來的卻是以時代為單位的腥風血雨。
在我這並不長的廿四年歲,已經遇過幾位從這種心態巨變走出來的人,對我生命造成的震撼,無以言表。
速度感是比較而來,人們無法從單一此刻的座標發現位移,因此需要接觸外在、需要新聞、需要記者,協助我們在日復一日的平常之中定位自己與外在的動態變化,並保持看待事件的批判和懷疑。
一個國家最脆弱的時刻,是在一個瞬間的事件發生、所有人驚愕且未知之時的言論爆炸,也炸開銳實力侵蝕的巨大破口,會瞬間凝聚一大票社會內的自體攻擊能量,穿鑿附會的陰謀論更會成為主調、無以擺脫。
(若要舉例,最近一次就是大停電當下的社群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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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起國安法前潔平的一段話:
「惡是一整套的機制,無聲運行於每一個普通人的日常。
每個人的動作只要在這機制中適應一點點,或者扭曲一點點,捲入所有人的深淵就形成了。
擺脫它的成本會越來越高,高到遠超普通人可以承受,甚至就算離開,與這機制互動出的默契依然留存在你的身體習慣上。
而這時,從外看來,無論內裡多少抵抗與掙扎,所有人已逐漸固化成同一個惡的符號。
難題在於,你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身處其中」,什麼時候可以「置身事外」。
疫情之後、走向冷戰的世界,民主國家的諸多應對決策,暴政的因子,早已潛藏其中。
若把政治的場域縮小,即使在自由法治的社會,家庭、學校、職場、教會等各類大小組織中,暴政運作的因子,更是無處不在。」
亂世落重典,香港的墜落僅僅一瞬,快得令人反應不來。
我曾說過,之所以想學政治,是想知道我與我的國家是如何死去,一個悲壯淒美而無用的原因,將歷史與世界的終點視為一場毀滅、將自己置於四維座標系之中,知古今、談中外;也將自己本身的終點視為一場消亡,要怎麼在自我煙滅之前,將自己狀態調整到能從容就義、並為所愛鋪好後路。
這個所愛的範圍,小至家人、大至民族。
福和路槍 在 Yilianboy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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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疫期間請戴口罩 因為個體即群體
Translation: @benkongengl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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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到中部準備展開求婚任務
北部赫然槍聲四起 一聲確診 又一聲隔離
這兩天有股張力拉扯著我
介於網路新聞和山青水綠之間
撕裂著我 介於幸福和恐懼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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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社會中 人人是相互影響的共同體
但我還是相信個體才是更真實的世界
看急診人的文章 播放醫療前線的戰亂緊張
我卻思索著牽手和戴戒的剪接順序
聽朋友的苦笑 笑自己沒了工作倒也輕鬆
我卻期待著診所能好好放我一個長假
你呢?
我們或許能多少知悉別人的生活
能真正體會的卻只有自己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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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想幫忙治療需要的患者
我也好想能夠約束不戴口罩的人
我也好想扛回一箱箱疫苗
就像蚍蜉想著能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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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講得像世界末日了吧
如果我出身急診或衛生單位 我會盡我的責任
如果我們不是
我們可以不要成為尊敬的他們的負擔
當作眼前空氣有病毒般地戴好口罩
當作鄰人是無症狀帶原者地保持距離
當作手上已沾染病毒般地勤消毒 避開眼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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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的課題難以干涉
個體的幸福 個體自己追尋
個體幸福的累積 豈非群體的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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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ce I arrived Taichung for a proposal mission,
Northern Taiwan was in chaos. Confirmed cases and isolation order suddenly became so familiar.
It feels like there are two forces pulling me at two extreme ends
I was at a place in between internet news and greenery
Tearing me apart, putting me in the fight of bliss and f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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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though we are a whole entity in this society, I believe the world leans more towards individuals
Reading articles of the professionals working at the emergency room and listening to the news of the war zone like front line medical battleground, I was thinking about the sequence of my editing about holding hands and putting on a ring.
Listening to the bittersweet comments of my friends about being relaxed now that he’s jobless, I was hoping I could have a long break from my clinic.
What about you?
We get to know other people’s lives more or less but all we can feel about is only the state we are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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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ant to help cure patients in need
I want to be able to make those who don't wear masks abide the rules
I want to bring box after box of vaccine back
Like an ant trying to shake a big t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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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p acting like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If my position is at the emergency room or heath department, I would do my duties properly
If we are not, we should not add to the honourable ladies and gentlemen’s burden
Wear our masks properly as if the virus is in the air;
Keep our distanced with each other as if the person next to us is a patient without symptoms;
Sanitise our hands and avoid touching our noses and mouths as if our hands are in contact with the vi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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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cannot control what others do
But we can manage ourselves
Aren’t we creating a healthy community collectively when each of us fight the virus accordingly?
We are all in it together!
Let’s fight the virus! Taiwan and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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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測加油【逆境是最好的祝福—當我們都被貶官:岳陽樓記、醉翁亭記、赤壁賦、念奴嬌、漁父】
想想以前的讀書人比我們辛苦許多,他們不分科、不分系,如果你想成功只能讀國文,熟背四書五經,然後參加科舉。科舉也不分年紀、長幼,大家千里迢迢共赴京師,只為追求唯一晉升的機會:考中進士。
好好讀書,平平順順當個官,期待科考改變人生,光耀門楣,一展長才報效國家,這就是古代讀書人共同的願望。
只是好不容易考了全國第一,好不容易擠身國會殿堂,你卻發現光會讀書,懷抱熱血,並不能讓你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相反的,政治是眾人的事,你爭我奪,讒言毀謗是每天上演的戲碼,萬一選錯邊,講話直接了點,個性自然不虛偽,更會讓你貶到十萬八千里,永遠回不了家。
貶官生活是甚麼呢?在古代交通不變,從甲地貶到乙地,真是長路漫漫,一家老小跟著你長途跋涉,病的病、死的死也是大有人在(還有很多官員貶得太老了,終於遇赦回朝時,病死在路上,令人不勝唏噓)。
貶官之後的人生是甚麼呢?當你一心努力當官,卻被貶到荒郊野外,瘴癘之地,遠離權力核心極遠,不知何時回朝的前途茫茫?以及不知甚麼時候再中槍中箭的悲傷無奈?都是人生非常重大的打擊。
站在被貶之地,想著自己十年寒窗苦讀,年華漸長、白髮蒼蒼,卻搞得前途茫茫,心裡必定是無語問青天,那樣的寂寞、孤獨與對人生的無奈無力,幾乎是所有古代作家的必經之路;也是我們在閱讀這些文章前,必須先「同理」的感受。
當你能體會其中的酸甜苦辣,再去對照他們不同的選擇、思考,就會有著佩服、感動,當你能同理這些人生處境,就知道這些文章並不單只是與你分享作家的故事,而是想要教會你:人生在世,有高有低,倘若你處於低潮,當事情不如己意,乃至前途茫茫時,你可以從這些過往所學中,獲得一些力量與智慧。
范仲淹貶到鄧州時,好友滕子京也貶岳州。滕子京雖然失意,但來到岳州後依然努力,他用一年時間就達到「政通人和,百廢具興」的局面,還重修了歷史名樓「岳陽樓」,並請范仲淹為之作記。
范仲淹雖然沒去過岳陽樓,但憑地圖與作家的文筆,從岳陽樓「遷客騷人,多會於此」的地理位置,便寫出站在樓上俯瞰的磅礡氣勢,與自身遭遇渲染下「雨悲、情喜」的感受,這種「以物喜、以己悲」的情緒是真實人性,更是同為被貶官者的滕子京與自己最深的痛。
但身為「天下第一流人物」的范仲淹並不希望自己陷於個人的悲傷之中,他為官清廉,設置義田,以工代賑等善舉,就是因為他把百姓看得比自己還重要,比國家的幸福看得比自己的遭遇還重大。
因此,他除了勸勉滕子京應該擁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然心境外,更強調「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才是士大夫的胸懷,這種「即使處於人生低谷,還是以天下為己任」的思考格外動人,文末「噫!微斯人,無誰與歸」的感嘆,雖然道出堅持理想的寂寞孤獨,卻也帶出生命的高度。
這時,若對照〈義田記〉中寫到「(范仲淹)歿之日,身無以為斂,子無以為喪,惟以施貧活族之義,遺其子而已。」就知道他不是說高話,而是身體力行,是這世界的大善人大善心,是天下第一流人物,是亂世中的風骨。
相較於〈岳陽樓記〉的孤獨崇高,〈醉翁亭記〉展現的就是一片活潑快樂,宋代古文運動領導者歐陽修即便具有相當地位,仍不免貶官命運,他到滁州後在自然中療癒自己,也發現了一塊寶地,即僧人智僊所建的亭子,並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命為醉翁亭。
首段說明醉翁亭基本資料與「醉翁」名號的由來後,文章接著從「山林之樂」著筆,繼而歐陽修又帶我們看到他來滁州第二年的轉變,不論是滁人遊山或太守宴飲,都呈現出一幅政治清明、幸福和樂的景象,最後,作者又從禽鳥的山林之樂,到滁人從太守遊而樂,寫出最高的快樂,其實是太守樂於其中的「與民同樂」,層層遞進的「樂」之中,我們看到歐陽修意在言外的境界:即使貶官,我依然可以選擇快樂,可以選擇發揮生命價值,繼續成為一個快樂的傳播者。
在年少時就被推為「蘇文熟,食羊肉;蘇文生,嚼菜根」的大文豪蘇軾一樣逃不了貶官命運,甚至一貶再貶,成為所有文學家中被貶得最遠(儋州,即海南島)的苦情代表。在貶官人生中,他因「烏台詩案」貶到黃州擔任團練副使期間,寫下〈赤壁賦〉、〈念奴嬌〉、〈定風波〉、〈寒食帖〉等名作,更是境界深遠。
同為貶謫文學,不同與〈岳陽樓記〉、〈醉翁亭記〉依然以百姓為念,〈赤壁賦〉、〈念奴嬌 赤壁懷古〉或者屈原的〈漁父〉呈現出「自我面對逆境的思考」。
〈赤壁賦〉、〈念奴嬌 赤壁懷古〉、〈漁父〉這三篇除了皆屬韻文,同樣具備押韻的形式外,也同樣都是作者面對外界、人生的扣問。
〈赤壁賦〉、〈念奴嬌 赤壁懷古〉皆是蘇軾來到文赤壁(赤鼻磯),面對三國赤壁戰場(雖非真正的戰場赤壁,但同有藉景抒懷意味)的興感之作。
〈赤壁賦〉是秋日滿月之際,和朋友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感受江水浩瀚,遺世獨立之感;而〈念奴嬌 赤壁懷古〉則是看著江水洶湧前行,觸發「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感慨,兩篇雖然起始景色不同,但同樣皆因景思及三國英雄:曹操「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周瑜「小喬初嫁」、「雄姿英發,談笑間,檣櫓灰飛湮滅」,皆是年少有為,不可一世,反觀自己貶謫之身,如蜉蝣寄生,如滄海一粟般毫無作為,卻已「早生華髮」,因此對人生、對自我的懷疑更加強烈無奈。
但蘇軾畢竟是蘇軾,他總能在絕境中生出燦爛之花,在絕處中寫作精彩名作,在〈赤壁賦〉中,他透過與朋友的對話,以「水、月」為喻,談人生的「變」與「不變」, 強調人生的價值與意義是永恆的,不以處境論英雄,而〈念奴嬌 赤壁懷古〉則是以「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呈現灑脫曠達的智慧。
屈原〈漁父〉同樣藉屈原和漁父的對答,展現作家對處境的疑問。忠而被逐的屈原不願同流合污,在投汨羅江前的這一刻,必定對自己的選擇有所體悟,也必定瞭解旁人對自己的不解,於是,藉由漁父的對答行文,算是遺書,也是交代。
文章中,即便漁父要屈原學著濯纓濯足的應變,要他用道家「與世推移」的從容彈性來面對困境,但屈原依然有著儒家的堅持,覺得身為士大夫,身為大臣,該有對這世界的理想,他堅持「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堅持不被世俗塵埃蒙蔽,即使被放逐,即使最後必須以死明志,都比自甘墮落來得有價值。
最終,屈原與漁父的對話只是各表心意,沒有結論,而屈原跳汨羅江成了中國文人心中另一種人格的象徵,人們的哀痛與端午節的由來,皆源自於「有一個人告訴我們:不論世界怎麼變,節操不能變!」
屈原用壯烈的方式堅持原則,他的精神可佩,方法則不可學,畢竟「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他離開後,想必最愛他的人將是永恆的不捨心痛,人生難得,也沒有必要為了某些堅持玉石俱焚。
因此,在屈原之後,我們看到其他人各自做了不同應對:陶淵明寧可辭官,過貧窮生活也不願為五斗米折腰;柳宗元在〈永州八記〉中將理想自我投射於西山與自然間,放下對小人的怨懟;而以上所提的這些貶官作家們也同樣在困境中,做出正確的判斷與思考。
順境之前必經逆境,逆境常帶著最好的祝福,唯有透過逆境,我們才知道珍惜、知足,才能藉此修正自己,明瞭最重要的價值。日本作家廚川白村說「文學是苦悶的象徵」,絕對沒有任何一個文學家願意被貶官,但貶官卻造就他們生命的深度與韌性,留下傳世不朽的篇章。
面對逆境,古人向我們展示了許多活法,你也終將在自己的篇章中,留給後人值得分享的經歷。
而老師認為,這就是我們學習這些文章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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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龍騰出版【搶救國文 統測複習25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