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倒數】（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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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過了兩個多月。
婉晴的記憶還在倒數。
與婉晴在一起的日子，還剩下四年九個月。每天醒來看到日曆，彷彿都在提醒我，日子在一天一天消逝。
以前跟朋友聊到感情的話題，每次聽見我跟婉晴已經相識五年還能保持著熱戀的感覺，都瞪大眼睛嘖嘖稱奇。
其中一個朋友說：「五年？！真的嗎？那就是1800多天了！嘩…你們真的是要一輩子呢…」
的確，五年不是一個短時間。
但當1800天每天都在倒數，便覺得很不足夠。
婉晴流產後記憶開始倒退只發生了短短兩個月，原本那份定能照顧好婉晴的自信，已被撲滅得七七八八。
事情不是我想像中那麼簡單…
醫生要求婉晴每兩星期回醫院覆診一次，將更多報告發送給外國其他醫生做研究，或許能夠找到治療方法。
我當然沒有問題，任何有機會治好婉晴的方法我都願意去嘗試。可是…說服她去醫院，就是一個大大的問題。
「我不想去，我沒事…」或許婉晴潛意識覺得不對勁，她對於去醫院非常警戒。
「乖，只是簡單的例行檢查。」我。
「但妳的表情告訴我不是這麼簡單。」婉晴。
我不想隱瞞她，於是慢慢將情況如實告訴她，她知道我不會跟她玩這種玩笑，所以對我說的完全沒有半點懷疑…
「你的意思是，我連自己患病都忘記了嗎？」婉晴每次聽見後都會哭，她哭的樣子讓我很難受。
「嗯…是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我。
「我明白了。」婉晴乖乖的陪我去醫院，但她整個人都像掏空了一樣眼神空洞。而每兩星期，我都要承受一次這樣傷痛。
不過，她也許是我認識當中最堅強…不！婉晴是全世界最強持的女生，她很快就調整情緒，在回家的路程中，她摸著我的耳根說：「要你獨自承受，真的很對不起，難怪你看起來這麼累。」
「沒事。」我吻一下她的手。
「那麼，我有對你發過脾氣嗎？我替她們說對不起好了。」婉晴。
「不。」我失笑：「妳每一次都這樣安慰我。」
「那我就放心了。」婉晴。
除了每朝早醒來，她就會忘記昨天發生過的事，還有更加麻煩的事情…
就是「殘存記憶」。
跟一般人一樣，腦海中比較鮮明的記憶，大約是一個星期。
婉晴腦海裏的記憶也一樣，最鮮明深刻的就是「兩個多月」之前的「一星期」。
某天我起床時，發現她不在床邊，緊張得整個人彈起來跑出客廳，卻發現她坐在飯桌上生悶氣。
「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忘記昨天應承過我什麼嗎…？！」婉晴。
「咦？！」我完全一頭霧水。
她的「昨天」，對我來說是三個月前…老實說，我已經忘了。
「沒事了…」婉晴還默默地坐在客廳擦著眼淚。
一整天，婉晴在家中一直悶悶不樂，我查過日曆，不是什麼紀念日子。於是我查看手機，希望能從照片找出端倪。
可是，三個月前的照片看起來都是日常的拍照，沒有特別去哪裏慶祝。不過從三個月前的訊息對話內容中，能看出她好像在生氣。
到底她在生氣什麼呢…？
我細仔地看著我們之間的訊息，當時的我好像也隱隱察覺到她在生氣，卻完全沒有任何舉動來哄她開心。
當我不斷翻看訊息和照片，才發現…
一直以來，每次婉晴對我有所抱怨，我都用迴避的態度，故意扯開話題，或裝傻扮懵，希望能夠避免一場吵架災難。
而每一次，婉晴都將鬱悶抑壓在心底裏…
婉晴會隨著時間而忘記這五年來發生過的一切。
但原來，一直都沒把這五年放在心上的人，是我。
當我回過神來，才發現婉晴不在客廳，看見睡房門關了，才意識到她不知何時走進睡房。
我急忙打開睡房門，她已經睡了…
我想補救都太遲了，她每天睡覺，便會發動記憶倒數的機制。
4:40AM。
「喂～喂～起床了！」我輕拍婉晴的肩膀。
「嗯？」她一臉茫然。
「來，我們去看日出吧！」我。
婉晴聽見後赫然雙眼發亮，整個人清醒過來：「你怎麼知道…」
「別說了～趕快換衣服，錯過時間就不好了。」我。
昨晚趁她睡了，我偷偷拿走她的手機，看到她的日曆在三個月前某天備註了『看日出』。
算起來，就是她「昨天」的記憶了。
我完全記不起來何時應承過她，一定是我顧著工作而順口開河吧。
不過沒關係，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第二次補償機會了！
別人說，日出很漂亮。
但我今日看到更漂亮的，是她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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