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今(13)日三級警戒「微解封」,也正代表各產業能因應地方政府的相關規範,適度解除封閉。至於影迷們關注的電影院也在今日重啟,不過,在疫情陰霾尚未明朗,疫苗接種率有待提高的狀態下,務必請步入實體影廳的觀眾落實防疫辦法,注意安全。
倘若,各位讀者和我一樣,對於疫情仍相對保守,那麼宅在家選擇串流平台觀影會是很好的選擇,今天中午就推薦 #是枝裕和 於 2004 年問世的《#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
深耕紀錄片領域,刻鑿出自身印記的【#Giloo紀實影音】,在疫情肆虐的2021年夏天拓展新局,引進劇情片系列經典電影,對於挑戰品牌定位的嘗試,Giloo紀實影音是這樣說的:「讓觀眾以虛構之眼,看見世界的本來面目。」
的確,於我而言紀錄片、劇情片某些時刻並非能明確畫清分界,它時常是模糊的,兩者也的確有其共通性——皆帶著導演「選擇」過後的觀點,在精敲細磨的蒙太奇之中,就藏著人為痕跡。因此關鍵的提問是,何謂虛與實?紀錄片必為真實?劇情片僅有虛假?或許,兩者本該返於「影像」,而影像便勢必反襯時局、映照生活、談論人性,從這角度切入,兩者同歸一路。而且常常,我在劇情片中碰觸到更真實的靈光。
於是,Giloo紀實影音7月的經典影展以「家」為名,試圖透過岩井俊二、是枝裕和、李安、楊德昌、蔡明亮、侯孝賢談「#家族幸福論」。
將是枝裕和放進「家庭」主題的框架範疇中,確實再適合不過。攤開是枝裕和的創作脈絡,「人」與「家庭」的狀態一直是最為關注的議題,這中間「血緣」的羈絆又是貫串其作品的重要核心。而幾乎在所有是枝裕和的片裡,所謂成年人的心智和狀態都帶著強烈缺陷,「大人們」皆為幼稚、不完美的存在(或許樹木希林除外)。
這些特徵在他創作初期便散落一地,是枝裕和創作數十年,談論的幾乎是同一件事。且是枝裕和與台灣有著極深羈絆,其影像風格也能窺見「台灣新電影」的些許影子,從侯孝賢、楊德昌等人望向這名日本導演,是有趣的觀影體驗。
有幸收到Giloo紀實影音的邀請,談《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因此第二次看了這部作品,一次大銀幕;一次小螢幕,感受類似,同樣酸楚、同樣銘心。
下筆評論前,引用此前文章談過的段落,記得六年前一再重看的《海街日記》,召喚出這幾年經歷死亡的一些記憶。《海街日記》是我首度喜歡上是枝裕和的作品,第一次覺得寫實電影也能那麼魔幻,魔幻的點在於,這有位陌生人身處遙遠彼端,講著不同語言,擁有相異文化,但懂得你的哀傷,並與之共享,進而就被影像療癒。「美麗的事物依舊美麗,真讓人開心。」這句台詞似寒冬中的暖陽,輕撫無常。
接著回憶起《幻之光》、《下一站,天國》,是枝裕和對生死的提問中,總能看見誠實、謙卑、良善和寬容。而他對死亡的探索——或憂傷、或謙卑、或淡然、或莊嚴、或輕盈——無意間承接住活著的人,就有力量能拾起日子,坦然地朝下個必然的死亡前進。
但其實,是枝裕和並非全然暖心,《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就有著冷冽的無常。
---以下有雷,斟酌閱讀---
《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開場的第一顆鏡頭,即耐人尋味。是枝裕和將攝影機與被攝者的距離拉開,畫面構圖則讓人物接近景框邊緣,幾近於壓迫的位置。此鏡位的意義,在於將觀眾強行排除,是枝裕和在此行使有效的導演權力,讓觀眾無可選擇地棲身於「窺視」的位置,便捏塑出觀眾與角色之間冷冽、遙遠的疏離感,更藉此強調角色的迷樣性,給予觀眾偷窺的慾望,加深探索角色深層內心的動力。
除了攝影機位置精準,這場戲的場域定於「行駛中的列車」。回溯影史,火車等交通工具的媒介所代表的符號意義,通常象徵時間、空間、心靈的移轉,甚或是夢境彼岸。而進一步從角色隨行的行李箱解讀,這場戲的場域符號顯然具備「漂泊」的不確定性。同時,隨著攝影機與列車的節奏同步搖晃,提升了觀眾的不安,略為挑釁地擠壓觀者神經,是枝裕和似在低語宣告:「這並非一場安逸旅程,請偷窺者(觀眾)們遙遠地觀看即可。」
第一顆鏡頭之後,立刻特寫角色的手部與行李箱,而後是正面臉龐,進而串連起角色與行李箱的關係。然而,觀者在開場戲中,無法確定任何事;於是,單是第一場戲、第一顆鏡頭,是枝裕和便將全片定調:《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在有意識地選擇視角、場域之下,注定是一場極具「距離感」的追尋與探索。
這樣的追尋與探索,進入敘事主軸之後,便擺放在社會脈絡底下的「家庭」、「階級」等意象。
是枝裕和在影片前半段,鉅細靡遺地透過鏡頭描繪了柳樂優彌的日常,市場挑價買菜、廚房烹飪等細節。這些敘述性功能的鏡頭是必要的,在孩童們實踐的生活中,一筆一畫地勾勒出「家」的輪廓,近一步構築家的全貌。
在此值得注意的是,柳樂優彌購買食材同時,仍為妹妹繞路挑選阿波羅巧克力。這場戲呈現的是,縱使柳樂優彌肩負起家人的生活雜事,但本質仍是孩童。「生活必需品」投射出必須堅強的成人表徵;「阿波羅巧克力」則映照內在童心(允許妹妹吃零食),一外一內,是枝裕和便在不知不覺中建立起角色立體度,有血有肉。
然而,在散落、未經組織的日常,母親是缺席的。家庭的功能性於母親而言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以柳樂優彌為首的孩童四人組。
於是,本該由成人撐起的「家庭」意象,就反身疊映於孩童之上,以「家」為名,成人與孩童的反差,更顯前者失能。是枝裕和就此拋問「家」的意義,也從成人的離去,孩童的自理,談論責任。而在成人的缺席之中,更多是「男性」的消散,孩童由母親養育,落在女性之外的是男性的恣意與懦怯,不難想見是枝裕和觀察日本社會權力結構的洞見與底氣。
倘若由此細看《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是枝裕和更側寫「社會中的大人樣貌」。本片開場就建立起觀眾對柳樂優彌的好奇,是枝裕和加以利用此點,全片圍繞於柳樂優彌的視角,攜著觀眾共同悲喜。
而在柳樂優彌尋求「爸爸們」的救助之際,就透過孩童眼眸望向社會底層的人物百態,便利超商、柏青哥店、計程車車行,成了底層游移的場域。也因角色們皆處於同一位階,是枝裕和隱匿了上、下階級視角的差異,抹除上層的虛假關懷,抖落道德高點,就讓觀眾在觀看日常的凝視中,與柳樂優彌的處境平起、平坐。
故事進入中段,在母親全面離散後,就能看見柳樂優彌一群孩子們的追尋。無論是追索食物、尋找母親,甚至是與外界接觸,某程度都是徒勞的,這份徒勞歸結於孩子們擔憂「被」拆散,而追根究底,這份擔憂還是來自於「家庭」與「社會」的失能。
是枝裕和緩緩切斷這座公寓與外在的連結,幻化成社會遺漏的孤島,好似是枝裕和鏡頭下,一盆一盆以廉價泡麵盒種植於陽台前的植物,在欠缺灌溉、喪失照護的惡劣環境中,漸漸失根、僵化,而後墜落。
至於和這座孤島唯一的連結,是逃學離家的中學少女,此角色同時蘊含打破階級鴻溝的作用。是枝裕和雲淡風輕地交代少女背景,觀眾得以知曉其處於中產階級,至於中產與底層能有連結,關鍵在於「死亡」。片中兩次死亡的現形,一是弔念少女友人、二是妹妹小雪,都讓彼此有了跨越階級的連結。至於柳樂優彌此前嘗試以電玩與外界建立的輕浮友誼,在死亡面前就顯得微不足道。
於是,故事走至片尾,柳樂優彌與「行李箱」的關係也隨之拆開,首尾呼應,行李箱經過敘事的堆疊後,從躲避房東的利器,鋪展成裹藏死亡的容器。除了象徵「漂泊」的不確定性,甚至內化成住所、記憶與生命,符號意義的更迭,成了《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最後一筆幽微的淡色塗暈,悄悄留下絲線般的綿延哀傷。
綜觀全片,《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從小單位的「家」、談到「階級」,而後拉出「社會」的三重辯證,是枝裕和克制地流洩出隱隱作動的不安和暴力。而在溫柔地敘事之下,藏著的是刀刀見骨、針針見血的銳利手術刀,肢解角色的無助與日本底層社會的長年窠臼,最終再緩緩送入觀眾心頭,與之共震。
最終,無人知曉的悲傷往事,安安靜靜地躺在土壤中。或許,在夏日清晨的微風輕拂後,能被記得、被傾聽、被理解,然後,牽起手繼續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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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街日記 公 視 在 用鉛筆寫日劇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神仙教母揮動了魔法棒 點亮名為長澤雅美的燦爛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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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時,長澤雅美在三谷幸喜執導的舞台劇《紫式部日記》中,有這樣一段台詞「你們這些平庸之人,根本無法體會生而為美人的悲劇。沒有人會注意我的內心、沒有人會認可我的才華,但是一旦外表出現了些變化,各式耳語就會不斷冒出來。」
後來,她在受訪時回憶這段台詞,她是這麼說的「與其說這是角色的台詞,反而是我作為一個女演員想跟大家說的。」
20多年的演藝生涯,她投注全心全意做的就只是這件事。
時間來到2000年,第五屆「東寶灰姑娘」選拔,長澤雅美以12歲的年紀拿下了大賞,並以此為契機出道。(踏上了許多前輩都曾走過的道路)
做為經紀公司東寶藝能力捧的新人,長澤雅美注定享有比其他同齡的新人更多的資源。各式的演藝邀約接踵而來,不論是雜誌模特兒或是電視、電影的演出。當下彷彿神仙教母真的揮動了手中的魔法棒,讓她從一個平凡的小學生,搖身一變成為仙杜瑞拉。
不過選拔終究只是那隻遺失的玻璃鞋,當灰姑娘終於套上了那雙鞋成為仙杜瑞拉,真正的挑戰才正要開始,否則過了午夜,魔法依舊會消失。雖然演出的機會多,但是始終沒有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代表角色,在影視作品中多是戲份不多的配角演員,大家都知道她是誰,但也就只是這樣而已。
直到後來接演了《宛如阿修羅》、《黃泉歸來》幾部電影,才開始讓大家認識這個前途不可限量的女孩子。但即便如此,這些都稱不上她的代表作。
直到17歲那年,她遇上了行定勳,她的演藝人生從此翻天覆地。
長澤雅美在行定勳監督的《在世界中心呼喊愛情》中,飾演罹患白血病的廣瀨亞紀,以嫻熟而超齡的演技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甚至為戲剃掉了一頭長髮,更在當時引起不小的討論。
廣瀨亞紀為長澤雅美贏得了當屆的日本電影金像獎的最佳女配角獎、藍絲帶獎的女配角獎,更成了人們記憶長澤雅美的方式之一。而透過這部作品,更奠定她清純派女星的地位,各式作品的邀約接踵而來,例如《鄰家女孩》、《淚光閃閃》、《東大特訓班》、《求婚大作戰》等各式作品,自此長澤雅美一步一步的擠身至一線女演員行列。
只不過人生不會像童話故事一樣一帆風順,即便長澤雅美確實有不少實績證明她是一個好的演員,但是隨著年紀增長,轉型是她必須面對的瓶頸。
「或許換個環境,和不同人一起工作。」25歲那年,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到台灣拍戲。而拍攝的作品是與藍正龍共演的《流氓蛋糕店》。
事實上,在來台灣拍片之前,長澤雅美完全不會講中文,而為了要協助她融入工作環境,劇組幫她請了貼身的翻譯,處理包含拍攝在內的生活大小事。而即便在語言一竅不通的環境,長澤雅美仍拿出了作為演員的精神,每天收工後就開始背隔天拍攝的台詞,甚至在沒有拍攝的休息日,進行全天的中文訓練。
最後,她靠著毅力與土法煉鋼的苦練,幾乎以全中文台詞的方式完成了這部作品。
「這部作品讓我重新認識了自己,找回當時進入演藝圈的初衷,也記起了剛出道時,做每件事情都是在學習的感受。」她是這麼回憶這段拍攝的時光的。
現在想想,她與台灣的緣份或許也就是從那時開始。除了拍攝《流氓蛋糕店》時長住台灣,後來更多次非公開行程來台旅遊,甚至被媒體稱為日本演藝圈的台灣通。17年、18年陸續兩年擔任台灣的對日旅遊觀光大使,來台參與觀光局的宣傳影片拍攝。
2014年,長澤雅美隨著《太平輪》劇組,人生首度造訪坎城,當時她曾說「希望有一天,我是以競賽片演員的身分,走坎城的紅毯。」
她沒有等太久,這個願望,在隔年就實現了。
2015年時,她和綾瀨遙、夏帆與廣瀨玲,隨著導演是枝裕和的作品《海街日記》再次造訪了坎城,這次她是競賽片的演員了。在此之前,長澤雅美已憑著這部作品,橫掃了當年日本國內多個重要電影獎項的女配角獎。
她的演技再次收穫好評。
而在被疫情雲霧壟罩、衝擊著影視界的2020年到2021年,她的演技始終是閃閃發亮的,並為她的演藝人生再次刻下值得銘記的時刻。
這一年,她在《母子情劫》中,化身為沉迷於小鋼珠與牛郎店的母親,在絕望的世界逐漸沉淪,並將自己與兒子,推向無法回界線。
走向更加極致的還有她的演技,不但站的更高、走的更遠,並藉此奪得演藝生涯首座日本電影學院獎最優秀主演女優獎。
當年,獲得東寶灰姑娘的殊榮後,她說希望成為像水野真紀那樣,溫柔體貼、演技很好而受人稱讚的女演員。21年過去,在神仙教母的魔法消失後,她終究沒有變成水野真紀或是童話中的仙杜瑞拉。
其實,她不需要成為其他人,這些年一步一步的努力,她早成為了名叫長澤雅美的演員。如今,許多少女望著她的身影,說出「我要成為像長澤雅美一樣的演員。」
「有人曾跟我說過,演藝圈很現實,一但過氣就會被人放棄。不過我覺得,就算真的是這樣也沒有關係,因為人生是自己的。我不是那種會放棄自己的人。」
今天,是長澤雅美的生日,祝妳生日快樂。
曾因神仙教母的魔法而走向了舞台之前,而如今,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即便魔法退去,仍然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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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綾瀨遙與西島秀俊的同名電視劇搬到上大銀幕,《太太請小心輕放》當年在收視上有著不錯的成績,平均都取得12-13%的收視,同名電影版作為電視版的延續,令人期待這位前特務太太與公安丈夫的大鬥法。
當年格鬥以至武打動作配在綾瀨遙身上可以說是非常新鮮,加上不少親身上陣開係,個人對她印象加分。而同樣地,這次綾瀨遙亦有著動作場面,以一敵眾的場面比起電視劇版更為震撼。而尾段綾瀨遙與西島秀俊的合作與鬥嘴部分,與當年的
而與當年電視劇版處理周邊太太們的困境不同,這次電影版則集中描述小遙在失憶後,與丈夫的退隱生活。在平淡的日常生活下,尋找自身的身分與丈夫之間的關係。行街買餸再到打掃煮飯,類<海街日記>的日常生活風的拍攝配上小遙的身形,雖個人認為動作場面與日常生活比例可作微調,但現在的比例作為小遙FANS應該樂意接受,小遙FANS絕對要入場觀看的作品。
另外不得不提片中的岡田健史,作為作品中的調劑作用非常合適,當中他有著不少COSPLAY裝扮與惹笑劇情,算是他歷來當中一個比較特別的角色。
電影5月13日上映(香港)預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ZLZd8NBHWU
#太太請小心輕放
#綾瀨遙
#西島秀俊
#岡田健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