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天還沒亮,沿著西岸,從台灣的最北端到最南端,再沿著東岸開上去,Mulilung動人的歌聲伴隨搖晃的遊覽車和海景,我們終於到台東拉勞蘭部落了。
其實出發之前我有一點點擔心,像我們這樣的平地人進到部落參加他們的豐年祭,是不是有一點打擾他們?所以我做了一些功課,想從理論和文字面先了解原住民的文化,我看了半天還是一知半解,直到Mulilung跟我們講解加上看了此行最重要的人物Sakinu的故事以後,好像稍稍有點頭緒。
Mulilung是排灣族貴族,是在城市裡原住民的重要種子,她任教於輔仁大學。當她在車上唱著原住民傳統歌曲的時候,我深深被她吸引,不僅是她天生有的好嗓子,真正的觸動是她歌聲裡的真誠,雖然我聽不懂她唱的歌詞內容,但是看著台東的海,伴著她的歌聲,我們的車子緩緩開進部落,我默默的期待接下來的一切。
豐年祭的一開始,我們一行人先去拜會了這次的靈魂人物Sakinu,非常感謝他邀請我們加入拉勞蘭部落的豐年祭,讓我們有機會去參與這個美麗的祭典。
Sakinu是一位原住民文學家,拉勞蘭部落領導人之一,同時也是獵人學校的發起人,他的書《山豬.飛鼠.撒可努》被翻譯成英、日文,是美國哈佛大學應用中文系指定必讀的專書,其中〈飛鼠大學〉一文更被收錄於國中國文。是少數在台灣社會享有高知名度的原住民作家,他對部落文化的傳承努力了非常多年。
Sakinu把我們這些初次見面的人當一家人一樣的邀請我們加入他們家的豐盛晚宴,並且耐心跟我們訴說他重建部落文化的理念,我在他的言談中聽到了很多他的理想,當然他也一直帶著部落的年輕人實踐當中,這麼一個令人尊敬的人物,竟然出乎意料的幽默!!(而且長得很像真人版史瑞克)而且平易近人,果然稻穗越豐滿,彎得越低。
晚餐後的祭典儀式隨著狼煙的升起,在告訴祖靈我們要開始了,從各地各部落來的原住民朋友大家一起唱歌跳舞,如同你們既定印象中的豐年祭一樣快樂,接著小朋友的初階成年禮,必須爬到很高的竿子頂端觸碰到小米,代表進入下一個階段。接著排灣族的特有的鞦韆傳情,部落的男子要抱著心儀的女生上鞦韆,我想這也代表一種大眾對他們愛情的見證,以及承諾(畢竟有些平地人的愛情是連在大庭廣眾之下牽手都不敢啊)突然覺得原住民男子超man!!
晚上十一點,觀禮的人越來越少,但其實最重要的大晉階才正要舉行,非常難得的機會可以參與到大晉階,全程不能拍照、錄影。
我想每年每個部落的祭典都面臨著文化消費的考驗,因為對觀光客而言可能這只是一個活動,而對他們而言是個極為神聖的儀式,滅掉所有燈火,年紀較小的部落青年必須正襟危坐不間斷的開始歌唱。
大晉階的第一關,下午已經接受過山訓的青年們,必須跑完約莫半馬的距離拿到信物以後回到部落,由施行儀式的資深長者拿著整盆的啤酒混小米酒,一盆接著一盆灌,並且吐出來的要再喝下去,等到身體被呈現恍惚狀態後,資深的長者會一一出來把他摔在地上,接受大晉階考驗的青年必須在數秒內立即站起來,背後的精神是考驗當你在身體極不舒服的狀態下,不管遭遇任何事你都不能認輸且不能允許自己倒下。
第二關,拿著臉盆大的碗繼續灌酒,到達快要崩潰的頂點以後,接受考驗的青年必須緊抱著象徵自己財產和家庭還有女人的陶甕,部落長者會輪流拿著芒草束,鞭打他!完全不手下留情,老實說我看到非常震驚,默默覺得,生在城市的小孩,怎麼可能忍受得了?暗自佩服他們強大的生命韌性和抗壓性,這一關象徵著在身體極度痛苦的狀態下,一樣要誓死保護自己的妻兒以及部落(超man!)。
第三關,同樣也是先經過一盆接一盆小米酒混啤酒繼續灌(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原住民酒量這麼好了......) 最後終於能站在甕上,迎接這份至高無上的榮耀,代表他是個通過大晉階的男人了!(超man)並且得到通過大晉階考驗的青年才有的衣服和最漂亮的頭飾(聽說是可以交到最美麗的女朋友XD)
整個祭典到凌晨才結束,除了我看見原住民的生命韌性和不服輸的強大意志力,我還看到拉勞蘭部落每個人為了保護部落傳統文化的傳承用盡心力(我相信在我們到達之前他們已經為了這個祭典準備了很久很久)身為一個平地人,有點慚愧,突然覺得那屬於我們自己的文化又在哪裡呢?拉勞蘭真的是一個凝聚力極強的地方。
我誠摯地邀請大家放下對所有跟我們不一樣文化民族的文化消費和既定刻板印象,用心去感受尊重其他文化,我相信我們會有更不一樣的視野。
最後,謝謝我的同學Rita和她的男友大益,他們是”我在”台灣在地私房遊團隊的創辦人,他們秉持著帶著大家走別人沒有走過的路,看別人沒有看過的風景的精神,探索台灣這片美麗的土地,當時他們力邀我跟他們一起同行,我就知道這趟文化之旅我一定收穫滿滿,最後在火車上看著手上帶著Mulilung媽媽親手為我們做的琉璃珠,覺得非常感動,短短兩天的時間,為我的生命又添加了許多養分,感謝造物主給了這個世界這麼多不一樣的東西,期待下一次與不同文化的邂逅,以及下一段未知卻美麗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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