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好好的吃飯】
在鼠鼠創業初期,常常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我都帶著我的幾個夥伴早起去佛堂聽經,不是因為虔誠,而是因為聽完經後有一頓免費的午餐。
“把你的腿放下來!”
這句話,是我在過堂時聽到的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話。
吃了幾十年的飯,無憂無慮地生活,對吃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雖然吃得有好有壞,但是沒有人在吃飯這件事上給我挑毛病;也沒有想到吃飯是個問題。
在佛堂吃飯,卻讓我銘記心底,久久不能遺忘,頭腦裡不斷地出現在那裡吃飯時的畫面,在那裡吃飯時的所思所想。
第一次在寺裡吃飯,就讓我記住了。
在吃中飯前,佛堂的師兄師姐給我們介紹了寺裡的規矩:
“吃飯前要念經。吃飯時不能說話,不能弄出聲響。吃多少要多少,不能剩下。”
聽他說完,我對寺裡吃飯的規矩產生了興趣。
過堂(寺院裡的吃飯叫過堂)的人很多。大家都在堂前排隊等候,秩序井然。
餐廳前有三個門,中間是僧人們排隊進出的門,兩側分別是在家男眾,女眾進出的門。
進得門來,魚貫而行,我們依次在長條桌凳前坐下。桌凳是簡陋的,但桌面平整,乾淨。
每一個人的面前並排放著兩個空碗,一雙筷子。整個齋堂像是一個大教室。寺裡的和尚巍然端坐,兩側的僧人和信眾都面向中間而坐。
齋堂寂靜,雖然有將近百人過堂,卻鴉雀無聲。
待大家坐定,有僧人領頭念經,大家雙手在胸前合十,會念的,跟著念出聲;不會念的,作雙手合十狀。
經文我一句也聽不懂。聽介紹說,是讓天下的人都有飯吃。經畢,有許多專事服務的僧人為大家盛飯菜湯。用餐開始。
一碗飯,一碗素菜,一個小饅頭。這是我們的午餐。
這樣飯菜,對於我來說是最平常的。無論在家裡還是在公司,創業初期幾年來,我幾乎都是吃這麼簡單的飯。
“把你翹起的腿放下。”一個僧人給我盛飯時聲音低低地但很嚴肅地對我說。
我把翹著二郎腿的腳放下來。由於不懂得寺裡的規矩,讓師父指出來,我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把你翹起的腿放下。”在平時,是沒有人對我這樣說的。父母不這樣說,夥伴們不這樣說。
這句話,是我在過堂時聽到的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話。這句話,讓我想了良久。
我是從什麼時候養成了在吃飯時翹起腿的毛病呢?一個壞毛病的養成,竟然無從察覺。
這個毛病,在佛堂過堂時被師兄說過之後,我又犯過三次。但我在察覺之後,自己把腿又重新放下來。依舊沒有人會來糾正我的錯誤。
在寺裡吃飯,我變得小心翼翼。在我們的飯桌前,有幾位僧人提著,端著飯菜湯桶來回地走。
如果有什麼需要,不要說話,只需要把吃乾淨的碗往前一推,就會有僧人給你盛上。
偌大的一個齋堂,聽不到有人說話,聽不到吃飯的聲音,偶爾能夠聽到筷子與碗碰到的聲響。
齋堂寂靜
奇怪,這裡為什麼沒有手機的響鈴聲,沒有人議論的聲音?
而開會時,會場上的手機鈴聲為什麼總是此起彼伏?宴會大廳裡,喧鬧敬酒碰杯聲為什麼總是此起彼伏?
剎那間,在我眼前閃過這樣兩個鏡頭。一瞬間,我感到了寺裡的莊嚴,肅穆,感到了信仰的力量,感到了佛教的力量。
願天下的人都有飯吃。這是一句多麼耐人尋味的話。我的思緒在寂靜中穿行。
剛開始創業的時候,真的能體會到什麼叫做真正的沒錢,什麼叫做無盡的壓力,基本上一天吃一餐或是兩天吃一餐的情況是常態,後來稍微成功之後,終於離開這種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但在吃飯時,鼠鼠我還是每每都能回想到過去佛堂的景象,想起那段願天下的人都有飯吃的誦經。
恭敬地對待吃飯
吃飯,在現在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似乎不值得人們來討論。
我要堅決地改掉這個壞毛病。我要恭恭敬敬地吃飯。我要恭恭敬敬地對待吃飯這個問題。
在吃飯時,我會想到很多面色黝黑的人,想到毒辣的陽光,想到暴皮的脊背,想到晶瑩的汗水。
我感覺到,每一口饅頭,每一口菜,都是那樣地香甜。當一粒米掉到桌子上時,我會毫不猶豫地撿起來放到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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