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心靈雞湯——黯然及受身的修行 | 盧斯達 on Patreon】
47人被國安法控告那件事,很多人在外面看,反而忍不住哭。哭泣是健康的生理渲泄,在此事觸發之前,現實和網絡的低氣壓已經持續很久,只等一個金屬疲勞,繼而爆破的點。反送中沒有具體的完結點,大約記憶只知道是後來示威日漸高風險、人人數日少,後來武漢肺炎就侵襲全球。政治運動之後的感傷和壓力,就一直累積,一般人陷入不知道自己是痛苦的痛苦狀態。直至標誌性的 show trial在鏡頭前映出來、香港「法治」如何展現真實一面,這一股持續將近兩年的戰爭情緒才找到一個爆發點。
一直以來,特區對這件事也沒有甚麼交代,沒有高級官員或者執法人員下台問責。在官方的論述中,那一切只剩下「社會事件」、「黑暴」等概括詞,十分模糊。「國際」在拜登上場之後,也就如此了,終於七百萬人不論政治立場,都要面對「如果很努力地做,但世界還是沒有改變」的失敗。
人生經常要面對失敗,有些世代甚至一出世就是失敗和多餘的。上一代像蕭生還能侃侃而談上一代電影業如何黃金時代,這自然是他們的福份。回歸前後,以及之後出世的一代,很早就要面對失敗,以及自己是狗的現實。你看,他好像一條狗。生命,和自己,都很像一條狗。能哭出來就好,但如果已經哭不出來,那就可能會變得怨毒,或者在精神性、社會性上無法生還。
這一點,就算沒有政治的對立,當代中國人也很難理解。這二三十年,中國經濟在上升,近來很多外國民調和田野調查都發現,中國人在全球人口中,對未來特別樂觀;反觀在香港,政治經濟沒有好過。有一代人一畢業就遇上沙士,有一代人一畢業就遇到金融海嘯,有一代人一畢業就遇到雨傘 (我那一代),更不談更多所謂的結構性矛盾。香港年輕一代,和中國年輕一代,精神面貌就因為客觀形勢不一樣,而永遠不可能同理。你的肅靜只有自己才懂得。
後來發生了 2016 年第一波 DQ 事件,那時他們不打泛民的,事實上就是政壇只留給舊人玩,給中老年人玩,年輕人止步。青政本民前,以及眾志姚劉等等,不是年輕,就是素人。連政治也變成大富翁了。大富翁的玩法就是先到先得,後埋檯的,你怎麼優秀都玩不到,會被結構性剝削和陰乾。要痛苦,當時就很痛苦了。
當年的痛苦又多一份寂寞,因為當年 DQ 沒打到泛民,他們的支持者就不會分享到同一份感受,甚至惡言相向,彼此種下仇恨。很多人就此回不來了。
約莫是 2016-17 年,一次失敗就已明明白白擺在很多人面前。政團解散、知名人物流亡或入獄,受千夫所指。有很多本來高調的人,轉為低調,或者離開去讀書,或者準備移民。一時間你覺得很熱鬧的世間,不再熱鬧。甚至公民社會有人很理所當然地說,本土派不是已經收皮了嗎?
甚至再遠一點,佔領運動反而有貝體的清場時間,但大家都知道在清場之前,內部早已因為退場還是留守、旺角還是金鐘而有了各種想法。激烈血氣並沒有隨清場而終結,之後變成了反水貨行動,變成思想上更進取思考香港前途,但那不是所有人一起受苦。2017-19 年的前期,主流政界也曾經跟政府關係要好。後來我訪問很多光譜比較主流的年輕人,他們都不約而同說,曾俊華選特首萬民呼應的時候,他們最難受。那時,2014 年的事情都未解決,卻整個社會都(看似) 是向前走的氣氛。現在未解決的事情又更多了。
萬籟俱寂的時候,你要怎麼處理自己內心的翻騰呢?
不管你是甚麼人,總會在不同的時空面對這樣的冰冷或者失敗。你可以拉長接受的過程,但終於事實是擺在眼前。現實一旦夠真,就夠震憾,社教化便是讓你打上精神的烙印,讓你知道武學再深,深不過地,以後你就不自由了。真正的習得無力感,要靠行刑圍觀來傳播。2016 年那一波,骨幹力量像泥石流一樣流散的情景,令人難忘。活在真實中,是了解呼天搶地都沒有救助,所有希望熄滅之時,你只剩下自己這個空殼,世界變得流形的,彷彿不再真實,因為自己的世界觀被現實撞散了,但你會知道有其他人不是這樣看,他們的感受完全正常,這些人的存在,令你更加感到痛苦。
知道很多人在處境艱難時,總會找一些事來做,例如去做一些宣傳,例如去捐錢,或者去食黃店則是近一兩年發明出來。這些本質上不是壞事,但過於依靠燃燒悲情來持續。這時大家自然又形成新一波的盲信,於是曾俊華的黃特首熱潮,就是初嘗絕望的香港人移情的對象。之後會不會又出現第二次第三次呢?這些年來出了那麼多捉鬼和 blame the victim 的意見領袖,都是因為民間的需求存在,有人投其所好而已。點閱量和贊助金說明一切。
人通常都是對自己的情緒和感受偷懶,當感受出現時,我們很少精確地觀測它,對自己描述那種感受的前世今生,而是急著移情,將事情轉移到別的狂信之中。人通常會這樣做,因為痛苦和被現實打倒,是一秒都不想停留的地獄。凝視困境一秒,靈魂都如入火聚,於是痛苦就無法沉澱,人在轉移視線的時候,層次就會變得單薄。如果抗爭失敗,那就移民,而且說是打國際線、為誰人留後,那種急不及待,便是在轉移自己的痛苦。所以他們是失言的,但也是真心痛苦的,痛苦得無法處理,在一個又一個的議題趕場中失去自己。
為甚麼不讓痛苦多折磨自己一點,直到自己更加理智、更加堅強、更加對得起失敗的光臨呢?於是人們總是急著下定論,香港已死、XX已死,因為他們下了結論,心理上就能 move on。然而生命永遠在生長,為甚麼要下結論呢? 2016 年有一小撮人收皮了,但那件事以另一個形式在石牆裡長出花,說它成功不是,但說它失敗也是武斷,只會困擾當下的自己。老莊學派說困於過去、困於未來,都是無法在當下活著。進一步說,沒法在當下活著的人是在虛渡生命。努力活著的人,總是不斷地假裝過去和未來都不存在,才能擠出氣力來。
當然,我也是在虛渡和迷失的角落跟你說這些話。人不可能經常征服痛苦,在它的蹂躪中仍保持一種理智已經算是不錯。
讀歷史的人都會知道,一百幾十年的事情,可以幾句就說完,甚至可以塑造另一個定性,一切都變得權力流動和「觀點與角度」。例如說西班牙經歷了白色恐怖數十年,你看,我們說這「數十年」,就三個字,但當中實際影響了多少家庭、親友、鄰里,有多少人因而移民或者流亡,都壓在那簡單的「幾十年」的寫法之下。歷史和世界就像茫茫大海,你投入了一個瓶子,不知道它循環多久,不知道瓶子會不會到達另一個國度的沙攤上。甚至你會看到被迫害者,可能遙身一變成為迫害者。生命的意志超過時間,也超越善惡,但首先你要渡得過彼岸,讓點連成線和面。我有這種意志嗎?我經常問。
面對那黑暗大海,人們拼命為自己創造希望,但同時希望會使人失望。用希望來治療自己是飲鴆止渴。你試過失望,你就知道那毒藥有多毒。例如人們就把希望過度投資在領袖、在特朗普 (或拜登、兩黨共識 or whatever)、在意見領袖、在司法制度……之類。對自己好一點,不要被希望引誘。
一般人的內心折騰不起世界觀破滅的。當我聽見社會賢達問,現在香港究竟還有沒有司法獨立,因為我沒見過香港黃金時代,我感性上無法跟他們同調,但理性上我知道他們已經到了存在危機,世界觀被完全打碎,內心的痛苦、頭腦的混亂,可想而知。
歷史進程,每次形勢不妙,大家就自然會急著說,不要這樣做,要如何如何做。儘管只是發泄情緒,但這不是太著急了嗎?為何那麼早就定論去安撫自己呢?世界的本質將會是混淆,預測未來和定論是為了安撫自己,卻進一步吸光人的續航力。
三十年前,沒人想過台灣會那麼好,在國際上穩住了腳步,全世界都要跪求他們的晶片業。誰想過呢?在幾十年前他們在受難的過程中,應該沒人想像過吧。我們也無法想像香港會死而復生,但如果香港人急著下定論,未來就沒可能性可言,你的人生也會變得痛苦而膚淺。苦是人類最古老的敵人和朋友,多數人只會痛苦而膚淺,好嬲好嬲好驚好驚,但結不出其他果子,但我們的先輩都因為痛苦而深刻而活了下來,才有下一波的文明,他們是文明和民族的脊椎,他們受的苦我無法想像,但他們有從痛苦和受身中學到甚麼則是肯定。
香港是被歷史優待的,在全世界都在反殖鬥爭之時,我們被凍結在某一個時空,當中是中國還是英國還是香港人自己佔多一點,已經不可考,但我們就像小孩子一樣,文明的痛苦一直跟我們絕緣,導致見多識廣,本應老辣的社會賢達也經常真心發表天真無邪的言論,這便是我們整體稚氣的表徵。
痛苦光臨時,聽音樂是其中一種深潛的空間。跟痛苦經常扯上關係的其一個樂隊是日本的 X Japan。我聽他們大概是從高中大學開始,直到現在還是 playlist 的常駐品。這隊偉大樂隊,命運多舛,經歷過主唱被邪教洗腦導致解散,後來又有兩個原祖成員因故而死,後來重組都已經只剩下「生還者」。雖然他們也有商品和煽情成份,但讀得越多他們的故事,包括傳記故事和紀錄片,就越看到人類的意志力沒有極限。他們解散前有一個日本音樂會叫《The Last Live》(1997),當然在很早前就我就看過,但後來在主音的自傳才讀到,那時他受邪教猛烈的精神控制,身體也被虐打,但最終也撐著去參加,因為沒有主音就基本開不了唱。
當時的粉絲不知內幕,但多少將樂隊解散歸咎他,可以說是被歌迷憎恨著。他當時的身不由己和痛苦,是後來脫離教團之後才陸續發表出來。十多年之後,你才知道他們現場演出時的表現、細微動作藏著莫大的故事,但那個 live 也充滿異常的力量。後來他們經歷莫大的損失、不幸、疾病、工傷手術等等之後,仍然重組了起來,一切都變得洗煉,雖然不再年輕,但作為活著的心靈戰場,還是活了下來,再次發光發熱。每次我有問題,我就去聽他們的歌,不會得到答案,但得到撐著的能量,對他們一路走來的韌力還是心馳神往的。我有這種意志嗎?我經常問。
沒有任何大道理在其中,我渡了我自己。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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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76萬的網紅memehongkong,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昨日在蠔涌爆炸品那件事,昨晚我講那班人似是打WAR GAME和一班笨人做出來的事。後來我詳細看看坊間的評論,之後我得出一個結論。我首先講這世界學會有常識和邏輯思維,是一件很難的事。懶叻去推理的人,完全不知道世界是如何運作。基本推理但沒有基本邏輯。 對於這件事提出質疑的人,首先我要問,這件事有幾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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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特區對這件事也沒有甚麼交代,沒有高級官員或者執法人員下台問責。在官方的論述中,那一切只剩下「社會事件」、「黑暴」等概括詞,十分模糊。「國際」在拜登上場之後,也就如此了,終於七百萬人不論政治立場,都要面對「如果很努力地做,但世界還是沒有改變」的失敗。
人生經常要面對失敗,有些世代甚至一出世就是失敗和多餘的。上一代像蕭生還能侃侃而談上一代電影業如何黃金時代,這自然是他們的福份。回歸前後,以及之後出世的一代,很早就要面對失敗,以及自己是狗的現實。你看,他好像一條狗。生命,和自己,都很像一條狗。能哭出來就好,但如果已經哭不出來,那就可能會變得怨毒,或者在精神性、社會性上無法生還。
這一點,就算沒有政治的對立,當代中國人也很難理解。這二三十年,中國經濟在上升,近來很多外國民調和田野調查都發現,中國人在全球人口中,對未來特別樂觀;反觀在香港,政治經濟沒有好過。有一代人一畢業就遇上沙士,有一代人一畢業就遇到金融海嘯,有一代人一畢業就遇到雨傘 (我那一代),更不談更多所謂的結構性矛盾。香港年輕一代,和中國年輕一代,精神面貌就因為客觀形勢不一樣,而永遠不可能同理。你的肅靜只有自己才懂得。
後來發生了 2016 年第一波 DQ 事件,那時他們不打泛民的,事實上就是政壇只留給舊人玩,給中老年人玩,年輕人止步。青政本民前,以及眾志姚劉等等,不是年輕,就是素人。連政治也變成大富翁了。大富翁的玩法就是先到先得,後埋檯的,你怎麼優秀都玩不到,會被結構性剝削和陰乾。要痛苦,當時就很痛苦了。
當年的痛苦又多一份寂寞,因為當年 DQ 沒打到泛民,他們的支持者就不會分享到同一份感受,甚至惡言相向,彼此種下仇恨。很多人就此回不來了。
約莫是 2016-17 年,一次失敗就已明明白白擺在很多人面前。政團解散、知名人物流亡或入獄,受千夫所指。有很多本來高調的人,轉為低調,或者離開去讀書,或者準備移民。一時間你覺得很熱鬧的世間,不再熱鬧。甚至公民社會有人很理所當然地說,本土派不是已經收皮了嗎?
甚至再遠一點,佔領運動反而有貝體的清場時間,但大家都知道在清場之前,內部早已因為退場還是留守、旺角還是金鐘而有了各種想法。激烈血氣並沒有隨清場而終結,之後變成了反水貨行動,變成思想上更進取思考香港前途,但那不是所有人一起受苦。2017-19 年的前期,主流政界也曾經跟政府關係要好。後來我訪問很多光譜比較主流的年輕人,他們都不約而同說,曾俊華選特首萬民呼應的時候,他們最難受。那時,2014 年的事情都未解決,卻整個社會都(看似) 是向前走的氣氛。現在未解決的事情又更多了。
萬籟俱寂的時候,你要怎麼處理自己內心的翻騰呢?
不管你是甚麼人,總會在不同的時空面對這樣的冰冷或者失敗。你可以拉長接受的過程,但終於事實是擺在眼前。現實一旦夠真,就夠震憾,社教化便是讓你打上精神的烙印,讓你知道武學再深,深不過地,以後你就不自由了。真正的習得無力感,要靠行刑圍觀來傳播。2016 年那一波,骨幹力量像泥石流一樣流散的情景,令人難忘。活在真實中,是了解呼天搶地都沒有救助,所有希望熄滅之時,你只剩下自己這個空殼,世界變得流形的,彷彿不再真實,因為自己的世界觀被現實撞散了,但你會知道有其他人不是這樣看,他們的感受完全正常,這些人的存在,令你更加感到痛苦。
知道很多人在處境艱難時,總會找一些事來做,例如去做一些宣傳,例如去捐錢,或者去食黃店則是近一兩年發明出來。這些本質上不是壞事,但過於依靠燃燒悲情來持續。這時大家自然又形成新一波的盲信,於是曾俊華的黃特首熱潮,就是初嘗絕望的香港人移情的對象。之後會不會又出現第二次第三次呢?這些年來出了那麼多捉鬼和 blame the victim 的意見領袖,都是因為民間的需求存在,有人投其所好而已。點閱量和贊助金說明一切。
人通常都是對自己的情緒和感受偷懶,當感受出現時,我們很少精確地觀測它,對自己描述那種感受的前世今生,而是急著移情,將事情轉移到別的狂信之中。人通常會這樣做,因為痛苦和被現實打倒,是一秒都不想停留的地獄。凝視困境一秒,靈魂都如入火聚,於是痛苦就無法沉澱,人在轉移視線的時候,層次就會變得單薄。如果抗爭失敗,那就移民,而且說是打國際線、為誰人留後,那種急不及待,便是在轉移自己的痛苦。所以他們是失言的,但也是真心痛苦的,痛苦得無法處理,在一個又一個的議題趕場中失去自己。
為甚麼不讓痛苦多折磨自己一點,直到自己更加理智、更加堅強、更加對得起失敗的光臨呢?於是人們總是急著下定論,香港已死、XX已死,因為他們下了結論,心理上就能 move on。然而生命永遠在生長,為甚麼要下結論呢? 2016 年有一小撮人收皮了,但那件事以另一個形式在石牆裡長出花,說它成功不是,但說它失敗也是武斷,只會困擾當下的自己。老莊學派說困於過去、困於未來,都是無法在當下活著。進一步說,沒法在當下活著的人是在虛渡生命。努力活著的人,總是不斷地假裝過去和未來都不存在,才能擠出氣力來。
當然,我也是在虛渡和迷失的角落跟你說這些話。人不可能經常征服痛苦,在它的蹂躪中仍保持一種理智已經算是不錯。
讀歷史的人都會知道,一百幾十年的事情,可以幾句就說完,甚至可以塑造另一個定性,一切都變得權力流動和「觀點與角度」。例如說西班牙經歷了白色恐怖數十年,你看,我們說這「數十年」,就三個字,但當中實際影響了多少家庭、親友、鄰里,有多少人因而移民或者流亡,都壓在那簡單的「幾十年」的寫法之下。歷史和世界就像茫茫大海,你投入了一個瓶子,不知道它循環多久,不知道瓶子會不會到達另一個國度的沙攤上。甚至你會看到被迫害者,可能遙身一變成為迫害者。生命的意志超過時間,也超越善惡,但首先你要渡得過彼岸,讓點連成線和面。我有這種意志嗎?我經常問。
面對那黑暗大海,人們拼命為自己創造希望,但同時希望會使人失望。用希望來治療自己是飲鴆止渴。你試過失望,你就知道那毒藥有多毒。例如人們就把希望過度投資在領袖、在特朗普 (或拜登、兩黨共識 or whatever)、在意見領袖、在司法制度……之類。對自己好一點,不要被希望引誘。
一般人的內心折騰不起世界觀破滅的。當我聽見社會賢達問,現在香港究竟還有沒有司法獨立,因為我沒見過香港黃金時代,我感性上無法跟他們同調,但理性上我知道他們已經到了存在危機,世界觀被完全打碎,內心的痛苦、頭腦的混亂,可想而知。
歷史進程,每次形勢不妙,大家就自然會急著說,不要這樣做,要如何如何做。儘管只是發泄情緒,但這不是太著急了嗎?為何那麼早就定論去安撫自己呢?世界的本質將會是混淆,預測未來和定論是為了安撫自己,卻進一步吸光人的續航力。
三十年前,沒人想過台灣會那麼好,在國際上穩住了腳步,全世界都要跪求他們的晶片業。誰想過呢?在幾十年前他們在受難的過程中,應該沒人想像過吧。我們也無法想像香港會死而復生,但如果香港人急著下定論,未來就沒可能性可言,你的人生也會變得痛苦而膚淺。苦是人類最古老的敵人和朋友,多數人只會痛苦而膚淺,好嬲好嬲好驚好驚,但結不出其他果子,但我們的先輩都因為痛苦而深刻而活了下來,才有下一波的文明,他們是文明和民族的脊椎,他們受的苦我無法想像,但他們有從痛苦和受身中學到甚麼則是肯定。
香港是被歷史優待的,在全世界都在反殖鬥爭之時,我們被凍結在某一個時空,當中是中國還是英國還是香港人自己佔多一點,已經不可考,但我們就像小孩子一樣,文明的痛苦一直跟我們絕緣,導致見多識廣,本應老辣的社會賢達也經常真心發表天真無邪的言論,這便是我們整體稚氣的表徵。
痛苦光臨時,聽音樂是其中一種深潛的空間。跟痛苦經常扯上關係的其一個樂隊是日本的 X Japan。我聽他們大概是從高中大學開始,直到現在還是 playlist 的常駐品。這隊偉大樂隊,命運多舛,經歷過主唱被邪教洗腦導致解散,後來又有兩個原祖成員因故而死,後來重組都已經只剩下「生還者」。雖然他們也有商品和煽情成份,但讀得越多他們的故事,包括傳記故事和紀錄片,就越看到人類的意志力沒有極限。他們解散前有一個日本音樂會叫《The Last Live》(1997),當然在很早前就我就看過,但後來在主音的自傳才讀到,那時他受邪教猛烈的精神控制,身體也被虐打,但最終也撐著去參加,因為沒有主音就基本開不了唱。
當時的粉絲不知內幕,但多少將樂隊解散歸咎他,可以說是被歌迷憎恨著。他當時的身不由己和痛苦,是後來脫離教團之後才陸續發表出來。十多年之後,你才知道他們現場演出時的表現、細微動作藏著莫大的故事,但那個 live 也充滿異常的力量。後來他們經歷莫大的損失、不幸、疾病、工傷手術等等之後,仍然重組了起來,一切都變得洗煉,雖然不再年輕,但作為活著的心靈戰場,還是活了下來,再次發光發熱。每次我有問題,我就去聽他們的歌,不會得到答案,但得到撐著的能量,對他們一路走來的韌力還是心馳神往的。我有這種意志嗎?我經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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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仍未肯定拜登100%當選,但我覺得都應該開始做定心理準備,迎接拜登時代嘅來臨。雖然持續有人冷嘲熱諷「你又無票,咁關心美國選舉做乜」,
然而重點從來唔係你有無票投,而係透過觀摩別人實踐民主制度嘅過程入面,有乜嘢教訓值得學習,避免重覆佢地所犯嘅錯誤──更何況,有好多錯誤我地香港人自己都犯緊。
第1課:永遠不要再相信民調
今次選舉已充份反映咗,由《經濟學人》去到《紐約時報》再去到Nate Silver,果啲講到拜登勝出率有99%、「雪崩式大勝」,「選舉早已結束」呢啲預測原來全部都係9噏。
呢班民調機構仲要聲稱已吸收咗上屆大錯特錯嘅教訓,都可以錯到離譜,咁代表乜?一係就係呢堆民調學者全部都係飯桶,一係就係,佢地根本就有Hidden Agenda,想誤導美國人覺得拜登眾望所歸。
然後你諗下當日飯民「捐唔捐狗窿」一個咁重要嘅政治決定,竟然諗住用民調作為民意授權你話幾咁兒嬉?再諗下鍾劍華呢啲學棍竟然可以掛住飯民支持者嘅身份不避嫌走去痴埋民調機構團隊,仲要拍埋飯民齊齊開記者會你話幾咁痴線?
第2課:永遠不要再相信所謂民主派傳媒
雖然538.com估結果估到錯哂,但Nate Silver有樣嘢講得無錯,就係佢留意倒《New York Times》對特朗普進行各種攻擊嘅標題對民意產生咗明顯效果──最終受到影響由撐Trump轉移撐Biden嘅民意可能去到1.5-3%,足以左右今次大選結果。
呢班口講民主嘅主流傳媒大報,係點樣看待拜登嘅電郵門事件?一律冷處理、完全唔追問拜登就呢次醜聞嘅回應;甚至由呢啲主流傳媒舉辦嘅各場總統辯論同專訪,都出現明顯「上下其手」嘅情況。
望番香港一眾「黃標KOL」,有邊個唔係露骨咁幫飯民包庇、完全無視飯民政棍唔開會唔投票嘅懶惰表現?有邊間飯民媒體無老屈過本土派係鬼收共產黨錢?然後你仲信佢地,就等如美國人信《紐約時報》公正持平無分別。
第3課:口講民主價值的人,同時可以是最卑鄙的人
離奇數量嘅郵寄選票撐Biden、某啲選區投票率出現令人費解嘅極高投票率……乜你唔會覺得熟口熟面咩?
無錯,就係當日戴妖完全黑箱作業,直到今日都仲未公開當日佢應該會公開數據嘅「掌心雷動計劃」;將所有唔參加嘅候選人打成係「鎅票撚 & 鬼」嘅飯民初選。
從來無人話支持民主嘅人就一定係正直善良嘅人,唔少政棍支持民主,只係因為個制度有利於佢。所以如果偷偷地破壞某啲民主制度、抹黑、作弊係可以令佢地贏倒議席的話,佢地不擇手段果刻係唔會手軟。美國民主黨如此,香港民主黨如此。
第4課:永遠不要再相信所謂「學者精英」,認清呢班垃圾嘅真面目
由美國Larry Diamond,去到香港王慧麟、區家麟、梁啟智、莫哲暐之流,全部都掛住學者銜頭散播撐Biden歪理──佢好鍾意講「支持一個反民主嘅特朗普做美國總統,無資格爭取民主」,但卻中共之所以愈來愈囂張,就係支持民主價值嘅克林頓奧巴馬之流所縱容而成嘅。
過去好多人覺得「學者」就係權威,佢地嘅分析就係專業,但今次美國總統就係揭穿咗呢班學棍嘅遮醜布,除咗發現佢地嘅見識都不過係同街邊師奶水平,只不過識多搬多幾個假數據同Jargon拋窒下人而已;而比街邊師奶仲衰嘅係,因為佢地覺得自己係精英,你班蟻民就一撚定唔識嘢,佢自己就一撚定啱哂──呢班學棍,過往就幫飯民護航,今日就幫拜登護航,今次選舉後全部都要掃入垃圾桶,咪再聽佢地尻噏。
第5課:以後見倒Fact Check二字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因為隨時係左膠騙局
以往我都會有條件反射,覺得「Fact Check」就等同於破除Fake News、找出真相。
然而今次美國大選我先發覺無論係左膠定主流媒體,佢地唔單止永遠只會Fact Check對自己不利嘅新聞,其他人嘅Fact Check則選擇扮唔知扮睇唔倒;更甚者明明一啲完全無得駁嘅醜聞例如拜登「斷正電郵門」,佢地就只會去質疑發佈者嘅身份、人格,抹黑完後就當自己Fact Check咗──結果Fact Check響今時今日已淪為掛住「權威」外表,選擇性扭曲事實嘅抹黑工具,往後一遇到左膠講Fact Check,大家都唔好再咁易上當。
第6課:永遠不要相信境外/郵寄投票、iPad投票
基本上我仍然對美國嘅民主制度充滿信心,問題卻係在於當一啲原先只係作為象徵性、小規模應急性嘅措施變成大規模引用的話,就好容易被人作為操縱勝負嘅陰謀詭計──當響一啲勝負只在些微差距嘅情況下,就會促成一個好大嘅作弊動機。
所以記住,我地只會相信親身去實體票站投票,果啲乜尻境外投票、飯民搞嘅iPad初選、Telegram雷動計劃,全部都係呃尻人,咪撚信。
第7課:認住偏幫拜登、侮辱特朗普支持者嘅狗賊言論
我當然可以接受有人支持美國民主黨/拜登,問題卻在於果班左膠學棍因為好多香港人支持特朗普,於是就高高在上咁批評撐Trump嘅人係「反民主」、「愚昧無知」、「無資格講人權自由」──呢班垃圾先最無資格討論民主。
除咗上面果堆以共諜梁啟智為首嘅社會科學棍,笑人「支持特朗普等如支持陳百祥」嘅劉細良、不停鼓吹撐特朗普=反民主嘅David Tang、任建峰、鄭經翰、Q仔之流,專門刊登抹黑特朗普文章嘅垃場同明報──日後當呢班撚樣再大模斯樣走出黎對香港民主指指點點,全部都應該記番起當日佢地點樣侮辱撐Trump嘅你同我,點樣歪曲民主概念,然後屌七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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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件事提出質疑的人,首先我要問,這件事有幾個可能性,只能選其中一個。第一個可能性,是「老屈」,那班人根本沒有做這件事。所有證據都是警方放入去。那麼這班人就是無辜的勇武派,他們只是去那裏閒聊。但警方就捏造那些炸藥、槍械和標語等去陷害他們。這是可能性一。可能性二,整件事是警方主導的。這十個人基本上是警方的僱傭兵。所以他們故意做一件這樣的事。這樣做的話,目的何在呢?是用來抹黑甚麼。泛民早前和這些劃清界線,只是抹黑了本土派,但本土派也沒有組織,那是抹黑了甚麼人呢?這是可能性二。第三個可能性﹐警方是有線人在他們的外圍,但不是這些被拉的十個人之中。線人知道他們的行動,也不排除線人在當中有煽風點火,鼓吹他們這樣做,但是他們自己絕對不會這麼做。之後我會講出他們不自己做的的原因。這可能性是有較大的可能性。第四,自從雨傘運動之後,進行激烈行動的人全都被警方監視。根據警方所講的事﹐他們曾經做過試爆,所以一網成擒。
我們看看這四個可能性。第一,「老屈」這件事在香港這種開放社會是不可能做到的。那十個人也一定會出來不停講是冤枉,提出他們不在現場證明等等。要做一件事來陷害十個人,那是很困難。
現在看大多數人覺得會是可能性二,但這是可笑的。很多時事評論員,包括很多我覺得都是有腦的人,也這樣認為。第一,這十個人當中是有五六個是長期參加過社運的。當中有一對情侶在光復元朗行動中被捕的。又有一個是學生前線,是在鄭錦滿身邊的人。當中有五六個人都是有來龍去脈的。如果可能性二,即是話這五六個人都是警方的「內鬼」。但若要做警方的「內鬼」是應該怎麼做呢。他們甘心做警方的「內鬼」,長期潛伏之後,他們不是給口供指正黃毓民、黃洋達、陳雲等人,而是拉他們自己人,要他們坐十年八年監。但世界上有沒有這麼愚蠢的事呢?這麼辛苦建立卧底,但最終要他們坐十年八年監。電影GOD FATHER也有一句名言,話我們不能夠做白粉,因為做白粉是會判十年八載。黑手黨也沒法禁止他們講話。People would break and they would start to talk。一個這麼愚蠢的計劃,但街上竟有很多人相信。認為拉了的是警方的卧底。像是國會縱火案,當時傳媒已給希特拉控制了,他要拉光所有共產黨。若要借這件事,也是要拉光本土派領袖才值得這麼做。而且也只會找兩三個人做,不會找這麼多人去做的。我見很多應該是有知識的人,也沒有常識去這樣想。
不過第三個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那個內鬼是不會在被拉的人當中。如果他是積極行動的分子當中,一定會有人問為何不拉那個人。他所要做的是控方證人,指控其他人。然後警方特赦他。像無間道的陳永仁是不能親自去謀殺的。否則那一定會被揭穿。那一定是要轉去做控方證人,然後把他的資料隱藏。他要做的最多只是在外圍煽風點火,收聽風聲。
第四的可能性是最大。有人說這件事有很大漏洞,這說法真的可笑。我要問聲稱本土派的人是要做SAT測驗,檢測他們的用字正確嗎。愚蠢是無極限的。他們就是會做這些愚蠢的事。因為他們是愚蠢的人,便會愚蠢的事。只要法庭提堂,那些人就會曝光。若是警方卧底,在互聯網中人肉搜查能夠不被揭穿的嗎?自作聰明,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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