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t out》 和 Liberal Racism——膚淺和深沉的種族主義 | 盧斯達 on Patreon】
亞特蘭大發生「亞裔按摩沙龍」槍擊案,死了八個人。報道說,槍手是因為性上癮,最後發癲,要消滅「引誘自己的邪惡」。不管真相如何,由於涉及亞洲人,事情必須特別處理,升級為「針對亞裔的仇恨犯罪」。
美國肯定有種族歧視的,亞裔起來大吐苦水很 legitimate,但事情涉及亞裔和黑人必定「分別對待」,視為種族歧視事件,本身亦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結構性螺旋一樣。種族主義,以及任何事情都要賦予種族矛盾色彩的現代大論述,其實都是同一種 generalization。
拜登就職典禮,找到黑人少女念了一首漂亮的詩,標榜著拜政權「反對種族主義」,不過事情之後的發展就十分種族主義。各地出版社都在翻譯那首詩,有一個羅馬尼亞翻譯家 Victor Obiols 卻向外界控訴,因為他不是黑人、不是年輕女性、又不是激進主義者,所以出版社雖然認同他的文字才能,但還是應承了之後反口,最終決定不讓他接這個工作。
簡單來說,就是 Victor Obiols 作為男人、白人,慘被「逆向歧視」。
亞裔按摩沙龍槍擊案發生之後,美國人說,歧視是結構性的,民選政府一代一代跟替,都無法改變,唯有靠「教育」,一聽這些,你就預示到教育會被整得如何體無完膚。隨著自由派佔領媒體、娛樂產業、政府高層、教育事業,世界有得變得更加共融嗎?有,至少在表面上,但如果你敢異議,你就會被 cancel 。特朗普就是如此。
然而一些黑人卻告訴我們,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個更聰明更深密的種族主義思想體系,在反種族主義的旗號下,已經出現,被剝削者的上空出現了一種更深的控制體系。
2017 年黑人編導 Jordan Peele 的《Get Out》就展開了充滿火氣的辯證。在故事中,黑人男主角交了白人女朋友,周末邀請他去住,最後發現自己墮入一個大陰謀。白人一家在拍賣黑人身體,通過催眠和換腦手術,將白人的意識搬進黑人體內,進行奪舍,長生下去。黑人主角和女朋友的爸爸聊天,發現他們對黑人很包容。未來外父說,自己爸爸是個長跑好手,在 1936 年的柏林奧運會跟一個黑人運動員比賽,最後落敗,這證明「黑人比較差劣」的神話破產云云。
然而這個白人家庭及一眾「白人親友」強調自己接納黑人時,也不斷強調男主角的黑人身份。有人問黑人的床上功夫是否特別好、有人問作為黑人活於這個時代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有人問他玩哪一種運動 (好像黑人必須是運動好手)……最後你發現,未來外父的爸爸——那個白人跑手——其實沒死,只是換了一個黑人身體,每晚還在練跑,輸給黑人的執念還未消散,就乾脆換一個黑人身體。其中一個人甚至直白地說,「黑人是新時尚」,最後的逆轉更揭發白人女朋友是「黑男集郵者」,將一個一個黑人誘拐,然後奪去其身體。
奧巴馬當了總統,舉世歡騰一個進步紀元來臨,但 Jordan Peele 卻用細節抽打著這種膚淺印象。未來外父對他說,奧巴馬是他遇過最好的總統,如果有機會,會再投給他,然後一家人又好喜歡女兒的黑人男朋友,這有甚麼問題?問題是戲中的白人,對黑人男主角的接納是虛偽的,首先是滿足了自己作為「非種族主義白人」的自以為義的虛榮心,另外他們對男主角的接納,說穿了是迷戀,尤如戀童癖愛兒童,他們則是戀黑癖,一切黑人的都是好,不管是他們的文化乃至身體。黑人特質是白人想像出來的,例如性能力、運動體能、甚至——必須被白人承認和拯救的受害者,白人投射出自己決定的黑人之後,再去居高臨下地憐憫之、承認之,從中繼續維持著「主人」的權力順位。
他們與黑人男主角的對話細節,完全表現出這種順時代的共融接納,並沒有諸族相忘的效果,反而是不斷增強黑人的特殊之處,維持著黑與白的嚴格界限。在他們的歡迎和愛慕之中,黑人男主角反而更知道自己被孤立,不屬於那裡。他需要有兩副面孔,一副是自己的,一副則是用來面對和取悅白人接納者的。在討論《Get Out》的評論中有人用這樣一個新詞形容這種結構性虛偽:Liberal racism。戲中的白人不只包藏禍心,更是種族主義,只是另一品種的種族主義。
如果將這種概念大而化之,有沒有 liberal sexism?大財團支持「粉紅經濟」,支持同運;政學商媒要修改法例,讓不願變性但自我認同為女人的男人進入女更衣室,是促成不同人們之間和光同塵,還是突出了差異?
美國開局就已經有黑人人口,故此才要有「種族共融」,是為了作為整體的美帝國,否則國家就會分裂;「第三世界有錢就會走向民主自由」的民主化理論,是為了華爾街和工業家走向中國市場的意識形態造勢;「多元文化」興起是因為世界經濟要逐漸走向一體化,經濟同體化要吸納不同國家的人口,那是一種工具,而不是信仰,因此實行出來,敏感的人就不會歡慶,而是察覺到當中的驚慄。
處於生產和經濟上游的國家,要不斷吸納各國菁英和有生力量,就要做好論述準備,但作為主人的他們,肯定不會真心覺得自己跟有色人種一樣。就像拜登也會 Freudian slip,說現在美國快要被印度人佔領。你以為他是玩笑,他是真心感嘆的。因為現代社會的訊息、交通、經濟甚至政治都在走向理想中的一體化,交往越來越多,人口流動越來越快,菁英的文化工程師就會不斷研發各種共融理論,將各種人群收服到系統中,令他們在菁英的幻術中自我感覺良好,感覺良好就會消費和向心,而不是破壞和脫群。
因為資本和權力的領土越擴張,就越需要「世界意志的統一」。以前是黑人、女人、勞工,現在還加入精神病者、跨性別、病態肥胖、伊斯蘭、亞非拉的不同族群……他們管這些人是「弱勢」,需要他們幫助,在幫助過程中他們也很爽;而有些被定義為「弱勢」的也很開心,因為他們可以分到一些平權政策下的特權和方便。
我們處於一個過於漂亮的時代,檯面的人在檯面上不會再抱持「有好圍籬才有好鄰居」 (Strong fences make good neighbors) 的古訓,這太保守太不進步了,他們將圍籬搬到更深沉的結構之中,但在表面上卻宣稱他們已取消圍籬,建成了人類未曾達到的共融。(拜登最近要求墨西哥移民不要再湧入美國) 他們比納粹那些極端卻膚淺的剝削,聰明太多了。
關於香港在本地和國外應該如何表現自己的路徑,也一樣如此。黑人在種族剝削的社會裡,自然練就「以白人的定義」過活,香港人在外國人眼前,自然也是扮演既定形象。有時你看見他們那麼同情你,你也不好意思表達得太過兇猛,唯有馴服自己,做一個去性化的小朋友,否則大家就對不上戲。人生,就像人際交往,不也是裝個樣子嗎?所以上一代上了神檯的民主派,也總是告戒大家不要使用暴力,因為這樣國際就不再覺得我們馴良和值得救助了。然而 BLM 呢? BLM 使用暴力,我不看得那麼絕對。就算他們溫柔恭儉讓,溫柔恭儉讓給誰看?我們活著,總是想著滿足那雙凝視自己的眼睛,最後我們在別人的眼睛中失去自己。在同情者的同情中,你會發現自己是 Inferior.
在中國眼中,在西方眼中,香港人各自都有兩種模樣。為了「升 level 」,香港人一般有兩種精神變態的路徑。一種是投靠作為強國的中國,藉此消解 Inferior 的感覺;一種是希望成為白人。怎樣在意識上成為白人呢?就是擁得「同情別人」的位置。所以我們一向喜歡慈善,樂善好施,而且把白人世界的那一套搬來香港,別人同情黑人搞文革,他們也要同情,這才有「反送中為何不和應 BLM」的離奇質問,所以才有多年來很多人錯誤將中國新移民和政商菁英一併視為另一種 Inferior 再同情一番的做法,他們以為自己是西方,是美國。
據說尼采是這樣看憐憫這種美德的:
//我們最深切的、最個人的苦痛都是旁人無法理解和触及的,我們將它隱藏起來,甚至對那些最親近者,那些與我們同一個鍋裡吃飯的人。然而,無論何時,一旦別人發現我們在受苦,他們都只會輕浮地理解;同情的本質就是褫奪那些最真實地屬於我們個人的痛苦。由此,我們的「施主們」比我們的敵人更加貶損我們的價值和意志。絕大多數對於不幸者的施捨都含有冒犯他人的輕率,施捨者飾演命運的角色,卻又完全無知於你我不幸的根源與脈絡!
由這不幸導致你我靈魂新的統轄與平衡、舊傷的治愈、往事的安頓——所有與此不幸交織著的一切在親愛的同情者看來都無關緊要,他只想施予援手,卻根本想不到不幸對個人是必需的;想不到恐懼、匱乏、貧困、黑夜、冒險、承受風險和過失對於你我是必需品,正如它們的反面;真的,恕我說得神秘一些——惟有身臨其境地穿過整個地獄才能抵達個人的天堂。不,他們對此一無所知:“同情的宗教” 命令他們施予援手,而他們相信伸出援手最快者便是最好的!//
所以當你說你是某一種弱勢,我不會有反應,我對自己的弱勢之處,也不反應。我不同情你,也不同情自己。因為我不想居高臨下去看你,我也不會看不起自己。你跟我不一樣,是應當的。在同情之中,人與人建築起頗為虛偽的連結,在催產素的作用下,我們有一刻覺得大家都是一樣,弱勢者不再弱勢。
但那只是幻象。弱勢者在別人的同情中,不用真實掙脫自己的弱勢,而是反而依靠著自己的剝削者渡日。這剝削的套路,比起明刀明槍打壓你,要深得多。
同情不會令人變強,憐憫他人不會令你自己變成貴族。自憐的人永遠不能真正站起來。這正是金字塔本身的設計。系統當然是不會想任何人破牆而出,不想任何人能夠 Being for itself。
最近在三藩市有個講廣東話的阿婆據報被白人男子欺壓。「系統性歧視」說是系統性,是不容易解決的,於是阿婆就用棍自己解決,打到對方流血送院。這……直接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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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肯定有種族歧視的,亞裔起來大吐苦水很 legitimate,但事情涉及亞裔和黑人必定「分別對待」,視為種族歧視事件,本身亦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結構性螺旋一樣。種族主義,以及任何事情都要賦予種族矛盾色彩的現代大論述,其實都是同一種 generalization。
拜登就職典禮,找到黑人少女念了一首漂亮的詩,標榜著拜政權「反對種族主義」,不過事情之後的發展就十分種族主義。各地出版社都在翻譯那首詩,有一個羅馬尼亞翻譯家 Victor Obiols 卻向外界控訴,因為他不是黑人、不是年輕女性、又不是激進主義者,所以出版社雖然認同他的文字才能,但還是應承了之後反口,最終決定不讓他接這個工作。
簡單來說,就是 Victor Obiols 作為男人、白人,慘被「逆向歧視」。
亞裔按摩沙龍槍擊案發生之後,美國人說,歧視是結構性的,民選政府一代一代跟替,都無法改變,唯有靠「教育」,一聽這些,你就預示到教育會被整得如何體無完膚。隨著自由派佔領媒體、娛樂產業、政府高層、教育事業,世界有得變得更加共融嗎?有,至少在表面上,但如果你敢異議,你就會被 cancel 。特朗普就是如此。
然而一些黑人卻告訴我們,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個更聰明更深密的種族主義思想體系,在反種族主義的旗號下,已經出現,被剝削者的上空出現了一種更深的控制體系。
2017 年黑人編導 Jordan Peele 的《Get Out》就展開了充滿火氣的辯證。在故事中,黑人男主角交了白人女朋友,周末邀請他去住,最後發現自己墮入一個大陰謀。白人一家在拍賣黑人身體,通過催眠和換腦手術,將白人的意識搬進黑人體內,進行奪舍,長生下去。黑人主角和女朋友的爸爸聊天,發現他們對黑人很包容。未來外父說,自己爸爸是個長跑好手,在 1936 年的柏林奧運會跟一個黑人運動員比賽,最後落敗,這證明「黑人比較差劣」的神話破產云云。
然而這個白人家庭及一眾「白人親友」強調自己接納黑人時,也不斷強調男主角的黑人身份。有人問黑人的床上功夫是否特別好、有人問作為黑人活於這個時代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有人問他玩哪一種運動 (好像黑人必須是運動好手)……最後你發現,未來外父的爸爸——那個白人跑手——其實沒死,只是換了一個黑人身體,每晚還在練跑,輸給黑人的執念還未消散,就乾脆換一個黑人身體。其中一個人甚至直白地說,「黑人是新時尚」,最後的逆轉更揭發白人女朋友是「黑男集郵者」,將一個一個黑人誘拐,然後奪去其身體。
奧巴馬當了總統,舉世歡騰一個進步紀元來臨,但 Jordan Peele 卻用細節抽打著這種膚淺印象。未來外父對他說,奧巴馬是他遇過最好的總統,如果有機會,會再投給他,然後一家人又好喜歡女兒的黑人男朋友,這有甚麼問題?問題是戲中的白人,對黑人男主角的接納是虛偽的,首先是滿足了自己作為「非種族主義白人」的自以為義的虛榮心,另外他們對男主角的接納,說穿了是迷戀,尤如戀童癖愛兒童,他們則是戀黑癖,一切黑人的都是好,不管是他們的文化乃至身體。黑人特質是白人想像出來的,例如性能力、運動體能、甚至——必須被白人承認和拯救的受害者,白人投射出自己決定的黑人之後,再去居高臨下地憐憫之、承認之,從中繼續維持著「主人」的權力順位。
他們與黑人男主角的對話細節,完全表現出這種順時代的共融接納,並沒有諸族相忘的效果,反而是不斷增強黑人的特殊之處,維持著黑與白的嚴格界限。在他們的歡迎和愛慕之中,黑人男主角反而更知道自己被孤立,不屬於那裡。他需要有兩副面孔,一副是自己的,一副則是用來面對和取悅白人接納者的。在討論《Get Out》的評論中有人用這樣一個新詞形容這種結構性虛偽:Liberal racism。戲中的白人不只包藏禍心,更是種族主義,只是另一品種的種族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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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開局就已經有黑人人口,故此才要有「種族共融」,是為了作為整體的美帝國,否則國家就會分裂;「第三世界有錢就會走向民主自由」的民主化理論,是為了華爾街和工業家走向中國市場的意識形態造勢;「多元文化」興起是因為世界經濟要逐漸走向一體化,經濟同體化要吸納不同國家的人口,那是一種工具,而不是信仰,因此實行出來,敏感的人就不會歡慶,而是察覺到當中的驚慄。
處於生產和經濟上游的國家,要不斷吸納各國菁英和有生力量,就要做好論述準備,但作為主人的他們,肯定不會真心覺得自己跟有色人種一樣。就像拜登也會 Freudian slip,說現在美國快要被印度人佔領。你以為他是玩笑,他是真心感嘆的。因為現代社會的訊息、交通、經濟甚至政治都在走向理想中的一體化,交往越來越多,人口流動越來越快,菁英的文化工程師就會不斷研發各種共融理論,將各種人群收服到系統中,令他們在菁英的幻術中自我感覺良好,感覺良好就會消費和向心,而不是破壞和脫群。
因為資本和權力的領土越擴張,就越需要「世界意志的統一」。以前是黑人、女人、勞工,現在還加入精神病者、跨性別、病態肥胖、伊斯蘭、亞非拉的不同族群……他們管這些人是「弱勢」,需要他們幫助,在幫助過程中他們也很爽;而有些被定義為「弱勢」的也很開心,因為他們可以分到一些平權政策下的特權和方便。
我們處於一個過於漂亮的時代,檯面的人在檯面上不會再抱持「有好圍籬才有好鄰居」 (Strong fences make good neighbors) 的古訓,這太保守太不進步了,他們將圍籬搬到更深沉的結構之中,但在表面上卻宣稱他們已取消圍籬,建成了人類未曾達到的共融。(拜登最近要求墨西哥移民不要再湧入美國) 他們比納粹那些極端卻膚淺的剝削,聰明太多了。
關於香港在本地和國外應該如何表現自己的路徑,也一樣如此。黑人在種族剝削的社會裡,自然練就「以白人的定義」過活,香港人在外國人眼前,自然也是扮演既定形象。有時你看見他們那麼同情你,你也不好意思表達得太過兇猛,唯有馴服自己,做一個去性化的小朋友,否則大家就對不上戲。人生,就像人際交往,不也是裝個樣子嗎?所以上一代上了神檯的民主派,也總是告戒大家不要使用暴力,因為這樣國際就不再覺得我們馴良和值得救助了。然而 BLM 呢? BLM 使用暴力,我不看得那麼絕對。就算他們溫柔恭儉讓,溫柔恭儉讓給誰看?我們活著,總是想著滿足那雙凝視自己的眼睛,最後我們在別人的眼睛中失去自己。在同情者的同情中,你會發現自己是 Inferior.
在中國眼中,在西方眼中,香港人各自都有兩種模樣。為了「升 level 」,香港人一般有兩種精神變態的路徑。一種是投靠作為強國的中國,藉此消解 Inferior 的感覺;一種是希望成為白人。怎樣在意識上成為白人呢?就是擁得「同情別人」的位置。所以我們一向喜歡慈善,樂善好施,而且把白人世界的那一套搬來香港,別人同情黑人搞文革,他們也要同情,這才有「反送中為何不和應 BLM」的離奇質問,所以才有多年來很多人錯誤將中國新移民和政商菁英一併視為另一種 Inferior 再同情一番的做法,他們以為自己是西方,是美國。
據說尼采是這樣看憐憫這種美德的:
//我們最深切的、最個人的苦痛都是旁人無法理解和触及的,我們將它隱藏起來,甚至對那些最親近者,那些與我們同一個鍋裡吃飯的人。然而,無論何時,一旦別人發現我們在受苦,他們都只會輕浮地理解;同情的本質就是褫奪那些最真實地屬於我們個人的痛苦。由此,我們的「施主們」比我們的敵人更加貶損我們的價值和意志。絕大多數對於不幸者的施捨都含有冒犯他人的輕率,施捨者飾演命運的角色,卻又完全無知於你我不幸的根源與脈絡!
由這不幸導致你我靈魂新的統轄與平衡、舊傷的治愈、往事的安頓——所有與此不幸交織著的一切在親愛的同情者看來都無關緊要,他只想施予援手,卻根本想不到不幸對個人是必需的;想不到恐懼、匱乏、貧困、黑夜、冒險、承受風險和過失對於你我是必需品,正如它們的反面;真的,恕我說得神秘一些——惟有身臨其境地穿過整個地獄才能抵達個人的天堂。不,他們對此一無所知:“同情的宗教” 命令他們施予援手,而他們相信伸出援手最快者便是最好的!//
所以當你說你是某一種弱勢,我不會有反應,我對自己的弱勢之處,也不反應。我不同情你,也不同情自己。因為我不想居高臨下去看你,我也不會看不起自己。你跟我不一樣,是應當的。在同情之中,人與人建築起頗為虛偽的連結,在催產素的作用下,我們有一刻覺得大家都是一樣,弱勢者不再弱勢。
但那只是幻象。弱勢者在別人的同情中,不用真實掙脫自己的弱勢,而是反而依靠著自己的剝削者渡日。這剝削的套路,比起明刀明槍打壓你,要深得多。
同情不會令人變強,憐憫他人不會令你自己變成貴族。自憐的人永遠不能真正站起來。這正是金字塔本身的設計。系統當然是不會想任何人破牆而出,不想任何人能夠 Being for itself。
最近在三藩市有個講廣東話的阿婆據報被白人男子欺壓。「系統性歧視」說是系統性,是不容易解決的,於是阿婆就用棍自己解決,打到對方流血送院。這……直接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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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眠文革 在 高雄好過日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是高雄史上最無能市長?
#還是台灣史上最強直銷天才?
看看蕪菁雜誌好文解析:韓式話術得到哪些大獨裁者的精髓?
#韓國瑜的毛澤東式修辭學
#我們是否正在見證一個獨裁者的萌芽?
#面對民粹韓流我們還有分裂的本錢嗎?
相信很多人都看到前一天,高雄市議員黃捷在質詢韓國瑜市長有關「自經區」的影片(參考連結1)。不出意料地,韓國瑜三句話不離「發大財」,毫無邏輯性地把質詢給頂了回去,看得我是直翻白眼。
但是在覺得韓國瑜草包可笑之餘,我心裡卻有很深的不安感。
從選前的「太平島挖石油」到最近的「征服宇宙」,和一再重複的「發大財」,毫無常識的浮誇政治語言,卻像催眠一般橫掃整個台灣政壇,累積了大量的死忠粉絲。
我不安的是,在人類歷史裡,上一次人們著迷於這種浮誇風格政治修辭的,是什麼時期?是1950年代,中共政權搞「大躍進」的那個年頭。
那年頭裡,毛澤東就像格林童話裡的吹笛手,一手設計出「大放衛星」、「超英趕美」、「畝產萬斤」、「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等口號;多少中國農民爭相跟隨毛主席的引導,往浮誇主義的火坑裡跳,終於導致數千萬人民餓死的「人為」的大饑荒。
稍早看到汪浩老師在《年代向錢看》裡的警語(參考連結2),更印證了我的不安。韓國瑜離開政界「沉潛」的十數年裡,到北京大學讀了個博士學位。我不敢說韓國瑜得到多少中共的真傳,但從他最近的政治語言來看,真的是愈來愈有共產黨,尤其是毛澤東的影子在。
🔹 我們是否正在見證獨裁者的萌芽?
現在談論韓國瑜是否會成為一個獨裁者,言之過早。
但無庸置疑地,韓國瑜正在透過民粹風潮與極端的個人崇拜,迅速累積他的政治資本。我不禁要問,我們是否正在見識一個獨裁者的萌芽?讀者可能會覺得我未免太危言聳聽,但是從韓國瑜的行事風格裡,確實看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任教於歐洲工商管理學院(INSEAD),專研領導學與組織心理的曼弗雷德.德弗里斯教授(Manfred F. R. Kets de Vries),在他的部落格文章《對抗獨裁》裡面就提到,最近從民粹風潮中崛起的煽動型政治人物們,儘管他們的承諾浮誇不實,但他們卻掌握了群眾心理,而獲得巨大的成功(參考連結3)。韓國瑜的崛起過程中,便善用了這幾個人性的弱點:
1️⃣ 人們不喜歡複雜的政治現實,卻喜歡簡單的非黑即白的觀念。「簡化世界觀」是韓國瑜非常擅長的修辭技巧;他能把複雜的政治,凝縮成極簡的口號,像是「發大財」、「台灣安全,人民有錢」或十六字真言等等。不需要邏輯推導,不需要理性說明,當他說出群眾心中潛藏的渴望時,支持者們就會自發性地去合理化韓國瑜的一字一句、一舉一動。
2️⃣ 韓國瑜擅長煽動社會弱勢者的憤怒、不滿與困惑。平心而論,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有比較跟不上社會發展的人;他們不擅長吸收新知,也常常感到困惑與不安。筆者身為高雄人,不可否認的是,高雄在經濟全球化的浪潮中落後了,因此許多市民對城市前景缺乏方向感。韓國瑜手段高明之處在於,他不是直接用好話哄市民,而是先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否定城市的人格-是的,就是大家很熟悉的那句「高雄又老又窮」。將城市人格徹底否定之後,再以「強人」、「救世主」的姿態君臨高雄,用華麗浮誇的承諾催眠市民,再矯揉作態地以親民之姿收買人心。這招遠比傳統的政治修辭來得有效。
3️⃣ 韓國瑜善於玩弄「怪罪遊戲(blame game)」。他會把市政的困境、現實局勢的複雜,都怪罪給外部敵人。大家耳熟能詳的類似「陳菊負責三千億」、市政停滯都是前朝的錯、「台灣打混了二十年」,其實都是這種「怪罪遊戲」的典型修辭。透過這種把責任賴給別人的不沾鍋模式,韓國瑜成功地把社會二分法,分成了韓與非韓兩塊。「凡是我做的一定是偉大光明正確的,如果不是,那一定是別人的問題」。
4️⃣ 韓國瑜擅長媒體操作。雖然大家都知道,台灣的媒體亂象有外國勢力介入的成份在,但韓國瑜本身也很擅長餵養媒體「韓流」養份,知道什麼樣的低級趣味能夠聳動又吸睛。為什麼韓與手下的市府團隊(如觀傳局長潘恆旭等),常常要做出一些對市政毫無助益,卻話題十足的事情?因為韓的目的本來就不是在做好市政,而是一直不斷餵給媒體養份,讓他們幫自己造神。可悲的是,熱情的支持者賦予造神媒體高收視率,形成正向循環,又讓這些媒體樂於繼續造神下去。
看到這幾點,我不禁覺得,韓國瑜在市政上固然是個草包,但是在利用群眾心理弱點上,卻是一把好手。獨裁者需要功勳彪炳、見識深遠嗎?未必然;希特勒在納粹崛起以前也不過是個癟三。但是,操控人心的能力,確實是一個潛在的獨裁者必備的能力值。
🔹 獨裁者萌芽的養份,是社會的不安與混亂
毛澤東在文革中,有一句經典名言,最令我不寒而慄:「天下大亂、形勢大好;形勢大好的標記就是天下大亂」(參考閱讀4)。社會不安正是煽動者的溫床、獨裁者的土壤。
不可否認的,近二十年來的台灣,因為中國磁吸、產業外流、房價高漲等因素,陷入長期的經濟停滯。而近三年來,經濟轉型與社會改革的不順利,再加上外國勢力的輿論煽動,讓社會累積了許多的不安。說句老實話,經濟停滯與社會不安的責任,很大一部份在國民黨與中國協力者身上。而更諷刺的,是從中獲利最大的,正是國民黨出身,又是激進親中派的韓國瑜。
而在奪權的過程中,潛在的獨裁者更會主動攪起社會不安,直到他成功上位為止。你以為獨裁者是亂世的解藥,但事實上,他本身正是亂世的源頭之一。
🔹 團結的公民,才能與民粹逆流相制衡
無論哪朝哪代,煽動性的政治人物都會出現。不管一個國家的民主制度如何紮實,社會如何繁榮穩定,「獨裁復僻」永遠都是真實存在的威脅。
身為公民,我們也許無法勸服韓國瑜本人,與他的激進派支持者。但,我們至少必須團結起來制衡這股非理性的民粹風潮。
如果您是溫和派的國民黨或泛藍支持者,甚至曾經投票給韓國瑜,您並沒有做錯,只是這段時間韓愈走愈偏,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韓國瑜了。請記得一點,就是背後有共產黨色彩的韓流,它並不是只衝著民進黨或泛綠陣營而來。從韓國瑜對國民黨中央「砲打司令部」的作法來看,他的目標只有黃袍加身,並不太把黨內的民主機制看在眼裡。
如果您是民進黨或泛綠政黨支持者,請大家停止內鬥,團結起來。我們現在面臨的是空前的挑戰;一旦打輸了這場選戰,台灣很可能就要走上被併吞的不歸路,主權獨立、民主自由、法治人權都將消失。大家還有閒情逸致,在那邊互相指責2018的敗選責任 ,互相往對方身上抹黑嗎?這不是天真的時候!
如果您覺得藍綠一樣爛,請您記得,在紅色滲透與台灣的民粹逆流合而為一的時候,哪個陣營才是願意出來幫大家抵擋狂潮的人!不做選擇或做錯選擇的結果,就是被別人選擇。
最後,謹引用卓別林在其代表作《大獨裁者》裡面所說的一句話:
「你們,作為人民,擁有力量令你們的生命變得自由而美滿,將這生命化成美妙的歷險!因此,讓我們以『民主』之名來使用那股力量,讓我們團結起來吧!」
(作品:#C編)
📖 參考閱讀
1. 黃捷對韓國瑜關於「自經區」的質詢
https://youtu.be/loCSShzIYYk
2. 汪浩在《年代向錢看》談韓國瑜的政治語言
https://youtu.be/ECu6O9ZOyvo
3. 德弗里斯,《對抗獨裁》
https://knowledge.insead.edu/…/fighting-against-dictatorshi…
4. 萬維讀者網,《文革的制度起源:壓制不同聲音和大躍進》
http://history.creaders.net/2017/08/11/big5/1856927.html
林風眠文革 在 Lin Fengmian (林風眠) , 立. 林风眠(1900-1992)原名凤鸣 ... 的美食出口停車場
文革 中遭受迫害,自行将作品交付潘其流撕毁,并化成纸浆倒掉。1972 获释1977 获淮 ... 中国美协主办林风眠艺术研讨会,并于北京举办林风眠画展,1990 再度应邀至东京展 ... ... <看更多>
林風眠文革 在 Lin Fengmian 林風眠(1900-1991) Expressionism Chinese 的美食出口停車場
[email protected] 林風眠 (1900年11月22日-1991年8月12日), ... 文革 及晚年: 文化大革命 期間遭受打擊迫害,為自保,把自己珍藏的三千張畫,親手一 ... ... <看更多>
林風眠文革 在 《 文革時期的林風眠》... - 秋海棠民國史地Glimpses of ... 的美食出口停車場
《 文革時期的林風眠》 民國大陸時期畫家林風眠作品:宮女與花瓶圖。 1966年文革開始,林風眠被視為反動派,被逼無奈將自己畢生所作的一千多幅國畫,浸人浴盆搗成紙漿 ...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