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等到疫苗,只錯身一個星期左右。
12月27日,媒體先披露傅聰確診新冠病毒。他的學生、英國皇家音樂學院教授孔嘉寧也發文透露,「傅先生已經住院兩周,希望他能挺過來。」
12月28日,鋼琴家傅聰因感染新冠病毒,在英國逝世,享年86歲。
傅聰,著名翻譯家傅雷之子,1934年3月10日生於上海,8歲半開始學習鋼琴,9歲師從義大利鋼琴家梅百器。
1954年赴波蘭留學。1955年3月獲「第五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第三名和「瑪祖卡」最優獎。是李雲迪之外,八十多年來兩岸三地華人第一個蕭邦鋼琴大賽的獲獎者。也是李雲迪之外,惟一。
1959年起為了藝術,他開始了背井離鄉的流浪生活,浪跡五大洲,吸取不同的文化,也馳騁國際音樂舞台。他的琴色悠美細膩,人們稱之「鋼琴詩人」。
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他曾多次至台灣,分別待了一段時間,還談了一場短暫但轟動的戀愛。女主角是胡因夢,可惜他回到英國之後,此段情感即畫下句點。
《古典音樂》評論傅聰21歲參加蕭邦鋼琴大賽的時候,論技術幾乎在各鋼琴演奏家中墊底,他一直不是以天才技巧取勝的鋼琴家:而是文化底蘊。在波蘭蕭邦鋼琴大賽,他被稱為比波蘭人更懂蕭邦。最終得了第三名,也是華人第一人。
傅聰琴鍵下的蕭邦音樂,宛若氣韻生動的水墨畫,還帶著「橫看成嶺側成峰」的詩意。
傅雷曾經寫一封信給他的兒子傅聰,成為一個音樂人,要「永保赤子之心」:「永遠保持赤子之心,到老了也不會落伍,永遠能夠與普天下的赤子之心相接相契相抱!藝術表現的動人,一定是從心靈的純潔來的!不是純潔到像明鏡一般,怎能體會到前人的心靈?怎能打動聽眾的心靈?」
——傅雷,1955年1月26日
傅聰說:我的東方人的根真是深,好像越是對西方文化鑽得深,越發現蘊藏在我內心裡的東方氣質。東方自有一種和諧,人和人的和諧,人和大自然的和諧。東方的藝術是要化的,因為化了所以能忘我。忘我所以能合一,和音樂合一,音樂、音樂家、聽眾都合一。
蕭邦鋼琴大賽獲得第三名之後,傅聰算出了一點頭。但那個時代,來自亞洲的音樂家,非常難在歐洲立足。當時的中國不是今天的中國,日本只是廢墟戰敗後惶惑的民族,韓國還在韓戰的陰影之下,台灣許多人不知道在哪裏。他完全靠自己的實力,以及知音的因緣,於歐洲、英國、美國立足。他也曾任教英國皇家音樂學院。
在寫給父親的家書中他提到:唐宋詩詞中含蓄的、浪漫的情懷像極了蕭邦的內心。父親傅雷是著名的翻譯文學家,傅聰從小浸染於詩詞歌賦之下,琴譜中的音符變成了最美、最貼於作曲家內心的詩歌。
家庭教育,還是一個古典音樂家養成最重要的背景:
「真誠是需要長時期從小培養的。社會上,家庭裡,太多的教訓使我們不敢真誠,真誠是需要很大的勇氣作後盾的。所以做藝術家先要學做人。藝術家一定要比別人更真誠、更敏感、更虛心、更勇敢、更堅忍。總而言之,要比任何人都less imperfect(較少不完美之處)!」
——傅雷,1956年2月29日夜
「我最近最喜歡的第一是巴赫,巴赫太偉大了,他是一片海洋,他也是無邊無際的天空,他的力量是大自然的力量,是一個有靈魂的大自然,是一個活的上帝。巴赫使我的心平靜。」
「舒伯特,我仍然迷戀他,他是一個被遺忘了的世界,我最近彈的《A小調鋼琴奏鳴曲》,自己彈了才越來越覺得他的偉大、深刻和樸素。」
——傅聰,1958年1月8日
*以下為波蘭蕭邦鋼琴大賽機構為傅聰中晚年拍攝的紀錄片:
https://m.youtube.com/watch?v=6SJ5uvghRfU
*傅聰演奏蕭邦夜曲作品62: https://m.youtube.com/watch?v=EqDJVUfqLPg
*傅聰演奏蕭邦B小調奏鳴曲:https://m.youtube.com/watch?v=6rREkEpytLc
*傅聰演奏蕭邦作品60: https://m.youtube.com/watch?v=FCC-1f3qNyI&list=RDEM9mj0X0zmJkNq0BYBtS_bNg&index=13
*傅聰晚年演奏海頓:https://m.youtube.com/watch?v=jK_qBXff20g
*傅聰演奏史卡拉蒂Scarlatti 奏鳴曲:https://m.youtube.com/watch?v=TIIS7NQpZDc&list=RDEM9mj0X0zmJkNq0BYBtS_bNg&index=3
https://m.youtube.com/watch?v=MzfAZGjhPQg&list=OLAK5uy_mtr2h4OG9Ei-ZBZWS6waPJlvBRoy3jrUE&index=3
*傅聰演奏蕭邦Ballade:https://m.youtube.com/watch?v=Nl7CRdLBtbw&list=RDEM9mj0X0zmJkNq0BYBtS_bNg&index=6
*傅聰演奏舒曼:https://m.youtube.com/watch?v=tFv7V431l0k&list=RDEM9mj0X0zmJkNq0BYBtS_bNg&index=19
*傅聰演奏升C小調夜曲:https://m.youtube.com/watch?v=hSBdB-DQZfg&list=RDEM9mj0X0zmJkNq0BYBtS_bNg&index=2
*傅聰演奏莫札特鋼琴協奏曲 作品27,維也納:https://m.youtube.com/watch?v=_kpCMeqpkJo&list=RDEM9mj0X0zmJkNq0BYBtS_bNg&index=10
*傅聰演奏Debussy:
https://m.youtube.com/watch?v=oZNcqGj4H_U&list=OLAK5uy_mnukUmDZV5mn20L6Ix8HhTI5mDFOoi1lA&index=1
https://m.youtube.com/watch?v=PTurt15IQ_8&list=OLAK5uy_mnukUmDZV5mn20L6Ix8HhTI5mDFOoi1lA&index=3
https://m.youtube.com/watch?v=zLuR3QYPeUA&list=OLAK5uy_mnukUmDZV5mn20L6Ix8HhTI5mDFOoi1lA&index=9
傅聰與華沙交響樂團莫札協奏曲21
https://m.youtube.com/watch?v=xCgNC28wnFQ&list=OLAK5uy_kN8HDh8pGPNGf6bHhfiEJBnfHqpA5OFNs&index=1
https://m.youtube.com/watch?v=1aCq2uOYUIc&list=OLAK5uy_kN8HDh8pGPNGf6bHhfiEJBnfHqpA5OFNs&index=2
https://m.youtube.com/watch?v=ODgY3mZAPmI&list=OLAK5uy_kN8HDh8pGPNGf6bHhfiEJBnfHqpA5OFNs&index=3
https://m.youtube.com/watch?v=hcrpuu7BEbQ&list=OLAK5uy_kN8HDh8pGPNGf6bHhfiEJBnfHqpA5OFNs&index=6
從心合一琴譜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變化中的永恆
專欄作家 : 邵頌雄
藝術之難,在於每一時期的作品,都具不變與變兩分。不變者無色無形,難以體察;變者則幻化多端,難以觸摸。迷於不變每易流於淺俗,滯於變化往往囿於因循。於藝之一道臻大成者,能於變化中呈獻出不變之理、恪守不變時演活無窮變化。偉大藝術作品或演出能啟迪人心,正是由於此藝入哲的高度。
如上所言之藝術觀,不論於書法、畫作、舞蹈、音樂等皆然,亦於東西方無異。所謂不變與變,猶言真俗。藝境之真,無可仿效,唯靠悟入;俗之變化,涉技巧與創意,美感亦隨時代變更。古人從字體文風觀察世道變遷,即審流俗之遞演,如《廣藝舟雙楫》所言:「人限於其俗,俗趨於變。…… 散文、篆法之解散,駢文、隸體之成家,皆同時會,可以觀世變矣」;復言:「人未有不為風氣所限者,制度文章學術,皆有時焉,以為之大界。美惡工拙,衹可於本界較之。學者通於古今之變,以是二體者,觀古論其時,致不混焉」,是謂書法之鑑賞,宜通曉古今變化,而於特地界限之內以作高下較量。這番見地,同樣適用於其他藝術範疇,不能僅憑個人喜好對單一作品來作褒貶,而應考慮該作品成於甚麼年代、發揚何種美感、繼承哪門技法、氣象有何革新,並於這種對「俗變」的品評中,體會作品對「真理」的深入和彰顯。
筆者前文評郎朗演奏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藝術水平低劣、誤解德國文化」,亦本着不變與變二分來評析。變的部份,例如如何添加裝飾音、應否用上踏板、各變奏營造何種音色等,我的態度都比較開放,認為可隨着時代、鋼琴性能、音樂廳大小來作改變。至於不變者,包括巴赫作品含攝基督教路德宗的宗教思想、樸拙真誠的精神,還有各類曲式的固定節奏,是則可謂郎朗完全不能掌握的硬傷。例如《哥德堡》開首的詠嘆調(Aria),以薩拉邦德舞曲(Sarabande)的曲式寫成,緩慢的三拍子,特點是以第二拍為重拍。這可說是基本到不能再基本的認知,不論是被視為模範的Schiff或Hewitt,抑或是鬼才Gould,甚至故意以弱音彈出第二拍的Tureck,都以不同方式把重心灌注每個小節的第二拍,甚至以不能發出強弱音的羽管鍵琴演奏,在Leonhardt、Kirkpatrick、Staier等名家手下,亦能以節奏的緩急配置來帶出曲式意趣。樂曲節奏跟舞步的頓挫配合,即使巴赫已把舞曲從舞蹈的伴奏昇華為純音樂的創作,曲式的節奏感不會因此改變,猶如華爾滋舞曲的「蓬測測」節奏,是該曲式的固定元素一樣。惟郎朗演奏的詠嘆調,則連這最基本的原則也未能達標,原來的舞曲被肆意糟蹋,出塵樸實的曲意則被演作沉溺自戀的庸俗哀歌,從各方面作考量都難以將之充作「入流」的巴赫演奏。
《紐約時報》古典音樂評論的主筆Tommasini,月初有一文章細析郎朗灌錄的《哥德堡》種種過猶不及之處,當中對其風格和品味的質疑,甚至用上vulgarity、labored、unlistenable 等形容詞。讀後隨手於面書分享,不久即有樂評人賜教,提示我如能以聽中國古琴的角度來欣賞,便可理解郎朗所採的速度。自問對此留言看得一頭霧水,在網上稍作搜尋,才知道該樂評認為郎朗的《哥德堡》跟孔孟儒家思想有關,「像是古琴譜,沒有速度標記,可演奏得很快,也可演奏得很慢。而慢有慢的章法,看似無形,其實有形。西方文化重結構,東方文化重意境,郎朗在哥德堡融入古琴演奏風範,可說是意境超脫於結構之上。」
這種聽來高深莫測的推斷,委實似是而非。巴赫樂譜不附速度標記,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曲式已暗示了速度,不是因為沒有標記便喜歡怎樣快怎樣慢來演奏皆可,總不能因為具備中國文化智慧便能以耍太極的速度來跳華爾滋吧?至於「儒家思想」云云,更是令人詫異之語。Tommasini批評郎朗的演奏"overindulgent"、"too muchly"、"exaggeration",正是孔子所惡的「鄭聲淫」也。《史記》載孔子習樂的精神,謂由「曲」、「數」之技術層面,進入「志」的樂曲精神,繼而深得與「人」合一的境界,此與速度無關,而是由變悟入不變的過程,所重的是「雅樂」而非「靡靡之音」。把郎朗的《哥德堡》等同孔孟思想、古琴風範,不是對後者的侮辱嗎?
或有人認為筆者的批評過於辛辣尖刻。相對郎朗對巴赫神作的暴力蹂躪,我相信拙文只是作出適當回應而已,論「尖刻」實遠不如Tommasini。真心愛護一門藝術,便需有作出捍衛的承擔,不能把批評都視為破壞力量。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正是由不變衍生萬變、萬變不離其宗的絕佳示範,有其宗哲上的高度,讓習者於變化中見其規律。
祝願各位紛亂中得到寧靜。
從心合一琴譜 在 陶傑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香港的小朋友學鋼琴,不要機械式將琴譜的音符準確搬移到琴鍵。彈鋼琴不是香港的考試,不要將標準答案從書本和教材搬到試卷。
演奏是心的交流:縱上索樂曲作者的時代,了解他的際遇,探索他生前的靈魂,甚或邀請他的靈魂上身:貝多芬、蕭邦、李斯特,雖然已不在人間,他們留下的樂章,卻是激越不朽的一縷縷心魂。激情的人死了,雖「留得心魂在,殘軀付劫灰」,但「青燐光不滅,夜夜照燕台」,遺作的樂韻,即青燐點點,光影幢幢。他們都在另一個空間徘徊,忽聽見二百年後人世間有一知音,體現了自己生前的哀怨情愁,會俯首低瞰,他們會飄過來,上鋼琴家的身,指點你。
所以許多出色的音樂家彈奏到忘我而入定,閉目而流淚,因為這一刻,出現了天人合一的靈魂交感。
縱而探貝多芬之魂之後,橫方是將「此情已待成追憶」的原作者情感,加上音樂家的演繹,傳遞給演奏廳裏的觀眾。當然千百人之中,有幾人接得了三世之外迢遞過來的這叢燐光,各憑造化。
小孩學音樂,先要知道基本的背景:這個作者,那個時代,以及此曲想表達什麼。活潑快樂如「土耳其進行曲」,比較適合十五六歲的小男生;哀戚沉斂的「月光曲」,由同齡的女生演奏更能領會──對,我堅持,男女是不一樣的性別──不論什麼樂曲,不要當成向父母教師必須交的功課。一當做功課和考試,成重擔,藝術變成枷鎖,不如不要學,專心攻數理化,進史丹福讀金融財經。
香港家長喜歡子女「一生數藝術」,學鋼琴已經是最基本,圓號、巴松管、豎琴也要學。香港理應該被稱為「東方維也納」而非「文化沙漠」,但為何香港成不了「維也納」?亞洲與西方的音樂土壤,到底分別在哪?
延伸專題:
【如何從小教音樂?】
https://goo.gl/x1Oo4N
【音樂的起源】
https://goo.gl/4jhnEu
【芬蘭教育:不重學科界線的主題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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