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慧來信】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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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張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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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今年的高中畢業生，傳說中出生於SARS畢業於新冠的一屆。但比起連畢業典禮都沒有就要與同學們離別的混亂，在充滿躁動的青春裡，有另一件事令我更加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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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中生涯裡，我體會到生平第一次的心動，但對象是我最要好的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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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我倆並肩坐在公車上，她疲憊地闔著雙眼，無處安放的頭隨著崎嶇的道路顛簸著。看到這一幕的我忍不住將她的頭攬到自己的肩上，感覺到她起初猶豫的輕靠，最終放心地將沉甸甸的頭倚在我的肩上。窗外的陽光與樹蔭從她清秀的臉飛快掠過，而我不斷跳動的心也再未平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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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發現自己對這份友情裡懷有特殊情愫的那刻，我慌了。淺意識裡抗拒著這樣的心情，所以把對她所有獨有的貼心，都用友誼的名義包裹住，但我卻又情不自禁地想索求更多，用彆扭的藉口十指緊扣，擁抱時偷偷貪戀她髮間獨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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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惡劣的過分，內心也因此而掙扎。「我喜歡妳。」簡單的四個字，卻因爲相同的性別，我不敢開口告訴她，怕徹徹底底地壞了我們之間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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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終我仍用自己最擅長的文字，向她傾訴了我內心最真切的感受。可是在當她要親口向我回覆的時候，我退縮了，竟將她給推開。後來我們維持了幾天的尷尬，但後來又漸漸的像是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但我再也沒牽過她的手，也再也不會擁抱她。我想她的不說破就是最大的溫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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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問自己，到底什麽才叫喜歡，什麼才叫愛？會不會我僅僅只是將友情誤認爲愛情了呢？但是每一次的心痛與心動又是如此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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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臨時被告知因全國停課，高三生會直接畢業後，她向我討了一個擁抱，後來有一段路，她主動牽著我的手，沒有很長，但當她緊握著我的手的那刻，一切彷彿定格了好久好久，就算她手心冒了汗卻仍未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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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想脫口而出，卻失去了確認的勇氣，因為我怕我們又會陷入一陣尷尬。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這份心意，也不確定是否該再提起勇氣去問一次，更不知道如果被拒絕後該如何爲這段情感善後。我很迷惘，也為此掙扎、苦惱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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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慧 2021.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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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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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個小可愛，如果可以，要不要試著再次告訴對方妳的心意，並且勇敢地聽聽她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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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不是妳們一定會或不會在一起。我想避開告白「成功」的字眼，因為在我心裡，告白沒有所謂的成功或失敗，我希望妳試著這樣相信，關係無論有沒有開始，愛的表達與愛的承接都是更重要的。或是，我們先不要談論愛，我們聊聊情感的表達與承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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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是一個很不擅於表達自己的人，或是說，不敢。我不敢告訴對方，我其實不喜歡這樣，或是，我其實很喜歡你。我總是害怕失去平衡，害怕自己的感受會是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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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吧，後來我慢慢試著表達自己，有時候也確實感受到，這些訊息對他人而言可能超出負荷，因為在同一個訊息中，訊息的投遞方與接收方都有需要面對的課題。也有時候甚至，光表達這件事對我自己而言就很有負擔了。但我還是想試著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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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在我們開口以前、在我們聽見別人的聲音以前，自己所認知的事實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想像，雖然開口不一定能得到真相，但總能從含混不清的情況中離開一點點，總能夠試著讓自己日後後悔的感覺少一點點。雖然也有可能有更後悔的可能，可是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永遠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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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還想告訴妳一件事，就像疫情帶來新的日常一樣，請務必也把喜歡著和自己相同性別的人這件事情當作妳身上新的正常，亦或是說，無論未來妳喜歡上了女生或男生，這都是正常且美麗的。世界上存在著各式各樣不同的價值觀，未來妳會聽見更多不一樣的聲音，不一定關乎性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們有權利選擇自己要相信什麼樣的價值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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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才十八歲呀，我十八歲的時候也不懂這些。不懂我們與世界息息相關，不過未來要經歷的風浪，多數是自己內心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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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要說，雖然我鼓勵妳這麼做，但還是請妳自己做決定噢。生命中有許多模糊的地帶是無論我們如何伸長雙手、踮起腳尖都無法觸碰、無法抵達的。那也是情感表達與承接的必經之路。有些人愛的木訥，有些人愛的大膽，這都是一種愛的表達，所以，就算妳沒有這麼做，也沒關係，妳還是我的小可愛（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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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西 2021.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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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有慧
#有慧來信
#第7封
#這裡可以大方擁抱
#快點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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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從寫愛的指認，到糾結中的自我練習，然後是情感的表達與承接。這是收到這麼多信裡，我覺得最多人有的煩惱，所以用這三個小子題作為回覆。明天又是比較輕鬆的了🙈然後接下來，會有幾天比較沈重的故事，不知不覺已經完成三分之一了呢。時間過的又快又慢，每天讀信的心情都不一樣，不過防疫期間讀信變成了每天的新日常，有點浪漫。謝謝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