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底搔癢〉(Underwater Ticking) ◎熱寫生(曾立宇)
水裡的水 船的胃
失眠中沈睡 夢見了⼀隻烏龜
透明 是無限的黑
無所隱藏的心 無從換氣的肺
甲板 載著千重山
預言的風景 和世界的癱瘓
掉落 水底的星空
誰聽到呼救 誰不會游泳
在船底搔癢 沒有人會笑場
在船底搔癢 沒有人會受傷
你會拋錨 你在拋錨 你的垂釣 過濾水面的氣泡
你會觸礁 你在觸礁 你的短刀 剖開生活的孤島
關上所有的燈 在水裡出神
淹沒他⼈的脆弱 混濁又喋喋不休
墊起腳 不要駝背彎腰
想像⾃己是長頸鹿 有很長的睫毛
透明的心 是矛盾的⿊
無所隱藏的秘密 喘不過氣的言語
沒有人在水底的宇宙
游泳 求救
在船底搔癢 沒有人會笑場
在船底搔癢 沒有人會受傷
在船底搔癢 沒有人的風光
在船底搔癢 沒有人被遺忘
作詞/曾立宇
作曲/曾立宇、 阮莉惠
編曲/熱寫生 heat sketch(曾立宇 Tseng, Lee-Yu、阮莉惠 Ruan, Li-Hui、來宥丞 Lai, Yu-Chen、王逸弘 Wang, I-Hung、張盛文 Chang, Sheng-Wen)、王昱辰 Wang, Yu Ch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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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團簡介
熱寫生,組成於2018,成員有雙主唱兼吉他手曾立宇、阮莉惠、Bass手阿弘、鼓手來來及吉他手小周,是來自台北的另類/民謠/搖滾樂團。2020年發行首張專輯《豆皮少年》,入圍第32屆金曲獎最佳新人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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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柄富(@bingfuw)賞析
本首歌收錄在熱寫生2020年的專輯《豆皮少年》中,作詞人是主唱兼吉他手的曾立宇。他的詞作往往風格輕盈,而有深意, 繞著圈子說話卻說得更裡面,為熱寫生的作品設定在一個好像有些彆扭,有些節省力氣,卻又無比精準的位置上。
〈在船底搔癢〉化用了隔靴搔癢的套語,但把意象改成了水上的船,曾立宇延伸結合了水的陷溺、船的負重意味,描寫生活的困窘和狼狽;而也正是因為生活困窘狼狽,在船底搔癢這個比喻就不像隔靴搔癢的原意,那樣單指表達與努力的無用,而是同時帶著某種手下留情的溫柔了。
細節來看熱寫生的詞,除了長頸鹿那兩句有些突兀,其他意象都通過細緻的聯想,有層次而自然地組合在一起。「水裡的水 船的胃」先點出了看似相同或者相互承擔的事物,實際上當中也有阻隔,船在水上沉不下去,就像「失眠中沈睡」;沉睡中還有夢,曾立宇只寫「夢見了一隻烏龜」,舉重若輕的就把這豐富的結構完成。
然後馬上又在下一段回頭寫水,寫水的透明(不必再寫烏龜,烏龜已經無所不在,在下一段的「載著千重山」你可能又會想起它。),寫水中換氣,我們可以看到曾立宇寫詞的方式有結構,而又靈活,像是養一棵植物大概就好,讓它自然生長,再給它精闢的觀察,一物推倒一物:比如「透明 是無限的黒」,曾立宇在透亮的事物裡找到黑暗,在黑暗深處,又拿星空來比喻水底,在明朗描述的的無力感之外,也如此反覆拉扯著價值判斷的雙重性,作品就在猶豫、彆扭之中有了張力,也完成了「在船底搔癢」的表達。
熱寫生的作品是如此,不救眾生離苦得樂,不談拯救,可是蜻蜓點水地描繪著現代人內心的痛癢與溺水感,「在船底搔癢 沒有人會受傷」,好像這樣就夠,那麼也許這樣就夠。
延伸閱讀:
徐韻軒〈熱寫生:想要輕輕鬆鬆地玩團,卻不小心花太多力氣〉https://blow.streetvoice.com/49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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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術設計 _ 李昱賢
https://www.instagram.com/ahhsie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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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1/09/20210929.html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當代詞選 #私房歌單 #熱寫生 #在船底搔癢
同時也有24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7萬的網紅真電玩宅速配,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茫茫Game海中,總是有許多好Game一不小心就遺漏了!尤其是在STEAM平台上,為數眾多的獨立遊戲,有時候真的讓人眼花撩亂不知從何看起啊!現在我們就為玩家整理出本周在STEAM上,值得關注但也容易被錯過的好Game,希望從此以後大家再也不會和好Game不小心擦身錯過囉! #1 In My Sha...
就 讓我和你 沉睡在 夢 裡 在 無待堂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擬真蛇】
(2020 年 1 月)
等待救援的第一百五十天,董問在睡夢中醒來。她被一個長髮及肩的男人環抱著。感覺她的動作,男人低聲問:「不多睡一會?」她只是搖頭,感官還在那個緩緩而未完全滑走的夢中。在夢裡她是一個軍人,在天色永遠沒有陽光的一片鐵色泥土上,她和一群蒙面的戰士一起。那些人穿著合金製造的加強支架,像外露的骨骼,一群金屬的死神。
在夢中她下令投擲一系列的小型核武器,飛彈在半空中化為星晨,將眼前的城市完全吞噬,接下來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衝擊波,將附近他們附近的樹木和泥土完全捲起,但他們迎風而立,巍然不動,在夢中她知道,他們穿著的東西有保護功能。「董長官,任務完成。」她聽到一把電子的聲音這樣匯報,她本來要回應,但她醒了。
那個長髮的俊美男人貶了貶眼,問道:「沒事吧?」她還是沒回應,赤裸地微笑起床,眼前這座總統套房,有巨大的落地玻璃,加洲的陽光和海水味飄進來,照出了男人的臉,那是二十五歲左右時期的木村拓哉,那是一個古老的男人,資料上說他是幾百年前日本一個受歡迎的藝人。董問其實不知道他是誰,也沒看過他的戲,但這次選擇了他。她打斷了自己的惘然,開始穿起衣服,半裸著。赤裸的男人在床上半身坐起來,「妳好了嗎?」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沒有看鏡子中的他,應道:「是的,我好了。」然後伸手去按化妝檯的一個紅色按鈕,木村的聲音傳來,這次有點不一樣:「謝謝惠顧,希望下次再能見到妳。」
她又醒來了,這次是在一個醜陋的、只有一百尺的鋼鐵小房間之中。她正襟危坐著,睜開了眼,順手便將自己頭上的兩個指頭般大小的水滴型裝置脫下,推開門,外面有一個金色的落後型號的機械人等待著,它問:「還滿意嗎?」她伸出手,對方用一個儀器掃描了她的脈搏位置,叮一聲,機械人說:「感謝妳的惠顧。」正要走的時候,走廊上有兩個女人走過,她們一邊閒聊著:「……湯告魯斯?太矮了點……妳的品味會不會太古老了點?」董問等她們離開之後也跟著離去。外面已經是黃昏,她在名為「第六天」的「網絡體驗區」竟花了一天一夜,身邊充滿賭錢的男人、賣春的男人和女人以及不知道是生化人還是機械人的東西。最近城市突然多了很多人聚集,但董問不知道他們在爭取甚麼。
她身穿一襲緊身黑色功能服,像個瘦削的男人。這是富單那城的核心區域,她熟悉地找到回家的路,稍為遠離一下這種令人不悉的人多環境。在富單那城的第三環區域的一座老屋子,她走上樓梯,在中途又踩扁了一個階梯,但她沒有打算建築住在這裡的人修理它。二樓的一個單位是沒有鎖的,她將雙手收在袖子中,溫暖著自己,走進去。在雜亂的老董相機之間,有一個正在擦拭鏡頭的中年男人,他以為有客人來,但看見是董問,他微笑並繼續刷拭那個不值甚麼錢的小鏡頭。單位是昏暗的,只有大衛在檯台的小台燈之中閃耀著。
「回來了?」他帶著笑意繼續擦拭著。董問在一張不太乾淨的小沙發坐下,放下黑色的手袋,她的內心好像被蛇捆綁著,她嘆氣,然後說:「大衛,我有點事要跟你說。」大衛停的手停下了半晌,並繼續,他回道:「是的,妳可以說任何想說的。」她不敢望他,這好像一齣排演過很久的戲,在每次她離開的時候,都會演出的戲。雖然每次都有一點不一樣,但每次的終點都是一樣。
「大衛,我感到我需要離開。」
「去哪裡呢?」
「你一直以來對我很好,我也過得很安心。」她說。
「我沒有問這個,但很高興妳這樣說。」他放下了鏡頭,裝好鏡頭,並繼續用抹布抹另一個。
「但是我不想這樣下去,我必須跟你說,我感到安心,但那不是開心。」她望著自己的鞋尖說。
大衛的聲音傳來:「妳的意思是……?」
「你不問我去了哪裡?」她問。
「妳想告訴我,妳自然會告訴我。」他的語氣仍然溫柔。
「我去了中央區的『網絡體驗區』,我一直留在那裡。」她說。
大衛沉默的時候,董問繼續說:「你知道……」大衛打斷了她:「我知道,那你開心嗎?」
「老實說,是的,我感到高興,我不知道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我留連忘返。」她說。她望他,他的表情還是一如以往的溫和,一種屬於生化改造的溫和,他們好像都不發脾氣,即使在應該發脾氣的時候。他們是基因改造,來應付服務行業的品種。
「所以妳是不能在這裡找到甚麼?而在VR裡找到?」
「對不起,大衛。你沒有做錯甚麼,只是我,只是我行不通。」她說,但同時聽到一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大衛放下他的活兒,對她說:「我知道,我感覺到,若果我說我尊重妳任何決定,妳會覺得我沒愛過妳嗎?請不要這樣想,我愛過妳,這一刻也是,雖然生氣的時候也很多。」
大衛突然聽到董問的聲音:「等一下……」她的身影已經飄到門邊,門打開了,附著的門鈴響起來,三個蒙面的黑影進來,大衛只見到一陣紅色藍色的雷射光大作,似乎看到董問從後偷襲了其中一個,用手肘打掉了其中一把槍,在半空中搶走了,並迅速射死了其中兩個,剩下的一人並沒有被嚇倒,一槍打中了大衛的心臟,他的胸中有一個高溫融化的空洞,他倒下來。
槍客拋掉激光步槍,十把小刀從雙拳的位置伸出,董問手上的步槍,像洋蔥一樣應聲被斬成三片。那一刻她的雙手閒著,便猛力朝對方胸口一踢,對方飛彈而出,撞到一堆玻璃櫃,將精心擺放的古董相機和玻璃碎撞得一塌糊塗。蒙面客正要動彈,已看到對方已經趨至,兩把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螺絲批已經重重插入他的雙眼,衝力之大令頭骨也抖動了一下,血從眼框噴灑出來,卻是銀色的機油。
蒙面客在玻璃碎和相機中頹然倒下,董問離開刺客,回到大衛身邊,他還未死透,被扶起一半,又轉醒了過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她回應的聲音乾硬而短促:「說吧。」她想起戰場的歲月,在那些場域,每個人都是這樣說話,因為巨大的壓力和死亡的陰影。
「我是『存儲點』的守門人……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妳。」大衛說。她說不出話來,一向清醒的頭腦也瞬間不能反應。「但……我是一直等著救援……」
大衛繼續緩慢地說:「但妳不知道『儲存點』在哪裡,妳不知道我就是那個守門人。我知道你想回去『真實世界』,但只是我自私,我沒有履行職責,我被發現了,隨便一方遲早都會來……他們會重置『儲存點』……」
董問看著三個死去的刺客,問道:「所以他們是歐盟的援軍?」但看起來不像,歐盟派進來的多數會是真人,而不是機械人或生化人。
她發現自己竟然在哭,眼淚滴在她握緊了大衛左手的手背上。「不……」大衛說:「相反……」然後他失去了意識,在檯燈之下,像那些報廢的相機一樣。
董問安放好他,聽到更多的腳步聲,這些人沉重的腳步魚貫而進,滿戴了整座大廈,地下,一樓,很快到二樓。然後有十個蒙面人走進來包圍她,她手無寸鐵,她看了看唯一的窗房。一個男人的聲音飄來:「外面有狙擊手,不要作這個打算哦。」一個沒有穿戰鬥服而是功能服、戴著飛行員樣式護目鏡的二洲人最後才進來,跟她維持了恰到好處的距離,在這裡她不可能發難脅持他。
「是的,千萬不要以為可以像演戲或演VR一樣,而且我們不想殺死妳,反正妳也殺了我們三個人,董上校。」那個男人說。
董問沒有回應。
「我叫羽田,我是歐盟的救援人。」男人自我介紹。
「甚麼?」
「是有點驚訝吧?我們是自己人,所以不要舉槍,大家放下槍吧,我是外交官,不習慣這種場面。」名叫羽田的男人說,十個蒙面男人聽他的話,放下了槍。羽田親切地微笑,站前了一步:「董上校,妳等待了一百五十天,是嗎?」羽田一邊讀取護目鏡的資料,一邊散發出「我知道了一切」的氣場。
「你有代碼嗎?」她問。
羽田說:「很抱歉要告訴妳,妳的直屬上司約書亞剛剛在美洲戰場戰死,在現實世界的時間大約只是兩日前,但這裡有時差,所以就這樣了。」
「要是這樣,你期望我相信你是部隊的人?」
羽田拉高護目鏡,笑了起來:「妳不用選擇,因為妳沒有選擇,妳看我們已經包圍了這裡,但我們不是來動刀動槍,考慮到長期在VR裡的人可能有一種網絡精神病,他們可能會……抵抗……真實世界的人,所以我們帶備了一些必要防護。一般人就不怕了,但妳是殺人如麻的嘛,所以我們只能如此。」
羽田瞄瞄董問身後的大衛,說道:「這位先生的死,Nothing personal,我相信妳這種軍階的人會理解。這個生化人其實就是這個世界的儲存點守門人,但正如他剛才所說,他產生了自我意識,開始拒絕協助人類進行掃描和『解鎖』,所以這只是剛剛好。我們沒猜到他竟然和妳發生了……感情關係,這真是不幸。」
她過了良久才能回答,她有一種回到戰場的感覺,但卻不是慣常的戰場,她暫且放下了雜念,回道:「所以?」
「所以我們來帶妳回家,上校。」羽田張開雙臂:「真實世界在等著妳呢。」
「但儲存點已經不在了,要重置吧?」她說。
「沒錯,重置是隨機的,但我們已經計算到位置,所以我們現在就走,外面除了狙擊手,還有直升機。」
在飛得似乎接近雲層的直升機上,羽田先生抽著煙,她坐在他對面,沒有碰過咖啡或者煙草,她坐得很畢直,臉上沒有表情。她不喜歡羽田先生,他的嬉皮笑臉像個不確定的小丑幻影,好像一個面具。她的目光拋到機外,夕陽早就消失了,星星隱約地閃動,直升機正向富單那城的外圍廢棄區飛去。這片夜景是美麗的,很難相信這些都是虛假,是電子運算的結果,不過她想到木村拓哉的臉孔和身體,還有他的動作……也許那不是真,但反應卻是真實。即使是真實世界中的人類,痛和喜悅都只是大腦裡的一種化學反應。
她突然問:「你提過的網絡精神病,是甚麼?」羽田答:「一種心理疾病吧,在VR渡過的時間越長,就越可能出現分不清楚,即使回到真實世界是他們的初衷,到後來也會出現抵抗情況。這是從東協深層獲得的情報,可別說出去了。」
「所以你們是不知道,部隊也不知道?」
「我們沒有第一手資料。」羽田說:「VR聯網出現大停電而自我封鎖的個案,0005MK2還是第一次,那是東亞協同體的城市,災難是他們的,但他們也多了很多研究資料,我們只能靠線人提供。現時我們知道,約有七百萬人迷失在0005MK2,在斷電前一刻,系統基於自我保護,切斷外部連線,系統變成內聯網,而絕大部份人的記憶串流也被修改,大部份人失去真實世界的記憶,他們以為這個世界就是真實世界。只有極少數像董上校的,很快就恢復記憶,所以東亞協同體的救援,其實也是遣返政策,因為很多人以為東協派出的救援隊是恐怖份子,他們在這裡樂而忘返,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呢。」
董問的眼光繼續流連在雲層和星光之中,她想,在真實世界不會看到這些吧?雲層已經被核戰所吹起的輻射層掩蓋。在真實世界要看到星光是奢侈的,就像找到一個有正常生育能力的人類,都不容易。而在這裡,這虛幻的世界卻是充滿生機。
「大停電為何會發生?」她問。
羽田頓了頓,笑容收斂成微笑,然後答:「東亞協同體的官方說法,斷電是因為一宗針對『聖士提反城』的恐怖襲擊,核電廠,妳知道……」
「我在進來之前,記得東協國防軍說要進駐聖士提反城,令她『回歸祖國』,這事和恐怖襲擊有關?」
羽田說:「我們的官方答案是,不知道。當然我們是反對他們單方面改變聖城的現狀,本來我軍也是要反制的,但東協軍動員不久,聖城就發生這種特大災難,所以兩國的軍事對抗就沒有蔓延到那裡。至於是誰做的,我們並不會猜測,反正東協地區不滿政府的聲音也有很多,有分離主義、有恐怖主義、有反對VR發展的真實主義者……當然東協方面也有聲音指是我們策動,但這是七百萬人的屠殺,很大的指控哦。全城的人現在幾乎都假死狀態了,等於消滅了一個城市,當然連同我們派去『工作』的閣下也一樣受到連累。」
「我不認為那是一種病。」董問突然說。
「抱歉,妳說甚麼?」
「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她說。
「因為他們不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的世界。」
「真實世界卻不一定是好。」
「這是個很老的問題了。」羽田笑說:「妳當然也說得對,外頭也有討論,是否應容他們永久滯留在這裡,不也是一個處置方案嗎?要在0005MK2裡逐個人帶到存儲點救援七百萬,還是繼續供電,就能維護0005MK2的封閉運作,那麼他們就不會死,只是在另一個時空活著。」
「不過他們就不能控制聖士提反城,不能生產,不能交稅,東協不想付再造一個資訊和金融中心的代價。」
「對,妳很懂得這個現實。」羽田說:「所以在這一秒,東協都在救援,主要都是先救他們培育的代理人、政治軍事經濟菁英,這也是他們控制聖城的一種方法。他們大多數人都很想繼續活在這裡,而不是外面。而我們閒得多,只是救援滲透到那裡的極少數人,例如上校妳。所以我私下想問妳一個問題,妳也不想回去嗎?」
她沉默下來,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在此句之前的所有話都不是重點,只有這個「私下」的問題才是重點。直升機開始下降,那是富單那城的垃圾堆填區,只有巨型機械人日夜推填,沒有人煙的地方。不知為何堆填區中心有一間小鐵屋,也許儲存點就在裡面。
他們下去,直升機就馬上離開,只剩下董問、羽田和他的幾個隨從。「董上校,剛才的問題妳有答案嗎?」
「你是說想不想回去?」她問。對方稱是,那些隨從雖然沒有罷出威脅狀,但還是全副武裝,而她還是手無寸鐵。
「回去軍中匯報,那是我的職責,這與我個人想不想沒有關,像你所說,nothing personal。」
羽田望著她的臉問:「但如果是妳個人的想法?」
「我可以理解他們,就像在一個夢中,醒過來是好,但不醒來,不也是個歸處嗎?只是我不知道究竟七百萬人一起反對回歸,能否反過來影響真實世界……他們可以截斷電源,屠殺這七百萬人,但他們會死在夢中,而不是作為一個東協人而死,而是以富單那城的市民身份而死,那對他們來說才是真實。」
羽田聽完後深思了一陣,然後說:「謝謝妳,好了,我們往前……」此時有另一架直昇機很快地飛過,那不是直昇擊,那是無人機,它們在黑暗中發出了幾下紅光,羽田手下的頭顱就被甚麼炸開了,在混亂中,羽田看到一個黑暗快速貼近自己,然後突然看到背後的景象:隨從正向無人機射擊,但一個又一個的頭顱被小型炸彈炸開,然後倒下,為甚麼呢?因為他的頭顱被扭轉了180度,然後他眼前一黑,倒在董問的旁邊。她望著這些無人機攻擊完他們之後,就沒有回頭地飛走,沒入無盡的星空之中。「為甚麼……」羽田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說了這句話。
「Totally personal,只是因為大衛。」她說,然後便進入了那間小鐵屋,那是一個容量就像網絡體驗館的小個室,裡面有一個穿土色披風、純白東方服飾的十二三歲少年,像個少年的僧侶。這應該就是新的儲存點守門人。
「你是儲存點,是打算送我回去的嗎?」
少年開口說話,是一個聲音未變的少年,語氣卻是成年人的:「儲存點已經由我方重新控制,我只是個嚮導程式,現時駐守在這裡,剛才控制無人機的也是我。妳的事情我們都清楚,而妳不清楚脅持妳的人,他們不是妳的盟友,雖然要說的話,那些人跟我們還親點……離題了,不過我只能說,看到妳最後殺掉那個人,還是挺驚訝。」
董問盤坐下來,就像對方一樣。「先搞清楚。你是哪方的人?程式?」少年說:「我只是個程式,所以妳無法威脅我甚麼,妳不能像殺死那個男人一樣殺掉我。回到妳的問題:我是東協製造的軍事嚮導程式。」
董問點頭,這少年的感覺就像大衛,但少年緊跟自己程序和目標,大衛的人味太多,終於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雖然並不是非人類的消滅,究竟算不算是死亡,她不清楚。雖然她流淚,但她不知道那是因為寄托了感情還是因為甚麼。也許大衛看到自己收集的老董相機櫃毀於一旦,也會哭,那是愛嗎?
少年的話精準而沒有多餘,不透露更多。如果他是東協軍的東西,那麼儲存點原先原來不在需要遣反七百萬人的東協軍手上。她進一步問:「為甚麼你要殺掉那些男人?」
少年問:「那為甚麼妳殺掉那個男人?」
「我會回答你,這可以換到你回答我的問題嗎?」她問。
少年說:「可以。」你
「因為那男人殺了我……一個認識的人。」
「所以是復仇,單純的。」少年說,並續道:「回答妳的問題:他們是已經叛變的我軍成員,而上級已下達了格殺令。」
董問沉默下來,這麼下來她也有點搞不懂情況。但她在想如何跟這個應該不會透露過多事情的程式對話。
「剛才的人,是東協軍的叛變成員。」她說。
「沒錯。身份已經通過人面識別確定。」
「他們不是歐盟的人?」她又問。
「不是。」少年說。
「這些東協叛軍為何要假扮歐盟的人?」她問。
少年沉默了一下,說道:「透露這些人的資料,超出了我的權限,透露否決。」
董問知道問不出甚麼,而儲存點亦已不在此處,便轉身離開。在小鐵屋外面,幾具屍體還在原地。她徹底搜了羽田的身,並沒有找到任何身份辯識的東西,於是割了他的皮下晶片,正要回頭的時候,無人機已經包圍了她。少年緩緩地走出來,說道:「根據我國法律,妳是發現的敵軍人員,我要將妳移送上級。」
她問:「我不會抵抗,但我打算交換一下條件,有沒有興趣?」
「先說說。」少年說。
「我希望知道這些叛變軍人的底細,他們有可能知道歐盟軍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將這些屍體的分析報告跟我交換,而作為交換,我會將我們在聖士提反城在做甚麼事,告訴你們。」
少年沉默了一陣,問道:「妳是指貴國在聖士提反城的滲透活動。」
「我只可以保證,我自己的那部份。因為我的上級已經陣亡,所以我已經斷線,只有自己的部份。」少年說:「等一等。」他的雙眼轉為腥紅色,眼睛失去了焦點,兩分鐘之後,眼睛轉回正常,他說:「已經溝通過,我們會照樣將妳捉拿,關於間諜網的事情我們還會自己查。」
她嘆氣:「等一下……聽聽另一個提案,我會透露更多的事情:剛才這些人以歐盟軍的名義接觸我,雖然不知是甚麼理由,但他們其實是你們的人,而且還是叛軍,所以外面的幾個人死了之後,他們的伙伴也會調查並且找到我,只要你們等著,就可能接觸甚至抓到他們。所以你們只要不在這裡抓我,就可以找到叛軍的情報。」
少年又運算了一陣,然後答:「上層表示可以,但我們會密切監察,妳逃不掉,0005MK2是我國的伸延領土,所以不要抵抗。妳應該回到自己的住處,等待叛軍的接觸。」談好條件之後,董問離開了鐵屋,搭乘了往返堆填區和城市的維修機械車隊回去。在這裡她沒有家,但在真實世界也似乎沒有。她回到大衛的相機鋪,這家生意不算好的古董店叫作百家姓,大衛曾經跟她說,那是他從一個老人手上頂手的。
她僱用了打掃機械人將三個刺客的屍體扔去機械人墳場,至於大衛則埋在三環區的地下墳場。雖然真實世界的人聲稱這一切都是電子運算的感官結果,但埋葬愛人的感覺似乎也一樣,分不出來,至少她在真實世界沒有埋葬過人。三環區的地下墳場是一個模仿巴黎地下的地方,出來的時候還下起了毛毛雨,天色就像核戰之後的天空那樣灰暗。
等待救援的第二百零五日,富單那城爆發了一場內戰。反對VR發展的群族和支持限制發展的群眾,在立法局前爆發衝突。附近的扯皮條說,雙方都有人進入商業區搶略,鎮壓機器人進入封鎖了現場並進行抓捕。
滿臉毒瘡的扯皮條抽著煙問:「妳怎麼看呢?妳支持還是反對?」董問回應:「是關於VR的嗎?」對方說:「是啦,我的女孩都沉迷和VR男人做愛,都不工作了,我個人是有點反感。」
董問笑道:「你不是也吸毒嗎?」扯皮條假怒,然後又笑起來:「人人都有想要逃避的東西。但我還是養著她們啊。」董問突然說:「如果我跟你說,這個世界才是VR,你只是在這裡沉睡著,沒有事情是真的,你在外面有一個真實的人生,那你還會繼續嗎?」
「他媽的,妳也吸藥太多了嗎?……但怎麼說呢,老子才不管甚麼是真甚麼是假,老子還有一堆帳單要交,有一堆馬子要養,這裡是VR,麻煩的事情還是一樣,畢竟VR還是設定得跟真的一樣吧?」
董問想,的確是一樣的,在真實世界有反對VR的人,因為所有人最終沉迷進去,去找新的世界,就像哥倫布找到真的世界、歐洲人進入美洲一樣。「嘿嘿嘿……」扯皮條笑著問:「如果這些鬼話成立,那麼我也可以說,我才是來自真的世界,妳才是VR中的程式,妳以為是真人,也是設定出來啦,你在真正世界的記憶都是人造的,就像我隨時也可以找人植入一些我自己喜歡的記憶,也可以刪除不喜歡的。」
她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微笑跟他道別:「也有可能的,但你也說得對,我還是要吃飯或做其他事,再見。」
在三環區的一間水泥酒吧,她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最近發現這間酒吧也張貼了支持VR發展的海報,支持的理由似乎是:進入和建立自己的世界,是每個人的自由和人權。明明沒有人進來,但有一個穿休閒黑色西裝、茶色墨鏡的男人進佔了她面前的位置。「我們觀察了很久,妳不能隨意提到這個問題。」
這些人監視她已經一陣子,一開始有點不習慣,但日子久了還是可以習慣。畢竟她是軍人,在一個巨大的監控網絡中生活,在這裡,所謂的0005MK2,即使是被少許人監視著,似乎已經是最接近自由。
「為甚麼呢?他們才不會相信。你們不是想他們醒來,回到真實世界嗎?」她透露出一點抵抗的意思。
「不是用這種方式。」那男人說:「他們需要在我們的監護下才能回去,否則太多的覺醒只會造成騷動。這裡的人為了是否容納發展VR,已經進入內戰。」很不幸,VR已經封閉運作,裡面的設定都不能更改,只能任由自己獨立地發展,外面的人不能大刀闊斧地改變這裡的人和程式的行為。那個男人脫下墨鏡,她發現對方的雙眼是兩條細細的線,暗黃色,像恐龍或者蛇的眼睛。
她醒來了,才發現自己在百家姓睡著了,瞬間之後,她發現客廳中有人,但不是慣常監視她的人。她從內堂走出去,沒有一個沒有部隊保護的老人,他穿著老式的休閒西裝,高而瘦削,一種像藍球員般的高度,皮膚死灰的,好像患著病。他已經在檯店前的椅子坐下,撐扶著一條手仗,上面鑲著紅寶石和一條銀色的蛇,好像一具來自舊世界的文物,在那個年代,還有真正的金屬和寶石。
「應該是大衛的。」老人看到她的時候說。
「你是客人嗎?」她說:「抱歉,大衛已經過世了。」
老人沉默了一陣,他打開檯燈,將自己沐浴於微光和飛舞的塵埃中。「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羽田先生的事。」
好一陣子,董問才搞得清楚眼下的事情。就像上一次,她望了望窗戶,但上次她是想逃走,但現在她不需要逃走。對方只是一個老人,而且外面也沒有人包圍。但不知為何她有想逃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據說妳跟東協的人達成了甚麼協議。」老人說:「但妳殺死羽田,只是純粹因為大衛的事情吧?妳看來是這種單純的女孩。」雖然對方應該是來自己的麻煩,但不知為何她也跟對方說起了幾句真心話:「單純是個褒義詞,我靠著不單純活到今日,我本來會淪為東協的階下囚,但我讓自己成為誘餌。這位不知甚麼先生,你最好快點走,因為東協的人在監視我,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你。」
老人笑,似乎毫不擔心:「所以……你自由的成為一條誘餌,才能回到江裡自由暢游嗎?我本來有點因為樣子而喜歡妳,現在我更喜歡妳了,因為我們不也是如此嗎?我們來到這裡,才知道甚麼是自由,但我們的生命背後,只是連著一條電線,基本上是這樣。自由很虛無,很愉快,但也很容易斷線。」
董問一時間有點迷惑,說不出話來。
「你認識大衛?」很久之後,她才打破沉默。
「認識,這裡是我送給他的。」
「是你?」她問,忽然記起大衛說過是一個老人。
「大衛是通往真實世界的船夫,也是我來到這裡之後最初認識的一批人。」老人閒話起來:「大衛的職責是做儲存點的守門人,但他最後開始討厭自己的天命。這件事,東協的人就不明白了,但守門人的工作,就是自我消滅,他的工作是淘空這個夢幻世界,但他也是這世界的一份子。如果你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世界,那你現在的生命又算是甚麼呢?你永遠都是那個真實的撲人,那個真實永遠在敵意的包圍你、否定你。而且現實來說,那個世界一點也不好,所以他慢慢就不喜歡這個設定了,之後我就找了這個地方,讓他把自己藏起來。」
「這不也符合你的路線嗎?你們不只反對真實的世界,更不想其他人覺醒。」
「妳認為那算覺醒嗎?在這個世界,也許只有我們這些極少數的人,知道外頭有另一個世界,有誰人比我們更覺醒呢?但外頭的真實世界是甚麼呢?那是一個生態已經超過了毀滅臨界點、全面戰爭、人口越來越少的地方,而且大家都更愛置身於各種的電子夢……但最終人類已經發現,自己從哪裡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這一刻在哪裡。在電子的空間,我們保留了人類最繁榮的時光,可以發展各種文明,就像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這裡的設定是全面戰爭之前的世界,那是最好的世界。」
「所以你們才不想回去?」她問。
「他們叫我們走私者。」老人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輕藐的:「但在我看來,他們才是走私進這裡的人。他們叫我們做恐怖份子,但他們對這個世界來說才是恐怖份子。」
「這位先生,你的肉身在哪裡?」她問。
「我叫史力克。」老人補充。
「S-N-A-K-E,蛇先生。」她試著激怒他,不知為何董問覺得對方應該是敵對者,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有些人這樣叫我,我也挺喜歡。」史力克老人說:「總而言之,這裡已經自我封鎖起來,有入無出,但就像天堂一樣。大衛是後門唯一設定的儲存點,東協和歐盟的人都滲透進來,我們是第一批滲透者,但發現這裡才是我們的應許之地。這兩班人都想爭奪他啊,東協想借助他,救回自己在聖士提反城的代理人權貴,歐盟則想殺死他,讓系統重置,拉長聖士提反城東協勢力的復興過程。但我們更厲害,我們將大衛藏起來,這也是他的意願。」
「但你們殺了大衛。」
「因為東協最終找到了他,所以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因為妳只知道富單那城是0005MK2的存儲點所在,所以妳來到這裡等待救援,卻不知道大衛就是存儲點,大衛則為了你而留下來,不聽我們的勸告定期轉換場所,也許這就是東協找到他的原因之一。」
「你說得很像為了自己開脫,把事情說成是我的關係。」董問說。
「沒有,這是戰爭,就像妳也殺人,為了自己,為了國家。」史力克說:「我是最尊重自由意志的,即使大衛只是活於這個系統,並不是真實的東西,就像鬼魂……但他的意志,我們沒有不當一回事,包括我現在對妳那麼好,都是因為他請求。本來妳殺了羽田,我應該做點甚麼報復才對。」
董問記得在直昇機上,羽田問了她是否想回去「真實世界」,那似乎是蛇先生的意思。
「羽田說自己是歐盟的救援,其實不是。」董問說:「但我知道歐盟不會派人來救我,所以我知道羽田一定是其他人。」
「妳很清楚自己為甚麼人效力嘛。」老人敲了敲手仗:「現時妳還想回去嗎?」
她搖頭。「我不是認同你們的理念,我是回不了去。歐盟知道我跟東協合作,不會對我太好;而你們是甚麼,你們是前東協軍,也好不上多少,總之,我滯留在這裡了,情況是這樣吧?」
老人補充:「是永久滯留。不過,真實世界的人不也永久滯留在真實世界嗎?我不知道我們跟他們有甚麼分別。他們看輕我們,總是要否定我們,但我們也可以用同一個理由否定他。在我們以外的人都是虛幻。聽起來有點傲慢?但自由的感覺不錯就是了。」
老人只是說了很長的話,並且以「大衛想妳過得好」強行留下了一個通訊代碼,就徑自離開,沒有戰鬥,沒有人傷亡。自那天起監視她的人,好像就消失了,之後她發現蛇先生的人有參與在富單那城的示威之中,一群用蛇來做文宣吉祥物的人在電視上、網絡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總是覺得那是蛇先生隱秘地顯露自己。他們是反對VR發展的,這有點諷刺,但在現實政治也不太奇怪,好像革命的人在成功之後會反對革命。如果在這個世界發展VR,這裡也會出現另一個客人比主人大的情況,然後另一個蛇先生就會出現。
有一次董問也參加了抗爭,也受了傷,但不是因為她反對VR,只是因為想嘗試一下受傷。她真的這樣直言,以致那些在現場認識的人,因此認為她是個有情緒病想自毀的女孩。但在那場抗爭中,很多人某程度上也是在自毀,但那也是超級真實的東西。受了傷,會痛楚。
董問不知道究竟東協的監視者消失,是蛇先生動的手腳,還是因為要應付這個世界的政治紛爭、人力資源不足所致,但最終她安全地離開了富單那城,在出境成功的時候,她感到一種在這個非常真實的世界裡的一種不真實感。在離開的路上,董問造了個夢,夢到蛇先生,他在夢中問:「如果路易十六不死,那革命算是甚麼呢?」沒頭沒尾的。
她醒來之後,忽然覺得也許真實世界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必需死的存在,不然他們在這裡就成了次等的生命。這也許就是革命的理由。
在路上,出於好奇,董問向那個通訊代碼發了一個訊息:「之後我應該做甚麼呢?」一天之後,她收到回信:
「做甚麼都行。」
那是董問不需要等待救援的第一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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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渡儀式——福音戰士新劇場版:終 | 盧斯達 on Patreon】
0 本文根本劇透 (但其實新版和舊版的發展和結局殊途同歸,根本沒有劇不劇透?)
1 講福音戰士劇場版《終》,一切又要回到《破》的開首,新角色真希波唱著《三百六十五步進行曲》駕駛著 EVA 殺敵,歌詞:「幸運不會主動走過來,所以要靠自己走過去,一天走一走,三天走三步,前進三步,後退兩步……」,四部新劇場版裡面的碇真嗣也是前進三步,後退兩步。《序》和《破》交代男主角如何跌跌撞撞,由一個逃避困難的少年,變成一個會 (為綾波零) 冒險的青少年。
2 重溫《破》,真是拍得很熱血,你以為這裡已經處理了碇真嗣的成長,他衝破了 TV 版與綾波零矇矓不清的情愫,不再抑鬱,像普通人一樣談起校園和共居戀愛。但,後繼的《Q》又再一次打散這個結構,進行 rebuild 裡面的 rebuild。導演告訴我們,碇真嗣在《破》裡面的表現雖然是成長的結果,但「後生仔始終係衝動」,他只有十幾歲,他的成熟並不是真正的成熟,而且搞出更大問題,他又再帶來世界末日。碇真嗣從一個小高潮墮入更低潮,一切似乎又回到原點,碇真嗣還是那個廢柴。
3 但《終》告訴你,所有經歷的東西都不會消逝,它的影響力會在關鍵時再次浮現。《終》用了不少篇幅描述碇真嗣在正常村落生活,村民代表現實世界,跟他們一起生活,就是活於百姓之間練習「現實感」,將他從幻想之中拯救出來。《Q》其實還是透過批判碇真嗣來批判 EVA / 動漫迷。當碇真嗣沉睡了十四年之後,他仍是少年,其他人卻長大了,而他在一個世界末日的場景下,仍然只關心自己究竟有冇救到條女。
4 而《終》也等於揭穿了,我們認識的綾波零在《破》最後那場熱血的戰鬥中,應已壯烈犧牲。而碇真嗣14年後一覺醒來,無法接受現實,他大喊:「綾波零﹗」也倒映出沉迷綾波零的動畫迷,他們被真實世界割傷之後,逃到了幻想空間像真嗣一樣尋求零的撫慰。
5 所以導演在《Q》和《終》兩次殘酷地提醒觀眾:綾波零只是個玩偶,不是真實的。在上一集,我們發現綾波零不是前兩集的綾波零,在《終》佢直情在觀眾面前爆開,差不多像 《3D肉蒲團》那樣。他要不斷折磨你,連他描述綾波零複制品的篇幅,讓觀眾開始共情她,都是精心計算的惡意,之後佢一樣係爆炸。總之我感覺到導演對綾波零抱著一種強烈敵意和清算態度。「假架啲女﹗」佢咁講。
6 導演要不斷清算他創造的最有影響力女主角,在一切講完之後,似乎都可以理解。EVA 新劇場版四集下來,事實上是反 EVA 的。據說是因為 EVA 的巨大成功,使導演感到自己處於這部作品的巨大陰影之下,人生反而受到限制。EVA 為庵野秀明帶來了精神病,而那精神病的象徵物無疑就是綾波零,而將 「EVA 引起的精神病」繪畫出來,就是舊版本的意識流世界,以及新版本的反宇宙空間。其實都是一件事。新版本解釋得更赤裸,直指那是幻想和現實構成的世界,這是在指 EVA、動漫甚至流行文化。
7 「覺悟」之後的真嗣反過來渡化沉浸在幻想的父親。真嗣在《Q》、舊版後段的精神狀態無疑是陷入妄想,而父親是最後的奸角,因為他代表了繼續沉迷 EVA、那些不願放開 EVA 的愛好者,真嗣的啟蒙結果是他決定清除 EVA,讓世界變成一個沒有 EVA 的世界,讓從無而來的有,最終復歸於無。
8 你也可以說,《終》是一部充滿神道氣息的電影。真嗣最後渡化了墮入顛倒夢想的父親,渡化了自己,也渡化了其他主要精神缺憾角色。法師是庵野秀明,要超渡的「惡靈」是 EVA 這套作品。一班村民年年月月拜一塊石,就會變成靈石,你得拜下去。好像養鬼仔,當你不養了,要處理好手續。《終》希望成為那個代表「跟 EVA 分手」的手續。
9 主旨仍然是誨人不倦:不要沉迷動漫,要面對真實世界。在《The End of Evangelion》(舊劇場版) ,導演的教誨方式相當冷酷和陰鬱,最後明日香對真嗣說出「真嘔心」無疑是在批判觀眾 / EVA 迷。舊劇場版的教育方法是北野武式的,那是一句怒火爆棚的「屌你老味班死毒撚係度逃避現實」,但到了二十幾年之後的《終》,導演像一個和風細雨的慈父。他鼓勵你接受明日香和綾波零是假的,鼓勵你走到真實世界溝女,而他最後也安排了真希波給真嗣,說明真實世界也有其美好的。比起鬧人,更加容易說服人,所以歲月確實給了導演很多智慧。
10 真希波這個角色相當有趣。她自然沒有明顯心理問題,也享受駕駛 EVA,她的存在本身就很「反 EVA」。而幾集裡面各種關於真希波的細節,你會發現她在每次行動都可以完成戰略任務、全身而退,決策上絕不感情用事,但又可以理解別人的感情。反而全劇表面上最老謀深算的人,其實心理最不健全。
11 真希波以人格發展完成度極高的設定存在於故事中。在《破》裡面,高層談到大人之間的政治問題牽扯到青少年 (駕駛 EVA 自相殘殺),自己感到不人道,鏡頭一轉真希波在另一邊也覺得自己的事情牽扯到大人,亦覺歉意。很多類似的細節顯示,真希波超然於大人的陰謀,她無力改變世界現狀,但她會積極利用形勢來實現私人議程。戲中的陰謀組織和父親大人,都是剝削青少年,利用他們人格尚未發展完成的弱點來作惡,你自然也可以這樣看「動漫產業」本身。
12 真希波就不吃這一套,而真嗣因為人格未發展好,所以一次一次被父親算計。也因為父親帶來的巨大痛苦,他十幾歲就成了佛,最後還渡化了父親,literally 拯救了世界。
13 為甚麼不是明日香和綾波零。綾波零是要「殺死」的,她會留在「幻想界」,是少年對於一個完美、順服、娃娃般少女的幻想,它必須死亡來證明男孩成長為男人。明日香對於男人來說,是會在腦裡暗放一間房存放其記憶的那種對象。真嗣和明日香也曾很乾柴烈火,也有過很多真實動人的時刻,但這一切都是年輕的事,what happens in EVA stays in EVA 的意思。
14 真嗣和明日香的關係一向很 toxic,但這種關係格外迷人。明日香表面堅強,但同樣長期陷入妄想,例如強烈的不安全感,所以要時時刻刻用軍事功榮補償受創的尊嚴,她同樣因這些心理缺憾而在劇中陷入絕境。所以這兩個充滿弱點的人在一起,就會是互相傳染精神病,我們經歷過的 toxic relationship 很多都是「真嗣—明日香」模式。
15 明日香氣了真嗣 14 年,二人上一次是分別處於兩台瘋狂互咬的 EVA ,「我沒有幫妳,也沒有殺妳」,於是明日香認可了他的進步,最後她也說了一些「我心裡有過你」的話,最後真嗣也渡化了自己,感恩地表達心裡有過她。那一段還是很動人的。
16 女性之中,真希波代表了「正常人」,「正常人」是毒海沉淪者的菩薩。真希波在戲中也是菩薩一樣的救苦救難支援型角色。她唱的「前進三步,後退兩步」也預報了真嗣或每一個人如何在撞損中成長。
17 真嗣是如何成長的:如果視真嗣為佛陀故事中的佛陀,他本來是被寵壞的王子,但發現王宮外面充滿生死病死,而這也有一日要臨到自己,他不明白可以如何解脫。所以在真實世界 / 貧苦極地中獲得啟蒙,仍然很有普世性。真嗣是在幸存者村落中上山下鄉,重新學習生活。在前集和《終》都有角色提醒真嗣:這世界痛苦的不只有你。這是三番四次速遞上門的認知糾正。他總是要說,你們認為現實是痛苦的,所以逃到 EVA 這間教堂尋求慰藉,但你沒有想過現實世界可能並沒那麼糟。總之導演已到了苦口婆心的地步:要去生活,要去愛,要去受傷,不要拒絕現實,要活在現實之中。「EVA 精神病」的「補完」就是遠離顛倒夢想,「病」好。
18 雖然很多事情都滿足了,但看完新版,會覺得舊版在分鏡剪接機體設計等方面更加精美。像舊版明日香對戰量產機那一段,後來的動作場面就很少有那種效果,在 14 年過去之後很多動作場面是戰艦式交火,舊劇場面是打得血肉橫飛、內臟全飛起來的港產恐怖動作片。
19 原版的調性好像是越掙扎越沮喪,新版的發展是越掙扎越積極,最後到達彼岸。導演屌完你之後,二十多年後還是會送上真心祝福,對中間種種已經消化,超渡了 EVA ,也超渡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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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Game海中,總是有許多好Game一不小心就遺漏了!尤其是在STEAM平台上,為數眾多的獨立遊戲,有時候真的讓人眼花撩亂不知從何看起啊!現在我們就為玩家整理出本周在STEAM上,值得關注但也容易被錯過的好Game,希望從此以後大家再也不會和好Game不小心擦身錯過囉!
#1
In My Shadow
這是一款有著悲傷記憶的動作解謎遊戲,女主角因為父親的去世,而開始在黑暗的記憶中,檢視自己的內心深處。整個遊戲的進程,完全利用陰影以及形狀,來進行動作以及移動解開謎題。遊戲總計有50個關卡分布於4個房間中,除了特殊的玩法設計之外,這遊戲也是一場心靈探索之旅,藉由消除女主角心中的陰影,你將逐漸了解到或許自己也可以擺脫許多過往的困擾喔!
#2
Cozy Grove
這遊戲的手繪風格畫面可說非常的引人注目!遊戲一開始,玩家將跟隨著一個小女孩,來到島上展開露營生活。島上除了有著各種資源之外,奇特的是還佈滿了幽靈的存在。你將在這裡進行各種探索並安撫當地的幽靈們,從而瞭解他們的故事。除了充滿生命力的遊戲畫面,豐富有趣的故事,加上收集幽靈動物、製作裝飾品、釣魚等各種有趣的活動,足以讓你沉浸在其中許久!
#3
Viking Vengeance
喜歡動作冒險遊戲的玩家們,絕不可錯過的佳作。在遊戲中,你將化身為一個有異教徒血統的聖殿騎士,在探索自己的來源之際,學會運用北歐諸神的力量,來拯救人民於苦難之中。遊戲中超強烈的戰鬥打擊感,以及流暢炫目的技能展現,絕對可以讓玩家打的痛快淋漓,再加上運用獻祭以獲得諸神力量的設計,更是讓你在角色培養上,增加了許多選擇以及樂趣。
#4
Nigate Tale
這款地下城迷宮遊戲,以Roguelike方式進行。玩家們將在有如動漫世界般的多彩迷宮中,進行戰鬥並尋找材料以及戰利品。遊戲的設計重點在於旅程中,你將會邂逅各地的魔物娘,她們各有不同的神奇魔力,提供他們想要的禮物,你將獲得祝福,從而組合出不同的能力,來幫助你通過危機重重的迷宮。而在探險過程中,你也將透過她們,拼湊各種線索,來解開遊戲中的謎團。
#5
黄昏沉眠街
《黃昏沉眠街》是一款自由度高的探索3D冒險遊戲。 本作品的成員是由一位受歡迎的插畫家Nocras獨力開發,每一個遊戲畫面都有如插畫般,色彩豐富且細節精美。遊戲中玩家將化身為美少女主角悠雲,因為駕駛的飛船損壞,意外闖入了一處被濃霧覆蓋,安靜得所有東西像是沉睡似的地方...。你將在這裡展開一場夢幻般的冒險之旅!
以上就是這次介紹給大家的5款新作,不知道大家還喜歡嗎?歡迎底下留言告訴我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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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紅攝影棚」節目:https://tinyurl.com/y3hejwb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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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的漫遊者。在亞瑟王傳說裡登場。
是宮廷魔術師、諫言者、預言者。
對於橫越眾多敵人與苦難的亞瑟王,
時而給予指導、時而帶來困擾、時而給予幫助。
然而,雖然是賢者不過基本上不是人類。
是夢魔與人類的混血。
「最喜歡人類的世界了,不過當個體與個體相交
就變得......你看......嘛......嗯!
好吧!無法明說但感覺到花了!」
像這樣,也不就一定是人類的夥伴。
雖然身為最高等級的術士之一,他本人對於魔術不是很擅長。
因為唸咒時常咬到舌頭。
身高/體重:178cm/68kg
出典:亞瑟王傳說、其他
地域:西歐諸國
屬性:秩序‧善
性別:男
「問我為何不使用咒文?畢竟,比起念咒直接毆打不是比較快嗎?」
母親是威爾斯王妃,父親是月與大地之間生存的夢魔
年輕的他做過許多預言
其中讓梅林廣為人知的預言是驗證了艾利路山(Erir mons)下沉睡著一
隻紅龍與白龍。預言了甦醒的兩龍將互相交戰。
梅林這個預言,後世解讀說紅龍代表著不列顛人、白龍則代表薩克遜人
,在偉大的王之下集結不列顛人之力,將統治高盧與羅馬。如此的內容。
他還遺留下許多預言,其中許多都與戰爭跟王之死有關。
梅林幫助了亞瑟的父親烏瑟·潘德拉貢與王妃的結婚,也見證了亞瑟王的誕生。
根據傳說,他曾教導年幼的亞瑟許多事情,是見證亞瑟成長如義父一般的存在。
『永恆閉鎖的理想鄉』
Rank:C 種別:對人寶具
Garden of Avalon
梅林至今被幽禁的『塔』在現世的具現化。
地面恣意綻放花海,不管是多麼幽暗的地獄,都能以溫暖的陽光照耀。
雖然他被允許的空間僅是數平方公尺的四方牢籠,他被賜予的是無涯天際的風景。
那裡以理想鄉的姿態存續著。
只要花之魔術師梅林所在之處,
那裡就不會是地獄,而是滿溢希望的大地。
○幻術:A
能蠱惑人的魔術。能介入精神,對現實世界投影虛像。
因為是A rank,能對精神世界施加惡夢以外,在現實裡能輕易製造出一個村子的
規模的虛像欺騙人們。
如草原吹拂之風般的青年。
在他面前,不管是誰都會放下心防。
爽朗的正義之人,
只是常被看成缺乏緊張感與責任感,
也曾有被看成可疑的詐欺師。
能客觀看穿事物的本質,也認同人類世界的殘酷
『但是,這樣的話就不開心了啊?』如此樂觀地辯解著。
喜歡人類的世界、喜歡惡作劇、喜歡女孩子。
大多的事情都以『嘛~嘛~』和爽朗笑容交替應對的花的魔術師。
雖然看像甚麼樣的煩惱都沒有的完美樂觀人格,
梅林自身、自己對於人類社會裡的異物是有察覺的。
最後的一步......名為親友的壁......是無法毀壞的。
最終,祈禱人類能走向Happy Ending般,日以繼夜看守著世界。
○英雄做成:EX
以人為方式使王誕生、加以培育的技術。
被稱為亞瑟王的親父一般的梅林,被認為是世上的王之培養者之一。
○混血:EX
混了人間以外的物種之血
梅林是夢魔的混血,完整繼承了夢魔之力。
○單獨顯現:A
作為單體被召喚到現世的技能
本來,梅林是無法以英靈之身被召喚的,
因為不管在任何未來都不曾死亡的關係。
他會作為Servant支持Master是出於自身的慾望使然,
也可以說是興趣。
他為了實現這樣的興趣,自力獲得了某個特殊職階才能使用的這個技能,
使得他能假裝自己以Servant之姿被人召喚。
擁有優秀的千里眼,雖然圓桌的崩壞與不列顛的危機都心裡有數,但他沒
有告訴亞瑟王,而離開了不列顛。
梅林為何沒告訴亞瑟王命運這點眾說紛紜,有一說是他無法幫助個體,而只
能愛著命運。
在那之後,梅林前往了理想鄉阿瓦隆,
在那將自己幽禁在『塔』裡,永生不死,只能在世界終結以前觀望人間。
......這些,他自己說是個與一名少女的命運牽扯上關係後,愚蠢男人
的下場。
#FGO #梅林 #靈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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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小橘/雅諠
◼編曲/錄音:柏凱
◼混音:柏凱
◼攝影:昭文
◼剪輯:昭文
◼封面設計:柏凱
# 邱振哲PikA#太陽#橘子留聲機OrangePhonogra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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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珠美人魚串燒(黑暗的巴洛克、鼓動、七彩的微風)
看慢慢的沉睡中甦醒 內心深處隱藏的漆黑影子
燃燒鮮紅色玫瑰照亮你 喝下真珠給我力量
來吧朋友們 讓我們將願望合而為一
在那無邊際 黑暗裡將自己全交托給你
偷走我的心那巴洛克 被洶湧波浪圍繞在胸懷中
曾經相信的美麗世界 在那一瞬間像聲音消失無影蹤
狂風暴雨的海誰在等待 我們是堅強的小孩
成功或失敗 信心從不曾停擺 因為擁有愛
也許人生注定經歷失敗 我會努力振作起來
鼓動的節拍 陽光會永遠存在 憂鬱排除在外
比太陽還要澎湃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用歌聲把心打開 笑起來 笑起來 笑起來
想趁現在 就趁現在
用真心真愛鼓動 寫屬於你和我的melody
南半球裡的暖冬 就像你特有的天真表情
順著大海的風 釋放你執著的熱情
鏡子裡浮現的夢 就像美妙的和聲正在竄動
準備好張開雙手 即使青春沾滿著苦澀
七彩的微風 側著臉輕輕吹拂
想溜走 溜到沒有紛擾的角落
在黎明前夕 傳來優美的旋律
記憶裡 最美麗 最動人的Melody
展翅高飛 盡情遨遊 愛上東方藍色天空
像鳥兒自由是我所追求 最終的夢
七大海洋 七彩的夢幻樂園
狂風暴雨也不能輕易改變
愛的堅持加上信念 生命從此會不斷的蔓延
七種國度 七彩的夢幻樂園
閉上雙眼慢慢的用心體驗
即使夢也會有終點 就算傷悲也會帶著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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