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職業運動員係一件非常之寂寞嘅事。
見到 @黃文萱LeticiaWong講得咁清楚,我都想講吓自己嘅經歷。同埋再講一次,伍家朗真係好好波,識打羽毛球嘅人一睇就知,打到佢咁水平係極唔容易,大家唔好忘記佢曾經贏過林丹。
細細個,我打羽毛球都真係幾叻嘅,原因好簡單,我嘅童年同青少年,基本上係喺CCC渡過。即係跑馬地口嗰間木球會,我好鍾意打波,瞓醒就跳住去打,有啲天份,亦幾勤力,後來CCC有埋泳池就打完波游水,絕對係一個多動症兒童。去到中學, Form one我已經打贏晒全校,順手打埋校隊打埋學界,有教練叫我去打港隊青年軍,什麼去銀禧集訓,什麼練體能,老實講去到佢寫嘅第二第三點,我已經放棄咗。
我唔鍾意練體能嘅枯燥,同堅辛苦,亦都覺得生活只有訓練太過單調。(我咁鍾意吃喝玩樂enjoy life! 中五嘅時候,Eng Lit嘅老師Miss Luk苦口婆心同我講:會考喇,你真係要勤力啲唔可以再enjoy life喇,但我冇聽佢講,仍然enjoy life,不過成績都好好)F.3 嘅時候,我老竇同我講,唔可以再成日打波,一係揀讀書一係揀打波,揀打波你讀書唔會好得去邊。香港亦都冇好似美國北卡(North Carolina University)專比籃球精英讀大學嘅地方,米高佐敦同Vince Carter都係嗰度畢業。
當時我諗,如果變成職業運動員,我應該唔會enjoy,而讀書我都真心鍾意。結果我揀咗讀書,同貪圖逸樂,所以對於啲選擇刻苦,長期受高度紀律訓練嘅專業運動員,我有無比嘅respect。
實不相瞞,小學嘅時候,PE先生已經睇得出我骨格精奇,抽咗我出嚟訓練,叫我跑學界短跑。全間小學,得我一個人跑,同學仔上堂、玩,我就俾先生叫我孭住個好重嘅背囊,負重喺操場跑圈,當時冇乜嘢專業器械,老師係咁將一啲好厚、一磚磚嘅書塞入個背囊度等我個袋重啲,然後就叫我跑。全學校得我一個,去比賽得我一個。嗰時我讀緊小學,訓練嘅時候你就會知道你會冇晒朋友,冇正常生活,天煞孤星一樣。我仲記得,老師帶咗我去PE房入面一堆釘鞋度揀我嘅size,都唔知有幾多人着過,殘殘舊舊嘅釘鞋佢叫我揀一對,其實我都唔係好啱着,就着咗去比賽。係去政府大球場,當年仲未裝修,有啲荒蕪,跑咗第一,對釘鞋仍然係咁核突。我覺得做運動員好慘。
或者你有所不知,網球名宿Agassi同佢老婆嘉芙,兩公婆打網球咁叻,世界第一,但佢哋係嚴禁自己嘅仔女做職業網球手,覺得付出太大、壓力太可怕,而且會冇咗正常生活。我嘅小打令希臘網球手Tsitsipas,目前世界排名第四, 22歲,五年前即係佢17歲時轉打職業,啲人訪問佢,佢好坦白咁講,話佢嘅青少年時期,從來未睇過演唱會,未去過所有年輕人去玩嘅活動,平日只有訓練同埋比賽。
講咗咁耐,最想講嘅係,做高水平嘅專業運動員真係好唔容易,做香港嘅運動員,更加唔容易,伍家朗曾經世界排名第六,依家都排第九。今日大家好記得張家朗,希望香港人唔好淨係喺國際大賽,同埋攞到獎嘅時候,先記得撐香港嘅運動員,因為佢哋係比賽之間、攞獎之間,仍然係努力不懈咁好辛苦去鍛鍊。
張家朗又好伍家朗又好,其他不知名嘅香港運動員都好,佢哋嘅努力,好多時係我哋睇唔到嘅,我特別希望香港嘅廣告客戶,多啲留意一啲未必係最高調嘅香港運動員,我好相信佢哋嘅故事,佢哋嘅堅毅,佢哋嘅努力,係可以做到好好嘅代言人。
至於我自己,體能上嘅刻苦我未必夠堅持,但精神上、知性上、創作上、文字嘅馬拉松,我從不鬆懈,每一篇稿都用最謙卑最專注嘅心情,好認真咁唔俾自己揸流攤去寫。
點解咁辛苦做廣告都要寫稿,係因為想任何時候都繼續磨劍,我相信「寫學雙長」,希望唔好俾自己懶,長期練好個腦嘅能量。從未停過飢餓地去睇書、強迫症地吸收知識同新事物,希望令自己可以比到更有營養嘅創作、文章同內容大家。我稿品應該係唔錯嘅,廿幾年來從未脫稿,從未臨時請假,夜晚2 am先放工,我就返到屋企寫到朝早六點。
每個人,可以揀一條同自己過唔去嘅路,埋首刻苦耐勞咁去行、去修,亦係一種幸福。希望呢種辛苦幸福,唔好太過寂寞。
再一次,多謝支持我Patreon,等我可以繼續創/寫作嘅每一位,多謝你哋。
#有感而發啫
#撐香港運動員
#希望多啲廣告客戶撐佢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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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毅的故事作文 在 譚蕙芸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在愛中離開的巴士媽媽]
巴士媽媽離開了。讀者們都知道,這幾年我兩次訪問這位「巴士媽媽」,數年前她為智障人士爭取牙科撥款,致電電台,因為兒子牙患影響儀容,而多搭不容易被別人看到臉容的巴士少搭地鐵,得到了這個稱號。
昨晚我出席了她的守靈祈禱會,訝異一位基層婦女的最後聚會,竟吸引近百人出席。巴士媽媽是虔誠天主教徒,她每個星期日定必帶智障兒子阿豪出席彌撒。這天,阿豪也來了,安靜地參與。院舍的工作人員,用圖片解釋了讓他明白,媽媽去了天家。
大家不用擔心阿豪,巴士媽媽雖然離開,但仍然有很多人愛護他。
巴士媽媽在患上肺癌的這段日子,病情有起有跌,公開替同路人爭取藥物治療,不願優先用民間捐款,拖着病軀到立法會陳情,最終獲得藥費,但癌病時好時壞,幸運地獲得愛心醫護幫助,最後有一段狀態好的時光,她約我和她全家一起品茗,更和家人短暫出遊。
她更細心地籌劃最後一段路,把自己心愛的物品送贈出去,把公屋收拾好交還政府,還教導女兒亦即是豪的妹妹如何接手照顧阿豪。
巴士媽媽就是如此一個負責任,為人設想的人。她的女婿在儀式上分享道,外母大人認識他之後,不斷請教他電腦剪片技術,由燒錄光碟,從網上下載音樂,他還好奇一個婦女在搞邊科?
原來巴士媽媽一直惦記其他同路人,希望其他智障子女的家長可以藉着聽粵曲放鬆,所以錄製音樂分享給其他家長,更籌備了一個粵曲小組,經常粉墨登場,定時到老人院表演。
自己已經很多負擔,但她總在想別人。這也解釋到,為何昨晚這位基層婦女的告別儀式上,即使在疫情寒冬裡,澳門的親友不能到來,也把偌大的教堂擠得人頭湧湧。天主教教友,弱能人士和家長們,粵曲小組的朋友們,院舍的工作人員們,都要親身來送別巴士媽媽。
那美好的仗她已經打過了。我沒有看過這麼充滿愛的喪禮。
在最後的日子,巴士媽媽和兩名一手帶大的孫女、女兒、女婿一起生活。女婿透露,孫女和婆婆一起玩樂和鬥氣,「就像平日一樣」。這位婆婆非常搞笑,每日替孫女改一個不同的花名。
紀念冊裡有一幅照片,是阿豪拖着小女孩的背影,原來阿豪從院舍放假外出,外甥女會親切地牽着舅父的手「照顧」他,讓婆婆特別安慰。在滿滿的親情和愛裡,巴士媽媽最後一刻沒有經歷太多痛苦,離開了世界。
在喪禮上,巴士媽媽的女婿公開感謝不同的人,包括我這位記者和張超雄議員,我們實在受寵若驚。蘇小姐更親手送贈了孫女手繪的感謝卡給我們,對着女兒說:「這位就是記者姐姐」。我又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們這一家,總是如此充滿感恩之情。這本應是她們一家人傷心的時候,她們卻永遠記着要感謝別人,蘇小姐的笑容,永遠溫暖和誠懇,我相信,這就是家教,來自巴士媽媽的承傳。
蘇小姐還替巴士媽媽編製了一本精緻的紀念冊,裡面寫了她和很多親友的懷念說話。
我也獲邀在紀念冊裡寫了悼念文章,特此獲蘇小姐同意轉載。她會想讓我在這裡感謝曾經關心過,祝福過她們一家的讀者。
***
[我和巴士媽媽這一家]
我在大學教新聞已十年,教導年輕人時,忍不住勸說學生若他日做記者,要學習和受訪者保持一定距離:「有熱情是好,想幫人也是好。但做一個好記者,要懂得保護自己也保護他人,始終記者和受訪者關係微妙。」
但我也不忘補充:「或許你會問,記者可不可以和受訪者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對方像『巴士媽媽』這種人,你用長時間看得清楚了,作為受訪者的她不是想利用記者,反而倒過來說,你做記者在受訪者身上看到公義和人性的善良,當然可以做朋友呀。」
蘇太在我的新聞採訪裡,有「巴士媽媽」的暱稱,這是因為她在2017年3月公開爭取政府向智障人士牙科繼續撥款的時候,曾經致電到電台烽煙節目,談及曾經與未糾正牙患問題的成年智障兒子阿豪出街時,若坐港鐵時,因為座椅是面對面的,其他乘客會因兒子儀容被嚇到雞飛狗走,反而坐巴士因為別人只看到兒子背部,所以沒那麼大壓力。直到兒子醫好牙患戴上假牙,就成個「靚仔哂」。
我慨嘆,在現今香港還有人因為得不到醫療照顧而受着這種歧視。另外,蘇太那種黑色幽默,在苦難由仍會說冷笑話的性格,令我留下深刻印象。
於是我抽空替她和兒子做了半天深度採訪,在明報刊出了全版報導,後來收錄到我的著作《文字欲:回應時代的特寫新聞》一書裡。
我記得採訪那四小時裡,我窮追猛打地提問,讓我挖出了更多故事。例如即使蘇太兒子是政府資助牙科服務的受惠者,即使醫護人員有愛心地做了一套假牙給阿豪,蘇太還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一段很長時間去訓練兒子戴假牙才成事,那不只是撥款不只是純粹錢銀的問題。
我看到的不只是一位慈母,還看到蘇太是一位有責任心,有智慧,有遠見的女性,她不但公開大方地告訴大家她的兒子有智障問題,亦沒有婦人之仁地溺愛兒子,而是咬實牙關訓練兒子餘下的能力,希望他能過有尊嚴的人生。
而公開自己的家庭狀況,她也不是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多偉大,而是想社會更公平,想政府繼續支持特殊牙科服務的撥款,讓更多同路人受惠。也是因為有她的付出,後來政府再替這個牙科服務更新了維期三年的撥款,又有多幾千個智障人士受惠。
做記者多年來,我訪問過很多有需要群體,只要稍作交流,我就知道受訪者是不是只想從記者身上得到益處,是不是想利用記者的影響力,是不是只想求私利。蘇太和她的女兒蘇小姐,肯定不是這種人。
智障牙科的採訪過一段落之後,蘇太於2019年4月才聯絡我。短訊第一句就寫道:「我在三月初驗出肺癌」,我了解蘇太性格爽直,沒有多餘的客套,單刀直入,她清楚告訴了我治療過程,因為癌病的基因特變而適合使用一種新藥,而公立醫院的規定卻要求病人需要先服用舊藥証明沒用才可以獲得新藥資助,而這種新藥若由病人自已付費卻是天價。屋漏逢夜雨,蘇太已動用了原來給兒子儲下的基金應急。
我稍作資料搜集,即發現蘇太所言非虛。而我很了解蘇太為人,她是那種不想隨便麻煩別人的人。
在智障牙科服務記者會上,蘇太拿出了小型理髮器和口腔檢查小鏡控訴:「兒子的頭髮我會剪,牙齒我也幫他檢查。我想告訴政府,我們家長不是坐著等你幫,自己做到的一定做,是忍無可忍才向你們『官爺』出聲。」她說完這句話,全場喝彩。
蘇太就是這種人,沒有真正需要,不會找上我來。我立即採訪了她把文章在自己公眾臉書戶口上發佈,她亦公開到立法會申訴,說話鏗鏘有力,即使自己身體虛弱,正被病痛折磨。
讀者得知這位「巴士媽媽」患病的消息,熱情地留言:「請求蘇太接受大家捐款」「可不可以請蘇太先接受眾籌藥費,明白她想其他病友受惠,但請勸一勸她,爭取時間治療,再繼續申訴。」蘇太幫過很多人,這一次,公眾希望她先想一想自己和兒子。
然而蘇太和女兒蘇小姐婉拒了公眾的捐款,她們表示暫時可以應付,希望做的是改變不公義的制度,讓更多人受惠,不希望自己早於其他病友先用藥。
做了記者廿年,我採訪過這麼多人,蘇太和蘇小姐這兩母女,比社會上很多所謂的達官貴人,情操要高尚得多。即使她們一家面對着絕境,也沒有忘記同途人,不想自己先受惠。這種會考慮公義的做人處事方式,說的人多,做到的沒幾多。
所以我更盡力去幫助這一家人,即使我做的僅是做回一個記者做的事,把事實鋪陳,說服公眾,向政府施壓。
事情過後,蘇太和蘇小姐經常把感謝的話掛在嘴邊。但說實在,作為一個記者,我卻感到,我從這個家庭所見證到人性的光輝,感受到來自平凡人的善良,所得到那種真摯的關懷,相比我所付出的,算不得甚麼。
坦白說,我自己的原生家庭,也有一個兄長是長期病患者,但家人的應對態度,相比下沒有蘇太那麼勇敢,那麼坦然,那麼有遠見。而近來我亦因為要處理家事,自己的情緒也掉入了低谷。所謂能醫不自醫,記者幫不了自己的家人,唯有去幫更有勇氣的陌生人。
而令我領悟到的是,蘇太兩母女與我非親非故,對我的關愛,卻是如此的澎湃,潤澤了我的心靈。
在病患和喪親之後,蘇太和蘇小姐依然記念着我。蘇太在她離世前一個月,仍給我發短訊:「很掛念你,(記得)對自己公平一點呀!精神支持你。我們認為你定能跨過困境,天助好心人。有空隙就善用一分鐘來錫下自己!」
即使面對母親離開,蘇小姐仍不忘給我送上安慰:「感激你一直支持守護,好多謝您的大愛,在我們最無助時以您的專業和熱情扶我們一把。雖然一切已過去,但您的恩德我們會永存心中,媽在天上會為您祈禱。」
看到兩人的短訊,我總是熱淚盈眶,幾次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我只是做了一個記者應做的事,並沒有甚麼特別。反而是蘇家的情操,不想打擾他人的體恤,對別人的感激之情,每一次都深深打動着我。能夠認識你們,是我在專業和人生裡的莫大運氣。
我永遠記得,蘇太那種舉重若輕的黑色幽默,談起艱難和挑戰,她總會說一些冷笑話,緩和一下人生的苦澀,讓氣氛不致太肉麻。這是我喜歡的蘇太,她身上有一種平凡婦女的獨有智慧和堅毅。她常說,自己是一個普通人,自己的經歷也很平凡,不明白為何我會那麼喜歡訪問她。她總是把自己那海量的付出和愛心,說得輕描淡寫。
為了忠於她本人的真性情,我在三年前訪問她的文章這樣作結,我相信,如今她在天堂,也喜歡我再次引述這一段,為她的地上人生作一個小結。
「蘇太叮囑筆者別把她寫得太偉大:『或許別人會說,你生了這個仔很委屈,但我信天主教,信仰令我覺得,我們來這個世界像是一趟旅遊,表面上角色扮演是『我是阿媽你是仔』,其實在神面前我們都是弟兄姐妹.我的態度好像嬉笑怒罵,只因我覺得沒所謂開心或屈辱,面前純粹是一個task,只能一往向前完成佢。』」
***
巴士媽媽的女兒蘇小姐在紀念冊裡寫了一個後記:
回想媽某天跟我說:「有個記者跟了我大半天,還跟我去佐敦接(孫女)放學。」我不以為然,原來那個「不明來歷」的記者,正是日後我家天使Vivian。她寫我媽,比我知的還要多,我沒耐性聽的,她甘之如飴;我沒空做的,她去做了,寫出一篇影響深遠的報導。
這位從空氣中冒出來的神奇人物,與我媽惺惺相惜,對媽的狀況她有切膚之痛。老實說,我覺得她和我媽很相似,認定了是對的事情,就一股腦兒去做,不計較付出,或許這就是緣份。雖然說了很多次,還是要再一次向妳道謝,願天主賞賜你美好的生活!
堅毅的故事作文 在 宋楚瑜找朋友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創造形勢的政治家—宋楚瑜主席】
(今年是政大外交系成立九十週年,政大外交系的學妹特地來訪問宋主席。以下為專訪內容,刊登政大外交系系刊/Jul 2020)
「一流的政治家要能夠乘風破浪,更要會興風作浪。三流的政治人物則是怕風怕浪。」畢業於政大外交系,從未忘記授課老師上課時的提點。政大畢業後即至美國攻讀碩士與博士的宋主席,回台後曾任行政院院長秘書、總統秘書、新聞局局長、台灣省省長等職位,投入中華民國政壇的期間,宋主席曾經結識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會見過六位美國總統、十三位日本首相,上百位的各國家領導人(包括國王、總統、總理、國務卿等);曾在IDU發表演說,也代表中華民國兩次參與APEC國家領袖高峰會議,在台灣的政壇和外交上佔有一席之地,無疑是一流的政治家。
適逢外交系九十週年,宋楚瑜主席除了送上祝福之外,也與我們分享從大學、赴美留學到踏入政壇的點滴,希望藉由他的經驗和故事,能勉勵外交系的莘莘學子。
<我想當的不是工程師!>
宋楚瑜主席的父親是位湖南鄉下的小孩,初中畢業就隻身到青島從軍,因此希望下一代能夠受到完整的教育,殷切期盼兒子能成為一位工程師,將來能夠有一技之長養活自己。但是,宋主席從小數學特別差,文史科特別傑出。第一次參加聯考,報考理工組,就不幸落榜,只好報名補習班準備第二次聯考。然而,宋主席早已領悟到自己想做的不是工程師,而是想要從事與政治和外交相關的工作,當時的他想,真正對國家有長遠貢獻的,不一定要是學工程的人,而是學政治的,更期許自己能夠像政大校歌的第一句話所說的,成為「管理眾人之事的人」。於是,宋主席與補習家教老師試著說服他的父親,說:「爸爸,您曾經到美國訪問過,看看林肯紀念堂紀念的人是誰呀?不是工程師,而是政治人物。」看見宋主席的熱忱和遠見,補習家教老師更說:「楚瑜考上大學或許能夠成為三流的工程師,但這小孩有潛力成為一流的政治人物。」宋主席與我們分享:「當年,我父親看見我這十八歲的小子竟然能有這樣的應對進退能力,還有著遠大的理想,便欣然答應了。所以,我每天準時到補習班報到,認真讀書,最後就以四百零四的高分,第一志願考取政大外交系。」因此,父親送了他一本原版韋氏英文字典,寫著:「有志者事竟成。」除了恭喜兒子之外,更有著深深的期許和期待。
<外交系點滴>
外交系四年的生活對於宋主席來說,是人生很重要的一個階段,在大學的所學使他受益無窮,奠定了他赴美留學的基礎,也影響了他的從政之路。
在第一志願錄取了外交系之後,宋主席並不以此而自滿,仍然好學不倦,省吃儉用,只為了把錢留起來學習。為了奠定外語基礎,每天晚上宋主席都有不同的行程,有時到學校附近的修道院向外國修女學習英文和法文,有時到台北市區的美爾頓補習班學習英語會話,有時到台北國際學舍跟外國學生學習英文寫作。大二時,參加救國團國際事務研習會,曾以法國代表的身分參與模擬國際會議並辯論中國代表權問題,以流利的法文發表演說。接受我們訪問當天,宋主席更拿出當年大三寫的英文作文<我的志向(My Ambition)>,他以流利的英文朗讀著當年的原稿,「I want to become a truly diplomat. I don’t believe in the old Chinese saying that the weak nations have no diplomacy. Because Lincoln’s words continued to sound in my ear, “Let us have faith that right makes might, and in that faith, let us do our duty as we understand it.”」字字寫著對於中華民國外交的期待以及對於政治的熱誠,更可以看出宋主席在大學時期,早已有不同於一般學生的視野和高度。
拿出自己的大學時期的筆記,清晰、有條理地寫著國際公法、國際私法的條約和協定,除了勤奮向學之外,年少時的宋主席更懂得反思,修完「中國外交史」後,用毛筆把感言寫在筆記本的最前空白頁:
「近百年的中國外交史實在就是一部血淚國恥史,既不能洞察及微,又不能應變乘機,無可恃之勢,無可假之權,徒擁大國之名而自欺,而無強國之實以自保,徒有諳外語辦洋務之外交官,而無造形勢、俱慧眼之外交家,無獨立奮鬥自主之外交政策,端看強國之顏色,故乃任人割宰,幾遭敗亡!。」
「讀史在鑑往,尤在啟發,今後如何而後能,「內興文治,外修武備,求他人之所以文明,以去我之粗鄙;求他人之所以強盛,以救吾人之危弱;求他人之所以開化,以革吾之拘泥謭陋。」以恢復我固有權益,堅定立場,保土安邦,滌雪前恥,置國家於平等之境,晉中華於強國之林,而謀人類永恆幸福,有志於外交者,能不以此自勉哉?!」
抒發自己對於中華民國外交的感慨和救亡圖存之心。而正是因為宋主席對於歷史和外交的了解,加上語言的基礎,讓他到美國留學時,能夠輕鬆地與人溝通、談話,更讓兄弟會的許多美國同學對他刮目相看。
<外交是創造形勢>
大二時,國際政治鄭震宇老師曾說過:「外交是認識形勢、掌握形勢、創造形勢、改變形勢。」「一流的政治家要能夠乘風破浪,更要會興風作浪。三流的政治人物則是怕風怕浪。」這些話深深烙印在宋主席心裡,在政壇的幾十年,他始終以「創造形勢」為目標,透過參與國際會議推廣台灣的國際形象,傳播自由民主的內在價值。
當年,在宋主席擔任新聞局局長時,中華民國已經退出聯合國,接著又與美國斷交,邦交國只剩下二十幾個國家,他不斷思考:「我們要如何創造形勢,怎麼和其他國家建立關係?」進而認真推動「政黨外交」的概念,利用政黨的力量將中華民國自由民主的價值投射到全世界。因此,他成功地讓國民黨加入IDU(International Democrat Union,國際民主聯盟),與美國共和黨、英國保守黨和日本自民黨成為盟友以提高國際能見度。宋主席後來應邀參加IDU在東京的年度會議,結識了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更與她成了好朋友;而宋主席也在該大會中發表以「中華民國民主化過程(Political Democratization: The Case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on Taiwan)」為題的演說,與瑞典、日本等國首相齊聚一堂。爾後,他也受美國前總統福特的邀請參與AEI(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 美國企業協會)的世界論壇,以坐在首桌之姿與各國代表交流,也結識了法國總統季斯卡、德國總理施密特及英國首相卡拉漢等人。兩次代表台灣參加APEC,主動出擊,在會議中發表講話,獲得與會領袖們的肯定,包括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美國川普總統等人都主動向他致意。
雖然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但宋主席利用政黨創造形勢,突破當時台灣的外交困境,讓中華民國有機會出現在國際會議的舞台上,他認為這樣的創造形勢,能夠突破正式外交的困境。宋主席說:「過去我們常常拘泥於傳統的方法,想著我們參與國際組織就是要對匪鬥爭,但是,世界上一百多個國家非要他們在台灣和大陸之間做選擇,肯定不利台灣,所以我們一定要去創造形勢。」
宋主席拿出一張在四維堂前與朋友的合照,照片中的他穿著卡其布打著黑領帶的學生服西裝,他回憶起當年,笑著說:「大學時,我為了之後可能會派到非洲去做外交官,所以常在大熱天穿著西裝,練習耐熱。」宋主席從美國學成歸國後,先擔任蔣經國先生的秘書,原先已經以最優等及格考過外交人員特考到外交部工作了,卻不幸遇到中華民國與美國斷交的困境,因而接任新聞局代理局長,而與外交部擦身而過,但是,他欣慰地說:「我雖然沒有進過外交部,但我做的事情從來沒有離開過外交。」
沒有正式當過外交官,宋主席卻從事許多與外交相關的重要工作,四任總統都曾派他為「特使」,公開或私下進行外交工作。
一九八O年十一月,當時宋主席擔任新聞局長,帶著經國先生親簽信函,前往美國華盛頓會見雷根總統,傳達台灣希望美國政府賣F-16軍機的建議。
一九八九年四月廿六日,宋主席在國民黨副秘書長任內最後一趟出訪行程(不久後的六月五日,他就成為國民黨的秘書長),李登輝總統委派他到菲律賓擔任中華民國的特使,提供食米十萬噸作為賑災之用。宋副秘書長到馬拉坎宮見菲律賓第十一任總統艾奎諾(Aquino)夫人,表達台灣人民對災情的關切。
一九九二年八月十四日,當時宋主席擔任國民黨秘書長,帶著李登輝總統的親簽信函密訪美國老布希政府,拜會副總統奎爾,表達台灣安全對戰機的軟性訴求,成功達成使命。
而在二O一七年與二O一八年的十一月,兩度代表參加「APEC經濟領袖會議」,依然把握出席國際會議的機會,為台灣發聲,爭取能見度。
<薪火相傳—給學弟妹的勉勵>
「今天的分享不是為了自我標榜與吹噓,而是希望能夠經驗傳承,讓外交系的學弟妹們也能繼續成為國家棟樑。」宋主席謙虛的說。他期許外交系的學弟妹們能夠從三樣基本功做起,首先是語言,在這個全球化的世界潮流下,不管將來派到哪個國家做什麼工作,語言都是必備的能力。第二是邏輯,當年,理則學是外交系必修課(大二時,這門課他得到一百分),雖然現在學校已經沒有邏輯學這個科目,宋主席特別強調邏輯推理的重要性,因為邏輯就是歸納、演繹,可以幫助思考、分析和推理判斷,並影響我們做人做事的方法。第三是歷史,他認為外交系的學生應該要能了解台灣和大陸,更要趁著大學四年,多讀些歷史書籍。除此之外,宋主席也談到若外交系學生想要到國際上發展,一定要好好認識四個地方:首是我們居住成長的台灣、再者也要認識大陸、美國和日本,因為他們深深牽動著我們台灣的發展和世界局勢。最後,他也提醒學弟妹們要好好念書,善用大學四年的時間,多充實自己。
翻著昔日的老照片,宋主席回憶起在政大的日子,公車站、四維堂、修道院的面貌都不復從前,景色已非,但認真的宋主席從來沒變。採訪那天,宋主席早已熟記我們事前提供的訪綱,做足功課,搬出他三大疊收藏的原始資料和照片,開始與我們分享他的人生經歷。他的秘書說:「他這麼多年來,都是這麼認真呀!」
宋主席說:「天道酬勤,人呀,要一步步踏實的走。」機會永遠是留給準備好的人,我們必須努力才有可能抓住機運,如同青年時期的宋主席,默默地為了理想耕耘。然而,機運也可以藉由自己的雙手打造,就像宋主席在台灣最艱困時「創造形勢」一樣,他說:「如果這條路走不通,就要思考換個方法,走出一條路。」不論是中華民國外交,或是面對人生的大小事都是如此,試著停下腳步,換個方式思考,或許能夠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離開之前,宋主席向我們介紹了牆上的對聯條幅,上面寫著:「計利應計天下利,求名當求萬世名」,這是于右任先生致贈給蔣經國先生的,宋主席也以此自勉,他說:「我們也許有不同的過去,但是我們有共同的未來!」所以,我們要追求的不應該是私利或是政黨利益,而是天下之利。從中,我看見宋主席的虛懷若谷,不管是擔任新聞局局長或是省長期間,他都以人民為出發點,為了開創台灣人共有的美好未來。
訪問的最後,謙虛的宋主席問了我們:「你們對這個系友還滿意吧?」我們心滿意足的笑著點頭,因為,兩小時的訪談後,我們帶走的是他寶貴的人生經驗、價值觀和態度,感受到他幾十年來為台灣這片土地付出的認真和踏實,更學習到他在政治和外交上的獨到眼光和想法,相信這些點滴都將成為日後滋養我們的養分,從懵懂無知的小幼苗,到日漸茁壯,最後,能夠成為國家最堅毅的支柱,抑或是在各個領域中,如同繁花般,恣意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