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電車】
香港這幾十年來變得滄海桑田,旺角的霓虹燈愈見愈少,富豪雪糕車的蓮花杯也敵不過歲月蹉跎,無情加價。雖然公屋的鄰里未有像辰媽媽的年代一樣,每天也敞開大門,小孩就到走廊東奔西跑,消耗精力,但他們還是會禮尚往來,打打招呼。還記得某年夏天,琪一家搬進A室,她5歲,辰也是5歲。
從小到大辰與琪的興趣都迥然不同,琪是運動健將,辰品學兼優。剛巧他們也升上同一間小學,同一間中學,連住所也在同一處,神奇的是牽引着他們的線,使緣份延續。
陽光曬在大地,它總在稍冷的天氣下特別慈祥。他們依舊約在學校大門,放學後一起等車,霸佔叮叮上層的雙人坐位,由北角到大坑,再步行回家。辰就算閉上雙眼也能認出琪的香氣,乘叮叮時柔風吹拂,頭髮有淡淡的桂花味,運動服有剛洗好的牛奶味,不會太濃。那天溫度氣味相投,剛剛好。倆夥伴最愛聽哥哥的歌,總有一部 Walkman 和幾個卡式帶,他們一起聽着〈風繼續吹〉。旋律隨風隨叮叮流動,緩緩地遊走在屬於他們的世界裏,願這刻永遠停留... ...
電車不停隨路軌走著,必須於分叉路口作出決釋。
夏至時分,太陽刺熱為大地帶來一估久久未散的熱氣,從地面再次湧上,傳入途人的身上,但他們依舊乘電車歸家。雖然辰某程度上嫌棄電車慢駛,跑上來反會「爆冷門」,但畢竟琪鐘愛電車。
始終要面對的還是要來,辰等到去最後一刻,沿嘴唇邊不願吐出:「琪,我還是要去外國留學。我不想,我不能。」
二人沉默,叮叮緩慢行駛,卻不能因此打破空氣的凝結。須臾,他們下車,琪走在辰的前面:「辰,你到外國後,我們要保持聯絡,我會在站前等你,等你某一天的回來。」
軌跡改變,一去不復返。我們會否在這種時刻抱住回憶的包袱,久久不能放下?會否想凝住時光,希望它可以如電車般緩行?種種記憶太過細膩,太過深陷在腦海。而離別卻是我們終生要學習的事。
今天的電車一如既往地彳亍走著,只是換了新的坐椅,新的窗戶,新的廣告。一切似乎沒有改變,但又改變了。
Storyteller:見夏 @unprofessional_words
Illustrator: Lokyu @lokyu_jud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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