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聰：蔡英文連任最大障礙是她自己
民進黨中執會今天討論總統初選辦法，在全體共識下，不經表決，通過包括民調納入手機50% ，放入台北市長柯文哲、高雄市長韓國瑜對比，舉辦一場電視政見會，民調將於6月10日到14日進行。中執會做出這樣的決議，對挺英派而言，是戰略的勝利；對賴清德來說，則是無奈又無言的結局。
賴清德並非沒有反制的籌碼，如申請假處分凍結中執會決議的執行，或脫黨奮戰到底。2013年馬英九以王金平涉司法關說為由，發動馬王政爭，下令黨機器撤銷王的黨籍，順勢拔除王的立法院長職務。王向台北地院提出「確認黨籍存在」訴訟，並提出假處分獲准。法院最後判王勝訴，王續保有國民黨籍和立法院長寶座。可見，政黨鬥爭也不能背離遊戲規則。
賴清德沒有這麼做，是不想玉石俱焚，不願意在黨遭逢困境的時再補上一刀。一旦採取如此絕決的動作，等於宣告民進黨從此分裂，2020總統這一局必敗無疑，無異提前把政權拱手讓人。賴清德的政治生涯，也將掉進波濤洶湧的未知水域。
民調不公將導致災難性後果
從已發布的各家民調分析，只要採對比式、三腳督，並納入手機，蔡、賴的支持度其實勢均力敵、不分軒輊。市話部分賴微幅領先蔡，手機部分蔡微幅領先賴，兩者加總，平分秋色，難分高下。民調執行如何確保公正專業，絕不循私舞弊，決定未來大選時能否真正團結整合。如果民調過程出現瑕疵，勢必衍生災難性後果。
《民報》專欄費邊社透露，5月22日中執會結束當晚，本土社團聚餐聊天，某社團領袖曾說，不論如何，就要「創」給小英出來選總統，這是他們當前「唯一的政策」。當晚在場的尚有某資政、重量級中執委等。台語「創」字非好話，如「創空」是指暗中耍手段、做手腳，就是俗稱的「奧步」。到底他們要用什麼「奧步」來「創空」，讓小英選總統的「唯一政策」得以落實？黨中央考紀、監察部門有必要查清楚，以免繪聲繪影傷害黨形象。
對比式、三腳督、納手機，固然符合蔡英文的最佳利益。但黨內初選的利益，能否轉化為大選時的利多，不無疑問。對蔡英文而言，最佳戰略是初選時納入柯文哲，拉下賴清德。另一方面，期待大選前柯知難而退，形成藍、綠對決態勢，再營造白綠合作氛圍，摧毀藍軍重返執政之路。這當然是一廂情願的美夢，是挺英派的如意算盤。
蔡執政包袱重難以擺脫
蔡營的確有人寄望2014白綠聯手、所向披靡的盛況再現；但物換星移，此景不再。2014白綠聯手，勢如破竹，外溢效應由北而南，為2016民進黨完全執政，立下赫赫戰功。2018柯綠拆夥，韓流興風作浪，衝垮民進黨的政治防線。據了解，柯及柯粉對「被分手」一事，至今耿耿於懷。就算柯不投入2020選局，柯粉是否轉投綠營，難度很高。
選不選？柯雖稱舉棋不定，宣布日期一延再延，但投入戰場的機率越來越高。在三腳督民調蔡、賴敬陪末座情況下，蔡縱算挾中執會人多勢眾，強行通過圖利自己的方案，甚至因此初選得以勝出，但若民調遲遲未見起色，會不會複製2018首都選戰棄保情節，是更值得關注的課題。民進黨內熟悉選局人士判斷，蔡若初選出線，柯參選的機會就相對增高，話中含意不言可喻。
蔡英文連任之路最大的障礙，其實就是她自己，包括用人模式與領導風格。九合一敗選後，小英承諾執政團隊會虛心接受人民鞭策，勇於改變。看看敗選之夜站在小英背後向人民鞠躬道歉的四大將——林錫耀、洪耀福、陳明文、黃承國，正是這次總統初選全力幫忙張羅的同一批人。陳明文去年底才因嘉義縣長任內，將污水下水道工程底價洩漏給廠商，被依洩密罪判刑6月定讞。
小英如果稍有反省之心，怎麼會重用同一批人，連遮人耳目都省了？這難道不是在忽衍人民，把支持者當傻瓜？也難怪小英在敗選檢討中會說，民進黨之敗，是因為在往進步價值前進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社會大眾有沒有跟上；言下之意，民進黨很進步，社會太落伍，彼此才出現認知落差，造成選票流失。這是在怪罪選民，不是檢討自己，所謂虛心反省，不過是空話一句。
年金當然要改革，但手法粗糙，導致社會紛擾，誰該負責？轉型正義應當為，但所託非人，陷入東廠風暴，誰之過？司法改革何等重要，結果雷聲大雨點小！勞基法一修再修，勞資都不滿意，要怪誰？同婚權益應當保障，但施政順序有如此急迫？低薪、就業、房價、物價，不是更要優先面對？敗選原因迄今無解，九合一教訓民進黨的選民，豈會就此回心轉意、善罷甘休？
賴清德的挑戰與機會
做為執政團隊的一員，賴清德在九合一敗選當下，立即向蔡英文請辭，同時針對敗選原因，提出深刻檢討，隨後率內閣總辭，承擔政治責任，結束一年又四個月的閣揆生涯。因為任內政績顯然，下台進退有節，社會評價不差。在民進黨檯面人物當中，始終享有一定光環人氣，也保持領先政治聲望，一向被視為2020舉足輕重的人物。
立法院副院長蔡其昌最近受訪坦承，蘇貞昌上台後，很多政策開始接地氣，反應速度變快。「政府的運作模式，過去很多權力是在總統府，現在幾乎移到行政院，充分授權行政院去衝，調整速度很快」。蔡其昌的說法，不啻承認，九合一敗選前，蔡英文權力一把抓，閣揆揮灑的空間有限。儘管小英多次強調賴清德為任期最長閣揆，暗示有過應該同擔。但從權責相符的角度檢視，小英必須為執政失敗負最主要責任，應是社會公論。
讓民意教訓反民主的中執會
在總統初選過程中，小英態度蠻橫，縱容挺英派蔑視民主規則，踐踏程序正義，傷害黨的民主形象，引起中間選民，甚至淺藍民眾反感，對風中殘燭的民進黨，猶如雪上加霜。相形之下，賴清德為維護黨內民主機制，多方忍讓，顧全大局，贏得更多肯定與同情，對爭取中間選民，乃至淺藍民眾支持，有積極正面的意義。
可以預見，只要賴清德能在初選公平競賽中勝出，他所能凝聚的綠營士氣和社會支持能量，足以在2020本土政權保衛戰中，展現可觀的爆發力，確保綠營國會不致崩盤，這也是賴清德參選的正當性所在。同額競選、派系分贓、不具民意基礎的中執會，任意更改遊戲規則，以為這樣就可以「創」給小英出來選總統。是非有曲直，公道在人心，民意會給賴清德一個公道嗎？且拭目以待。
作者為民報總編輯；曾任台灣日報總編輯、中央社社長、玉山周報社長、Taiwan News副社長兼總編輯、民報總主筆
——原載《民報》20190529；原題：讓民意還賴清德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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