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很短,思念卻很長。
終於可以告訴大家了。早前提及小津驗血結果不好,其實,是患了FIP(貓腹膜炎),一種免疫能力疾病,目前無藥可治。十月二十七日,剛好是來我們家兩個月紀念,小津去了彩虹橋找光仔玩了。
得知小津的病,正是中秋節晚上,本應人月兩團圓的日子,結果我們呆坐一宵,完全提不起勁去賞月。醫生說,這是絕症,最多只有一年壽命,當時只覺晴天霹靂。回想當初打算再次領養貓咪時,有想過不如領養患FIV(貓愛滋)的慘貓貓吧,但獸醫勸我們還是養一隻健健康康的,怕我們剛承受光仔去世的打擊,不久又再承受悲傷。於是,領養了小津,而結果竟是比FIV更不堪的FIP。於是我想,一切就是命中註定吧。眼看群貓會好多貓貓有了家,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成長,誰料到小津竟是不幸的一個?也許,是我們與養貓無緣?還是──這是天父給我們的任務:去照顧患病的貓貓,在他們離開地球前先給他們一個家?我決定相信後者,因為悲觀無補於事。於是,翌晚我們告訴聰聰,要歡天喜地的去追月,就當小津騎在他背上一起看月亮吧。
因此,在餘下的日子裡,我還算是安然接受的。跟光仔情況不同,當時一心以為光仔只要一直吃抽筋藥便會沒事,他的離去是很突然的。相反,這一個多月來,我眼看著小津日漸惡化,那是不能不慢慢接受的事實,從中我倒鍛練出了一種負隅頑抗的堅強,我想小津也是如此沉著地作戰吧。由不願吃貓糧,到連小食脆脆也咬不到,到日漸消瘦,終日躲在暗處睡覺,到拉肚子,以至失禁,最終只肯睡在砂盤。──這麼潔白、嬌矜、高傲的一隻貓,最終竟滿身骯髒而無法自理,相信他也已經耗盡氣力。到最後幾天,我深知小津回喵星的時候不遠了,心裡只默默禱告,但願他去時沒那麼痛苦。而這倔強的小貓,竟也苦苦支撐,捱到了進門兩個月的紀念日,才昂然的宣告:「喵!巴拔馬麻,小津很榮幸有這個家,但我真的要離開地球了。」(在此不敘述小津在最後一夜的辛苦,我相信高傲的喵星人不喜歡把脆弱的一面展露人前。)
快樂很短。可以說,小津精神活潑的日子並不多──例如會在家亂跑亂跳,繞著貓棒團團轉,以及拉聰聰的尾巴,搶聰聰的哥斯拉和波波羊──實際上只限於頭幾個星期。其後睡得越來越多,這也是我們捉他看醫生的原因。總共看了三位西醫一位中醫,試了不同種類的藥物和補品,但醫生的結論都是:餘下的時間就讓他開開心心吧。當然,仍有被逼讓他不快時,例如每晚餵藥、force feed(他到最後一兩星期已經不肯主動進食),都是一場場令人心酸的搏鬥。有時,會有一些病情好轉的錯覺,例如有一兩晚我躺在梳化吃薯片,小津會很感興趣地跳上我身喵喵叫,於是我便拿來貓小食逐粒餵他(當時一定氣得聰聰心裡抓狂!),可惜這種食慾也維持不久。又例如,他離開前的星期天,小津竟施展久違了的本領,把波波羊咬了上梳化玩(就是拍「聰津波」合照的那天,我很慶幸在小津離世還拍了一輯漂亮的照片,也許他鼓足了力氣,是為了留下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吧)。當然,每次我也提醒自己,這只是錯覺,不要抱任何假希望(雖則小津每次睡醒抓梳化,總是令我心裡一動:好像又好起來了)。但是不要緊。偶爾這愛說話的貓仍會繞著我們喵喵叫,而我心裡很肯定他是在說:「巴拔馬麻,雖然小津沒有胃口,也沒氣力玩貓棒棒了,但我還是喜歡有家的感覺喔!還有,我很喜歡大毛毛哥哥!」
就是這樣了。想不到一年之後,又再寫這種文章。也很抱歉,再一次讓粉絲們傷感,這本是一個帶給你們歡笑的專頁嘛。然而,人生怎樣可以避開傷感呢?生命的價值,又怎能以時間長短來量度呢?本以為小津會陪伴我們很久很久,但原來兩個月的相處,一樣動人,一樣難忘。昨天,小津已乘太空船回喵星去了,他應該已找到傻哥哥光仔相認(還有群貓會的眾多貓貓),每晚在星空守護著我們和大毛毛。而以後的時光,也是時候集中精神照顧日漸年邁的聰聰了。至於還有沒有勇氣再領養一隻貓咪?暫時當然未必了,但如果緣分有一天要來臨,天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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