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加速撤軍 外界質疑拜登「放棄」阿富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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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領導人,所做的每一個決策,都必須承擔風險:因為不光是決定本身有失敗的可能;下達命令之後,由於你的決策而引發的變化,往往又讓事情的演變,變成了互為因果,而難以論斷功過是非。美國總統拜登在四月中,下達撤軍阿富汗的命令之後,當時原本外界是抱持著一則以喜,一則以憂的態度,看待這個兩難的決定。喜的是,美國終於可以擺脫這場打不完的戰爭,擺脫911以來,反恐戰爭帶給美國人所有的陰霾和包袱,但憂的卻是,阿富汗的局勢仍舊不穩,如果這時候班師回朝,恐怕要冒著前功盡棄,花了20年卻白忙一場的政治風險。沒想到,拜登宣布撤軍的話才剛說完,阿富汗的局勢果然就急轉直下,四月以來,塔利班民兵對阿富汗各主要城鎮的攻勢大幅升高,有人估計,全阿富汗有一半的地方鄉鎮,都已落入塔利班的手裡,而在此同時,華府高層又為了避免夜長夢多,而暗中加速了撤兵的節奏,原本的撤軍期限是911之前,後來又改口,提早到了8月底,而到了上星期,美軍部隊更趕在美國國慶日前,就草草打包,撤出了美軍在當地最大的軍事基地;而這兩件事情加起來:提前撤軍和塔利班進逼,湊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美軍敗走」的惡劣印象,英國《經濟學人》在最新一期的封面,直接用「棄守阿富汗」來當作美國這場戰爭的最後評語,很顯然是充滿了批判意味,也絕對不是拜登在下令撤軍時,所能夠預見和希望得到的輿論評價。現在白宮高層只能夠暗中祈禱,塔利班與阿富汗政府能夠藉由談判,達成政治和解,否則根據美國情報單位評估,如果政府軍兵敗如山倒,阿富汗政府有可能在半年內,就垮台。
{內文}
美國總統 拜登:...美國出兵阿富汗,不是要打造魁儡政權;只有阿富汗人民自己有權利和責任,來決定自己的未來,形塑自己的國家。
「美國人來的時候,沒問過我們;走的時候,也不打一聲招呼。」20年,一場戰爭、上兆軍費、數十萬條人命,加起來,成就了什麼?或許,美國人看事情的觀點,有所不同,但對大多數阿富汗當地人、老百姓而言,這場橫亙了整個21世紀初,佔去了他們人生一大部分的西方武力干預事件,就彷彿是巴格蘭空軍基地前世與今生:看似轟轟烈烈,卻在繞了一圈之後,又回到原點,什麼都沒改變。
CNN記者:我現在人在巴格蘭空軍基地,這是上周五以來媒體首度獲准進入,而美軍和聯軍撤離後,也等於是結束了阿富汗戰爭。這裡原本是這場戰爭的活動中樞,現在全數移交給阿富汗當局...
阿富汗將軍 柯西斯塔尼:一開始,我們聽到一些傳聞,說美軍要撤了;接著消息又不斷傳來,最後到了早上七點鐘,我們終於確認:美軍真的已撤離巴格蘭基地...
CNN記者:基地內的氣氛很詭異,感覺就像一座雜亂的資源回收場,你看後面那裏,那些停機棚到現在都還是上鎖狀態,另一頭那邊,則是飛機跑道,長達三公里,現在卻是無聲無息,不久之前,那裡還有各式戰機、貨機、偵察機起降,繁忙無比,現在卻是毫無動靜...
阿富汗士兵:我們前來接收基地前,他們就切斷了電源,人去樓空。等到美軍飛去喀布爾機場,收到我們的訊息,詢問有關電源的事情,他們才說:我們已經撤退到首都機場了。
巴格蘭空軍基地,美軍在阿富汗戰爭中,最重要的軍事大本營,如今,卻在一夜間,人去樓空。美聯社記者甚至形容:美軍是趁著夜深人靜,鬼鬼祟祟,偷溜走人,最後離開的美軍士兵,還不忘順手關燈,切斷了整個營區電源,於是,就在七月二號星期五的凌晨三點,巴格蘭空軍基地裡綿延數公里長的跑道、塔台、巨大停機棚、和足以容納數萬人的部隊營房與後勤設施,全都在美軍撤退那一刻,陷入一片黑暗。營區內的設備物資,立即成為附近居民的自助倉庫與掠奪天堂,等到天光破曉,接管的阿富汗部隊收到通知,匆匆趕來時,基地裡只剩下一眼望不盡,多達三千多輛,有些找不到鑰匙可以發動的軍用車,以及數萬瓶的礦泉水、運動飲料、軍用口糧,和各式各樣,部分堪用,部分已預先銷毀的軍事配備。
記者:有消息說,基地裡留下了好幾百輛軍用車,和裝甲車?
美國國防部發言人 柯比:...至於那些留下來的裝備,我們並未遺留任何軍火裝備,不過在撤軍的過程中,我們有移交數百支小型槍枝與彈藥給阿富汗安全部隊。
美國國防部發言人 柯比: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確實知會了阿富汗高層,不管是政府官員、還是阿富汗軍方,都很清楚我們將把巴格蘭基地移交給他們。如你所知,這是第七個,也是最後一個移交給阿富汗安全部隊的美軍基地,不可能沒有事先協調,這次也一樣...
美國國防部發言人 柯比:...那反而是不負責任的,你們一定會質疑我們怎麼可以,你知道,把部隊撤防明確的時間點,都一五一時的公告,那樣做一定會出問題的。而且,我也要再次強調,美軍必須假設敵軍會趁虛而入,所以大張旗鼓才是不負責任的做法。
SBS新聞旁白:在這些迷宮一般的防爆牆之後,占地超過16平方公里的巴格蘭空軍基地,是一個巨大的軍事中繼站,絕大部分的聯軍部隊都是經由這裡,投入與塔利班的戰鬥...
美軍廣播電台:歡迎收聽「自由電台」的音樂時間...
在阿富汗美軍增兵的極盛時期,巴格蘭空軍基地裡擁有美式速食店、美式商店街、美式用品店、美式唱片行,和美式理容院,儼然是把整套美式生活風情從美國本土直接搬過來,供基地內官兵一解思鄉之情。這個在喀布爾北方40公里處,荒漠中憑空冒出來軍事城,原本是冷戰時期,蘇聯紅軍入侵阿富汗的重要據點,1989年紅軍撤離後,移交給阿富汗共產政權,到了美軍2001年出動地面部隊,清剿塔利班民兵時,巴格蘭只剩下一座廢墟,但隨著美軍在阿富汗的任務不斷推演,巴格蘭基地的設施也一再擴充,不但肩負聯軍調度、作戰指揮重要任務,更象徵著美國在該區的存在與軍事力量,因此,當美軍終於撤出這座基地,即便華府口頭上仍堅持原訂時程,以拜登四月間宣布的911周年為表定撤軍期限,但實際上,美國與阿富汗這兩國之間,過去20年的黏膩糾纏,在駐阿部隊交出巴格蘭基地鑰匙給阿富汗當局的這一刻,就已經心照不宣地畫下了句點。
記者vs.美國總統 拜登(2021.7.2):(您可以談談阿富汗嗎?撤軍會在幾天之內就結束嗎?)不會,我們目前一切依照時程,按部就班在進行中...(你難道不擔心,阿富汗當局可能垮台?)我認為他們有能力,支持他們自己的政府...
記者vs.美國總統 拜登(2021.7.2):(我想再問一個,阿富汗相關問題...)老兄,可以談些快樂的話題嗎?我不再回答阿富汗相關問題了,拜託,國慶日耶!?
根據紐約時報和英國衛報的報導,白宮國安團隊,原本雖訂下9月11號的撤軍期限,但在五角大廈盤點現有地面人力後,高層很快就發現,美軍其實早從2014年結束階段性戰鬥任務時,就已經逐步縮減駐軍,到了今年四月間,美軍僅剩下3500人左右,仍留守阿富汗;另一方面,拜登充滿政治意味的撤軍決定,又令五角大廈陷入極為尷尬的處境:因為若在撤軍期限前,美軍駐阿部隊又遭到民兵攻擊,導致死傷,國內輿論勢必難以接受,甚至回頭抨擊撤軍決策的合宜性與執行方式,因此,美國國防部在拜登下達撤軍令後,立刻就極為低調地加速展開撤軍與打包動作。事實上,從那些與美軍協同作戰的北約各國聯軍,上周幾乎有志一同地班師回朝,搭機返國,就可以看出五角大廈早已內定在七月初完成撤出巴格蘭基地的動作,只不過,七月四號正好是美國國慶日,為了避免給外界「美軍在國慶日撤退」的不光彩政治聯想,巴格蘭駐軍才會在國慶日前兩天,連夜搬家,倉促走人,留下一臉錯愕的阿富汗人民,與姍姍來遲的接收部隊。
CBS記者:你所看到的,只不過是20年美軍駐紮遺物的冰山一角,那邊有一輛休旅車、冰箱冷凍庫、洗衣機乾衣機,運動器材,所有不能運回國的東西,都被丟在這裡。
而就在美軍撤出阿富汗最大軍事基地的同時,塔利班則是在阿富汗北部攻城掠地,朝著美國扶植的喀布爾政府所在地,步步進逼,呈現出一個包圍態勢。網路影片中,塔利班組織在攻入西北部巴德基斯省首府後,大批民兵騎機車遊行街道,受到部分民眾夾道歡迎;而另一段塔利班自行釋出的畫面,則是顯示一群身著政府軍迷彩裝的士兵,在對塔利班投降後,受到民兵將領的擁抱。自從美國總統拜登4月15號,對外宣布撤軍阿富汗的決定,塔利班這個美軍當初出兵征討的頭號敵人,就從原本蟄伏的山區和偏遠鄉鎮,吹起了反攻號角,進逼各地主要城市。根據紐約時報等各家媒體駐地記者觀察,全阿富汗各地鄉鎮區域,至少已有三分之一到五成,也就是一半,被民兵攻陷,或是不戰而降。美國情報單位六月底所做最新內部評估:以塔利班目前破竹之勢,阿富汗政府有可能在半年到一年內,就瓦解崩潰。如果說,這個預言成真,而美國出兵的原始目的,是要追捕賓拉登和推翻塔利班,那麼,這兩個目標的其中一個,華府已經徹底失敗,也認賠殺出。
https://youtu.be/vJUNwlHKa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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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rrender to the Mother Earth , sharing love in this moment , and staying home for the medical 🤎
週六早上,照慣例在研究所上課,老師很盡責交代大家若是停課了要怎麼線上遠距,沒想到下一秒大家的訊息就被親朋好友灌爆,本土確診破百例,台北四點後八大行業關閉,因此下課後趕緊採買各種生活用品,還記得那一天,四點前大概出門三趟補足了各種生活乾糧與雜貨。
從那天起,由於身為貼近人群的工作者直接成為留職停薪狀態,一點也不意外,從去年開始看著峇里島一起上課的朋友們居住在世界各角落陸續封城,唯獨來自台灣的我,幸運的多了一年正常生活。
或許看著大家居家隔離如何回歸生活狀態,去年開始陸續購買許多廚房家電,即使稍嫌貴了一點也是把賺來的錢砸在昂貴的鍋具與機器(哈哈 我不是替自己敗家找藉口!是擔心食安問題!)還買了許多堆肥器具與種菜箱(買到老伴都傻眼)
話題回到週六開始,這幾天除了一天遛狗一兩次,其餘時間都在家渡過,頭三天務農與清潔家裡環境,廚餘堆肥重新整頓,安排菜葉與觀葉不同日照點,心中期望趕緊收成,未來希望連出門買菜都不需要了😆同時把家裡規劃出我跟老伴各自工作區域與運動瑜珈區域,大概比較悲觀吧,我們已經進入長期抗戰模式了。
聽聞許多人,不用上課上班或者少了社交場合,活動量大減,在家不是吃就是追劇或者無止盡的線上會議,這樣生活狀態很容易疲乏的,反而在家也不健康了!
不如開始種種植物(務農很浩體力又幫助眼睛遠離螢幕),選幾本想看但一直沒有翻開的書,整頓家裡(留下真正有用的讓家裡的空間更加寬敞舒適),每天保留一點時間靜坐冥想或著手日記吧(這有助於每天看確診人數的緊繃狀態),或者可以畫畫(反正自由創作沒有人可以評價自己又會覺得似乎有藝術天份😆),或者選一個家裡現有的樂器,說不定挖掘出音樂細胞呢!最後傍晚時間抬頭看一下窗外的日落與天空吧(這是免費的藝術每天都不一樣呢)
不論哪種方式在家渡過,都一起盡量減少外出吧🙂為了在前線奮戰的醫護人員,為了那些較弱抵抗力的人,我們可以作的其實很簡單也很多選擇的!
#oh瑜珈老詩很久沒出現 #一出現就是超長碎碎念 #希望大家平安健康 #一起當阿宅 #出門一定要帶口罩😷
大 有 運動用品社 評價 在 知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鴉片戰爭日誌林維喜案事件簿
時間:1839年4月18日
地點:廣東省城
事件:
(今日風平浪靜。)
#知史討論
「鴉片販子面臨的另一項指控是他們的行為是違法的走私。1831年7月《廣州紀事報》曾刊登了一位讀者的來信。這位讀者認為,從事鴉片走私的來華英商要有羞恥感,「我們英國商人在善於思考的公眾面前越少突出鴉片貿易越好」,因為這種貿易標誌著「道德上的墮落和病態」。[18]《廣州紀事報》在發表這篇唱反調的讀者來信時,加了一個和來信一樣長的編者按予以反駁。後者認為,只要在中國進行的鴉片走私不觸犯英國的法律就不必在意。這種觀點,後來在1840年被另一位鴉片貿易辯護者加以發揮。這位作者首先認為,「不是外國人,而是中國人,將鴉片運進中國,而且是在政府沉默的、幾乎是公開的同意之下進行的」,因此,「運送」鴉片並非走私,「不應得到這種汙名」。[17](PP54-55)在鴉片利益集團看來,不僅英國鴉片販子不是走私犯,甚至中國鴉片販子的走私罪名也是很輕微的。
面對英國公眾對鴉片貿易日益高漲的譴責,鴉片利益集團找到的另一塊擋箭牌,就是長期代表英國政府控制著殖民政府的東印度公司從鴉片貿易中也攫取了巨大利益。的確,東印度公司雖從1799年起禁止其船隻攜帶鴉片到廣州,但它作為英國在印度殖民地的代理人,卻控制著鴉片的大部分來源,並對當時印度一些自由邦的鴉片徵收大量過境稅。為了使這一來源穩定並擴大,東印度公司將自己的觸角伸到了鴉片生產的環節。它向印度農民提供種子和貸款,對鴉片生產與銷售實行壟斷。根據需要,東印度公司還強迫印度農民種植罌粟,再將低價從農民手裡收來的鴉片高價拍賣,獲取暴利。東印度公司通過投資和拍賣鴉片可獲得超過其投資一倍的利潤,是印度煙農收入的3倍。(1)
英印政府從鴉片貿易得到的收入,已有多種統計。鴉片戰爭前夕廣州報紙披露的數字是,英印政府從鴉片專賣獲得的利益,是每年8459425盧比,或是981293英鎊。[20]印度學者譚中的統計顯示,從1801到1840年,孟加拉殖民政府從鴉片得到的財政收入為366161809盧比,[21](P88)將近1.5億西班牙元,這個數字還可以折合成1億兩有餘的白銀。其中,在鴉片貿易急劇膨脹的1830年代,該政府平均每年570多萬元的收入來自鴉片貿易。除此之外,東印度公司的茶葉貿易也與鴉片貿易密不可分。它在1834年前,通過出售期票換取鴉片販子手中的白銀,再購買茶葉等運回英國。1834年之後,它在廣州的「財務委員會」則向鴉片貿易投資。所以說,這個公司實際上是鴉片利益集團最為核心的力量之一。
不斷地將它與鴉片貿易的密切聯繫告訴公眾,是英國鴉片商說服英國政府支援他們的一種頗有效率的方法。在英商的輿論工具和其他出版物中,對這方面情況的論述隨處可見,因為這是來華鴉片販子從事鴉片貿易的一種「理由」。故在1839年,當孟加拉英印政府中有人建議,為了道德原則而放棄鴉片生產時,《廣州紀事報》立即憤慨地予以長篇抨擊,指責「一群虛偽的政治道德家,以任何國家政府都不曾依據的理由為基礎,強烈要求放棄(鴉片)生產。……世界上有哪個政府會在一種錯誤地理解、錯誤地解釋的道德的基礎上,曾經放棄,或將會放棄一種對國家的開支必不可少的財源?」(2)
這段文字表露了鴉片貿易辯護者的內心世界。作者的邏輯很簡單:不要談什麼道德,只要看利益,沒有一個國家按照道德原則確定自己的政策,英國人如果基於道德原因而放棄鴉片生產,將是愚蠢的。同樣,要他們放棄鴉片貿易,也是基於「錯誤的道德基礎」上的主張。
四
關於鴉片貿易的辯論,在遠離廣州數萬里之遙的倫敦也同樣進行。隨著鴉片問題的日趨擴大,英美社會那些懷有道德心和正義感的人士,也日漸關注這一問題。當時廣州的報紙報導說,「在英國和美國,反對鴉片的宣傳鼓動業已興起,這兩個國家都出版了大量反對這一貿易和吸食行為的出版物,人們還出獎金徵集反對鴉片的最好論文。」[22]在英國的鴉片利益集團和具有道德感的反鴉片團體之間,也很快出現了關於鴉片貿易問題的論戰。
關於在英國發生的鴉片問題的爭論,這裡無法進行詳細論述,僅對可以代表反鴉片力量的地爾窪的《對華鴉片貿易罪案》和為鴉片利益辯護的撒母耳·沃倫的《鴉片問題》的論點分別作些介紹。
地爾窪(AlgernonSydneyThelwall)是英國的一名傳教士。他的名字在鴉片戰爭時期的中國並不陌生,因為他作為英國反鴉片人士的代表,出版了著名的《對華鴉片貿易罪案》(TheInquinitiesoftheOpiumTradewithChina)。魏源的《海國圖志》和其他中國出版物提到過這本書,書名譯為《鴉片論》。這本長達178頁的小冊子內容豐富,分為兩大部分。第一部分主要是將與鴉片貿易有關的資料加以整理,主要有:各家對鴉片毒性的論述;英國的鴉片生產和對華鴉片輸出情況;對華鴉片貿易方式;中國政府對鴉片貿易以及對英人的看法。在將這些材料系統地加以整理後,地爾窪要求英國公眾作為「陪審團」,對鴉片問題進行裁決。他認為英國人民的裁決將會證明他的觀點:「作為興奮劑或奢侈品吸食的鴉片,是一種使嗜好者的心靈、身體和財產走向毀滅的毒藥……這種毒藥被我們在東印度的同胞走私到中國,直接地、系統性地違犯並挑釁人類和上帝的法律,並證明中國政府將我們從愜意的、與其巨大的人口進行無限制的商業交往中排斥出去的行為是正當的……中國政府和人民對我們複雜的仇恨、猜疑和蔑視,對待我們蓄意的傲慢和侮辱,都是合理的。」[23](PP129-131)地爾窪要求英國公眾認真思考這些事實,並起來「抗議或阻止這種大規模的謀殺行徑」,「從現在開始,如果你不抗議這種罪行———如果你不竭盡努力阻止他們———你就以自己的方式成了他們的夥伴,並(因你無心的默許)成為你的同胞緘默的同謀。」[23](P133)
這本小冊子的第二部分是地爾窪關於鴉片貿易的進一步評論。他認為英國人從事的這種集體犯罪,玷污了英國作為一個基督教國家的榮譽和尊嚴,而中國禁煙政策對於英國這樣的基督教國家來說是一種嚴重考驗。[23](PP140-143)他再次重申,在華英人所控訴的他們在中國所受的種種「冤情」是鴉片貿易的後果這一觀點。[23](P139)地爾窪認為鴉片貿易表明還有更為值得深思的東西。對鴉片貿易這一罪行的反省「引導我們去考察我們對待印度人和中國人的整個行為」,進而思考英國人在東方犯下的「每一種罪行」;[23](PP148-153)英國人在鴉片貿易的狂熱中表現出來的「犧牲一切去滿足貪欲」的精神特質,既使他們在將近200年的時間裡未能成功地與中國建立友好關係,也使他們陷入到瘋狂進行鴉片走私的道德低谷,而「鴉片貿易的罪行在與中國人交往的過程中被當作我們的行為與性格的樣本」,這是英國人在對華交往中所遇困難的原因所在。[23](PP153-158)應該說,地爾窪揭示了英國鴉片商那種「犧牲一切去滿足貪欲」的特點,的確在較深的層次上挖掘了鴉片問題的本質。
作為一名神職人員,地爾窪的言論可以說代表了基督徒的道德和良心,理應得到尊重。他的呼籲在英國社會也得到了熱烈回應,一時間湧現了大批的地爾窪擁護者。在1839-1840年,大量討論鴉片貿易是非的小冊子問世。以《對華鴉片罪案》為開端,在英國形成了頗具規模的關於鴉片問題的討論,也在一定範圍內形成了聲討鴉片貿易的社會氣氛。1840年2月13日,在英國政府加緊策劃侵華戰爭之際,倫敦的一批反鴉片人士成立了一個反鴉片協會。該協會在成立會議上通過了幾項決議,包括:「英國商人對華鴉片貿易侵犯了中華帝國的法律,為此目的在英屬印度公開進行的鴉片種植損害了英國的聲譽,對基督教的品格造成傷害」;同時,從商業的角度來看它也是非常有害的,它干擾了英中之間的合法貿易,使這一貿易陷入危險;為此,應立即採取措施,在英國發起各種形式的反鴉片運動。[24]
但是,鴉片利益集團也不乏支持者,這些出版物中也包括為鴉片貿易辯護的作品,他們與反鴉片人士之間的交鋒,構成了鴉片戰爭前夕英國社會一場道德與利益之間的論戰。
在反對地爾窪觀點的人士中,撒母耳·沃倫(SamuelWarren)是比較突出的一位。他的《鴉片問題》(TheOpiumQuestion)也是具有一定影響的小冊子。這本小冊子作於1839年底,在次年1月又進行了一些補充。它的主旨,是論證英國政府必須為義律繳給林則徐的2萬多箱鴉片承擔賠償或索賠的責任。這就不可避免地涉及到鴉片貿易的性質及評價的問題。由於站在鴉片利益集團的立場上,沃倫在談到地爾窪的書時說:「它對這一問題似乎確實採取了一種狹窄的、片面的觀點;完全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實和由此可以產生的推論,而這本來是他和英國公眾都應明確予以關注的。」[25](P62)
沃倫認為地爾窪和反鴉片的英國公眾忽略了一些「重要事實」。首先,中國政府和道光帝反對鴉片貿易,是為了中國的財政考慮,而不是為了道德問題。[25](P64)他引用了大量上諭和奏摺,來證明白銀問題才是禁煙的真正原因,而這又是不懂「政治經濟學」的結果。[25](PP72-73)其次,英國鴉片商人並非「走私者」。就像前面提到過的《廣州紀事報》的觀點一樣,沃倫認為「走私者」的定義不符合那些「最為傑出的英國商人———他們的名字在大不列顛、在印度,簡言之,在世界上每一個知道商業精神、榮譽和創新精神的地方都會受到尊重」。[25](PP77-78)他認為英商的行為都是在中國政府瞭解的情況下進行的。再次,鴉片不應僅僅被看作毒品,相反,「鴉片擁有最為不可估量的藥用品性」。而且它對中國人的毒害並非特別嚴重。在他看來,「我們在三億五千萬中國人中銷售的2、3萬箱鴉片,所產生的身體痛苦,決不會比在我們這個道德高尚的、幸福的國家公開地、不受指責地銷售的烈性酒所產生的痛苦多。」[25](P85)第四,對於地爾窪和其他人對英印政府策劃和管理的英屬印度的鴉片生產所產生惡果的抨擊,沃倫也進行了否認。[25](PP87-91)從這些方面來看,《鴉片問題》是一本全面反駁地爾窪的《對華鴉片貿易罪案》的作品,也比較集中地反映了鴉片利益集團對於鴉片生產和鴉片貿易的辯護。
無論在廣州還是倫敦,這都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辯論。即是說,良心和道德並沒有從實質上影響鴉片貿易。就在英美反鴉片勢力起而抗爭之時,對華鴉片輸出仍在急劇增長之中。這個事實說明,傳教士們引為自豪的基督教道德,在鴉片利益面前是蒼白無力的,巨額利潤的誘惑使鴉片販子克服了對上帝的敬畏。《廣州紀事報》的一位作者厚顏地寫道:「在商業上正確的東西在道德上就不會錯:這是倫敦的一位商人領袖最近確立的基本準則」,(1)集中表達了鴉片販子的價值觀。在這場道德與利益的較量中,後者明顯占了上風。當英國炮艦在中國海岸挑起鴉片戰爭後,甚至一向譴責鴉片貿易的英美傳教士也放下他們一度認為至關重要的這場爭論,而將其輿論的矛頭對準他們原本認為較有道德的清政府。不過,儘管如此,在1830年代發生的這場道德與利益之爭仍然有其意義。它使肆無忌憚的鴉片貿易受到道德原則的鞭笞,使其骯髒的面目暴露在英美民眾的視野之中。在鴉片戰爭的硝煙散盡之後,英國正義輿論繼續對鴉片貿易進行撻伐。而來華基督教傳教士的反鴉片行動,在晚清時期迄未中斷,並在19世紀末匯為頗具規模的社會運動,對煙毒氾濫的中國社會形成值得重視的影響。」
註解:
[18]Veritas,TotheEditoroftheCantonRegister[N].TheCantonRegister,August2nd,1831.
[19]OpiumTrade[N].TheCantonRegister,August2nd,1831.
[20]OpiumMonopoly[N].TheCantonRegister,December3rd,1839.
[21]TanChung,ChinaandtheBraveNewWorld,AStudyoftheOriginsoftheOpiumWar(1840-42)[M].Durham,NorthCarolina:CarolinaAcademicPress,1978.
[22]TheOpiumTrade[N].TheCantonPress,January18th,1840.
[23]A.S.Thewall,TheInquinitiesoftheOpiumTradewithChina[M].Wm.H.Allen&Co.,1839.
[24]Opium[N].TheCantonRegister,June9th,1840.
[25]SamuelWarren,TheOpiumQuestion[M].London:JamesRidgway,1840.
(知史討論中的文章來源:
吳義雄:《基督教道德與商業利益的較量——1830年代來華傳教士與英商關於鴉片貿易的辯論》,《明清海防研究》第一輯,網址:http://www.ypzz.cn/f/news-xs?p=8ec18e35918845798b31412fc6ca90bc-c0927d419d9844c5b32924b4856f98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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