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
#李澤言x妳
#R18
#週年慶賀第二彈
嗯,車車的車車👌
趕完先肥家了,晚點校稿
沒睡著的話
——
「李澤言……」
「你喜歡……這樣嗎?」
回應妳的,只是一聲壓低的喘息。
-
今天是公司的年會及華銳的慶功宴,早在上個月妳就偷偷在與李澤言的共同行事曆中預訂了今日的行程。
以華銳在業界的聲勢與知名度,外人大概難以相信,如此卓越的公司卻鮮少有大型宴會,一年一度的年會已是難得,更別說什麼慶功宴了。
一間強盛的公司,嚴格的制度執行與良好的福利兼具是必然,而這些福利與權益便直接反映在員工的年薪與獎金上。未有虛華甚至鋪張的晚會,對於公司營運來說並無影響。
而除了慈善宴會,一向不喜參加各種喧鬧宴會的李澤言起先是無情地拒絕了妳。
「這種無助於公司發展,只重於娛樂的場合,大概只適合貴公司。」
他是這麼說的。
-
「唔——你、別耍無賴!」
「說好的、我動,你別動……」
十指緊扣在妳腰側,李澤言沒有反駁、亦沒有停下。
只是輕笑了聲,低啞、醇厚,令人著迷。
-
後來,他又是怎麼妥協的呢?
不僅答應妳出席公司年會,還讓妳得以乘勝追擊,以雙方先前的合作案順利落幕為由,與華銳合辦了個小型慶功宴。
不知是因為妳強迫不成便隨即淚眼婆娑,還是妳灑糖賣乖溫馴得像隻小兔子。又或是三番兩次將自己洗得香噴噴熱呼呼,硬是要從床尾鑽進被子裡,一路蹭著李澤言的腿直到窩進他懷裡?
總之,儘管他一臉不情不願地,還是乖乖坐在妳身側了。
車窗外霓虹繽紛,星子般地閃爍在他暗紫色的眸中。
悄悄挪到李澤言身旁,妳相當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討好地、柔柔地喚了一聲。
「李澤言。」
「嗯。」
他回望,讓妳甜甜的笑容映在他眼底。
「你在生氣嗎?」
「沒妳那麼幼稚。這點小事,還不足以影響我。」
嗯、是哪,他可是李澤言。一向冷靜自持,優雅從容。
-
「嗯……」
一聲于他來說,可以算是「失控」的悶哼溢出,原先置於妳頭頂的大掌落到妳臉側,撥開擋住妳臉龐的頭髮,隨著妳的吞吐有度,指尖隱隱施力……
-
「李澤言、李澤言……」
妳突然拉拉李澤言的前領,小小聲喚著他,還偷偷瞄了一眼前座的司機。
「又怎麼了?」
「告訴你一個秘密。」
回望妳一臉神秘兮兮,李澤言挑著眉輕嘆,微微揚起的嘴角卻展現著對妳的寵溺。
懟是懟著,卻也沒有人能比他更容易因妳的一顰一笑而柔軟了心扉。
妳靠到李澤言耳畔,還抬手掩住嘴型,似乎說的是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般,滴咕了幾字。
隨著原先微揚的嘴角變成輕抿,李澤言蹙起眉,對於妳的要求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車內突然安靜了幾秒。
妳以餘光偷看了身旁那原先冷冰冰的大總裁,不知道此刻他的心臟是不是跟妳的一樣,因為這個「秘密」而噗通噗通地用力跳著。
索性試探地又輕喊了聲。「李——」
「不可以。」
-
「不可以,是嗎?李澤言。」
這是妳翻身跨到他身上時,丟下的挑釁。
「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而這是他的開場白。
-
妳將車停在郊區鮮無人煙的某處,妥妥的。
跨坐到李澤言腿上後,妳先是捧起他的臉,揚手撥開他的瀏海,讓自己能看清他帶著些微水氣的雙眼。
妳不敢說此刻的李澤言能任妳擺佈,但能確定的、是他微醺時,著實比平時更加迷人。
「我想要你,李澤言,在這裡。」
宣告一般,妳早已扯開他的領帶,隨著釦子一顆一顆解開,親吻便一處一處落下。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讓他的體溫比平時還高,或是妳慢慢轉變成舔舐的舉動,甚至在他胸上那處逗留使然……
妳學著李澤言平時的方式舔弄、輕咬,卻難以把握訣竅,可這生疏的舉動賦予的刺激,竟是多了幾分難以言喻快感。
握在妳腰側的雙手緊了緊,再鬆開之時,李澤言已勾起妳的臉,讓妳與他對視。
「……不是這樣,笨蛋。」
「那你教我。」
說著,妳眨眨眼,一臉真誠向學的樣子,雙手卻已將自己的釦子一顆顆解開。殊不知妳如此,似是天真無害,實則熱情不造作的反差模樣,讓李澤言下腹的躁熱越是勃發。
未待妳完全解開釦子,他已吻上妳膨潤的渾圓,指尖一勾、輕易解開妳特意挑選的前扣式內衣。
「這就是妳非要我參加慶功宴的原因?」
李澤言了然地問,聲音很輕、很輕,一手刻意撥弄著、讓眼前的嫣紅在自己指尖下綻放。
不知是李澤言少見地如此挑逗妳,還是自己為了這次的車上Play提前規劃的小心思被發現,妳頓時羞赧得臉頰泛起紅暈,卻只能朝他討好地傻笑,畢竟妳還找了幫手試圖將他罐醉。
這一笑,果然是把李澤言心都笑軟了。還是,他真的喝了酒就比較好講話?
心裡的問題還未有解答,李澤言摟起妳的腰讓妳跪起,順勢將眼前的嬌豔欲滴送進口中……
「唔……」
妳輕輕喘息,想別過頭去,羞於看清他齒間的逗弄、舔舐,卻又忍不住享受李澤言專注於讓妳愉悅的神情。
「李澤言……」
妳的輕喚,換來他捧起妳發燙的臉,細細吻去妳越發紊亂的呼吸。
一手落在李澤言胸上、一手在他頰畔,妳不住坐回他腿上,輕輕地、緩緩地,讓彼此的渴望相觸。偷偷地摩挲著,並不羞於讓挾著期待的蜜液沾濕與內衣成套的漂亮蕾絲底褲……
-
「我學會了。」
妳帶著輕喘退開,扯下李澤言的領帶舉到他眼前。
看著妳眼中的狡黠,李澤言不以為意,心想著妳這大概又是想綁住他的手或眼睛了。不料,還未問妳又想玩什麼把戲,妳便已抬手將領帶捂住他的嘴,繞到腦後綁起。
在妳倚到他身上時,還能清楚地嗅到他今天喝的威士忌香氣,那妳總無法適應的嗆辣。可在李澤言身上,卻顯得無比合適。
以前總將李澤言與浪漫、甜香的紅酒畫上等號。直到現在妳才發覺,他竟是與威士忌更相配。入口的嗆辣會隨著濃烈的香氣沁入喉間,在妳還未仔細品出那獨特風味時,已能享受酒精帶來的飄然。
從迷濛中回過神來,口中若有似無的甜味才緩緩瀰漫,如他一般,讓人陶醉。
在他耳畔,妳低語,「那麼,我們來驗收成果?」
-
「李澤言……」
「你喜歡……這樣嗎?」
回應妳的,只是一聲隱忍似地低吟。
妳忘了,他沒辦法回答。
無法回應妳,當妳稍嫌冰涼的指尖掌握他的灼熱時,那輕輕一顫是否表示歡愉。只能隨著他逐漸壓低的喘息來判斷,妳以舌尖的描繪是否足夠溫柔,一次次的吞吐是否足夠讓他失控……
「嗯……」
只有一聲于李澤言來說,可以算是「失策」的悶哼溢出,原先置於妳頭頂的大掌落到妳臉側,撥開擋住妳臉龐的頭髮,指尖隱隱施力。他輕捏著妳的下頷,妳便順勢回到他眼前。
不得不說,這紅色條紋領帶真襯李澤言,尤其是捂在嘴上的時候。
心一動,妳也握住他的下頜親了一口他的額頭。
「李澤言,你這樣真好看啊。」
這妳平時可看不到的模樣。微蹙的眉宇,瀲灩的雙眸,還有微微泛著紅的眼尾。完全失了他平日裡的意氣風發,褪去了那渾然天成的倨傲,竟是這般「可口」。
讓人想、一嚐再嚐。
而李澤言只是輕哼了聲,也罵不了人。樂得妳捧著他的臉,從眉眼到鼻樑,從鼻尖到耳朵都吻了個遍……
直到妳就著李澤言扶起妳的腰臀,自己坐下身來、與他緊密結合,才終於難忍地解下領帶,將滿足的嘆息與他的交融,化為無數歡愉的嬌喘。
-
寂靜的郊區,僅有幾盞昏黃的路燈與月色透入窗,未完全褪去的襯衫半遮半掩住李澤言的身形線條。妳不禁伸手去撫摸,如雕刻般的細膩紋理,由厚實的胸形至結實的腹部,每一吋因妳的擺弄而越發炙熱的溫度妳都想感受。
妳想,李澤言也是相同的吧……
妳緩緩撐起身子再深深將他的昂揚含入,迫不及待的渴望讓妳無暇去適應他的越加勃發,而李澤言便是箝著妳的腰,緩下妳的舉動。
「……慢點。」別傷了自己。
從妳小腿輕撫而上,探進妳也未褪去的裙中,他似安撫地在妳渾圓的臀上摩挲,可這如挑逗般的舉動只是讓妳繃起身子,不自覺的將他包覆得越加緊密……
而李澤言當然是感覺到了,眼中的興味怕是不需微弱的光線妳都能瞧見。
還聽見了,那聲如琴音般的低笑,隨後是一句調侃。
「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他是在挑釁嗎?還是在取笑妳?無論何種,他那笑聲都是好聽極了。
好喜歡,喜歡得妳想再聽他笑兩聲,取笑也是無妨了。
好喜歡,喜歡得妳想讓他狠狠嵌進妳身體裡……
想讓他清楚感受妳,想讓他填滿妳每一吋縫隙,想與他融為一體。
妳陡然推了李澤言並將椅子放平,雙手撐在他腹上便自己撐起身子吞吐了起來。這樣的姿勢,能讓他毫無保留地被柔嫩的花徑緊緊包覆,感受不斷汨出的蜜液滋潤彼此的渴望。
能讓李澤言看著妳在每每觸及那敏感之處而幾乎瞇起眼的模樣。
這個姿勢能看著妳,享受著情潮的侵襲卻無法獲得滿足,似歡愉又似痛苦的紅著眼眶。分明是楚楚可憐之姿,卻讓人不禁動了想狠狠欺負的念頭……
所以那擱在妳腰上保護著的手,落在小核上輕輕揉了揉。
這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妳愉悅地幾乎要喊出聲,雖說近午夜時分而且此處空曠無人,妳還是無法放心,便只能隱忍地咬著唇喘息。
居高臨下地看著李澤言在妳陣陣緊縮下蹙起眉,隨著妳的擺動頻率加重了喘息,感受他在妳之中蠢蠢欲動。
光是看著他如此的模樣,妳就快受不住了……
-
而李澤言突然的挺進終是讓妳被情潮淹沒。
高潮來得又猛又急,妳不住地喊叫出聲,卻不願讓餘韻散去。將雙手與李澤言的緊緊交握,妳不自覺地隨著他的挺進上下擺動起身子。
就在情潮再次翻湧而起、妳準備再次在盛接之時,突然碰地一聲——
「唔——」妳陡然從歡愉中清醒過來……
這才想起,畢竟是在狹小的車裡啊,妳一個忘情竟就將頭撞向車頂。
妳後知後覺地摸摸有點疼的頭,李澤言對視了一秒,什麼話都還沒說,便已見他忍俊不住地輕笑出聲。
這方才的性致全沒了!
「李澤言!」
妳嬌嗔似地一喊,隨即被李澤言拉進懷裡揉揉頭頂。
輕輕震呀震的胸膛,還有帶著濃濃笑意的語句,都是他微小、而仔細的愛意。
「都叫妳慢點了,笨蛋……」
「還不都是你太——」
「太什麼?」
太、太、腦海浮現了各種直白的詞語,妳突然羞赧地住了嘴。抬眼與李澤言對視,還想反駁些什麼,卻陡然想起方才的荒唐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得瞇起了眼,嘴角揚起的弧度如一彎明月,照亮他柔軟的心窩。
就是如此的妳呀,鬼靈精似的卻又傻氣。說是笨蛋,是非常精確了。
「果真是笨蛋。」
笨得讓人想藏在懷裡,誰都不許看。
「李澤言。」
「嗯?」
「你知道自己這麼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嗎?」妳摸摸他的鼻尖。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笑起來好不好看,甚至沒發現自己揚起嘴角,在無數次看妳笑得歡欣的時候。
「我又不像某人,會對著鏡子傻笑。」
嘖,沒趣。
沒趣得可愛死了。
妳突然捧起李澤言的臉,以鼻尖蹭蹭他的,交換彼此都緩了下來的氣息。這之間,妳還能聞到他的脣齒間淡淡的酒香,忍不住低低笑了聲。
「又在傻笑什麼……」
「嗯……李澤言,他們到底灌了你多少酒?」
「妳說呢,不都是某人做的好事?」
接收到李澤言無奈的眼神,妳心虛地努努鼻子。
「看來,還不夠多嘛……」
妳當時下的命令,可是要他醉得任妳擺佈。
聞言,李澤言捏了捏妳的臉頰。
「不像妳酒量那麼差。」
卻沒想到,李澤言酒量這麼好。只是醉得眼神迷迷濛濛地、很好吃的樣子,醉得語氣溫溫柔柔地,連懟人都可愛。
但這只是微醺,不僅不能任妳擺佈,還很快地退去酒意,與妳算起帳來了……
-
聽說在車上這個那個很刺激的,還有人說將車停在一個好地方,還能順便看夜景。
騙人!都是騙人的——
「唔——李澤言、李澤言……」
「這就是妳想要的?」
「啊……」妳收緊了指尖,在李澤言肩上留下淡淡抓痕。
他卻沒打算放過妳,甚至毫不猶豫地啣住眼前,嬌嫩、甜美的果實,換來妳難忍的嬌喘,在他耳裡只怕是動人無比。
妳的雙腿架在李澤言肩上,指尖只能往後抓住靠枕,接受他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侵略。
他輕咬妳的側頸、妳的手臂,妳所有敏感得渾身發顫的位置,他都知曉,也就更容易逼得妳求饒……
-
「李澤言……」
「唔、不敢了、我錯了錯了……」
看夜景?看什麼?妳根本都閉著眼睛……
妳的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窗上,雙手握在扶手上,只能承受著李澤言從身後一次次的挺進,每每抵上那處都讓妳求饒一次。
直到李澤言擁著妳釋放,讓妳根本不管不顧的因歡愉而喊叫。
直到彼此交錯的氣息在玻璃窗上撲上一層霧氣,再被妳無力的指尖劃去……
-
錯了,真的錯了。
在車上、太狹小,根本無處可逃……
錯了。
什麼李澤言醉了很溫柔……
醒來後就是變本加厲、折騰得妳渾身無力的霸王龍!
我見猶憐思兔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上週六去了兒童新樂園看波隆納世界插畫大展!
本來因為展出地點有點奇怪差點要放棄了。
畢竟沒事自己並不想一個人去兒童樂園,
帶了孩子去他當然很高興,但,我哪能好好安靜的看什麼畫呢!
不過看了官網,插畫實在好棒啊。
然後剛好住國外的友人還敲我說「這個展妳一定會去看的吧!」
我想說對啊這些來自全球的厲害插畫難得送來台灣展出,
我居然不去嗎?豈有天理!(很容易被激 XD)
在童書界打滾多年的我當然不會不知道波隆納插畫展,
(多年前還有幸跟著公司同事真正去了一次義大利波隆納,
當年的首獎還是來自台灣的鄒駿昇!
咱一行人簡直嗨到炸!在這插畫界殿堂見證新台灣之光誕生!!)
波隆納插畫展有著插畫界奧斯卡的美名,
插畫家有機會入圍簡直就是鑲金閃閃發光了。
恩.....說鑲金有點俗氣啦,
我覺得一旦入圍波隆納,重點應該是得到一個很強力的認可。
可以為很多常常質疑自己的創作者穩下心錨,
相信自己「真的是會畫畫的!」
然後得到名氣或更多工作機會(畢竟出版社也很喜歡找得獎插畫家)
就是附加的價值啦!
總之喜歡畫圖的人都可以以此為目標試試看!
(入圍波隆納插畫展也是我上次推書的Banny兔繪者的夢想呢❤️)
回到週末的出遊。
畢竟我的重點是畫展,兒童樂園就是順道去的。
但我也知道對毛哥來說樂園才是重點
(他光聽到要去兒童新樂園就嗨了起來,
什麼畫展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於是達成協議:「麻吉陪你玩,但你要留時間陪麻吉去看畫展。」
當然爸爸也是不可或缺,帶著爸爸我才有機會自己溜去看畫,
他們在外面吃東西休息發呆或繼續玩設施都好
(這才是我最完美備案XD)
結果一切出乎我意料的完美。
(除了我家把拔一直在爆炸以外)
(因為我一下忘記包包一下把手機掉在椅子上......
族繁不及備載。但總之都有驚無險啦不是重點~略~:P)
因為當時考慮展出地點猶豫很久沒買預售票,
我出門前查了一下現場購票是300元。
但!到了現場要排隊買票時,居然發現有樂園「一日樂Fun券」!
無限暢玩13項設施再「加贈看展」,每張只要200元!
我有看錯嗎?(揉眼睛)
那不是好險我剛好沒先買票!買票我就哭哭了啊~~
LUCKY!!!
總之因為未滿6歲插畫展不用票
(未滿6歲入園也不用門票,但玩設施要另刷悠遊卡)
我們就買了兩張「一日樂Fun券」,
暢遊了所有毛哥可以玩的設施
(他現在約莫104cm,雖然還是有很多110以上的玩不了,
但比起上次90多公分來只能玩3項超peace的,
這次大概多解鎖了4項設施吧!)
比較刺激的宇宙迴旋和咖啡杯,
他玩個5、6回,也是有回本&盡興了~
從中午玩到快4點該玩的差不多都玩過一輪,
我說那我要去看畫了喔(但毛哥還在那邊摸東摸西)
我就先溜走了。
中間父子倆進來插花了一下,蓋了章,
其他我自己看得很愉悅。
(愉悅到差點忘記外面還有兩個人在等我XD)
簡單介紹一下,
展場分成五個部分,每一區都很精彩!
第一區是環遊世界。
其實波隆那插畫展本來就是來自全球各地插畫家的精彩作品。此區應該是挑出了最能展現當地特色的作品。無法出國的現在,跟著畫作去旅行!就從那一幅幅的畫框裡神遊吧!
第二區是動物森友繪。
主題當然就是動植物啦!各畫家筆下的居住在地球村的生物各有特色,光在心裡喊著「可愛!」「好好看!」之餘,也讓人細細思考了自然與人類的連結,每一份生命都是如此珍貴。
第三區童話故事屋。
波隆那的插圖徵選條件都必須是同主題5幅!這區的畫作5幅都是連續性故事,有繪者原創,也有像是《小紅帽》這類經典的重新詮釋。(如果有帶小孩,這區是最好掰故事的一區!)每組圖感覺好好延伸都會是相當動人的繪本(有些應該在國外都有出版了)。
這區還有一個互動式拍照牆也非常好玩!
可以把自己融入在喜愛的畫作裡真是太開心了!
(當然可以下載到手機留念囉❤️)
第四區 奇幻冒險之旅。這區的圖比較超現實,題材形式風格迥異,想像力爆棚。
最後一區,真愛台灣。就是5位台灣的入圍插畫家作品啦!
林廉恩的台灣印象,用各種媒材拼接出台灣的樣貌;劉旭恭筆下對飛走的車票窮追不捨奮勇向前的可愛公車司機;安哲畫下讓人沉靜和深思的河馬阿河的故事.......一幅幅都是最貼近你我生活的動人圖畫❤️
現場也可以租用導覽機,聆聽其中某些作品的故事&品味圖像之美。
通常看展有時間我就聽一下,可以聽到更多自己沒看出來的東西,很好玩。
不過當然圖是大家都能自行解讀的東西,
光是讀一下畫家幫每張圖取的名字,自己用畫面串連整個故事。
或什麼都不讀,只是邊看圖邊自己詮釋,
沈浸在迷人的想像國度,都樂趣十足!
來自25個國家,386件精華展品都很精彩
近看細細品嚐原稿上的拼貼&手繪痕跡
遠觀讚嘆插畫家的不凡創作能量!
(照片我挑了一些喜歡的圖放上來,但根本放不完~
展出時間還長,有機會自己去逛逛才不會錯過!)
看完展走出去,天色已近黃昏。
本來已經覺得今天夠完美了,最想看的畫展細細看完了,
心願已了,兒子應該也放電完畢,可以回家了。
但兒子指著摩天輪說:「還沒搭那個呢!」(什麼原來還有電!)
於是我們登上空中,還意外收穫了夕陽西下的樂園美景。
下來兒子說「大家都還在玩呢!」(就是樂園還沒打烊的意思)
於是我們又再重玩了白天玩的宇宙迴旋(天女散花那種)
和轉到我快吐的轉轉咖啡杯。
畢竟是一日券嘛,節省成性的溫ㄤ覺得還能玩就繼續,
多玩更划算。
對了雖然兩張一日券綁在兒子和我手上,
也不要覺得溫ㄤ很可憐怎麼都沒玩。
有些人是不玩這些東西的。(因為他會怕)啊哈哈哈。
溫ㄤ真是有一種很反差的形象欸!
他有跟我們搭摩天輪和銀河號啦
(但什麼轉圈的、高空俯衝的、重力加速度的,
他全.部.都.不.行。)
(我真的沒有誇張,不信可以叫他同學和家人來證實)(壞心XD)
(那來樂園幹嘛呢?顧包包啊。哈哈哈。)
青出於藍超享受刺激感的毛哥(不愧是我生的)(挺)
為了下次可以搭到雲霄飛車,
離開樂園時還許下了要快點長到120公分的心願!
加油啦孩子 !
阿母願意忍受魂飛魄散的驚嚇感等你一起跟你「啊啊啊~」
(那位沒用的爸爸就繼續顧包包吧.....XDD)
總之本來覺得場地很怪,卻意外適合親子一日遊的行程,
推薦大家來兒童新樂園玩耍兼看精彩的插畫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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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隆納世界插畫大展
時間:2021/01/21 -04/05
地點:台北新樂園文創館(兒童新樂園 2F)
https://www.firenzeculturex.com/blog/bologna-2021012120210405-event.html
#波隆納世界插畫大展2021 #兒童新樂園 #BolognaIllustratorsExhibtion #翡冷翠文創
#波隆納世界插畫大展翡冷翠文創
我見猶憐思兔 在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以為早已解脫的一切,仍如影隨形,未曾釋然。
疼痛猶在,那受傷的女孩,卻漸漸長成他人依靠的存在。既然世上沒有那個溫暖的地方,就讓自己擁有溫暖的肩膀。
隔著迢遞的時空,她決定將主控權握在手中,不再被命運推擠。縱然荒謬無所不在,她仍願與之微笑,諒解共存。
摘錄自《#接住受苦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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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晚安:
我很重視,在不同時空中進行連結。也就是坐著時光機,回到過去,再以現在的閱歷與資源,重新跟不同時期的自己互動。
廖老師的努力,我相當佩服。我們同時藉著這個例子也看到,霸凌所造成的傷,幾十年都不一定能消亡。
廖老師能接住受苦的靈魂,對我來說,是她願意接住自己的苦。這種勇氣,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很多人對內在的傷痛常常避之唯恐不及。
祝願您,藉著這篇文章,願意鼓起一些勇氣,看看以前曾經無力脆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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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天沒有直播,明天要看狀況,但後天(1/31)有直播喔,只是沒贈書,歡迎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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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班的女孩
【文/ 廖玉蕙】
風雨欲來,氣象報告說是颱風即將來襲。天空透亮,空氣裡似乎夾帶著飽滿的水分,天邊一片暈紅,不時地,在某個地段,忽然細雨飄過車窗前,雨刷方才展開工作,隨即發出乾澀的「嘎嘎」聲響,雨又沒了。我一邊開車,心裡疑惑著,什麼樣的人會在這樣的時刻出門,到文化中心聆聽一場定名為《對荒謬微笑──文學與人生》的演說呢?
這些年,南北奔波,常常會在奔赴的當下,感到迷惘:到底所為何來?雖然從事語文教育多年,也不間斷地執筆為文幾十年,但是,相關的文學體驗,能不能精確地傳達給來聽講的人?或者更確切地說,觀眾能不能從我的演講裡聽到些什麼?他們心裡的疑惑會因此得到開解嗎?而我在侃侃而談之時,心裡難道就不無疑惑嗎?車子在鳳凰花盛開的路上驅馳,斑駁的樹影和時飄時停的細雨在車窗上輪番演出,就在反覆思量之際,文化中心已然在望。
午後的文化中心,彷彿沒有受到颱風來襲的干擾,兀自悠然矗立。走進大廳,穿著制服背心的志工忙碌地走來走去,家長則帶著孩子張望著。我不確定演講的廳堂,四下尋索海報,以便確認。終於,在樓梯口處矗立的看板上找到答案。正想移步演講聽,一位女子閒閒站立,雙手交疊在胸口,朝著我微笑:
「不認得我啦?」她說。
略嫌外擴的鼻翼旁,近似圓規畫出的圓臉龐,單眼皮下的眼珠子混濁暗沉。啊!這是一張怎麼也忘不掉的臉啊!屬於我童年的夢魘,大部分來自這張臉的主人。前塵往事忽然一股腦席捲過來!瞬間,高挑的空間忽地顯得壓迫逼仄,我忘記此行的目的,站在樓梯口,腦袋亂紛紛。幾十年來,我被莫名的陰影環繞,不知自己到底犯了甚麼錯必須飽受折磨!我驀地氣憤起來,大聲回答:
「怎麼忘得了!王美麗!就是你!王美麗!」
她完全沒注意到我語氣中的不滿,反倒因為我認出她且叫出她的名字而感到相當鼓舞似的,高興地笑起來,嚷嚷著:
「唉呀!你還真的記得我欸!…你知道嗎?當年有一位甲班的男同學因為喜歡你而被他父親送去日本讀書,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啊!……」
她天真地回憶著往事,彷彿又回到小時候一般。長年積累的氣憤忽然猛爆出來!我等不及她說完,大聲且嚴厲地打斷她的話:
「別再提這麼無聊的事了!妳到底怎麼啦?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小時候,你幹麼老造謠陷害我!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得罪了你嗎?你折磨得我好慘!到現在,還淨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我將心裡潛藏數十年的憤恨悉數潑灑出去。可能是口氣太嚴厲了,這回,輪到她嚇一大跳!接近六十的婦人陡然搖身一變為犯錯的稚齡兒童般,低聲地囁嚅著:
「哪有!人家小時候是很愛你的呀!哪有討厭你!……你當時紮著兩條長辮子,好美麗、好優雅啊!」
說到這兒,看我沒接話,她又興奮起來,說:
「當年,學校教跳土風舞,甲、乙、丙三班的男生,爭著跟你搭檔,握過你的手的男生都說手心發麻,得意得不得了,你好有魅力哦……」
「我不是說別再胡說了嗎?你說的事,怎麼都奇奇怪怪的!哪有什麼手心發麻的事!…我只想知道你造謠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成天跟我過不去?」
她嘴唇微張,露出納悶的表情,彷彿我說的是外星語言,她一點都不懂。這下麻煩了,我們兩人頓時陷入僵局,一時都不知可以再說些什麼。我看她一臉無辜,猛然揮出去的大刀再也砍不下去,心腸一軟,問她:
「你來幹甚麼?聽演講?」
「哦!我沒辦法去聽你的演講。我在那邊的兒童室值班,要上到四點左右。」她指著斜前方的兒童圖書室。
「你在文化中心上班?還是當義工?」
「都不是。就是馬上救濟專案,你知道的嘛!」
演講時間已到,工作人員前來接人,我來不及問她什麼是馬上救濟專案,便匆匆跟著工作人員走了,連再見都沒說。
「天下最荒謬的事情莫過於此了!」一站上講台,我就忍不住憤恨地向台下的觀眾大吐苦水。
我想起自己一向的座右銘:「對荒謬微笑,和遺憾握手」,如今真正和荒謬貼身相逢,看來卻怎麼也無法豁達地付諸一笑了。聽眾將演講聽擠得水洩不通,工作人員不時地在走道上添加椅子。何其荒謬的人生!聽眾追究卡繆和沙特的荒繆有何不同,我卻心不在焉。雖然沙特一再呼籲,必須拋棄過去的阻礙,寄望未來的行動,創造自己的新存在,卻無助地在自傳中寫著:「我憎恨我的童年,憎恨由它而來的一切…」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無法超越過去,他如此痛恨童年的不可逾越;而我,不也是如此,被那樣的陰影苦苦纏繞的人生,只有親身經歷者才能確切感受。年少時,閱讀瘂弦詩集,翻開《深淵》裡的第一首詩,入眼即是:「主啊!嗩吶已經響了/冬天像斷臂人的衣袖/空虛,黑暗而冗長」我的眼一下子便迷濛了!我跌坐在黃昏的地毯上,號哭不止,被完全支解開的童年,好像乍然被詩人展攤出來了,我卻完全拿自己沒辦法。
那樣的痛入心肺,無法自我開解,也無法言宣。或者在童年的當下,曾經幾度企圖向忙碌的母親尋求慰藉,然而總是被簡單的打發,諸如:「這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愛講就讓他們去講啊!」或者:「哪會常常這樣!一定是你不對,要無,他們怎會這樣。做人就是要……」之類的,要麼不痛不癢,要麼希望你反求諸己,雖然完全符合儒家的那一套大道理,卻對紓解小孩子心裡的鬱悶或傷痛一點也不管用!
日日,我背著沈重的書包,在往城市去的街道間茫然穿梭。夏日裡,鳳凰花開,天空一串串的火紅爆開,像止不住的鮮血,沿著四肢百骸殷殷流淌;寒冬中,木棉的禿枝寒樹,峨然孤立,像煞孤獨國裡狂嘯吶喊的靈魂。而我夏日穿著一襲白衫,冬日則在黑色洋裝制服外,套上母親親手縫製的黑色披風。走進校園時,心情絕望,一如衣衫的暗黑與蒼白。一個鄉下小女孩,表面,以燙得筆挺的制服喬裝風雅,在操場的升旗台上,昂首指揮全校師生唱國歌,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內心最底層,自卑、自憐,徒手迎戰不知從校園的哪個角落發射過來的箭戟,在暗夜中,背著蒼涼的月光舔噬每道流血的傷口。如此這般的童年,讓我苦苦思索探問了四十多年,竟然得到的是:
「人家小時候是很愛你的呀!哪有討厭你!你當時紮著兩條長辮子,好美麗、好優雅啊!……」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讓我哀痛傷心、無能排解的問題追根究底都是些什麼?它們都因何而起?當年的悲痛猶在,如今,行兇者卻坦然示愛來了!那個磨刀霍霍的陰森孩童,日日追著我或趁隙偷襲或照面狂砍,招架不住的我,只會懦弱地嚶嚶哭泣,束手無策。不就是她嗎? 怎麼她竟露出無辜的笑容,勇毅地站到面前跟我敘舊來了!
事有湊巧,過沒幾日,我應邀到師大向讀者詮解所謂的「孤獨」。滿堂的學生,疲憊地齊聚階梯教室。外頭夜黑風高,教室裡奇異地瀰漫蠟炬成灰的焦灼感,不知怎地,我說著、說著,竟止不住哽咽失聲。蔣勳讚美孤獨之美,強調革命者的孤獨造就了美麗的背影,秋瑾、稽康、魯迅,無一不是體認出孤獨的微妙,發出千古獨唱。然而,如何以尚未成熟的稚齡心智來對抗群體?孤獨的人生若缺乏奧援,如何開拓更大的發展空間?又何來可以期望的未來與夢想?眼前是一群即將展開教學生涯的老師呵!當年我的老師是如何處理孩童的孤獨問題?轉身走開,事不干己?還是嘲笑天真無聊,讓孩童自行摸索療傷?
「還是讓孤獨駐留在書本上吧!現實人生裡,我期待相濡以沫,一點也不希望成為失敗英雄……」焦灼的聲音在挑高的屋宇內高高低低地迴盪,夜越深、我的聲音越來越接近自言自語。
孤獨於童年的我,最直接想起的是太陽下操場裡鐵製地球儀發出的鏽味。
十歲的孩子,渴望被接納的情緒幾近病態的飽滿。陽光下,鐵製地球儀狂轉,如歌的笑聲如爆開的鞭炮拖著斷續的尾音迤邐游移,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我支頤伺機,猶豫又雀躍,在地球儀速度回緩的某個間隙,像兔脫般,衝進,扳住,企圖讓週期性提高的速度將我轉出360度的歡樂,迴旋又迴旋,天知道我垂涎了多久!這種鄉下學校沒有見過的遊戲,翻天覆地的離心力勢將快樂升騰到最高點。然而,不對!哦……哦……沒有想像中的飛昇,速度反而逐漸歸零,孩子群中的領導者,用富權威感的音調在高處發號施令:
「她喜歡玩,讓她自己一個人玩!哼!鄉巴佬!……我們走。」
然後,無異議的,猴兒似的幾個伶俐的孩子身手矯捷地翻身下去,我獨自掛在鐵製的地球儀上,扎眼的陽光毫不留情的將我照得通體透明,我覺得五臟內腑都曝屍荒野,手心的汗水和鐵鏽繾惓交溶出奇特的異味,我就那麼尷尬地隻身掛在那兒,維持不變的姿態。白花花的陽光下,孤獨橫徵暴虐我卑微的靈魂。上課鐘聲響起!我低頭拔下緊箍住鐵鏽至幾乎滲出血的雙手,回身怏怏行近教室的陰影處,眼睛的餘光,瞥見一雙鄙夷和幸災樂禍的眼在暗處熠熠發光。不容易忘記啊!那雙混濁暗沉的眸子竟有那般的光彩,屬於隔壁班的不相識的女生。
接續下來的那兩年轉學生活像長長的恐怖夢魘,悠悠遠遠,似近還遠。每回受挫,隔壁班女孩那雙教人害怕的眼總在我轉身拭淚時再添尖銳的一鞭!感覺眼神裡滿是奚落與落井下石的快慰。
「廖的裙子太短,在台上指揮時,台下的值星官看到她的內褲。」回家哭訴,「隨便伊講!你莫睬伊就好,又不會怎樣。」媽媽輕描淡寫,我急得嚎啕大哭,媽媽氣我懦弱沒用,用雞毛撢子伺候。
「廖是留級生,難怪第一次月考就考前三名,都念過了嘛!」
又回家哭訴冤屈,忙碌的母親一邊炒菜,一邊若無其事說:
「無影的事情,莫睬伊就好!伊嫉妒你。」
「但是,大家都相信,說是潭子國校的同學說的,都笑我是留級生。」
「你若睬伊,伊越好款、越趣味。」
媽媽取過帶泥的青菜,背過身子,往後方溝渠大步邁去,背影好堅強!我失望地掩面痛哭,連帶痛恨自己的軟弱。
「甲班的張某,中秋節到廖的家裡去送月餅!」
「沒有!真的沒有!」我改絃易策,正面迎敵。
「怎麼沒有!張某自己說的。」那個張某到底是誰?他為什麼空嘴嚼舌?眾人指指點點,我回家又哭得肝腸寸斷,母親不耐煩地操起棍子追打:
「叫你別睬伊,你不聽,這款代誌有什麼好哭的!真無聊咧你!認真讀書就好。」
我蜷曲挨揍,心裡流血。啊啊啊……世界總有一個甚麼樣的地方,沒有謠言,沒有心機,可以只是單純地學會雞兔同籠和植樹問題;如若不然,世界的什麼地方總有一個溫暖的肩膀,可以容許我趴在上頭傾訴、痛哭、耍賴,但是,沒有,真的沒有。每天都有新鮮事,大夥兒樂此不疲、言之鑿鑿,彷彿真的發生。
「她媽送禮給老師,所以,老師才選她參加演講比賽。」
「她暑假去隆鼻!你看她的鼻子變得多挺!」
「狗肝有什麼了不起。」導師的綽號叫「黃狗」,我是黃狗的心肝。
啊!真是絕望的人生啊,不由分說的罪行如影隨形。一度,我決定玉石俱焚,用棍棒或飛沙,決定不下,於是,不了了之。而那雙眼長期側視、旁觀,隨著事件的嚴重度調整光亮。我強烈懷疑,那樣的亮光就是謠言的起點,有一種惡質潛藏,只是怎麼也想不出惡意從何而來!雖然全校只有兩班女生,可我和她既不同班,又無競爭。
在學校,我踽踽獨行,只能在分數中尋求勝利,而這樣的勝利又為人際挫敗添加柴火。長大以後,我才知道城裡的孩子不能忍受鄉下小孩的光芒,當時,母親或老師應該有人告訴我:跳格子時要假裝踩線;踢毽子時要故意讓它跌落;跳高時不要竭盡所能;考試得少寫一題;要留一些機會給別人,不能讓其他的同學一整個下課時間都眼睜睜看你一人跳上跳下。遊戲裡永遠不死的角色,越是頭角崢嶸,就越是註定被唾棄。
黃昏回到家裡也不好受。鳳凰木下,昔日的同學對揮著堅硬的長條鳳凰果,舉行聖戰,我興沖沖加入,他們也隨即有默契地走開,天真的女孩還撇嘴瞪眼,小小聲地留下一句:「到台中讀書就了不起哦!」然後,隱隱約約聽說,老師告誡他們:
「廖看不起我們鄉下學校,怕因此考不上女中,所以,轉學到城裡去。你們一定不要讓她看不起!要好好用功,絕對不要輸給她!」
老師說了實話。母親確實是因為不放心鄉下學校的升學率而大費周章將我轉學,這樣的激勵語,果然激勵出那年鄉下小學空前絕後的高升學率,然而,卻也因此讓我遍體鱗傷。星期假日,我灰心地踞坐頂樓窗台邊,俯看鄰居孩子或放膽高歌、或執劍拚鬥、或在樹下展裙兜攏血色鳳凰花,然後互相追撒……,所有的繁華都與我無緣,明明是爛漫的春日,卻無異徹骨的寒冬,而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虧欠這個世界什麼!這個世界為什麼得這樣報復我!
淚水日日流淌。作文裡,不是常說:「歲月如梭,光陰似箭」嗎?何以屬於我的時間竟像蝸牛爬行,似乎永無止盡。那年,我也不過十一、二歲,天天躲在閣樓上,背著所有人和馬路上指天畫地胡言亂語的瘋子展開自以為是的祕密外交,且時時萌生自殺的念頭。
終於捱到畢業典禮那天,我穿上雪白的制服,對著台上的師長致畢業生謝辭,心情完全不受無端忘詞的干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雀躍。總算要脫離苦海了!我決心無論如何得設法奔向自由路的女中,啊!終於可以永遠離開這個可怕的深淵了!儘管畢業致謝詞講得纏綿悱惻,實則一絲絲留戀也沒有。我丟開那襲掩飾寒磣的黑色披風,覺得如釋重負。天好藍,身上彷彿長出一對翅膀,眼看不小心就要撲撲飛上青天。我嚮往迷人的陽光、遼闊的大海,雖然像西西弗斯(Sisyphus)那樣帶著荒謬的遭遇,卻願意跟卡繆一樣,仍肯定美好的大自然,希望窮盡今天,盡可能地生活。
然而,事與願違!自由路並不真的自由,陽光也不特別璀璨。第一天的新生訓練,赫然發現那雙暗沉的眼睛竟然又出現在隔壁的丁班!人群中的諦視微笑,嚇得我魂飛魄散!她像一縷遊魂,窮追不捨,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好不駭人!
然後,就是那樣了!身體抽長,心理掙扎,我成了隱性的憤怒少女,表面乖順,內心悖逆。雖然依舊打從心裡害怕,卻不打算再逃避了,有時甚至刻意迎向她,用稍稍凌厲的眼神和她對視,而她一逕微笑,對我的底細瞭若指掌般。
也許命運就是一連串的巧合。升上高中,那雙眼睛的主人又如芒刺在背的被編在隔壁八班的自然組,幸而,我們七班是文組的最後一班,定居一樓的角落;從八班起,躍居二樓,除了升旗典禮比鄰,我們不容易見面。奇怪的是,陰影依然罩頂,噩夢仍舊連連。直到唸了大學,出了社會,人際關係一逕畸形扭曲,不是過度拘謹,就是自命清高。慣用倔傲的姿態掩飾內心的渴慕,用鄙夷的嘴角對應可能的拒絕。更糟的是,老覺得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直盯著我的後腦勺,隨時擔心被暗算,心情緊繃,沒辦法和別人怡然相處。
那次演講過後的幾天內,我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經過幾年的文字療癒方才感覺重新和正常接軌的人生,忽然因為那雙眼睛的重現,霹靂啪啦亀裂開來。成天,我抱怨這、懷恨那,「她為什麼這樣對我!」不時掛在嘴邊。接近耳順之年,忽然對人生起了大惑,回頭斤斤計較細微末節的童年往事。家人逐漸都不耐煩了!「不過是小朋友間的惡作劇罷了!值得這樣一提再提嗎?」我從他們的表情裡歸納出這樣的訊息,感覺有一點委屈。有人乾脆建議:「既然妳這麼介意,何不再找個機會當面問個清楚?」我吶吶地回說:「你們以為我不敢!」的確!這正是我的心聲,我不敢,除了那天乍然照面所突生的直覺抗議,我從小就是個膽小鬼,缺少家人支援的豎仔,有事只能往心裡擱,說了反正沒人理。他們總覺得我的煩惱瑣碎、無聊,「只要免睬伊就好。」說的簡單!
就在此時,有位小學同學正好來招兵買馬,籌開同學會。我喬裝不經意,閑閑探問。同學笑說:
「她呀!從小就怪怪的,我們都不想理她。她是私生女,小學時,我們都知道她沒有爸爸,媽媽在車站前開一家小旅店。……」
說到小旅店,同學還嘻笑著加強語調說是「供人きゅうけい(休憩)的那種哦」!同學滔滔談起她的身世,我卻彷彿明白了些什麼。也許,我們是該同病相憐的,差別只在:她飽嘗不被理睬的忽略,我受到過度關注的困擾。我是從鄉下轉到城市的鄉巴佬,企圖透過聯考及第改換門第;她是身世不詳的私生女,同樣是被期待在高階華麗的世界中浴火重生。在地位和金錢環伺的貴族學校裡,家長的社經地位偏高,她必然跟我一樣,備感窘迫。好不容易盼到來了個鄉下孩子,以為終於找到門當戶對的交往對象,她以那雙窺伺的眼和紛紛的謠諑,企圖引我注意、和我產生連結,卻偏偏遇到了敏感且自卑自憐的楞女孩,只知道哭,視她所散發的結交訊息如洪水猛獸。
距離那日重新邂逅後約莫一個月,我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好奇,打電話去她任職的文化中心,打算將幾十年來潛藏內心的困惑,做一次了結。居然一下子就讓我給找到了,電話接通的剎那,我心虛得差點兒當場掛掉逃走,終究還是挺住。她絮絮叨叨地兀自講個沒完,還是和演講日同樣的說詞。這回,我靜靜聆聽,一句話都不回應,假裝莫測高深。她說得興起,下語不能自休。或許是總機小姐不耐煩,動了手腳,電話忽然斷了。我愣坐著,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我還是跟上回一樣連再見都不說?不行!事情依舊撲朔迷離,我得弄個清楚。於是,又撥了電話。她一聽我的聲音,立刻鬆了口氣說:
「幸好你打來了!我沒有你的電話。上回,我去跟主辦單位要你的電話,他們不肯!真是瞧不起人,他們不相信像我這樣的人有像你這樣的朋友!」
「你是哪樣的人?我又是哪樣的朋友?……我是曾經隆鼻的狗肝嗎?」我本來想跟她開個無聊的玩笑,卻也只是想想。雖然,實際上我只是個記恨的小人,但是,我得符合她的想像,舉手投足像個有教養的人。她語氣熱切,好像有許多不吐不快的事,但是,上班時間談私事,終是不宜,我要了她家裡電話,打算改日另談,跟她鄭重道了再見。
隔了幾日,我們又聯繫上。我仍舊保持沉默,她依然滔滔不絕。說的那些往事,在午後的書房裡,迤迤邐邐,劇情、對白、聲光,一應俱全,似幻還真,我像聽故事一般,聽著自己陌生的童年,感覺非常詭奇。她說的種種,也許是真的,否則,她怎能拼湊得如此天衣無縫又歷久彌新!譬如:有名有姓的愛慕者、綁在手腕間的小手帕、穿起來神氣活現的黑披風……;也或許只是虛構,否則,既是我切身之事怎會自己毫無所悉!譬如隆鼻、送禮、愛男生…等等。我問:「你幹嘛這麼注意我?我們又不同班?」她說:「你不知道當年的你氣質出眾,磁場有多強!剛轉學過來,立刻贏得那位驕傲的音樂老師的青睞,輕易取得指揮的榮銜,那些家世顯赫的女同學如醫生、校長的女兒都嫉妒得眼睛發紅!我不一樣,我是很喜歡你的。」我說:「就算這樣,你也不必造謠啊!」她急了!賭咒又發誓:「我才沒有!是你們班的同學說的,她們姑妄言之,我姑妄傳之而已,我這個人是很誠懇的。」這麼說來,仍舊是我的錯,我不該太過敏感!……哼!姑妄言之、姑妄傳之?對她而言是雲淡風輕的!對我來說卻是跨不過的橫逆。
即便當面對質,往事依舊迷離,宿恨一時難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對我的關切,許多早被歲月遺忘的往事,又被一一召喚回來,她彷彿是我身邊的姐妹,專門負責幫糊塗善忘的姊妹留下恍惚迷離的記憶。我真的被驚嚇到,居然有人比我自己還要熟悉我的過去?而我卻對她一無所悉,這豈不是最大的荒謬!四十多年過去,她猶然抱持昔日的熱情,鉅細靡遺地收攬過去的記憶。聽著、聽著,隔著迢遞的距離和空間,我握著電話的手,忽然微微顫抖起來,心裡的某個堅硬的角落像冰山遇熱,逐漸溶解成溫柔的涓涓流水。一宗懸疑多年的公案,終於不清不楚卻又彷彿已有定見地結案。
我想起那天聽眾的提問,同樣是存在主義的健將,卡繆和沙特對荒謬的看法有何差異?
沙特懷著強烈的絕望,把希望寄託於未來,實際上是寄託於想像的世界;而卡繆則把希望寄託於當下,不相信虛無飄渺的明天或來世。他說:「生活就是活用荒謬、凝視荒謬。」他們兩人最大的差別在是否包容自己那充滿誤謬的過去,願不願意在當下也包容所面對的世界,而我此刻最能體會卡繆「我就在這兒,這就是荒謬」的說法,我決定選擇向卡繆致意,必要時,履踐自己演講的主要觀點-對荒謬微笑,否則,說什麼也無法諒解如此荒謬的人生!
……
注記:
對你造成傷害的罪魁禍首,大剌剌地照面寒暄,橫亙數十年,潛藏在人生幽影中的窺伺之眼,炯炯注視。任你遍體麟傷,獨舐傷口,她卻若無其事走來,理所當然親暱,彷如知心密友。
你驚怒質問,卻攢不著公道,無端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歲月所賜,竟非飽滿圓融,那弓滿的張力,原來只是漲碎的泡沫。悚慄回首,以為早已解脫的一切,仍如影隨形,未曾釋然。
作者於文中細數遭受無妄之災的童年,原該遊戲嘻笑的青春,被過度關注給囚困,失去與世界怡然共處的信任感。一路倉皇跌撞,反覆受傷自癒,於荊棘中踏出血路。疼痛猶在,那受傷的女孩,卻漸漸長成他人依靠的存在。既然世上沒有那個溫暖的地方,就讓自己擁有溫暖的肩膀。
執筆演說的同時,她亦反覆思量人生的困惑,直至與荒謬貼身相逢。一連串的追索,讓兩個隔壁班的女孩身影再次浮現。往事迷離,宿恨難解,兜兜轉轉,終究回到最初的開端。隔著迢遞的時空,她決定將主控權握在手中,不再被命運推擠。縱然荒謬無所不在,她仍願與之微笑,諒解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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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摘錄自
《#接住受苦的靈魂》
親愛的,我知道你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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