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风波主人公岳昕一年前的文章】自我审视 | 一个北大既得利益者的自述
2016-12-01 木田无花 岳昕
我生于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北京中产阶层家庭,有北京户口,家人在北京有房。敲出这行字时我感到十分愧疚与不安,因为这行字里包含了绝大多数中国人奋斗一生都未必能得到的东西,而我居然一出生就拥有。
我妈有事业单位编制,不过主要收入来源是搞物流;我爸退休前是机关公务员;家里的钱大多数是我妈挣的。说中产阶层是因为,一方面我的未成年生活里完全没有为物质问题操过心,另一方面我的童年伙伴里也有那种真正来自富裕家庭的,我从小就知道有些东西不值得像他们那样花那么多钱,而且我这辈子大概也不会为那些东西花那么多钱。有意思的是,我六岁上小学一年级时就知道「中产阶层」(当时叫「中产阶级」)这个词了,而正在写这段文字的我今年二十岁,依然认为这个词能够形容我原生家庭的经济状况。
虽然也经历过大家在公众号爆文里读到过的「北京小升初」、「奥数班」、「周末课外班赶场」,但现在回忆起来,我童年时期所处的教育氛围依然是比较宽松的。父母给我报了那些课外班,但不会特别要求我的学习成绩;甚至在我小学三年级时听说「北京小升初与奥数脱钩」这一流言,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我的奥数班退掉。相比于我自己有要求的学习成绩,父母更关注的是我的心理健康,毕竟我那时情商太低,会因为一点点因为「马虎」而导致的成绩波动而强烈地自责甚至自虐。当然,这一相对宽松的教育氛围跟北京市内的具体地域也有关,我小学在东城,初中在西城,高中才到海淀区。
可能是部分由于那一代人的历史经历,我父母都比较政治冷感,他们不鼓励我过于关心政治,也不鼓励在家庭日常讨论中经常出现社会议题。他们对我的最大期望就是做一个「接地气的」快乐的人,最大担忧就是我因为过于关心政治又难以把控局势而陷入麻烦。这样说吧,我妈是一位会多次鼓励自己的女儿多看电视连续剧的母亲,她的理由是,多追剧才能多「接地气」,多懂点人情世故,少为那些社会问题花太多心思。后来不少人很好奇我父母的职业背景,以为是他们培养了我对社会政治问题的热情,其实那完全是学校教育与课外阅读的结果。
我十分感激我的父母能给予我无忧的物质条件与相对宽松的教育环境,当然也能比较清醒地发现他们的思想认识与我的不同。比如,他们完全不能理解同性恋,也完全不能理解非宗教出于伦理考虑的素食主义者。我上中学时针对类似这样的问题和父母争论过,有一次搞得十分不愉快,到后来我主动去找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师(所以我再次强调,大家有心理压力与困惑一定要寻求专业帮助,千万不要自己扛着)。后来我和家里人在这方面争论得很少了,但如果他们在微信上转发明显的科技谣言,我还是会马上给他们指出来,不管有没有用。
关于宗教信仰,我父母符合中国大多数人的情况,不信教,但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无神论者;毕竟真正的无神论者不会在自己孩子高考前在卧佛寺花钱敲钟,孩子考上了北大还专程去「还愿」。不过不管怎样,我和大多数中国孩子一样,成长在一个世俗的环境里;直到来到印尼,通过访谈了解到虔诚信徒家庭子女所经受的挣扎与压迫,我才真切地感到生长在世俗国家与世俗家庭的可贵。
可以说,在我截至目前的短短二十年人生里,人生的每一大跨步都充满了极端的幸运。小升初,提前通过面试从优质小学升入优质初中;中考,擦着分数线的边被人大附中录取;高考,再次擦着分数线的边考上了北京大学;大二升大三时,在最后关头拿到了公派名额与国外高校方面的录取,成为了整个语系唯一一名大三公派出国的学生。面对这些幸运,我无意感谢上天,一是因为我不信神,二是因为社会学的学术训练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社会结构性不公的结果,如果我感谢上天、自得其乐,那简直是又蠢又坏。
明明都是自己考上的,为什么还是不公呢?不如我讲一讲自己上高三时的几个细节。高三一年我有用功学习是真的,但我的「用功」和衡水等名校学生的「用功」完全不在一个量级:离高考不到一个月,我还有闲工夫读《南方周末》(后来的高考作文用上了那时读到的案例,关于安庆殡葬改革事件);离高考不到三天,我还有闲工夫看香港电视台关于某敏感事件25周年维园晚会的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高三?而我竟然考上了北大。而那些千千百百饱受非人类学习压力折磨的同在一个国家的同龄人,很可能连本科都考不上。
不公不仅关乎户籍与地域;甚至关乎考题与评价标准本身。我高考的数学成绩并不理想,文综分数也比以往的模拟考试低很多;可以说,最后能擦边上北大,几乎完全是高考作文得满分起了作用。而认识我或者读过我其它稿子的朋友应该都清楚,我的文笔并不够优美,至少也没有高于同龄才子才女的水平;如果说作文分数能比同龄人的高一些,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我在文字中流露出的所谓「社会责任感」。当然,我流露出的社会责任感是真情实感,我甚至没办法不在作文中流露这样的真情实感。然而,如果我能有一点点对社会问题的理性思考、对社会不公的批判精神,都是学校教育与课外阅读的结果;而我之所以能享受到如此优质的教育资源与课外阅读机会而多数人享受不到,说到底依然是社会不公的结果。
从小到大,我没有经历过很多明显的人生挫折或打击;唯一一次可以算上的,是我十七岁正准备上高三那个暑假发生的家庭变故。关于那场变故我不想多谈,因为我不需要大家因此可怜我,毕竟相比这一个不幸,我拥有的幸运要太多太多。除非我发现有朋友也遭遇了和我类似的家庭变故,我才会告诉他们具体的细节,因为我也希望自己和家庭从变故中一步步走出来的经历能够真实地帮到一些人。
如果非要总结我的原生家庭与成长经历,那么我不得不说,这是一条很残酷的因果链:我生来享受了北京户口和很好的家庭条件,然后是优质初等教育、中等教育,让我没有受什么非人类的折磨就考上了北大,考上了北大就又享受了北大光环带给我的名声甚至是物质利益——如果我没上北大,就不会因为仅仅给乡下孩子上了堂普通的性教育课而获得一些小名气;如果我没上北大,我每周写给《南方周末》的稿子即使仍承蒙编辑老师赏识,也未必能长期厕身于报纸的重要版面,我也就不可能身为全职学生还获得相对稳定的收入(一篇评论1200-1400字左右,稿费800元,如果每周都发稿,一个月能获得稿费收入3200元)。而在可以预知的将来,这一光环还将带给我更多;虽然光环之所以成为光环,大部分都是因为北大前辈的创造,而非我的个人努力。
如果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我就属于那「达」的人;如果说「车厢内的人,有责任尽量前行」,我就属于那「车厢内」的人。我不敢想象,一路走来,按照鲁迅的话讲,我已经「吃」了多少人。虽然身为无神论者,我引用基督教的概念时很可能会犯错,但作为一个希望能被大家理解的比喻,我不得不承认,我时常感到自己是负有原罪的人。这里的「原罪」不是来自神的国,它恰恰来自人的国;我背负的是整个社会结构不公的原罪。
我能力有限,也还有很多很多缺点。然而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每一天都能用力地生活,尽力地完善自己,努力地为这个社会变得好一些而做一点点事情,很大一部分动力都是来源于这种深重的不安与愧疚。
我实在没有理由不向前走;我实在没有理由仅为自己而向前走。
基督教同性恋是罪 在 Coby 庄可比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我是马来西亚人,所以我把它看完~ 你呢?
『如果你是马来西亚人,请你耐心地把这篇文章看完吧..』
我们私底下抱怨政府不公平,不承认统考文凭、不给华人奖学金、SPM考到10个A1也进不到本地大学..
但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又选择忍气吞声、连在FB抱怨都怕被捉..
知道世界历史的人都明白不管是什么国家革命,年轻一代的知识分子是最重要的推动力。
但是我们国家的年轻人怎么完全对自己国家发生什么事完全不了解?
不要以为我们还年轻所以国家政治就跟你没有关系,
这样的趋势下去2020年以前国家肯定濒临破产了..
国家破产后马币比废纸还不值钱,通货膨胀到一碗云吞面可能要价几十万令吉!
全国大部分企业倒闭、很多人失业,人均收月入可能少过200美元(RM600)。
人民吃不饱、穿不暖,全国发生打抢、暴乱也没有警察,
因为政府部门没有资金继续运作..
首相在喊Satu Malaysia的时候,国家债务已经超过4千亿、
贪官污吏继续挥霍百姓的血汗,马来西亚正迈向破产的阶段。
现在你真的还觉得跟你没关系吗?
我每次写有关政治的文章,隔天我的信箱就会很多人告诉我:
“写得好!我不敢LIKE/留言因为怕被捉。”
很多人怕内安法令,但是ISA是政府用来对付报社、记者跟反对党的领袖,
因为他们能够威胁到“国震”的政权..
他们不会吃饱那么的空来FB捉我们这些小鱼,而且也捉不完,
政府也怕捉了人民的反抗会更激烈。
宪法保护人民的言论自由,我们只要没有煽动种族、宗教课题就不用怕。
就像黄明志讲的:Facebook (面子书) 是言论自由净土~
所以朋友
要赞 LIKE 就敢敢赞 LIKE、
要分享 SHARE 就敢敢分享 SHARE、
要留言的朋友就敢敢讲~!
中华民族自古以来都是很有骨气的,二战的时候缺乏物资都要抗日,
现在有了网络、FB怎么受尽委屈连一声都不敢吭?
马来西亚的华人长期以来就是因为怕事,政府才会得寸进尺!
印尼偷渡过来的人拿到大马卡是Bumiputra,
菲律宾人偷渡到沙巴拿到大马卡也做土著..
我们生在大马、长在大马,拿的是蓝色的IC,
但是我们的身份比印尼、菲律宾偷渡过来的人还不如?
大家应该还记得上次游行烧黄明志的海报的激进分子 – 土权吗?
他们又恫言若基督教社群继续挑战伊斯兰教在马来西亚的官方地位,
则他会向他们展开一场圣战!
土权滥用圣战的名义,威胁国家和平;
国中校长在周会叫华人回中国、讲印度人带狗链;
首相的秘书骂我们的婆婆都是来南洋做鸡、印度人的公公是来做乞丐的!
ISA不是应该把这些人触国家犯煽动法令的人捉起来吗?
但是为什么被捉的都是反对党领袖跟讲真话的记者?
你们有看过一个人的性取可以从同性恋变回直男,
然后好像动画片《乱马》一样变来变去的吗?
SATU MALAYSIA 有一个63岁的Uncle,他的名字叫安华。
有一个27岁的年轻人,上法庭告安华鸡奸他9次!
最近又流传类似影片讲他叫鸡..
首先,
一个60岁的老人要强奸20岁的年轻人比较容易,
还是20岁的年轻人要强奸60岁的老人比较容易?
如果有人强奸你后不是应该马上报警吗?
为什么要等到第9次才报警?
是不是前面8次被鸡奸太爽所以忘记报案?
第9次的时候还是过了三天见了首相才去警局报案,这点就非常可疑了..?
报案后去验伤,第一次去验医生讲没有插入的痕迹,
过了不久医院的高层就讲那份医药报告不算数,
因为那个医生不是 “屁股的专科”!
前几星期,法官表示这个年轻人的供词有根据,是 “可靠证人”,
安华 “表面罪名”成立可能被判坐牢5-20年。
这让全马来西亚为司法的堕落感到悲哀..
宋朝的岳飞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想不到21世纪的今天更荒唐的事情继续发生..
真的非常炸到~!我接受不到咯~!!
大马反风大起,国震的选情告急,就用各种手段来打击民联,
千方百计想对付安华,因为民联执政后,最有可能当首相的人就是他。
安华1999年被告贪污 + 鸡奸,吃了5年的Kari饭,
出狱后又多次被拘捕、还被毒打..
安华的政敌两度被控告鸡奸男人,被骗了一次后现在人民不相信鸡奸这套,
现在又有人拍到貌似安华(但是身材略胖)的男人去嫖妓..
政治不是应该看哪一方的的政策比较有利人民,
为什么大马的政治是比看谁比较厉害拍X片?
主流媒体看到新闻都是过滤检查 (Censor) 过的,
国中的Buku Sejarah你几乎很少或看不到几个华人、印度人的名字。
赵明福、蒙古女郎等人含冤而死,
全世界都知道发生什么事..
不过作做贼心虚的人因为大权在握根本没有办法把他们绳之以法..
这样洗脑、思想控制、打压人权、践踏民意,暴政下受苦的是老百姓啊!
倪可敏说过:“如果法庭没有包青天,人民自己要做包青天!”
如果主流媒体听不到真相,我们就要借用网络的力量来讲真话。
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都退到南中国海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等到风平浪静的一天?
国震之前在西马恐吓华人,
说什么民联执政后不可以卖猪肉、不能够打麻将、
男的要带Songkok、女的要包头巾,
他们最近在东马又用同样的招数希望可能再次误导选民..
308大选马来西亚5个州属变天,不只没有发生动乱,每个还欣欣向荣。
Bak Kut Teh照吃、麻将照打、你有看到每个人的名字都有bin/binti吗?
他们真的以为我们还活在16世纪的马六甲王朝,
每个人没有读过书,这么容易就上当?
现在有网络、有Facebook、有Youtube,
人民都认识字,已经没有办法封锁消息、蒙骗选民了..
当时Penang有3万人大集会,不分种族、
不分老少聚集在韩江中学欢庆马来西亚民主的胜利..
但是人民求变的声音传不进国震的州属,
我本身是JB人,活在国震的堡垒里面,完全听不到外面改革的声浪。
民联执政的州属开始转亏为盈,
反而是国震的州属继续往下沉轮..
连印尼人都醒觉了,他们已废除土著/非土著的制度,
经济突飞猛进,经济增长与世界金砖5国并列..
只有落后国家的政府才会支持种族政治,国震政府也意识到这点,
只是他们以为给马来同胞好处就能够取得他们的支持,继续只手遮天。
结果现在马来同胞也渐渐醒觉了,
因为他们了解到如果再不改变,以后去印尼做Kakak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现在开始需要华人票,
所以新年你会看到那个喊Satu Malaysia的人去华人家拜年..
在这里真的要呼吁21岁以上的马来西亚朋友,到全马任何一间邮政局 POS OFFICE 注册为选民,善用你手上的一票建立政党轮替的两线制、真正属于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
我不属于任何政党,我也不偏袒任何一方,我只是根据现在的需要来提供讯息。
有朝一日火箭做政府,如果做到腐败,我们就把票投回给国阵。
有竞争就会有进步,只有政党轮替,谁做不好人民就有权利就换谁,
这样马来西亚才有未来!
我们不要大红花革命、不要流血冲突,
而是每人用手中的一票选出我们要的政府,这才是光荣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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