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星期六早上,悠哉的吃完早餐,走回房短短的路上,忽然腿間一股熱流,迅速的到了洗手間整理,咖啡色的分泌物...我也不清楚是什麼,只知道孕婦有狀況時,就是快快躺到床上, 然後發簡訊給在丹佛出差的Turbo ,台灣的母親,還有我婆婆。
躺一會後似乎一切好轉,中午就坐在電腦前開始電腦授課,教不到10分鐘網路莫名斷線,同時我又感覺到下腹有熱流,馬上又回房間躺。
婆婆幫我聯繫了我的婦產科醫師,但是週末醫師不上班,無論多緊急,病人基本上都聯繫不到醫師,原本婆婆要帶我去見我的婦產科醫師,這事完全無法進行, 只是接到護士回電說,臥床休息,且護士說很多婦女在懷孕初期都會有咖啡色分泌物症狀,其中的50%會流產 (我覺得50%是相當高比例,在台灣急診上會有所謂安胎針,美國則沒有這件事),我問護士那我去急診呢?
護士回我:『急診不會作任何的處置,只能等到週一婦產科醫師上班。』
並且護士提醒我:『如果開始出血,並且有經痛的狀況,那就是流產徵兆』
(見不到醫生的我,只能聽護士告訴我流產的徵兆)
因為Turbo 出差到週一晚上才回來,我婆婆擔心狀況,週日中午特別帶了午餐來陪我吃飯,飯後到洗手間發現出血,但我沒感到任何疼痛,謹慎我婆婆還是開車帶我去急診,希望急診醫生能有一些安胎處置。
到了急診室後,才發現如婦產科的護士電話中所說,急診不會作任何處置,我抽了4-5管血,照超音波後 醫生通知我孕期為5星期又4天,跟我自己認知有差,我的生理期排程下,孕期應該7星期左右。 最後醫生告訴我,沒有痛感,輕微出血,是正常,回家休息就好。
驗血的部分要等2天,才能知道結果,剛好2天後就是我3週前與婦產科醫師約好作第一次產檢,回家前醫師給了一張報告就是Threatened Miscarriage (簡譯 有高風險流產傾向),報告簡易臥床,勿提重物,多休息。
到家後,我婆婆也回自家休息,不到一小時她又開車來我家,她說她還是很擔心。
我想我一切正常,只是輕微出血,沒什麼好擔心。
凌晨12點多,下腹悶脹,自己到洗手間蹲,接著就開始在馬桶上大出血痙攣,在馬桶上熬了多久,我才勉強穿好褲子,但是出血痙攣一陣一陣,無力走,只能爬到門口,然後我不記得時間,只記得全身抖動發冷,痙攣的痛-像鞭子抽打胃、抽打著頭、撕裂全身肌肉、無法呼吸,恰巧婆婆醒來找我,在洗手間發現我倒在地上,她要拉我,也拉不動,用盡最後力氣,我連滾帶爬到床邊。
婆婆叫我聲音忽遠忽近,好像聽到我婆婆在哭,後來我只記得有人用擔架幫我抬出房間,上了救護車。
下腹痙攣的痛蔓延到全身,已經不像抽鞭子,而是刮骨割肉一般的折磨,求生不能。
在救護車上,崩潰的哀號,救護人員打了微量止痛劑,才緩解了部分疼痛,但到了醫院時,所有疼痛排山倒海而來,在醫院,我又開始崩潰的哀叫,因為止痛劑已經浩盡,急診的醫生護士一直沒進行處理,後來才知道因為低血壓,他們不能打止痛劑,護士不停重複再量血壓,同時又再次被抽了一堆血,被疼痛掩埋的我生氣喊著不要再抽血、不要再照超音波,12小時前的急診資料,在同一醫院,他們應該察得到資料,我已經在無限陣痛中失去理智,怒吼『do something 做點什麼 ,help me 幫我』,
急診醫生才喊不用超音波...
終於憤怒中,我的血壓上來,醫生護士決定施打嗎啡 ...
我再次瘋喊『為何是嗎啡 ?』當時想的是,會不會傷到寶寶
護士只回我『你要繼續疼痛?那就不用嗎啡』
再下一波的疼痛凌虐中,我同意使用嗎啡止痛
終於醫生宣布報告,根據孕期推算,應該是8個星期,但從超音波測量胚胎只有5個星期又4天,胚胎暫停發育,但是在真正流產排出前,還有50%機率....
(我不懂醫療,心裡一直有疑問: 如果醫生覺得胚胎還可以保得住,為何建議打嗎啡止痛,而不是其它止痛劑? 嗎啡不會影響到胎兒嗎 ? )
凌晨兩點半,施打嗎啡後,疼痛緩解,但依舊是大量出血,接著急診醫生請我出院...並告訴我不要再來急診室,因為他們什麼都不能作...只能讓我自行流產
週一凌晨3:30,虛弱回到家,痙攣陣痛持續,唯一能做的就是每4小時重複吞著止痛劑。
下午5點,我在自己家廁所流產。
很諷刺的週二終於見到了我的婦產科醫師,原本是預約為我的第一次產檢,最終變成我的小產後檢查。
這中間小差曲,因為小產的陣痛,我的理智早就破滅,護士不停問我是不是有 anemia ,我一直喊著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這個醫療單詞 原來叫貧血 =anemia.
很多孕婦千心萬苦,跑到美國生孩子,如果一切順利,恭喜沒事,但萬一有事,這些醫療名稱,不懂英文的孕婦與家人怎麼去應對!
最近一直在想為何我第一次進急診時的急診醫師, 沒告訴我懷孕胚胎發育週數與預計孕期不一致。
如果這一切發生在台灣,我在急診經歷的過程或許會得到更積極的照護。
我和Turbo
We are gonna be all 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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