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葉永鋕過世20年。台灣因為他在性平教育上跨進了一大步，許多玫瑰少年今日才得以被認識和接納。
只是我忍不住省思，已經逐步邁入玫瑰中年的我，真的，自由了嗎?
20年前我15歲，沒有聽過葉永鋕，也不太清楚性平教育，只是在苗栗私立國中煩惱著要怎麼考上新竹中學。
我得考上好學校，那一直是我保護自己的方式。圖上是國小四年級的我。因為登上榮譽榜跟當時的苗栗後庄國小的級任老師黃景星合照。成長過程中，我就一直是照片裡的樣子。身材矮小，個性和動作都比較像女生。但是因為功課好，我是老師口中「斯文」的乖學生。只要有人罵我娘娘腔，老師就會出面制止。
事實上，娘娘腔不全都是壞的記憶。國小有很多女同學，在我的畢業紀念冊上都叫我娘娘腔。她們也是因為這樣成為我的姊妹。大了之後也是。
從國小到國高中甚至到國外念書，都會有熱情的異男想要教我變man，方法從主動接躲避球，到服裝打扮還有改正英文腔調都有。我不確定他們在看到今天的我，會認為當年「授課」是否成功。但我會一直感謝他們這麼認真幫助我的態度。
性別二元和男女有別一直是我們認識這個世界的方式。而終於在有這麼多人犧牲後，在法制還有結構上逐漸鬆動了一點點。但是生活中，或者是我們的心中依舊固著。
到了今天，有些人會說我不像某些同志會很女性化。我知道他們的意思，但是這句話有很多問題，我也懶得回。我在乎的是我到底怎麼看自己。
回想成長過程，我為了符合主流已經改變了很多，去調整讓自己比較「不娘」。甚至在同志族群裡，我一開始也認為要當個雙性戀，因為這樣比較「不娘」。持續健身不懈，可能潛意識也是希望自己「不娘」。我好像已經無法擺脫自己對於娘不娘的在意程度。只能安慰自己能夠平安長大已經很幸運了吧。
但是我還是會想，如果從出生以來，我的性別氣質都被全然包容和接納，事情會不會有所不同。所以現在聽到有誰管教小孩說，「妳怎麼不像女生坐好來」，「你是男生動作怎麼這麼像女生」，我縱然能夠理解，但還是會在心裡大叫:「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這樣。你們知道這種洗腦緊箍咒是一輩子的嗎?放鬆讓他們做自己不好嗎?」
然後實際上我只會點頭微笑。因為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即便是我的孩子，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到不用某種觀念或某件事去綑綁他。
性平法制化或是菁英由上而下的性平教育還是需要與民粹由下而上的性別刻板印象繼續拉扯。對我來說，真正自由的一天，是我們都不需要用性別限制孩子，而我的靈魂也不用再煩惱自己到底娘還是不娘。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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