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14
幾年來有一個狀況，每當要創作的時候，我的生活就會逐漸失常。不太是不知不覺地生活習慣會莫名改變，而是常常必須要強逼自己進入不太正常的狀態。生活作息紊亂大概還是小事，特別讓自己也不舒服的是，我開始得有意識地儘量放大並且探索和自己的所有感知與思維。比方說，在明明知道無謂地鑽牛尖也沒什麼意義甚至會讓自己痛苦的事情上，卻還是必須這麼做。因為知道自己的創作不夠好，每次要做出新東西的時候，都有一個動機是要在主題、形式和內容上都追求突破。我相信，絕大多數人在創作時都會尋求各種方法面對這樣的困境、挑戰，這時候我會有點覺得竟然能因此確認自己的身分，擁有歸屬感。所以這大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會說出來只不過是因為真的還是會感到不太舒服。
剛讀完最近最喜歡的一本書，是Terry Eagleton的On Evil。剛好之前在翻他的訪談錄，看到這本著作就順手買了。之前也只讀過他的幾本比較通俗的著作，但事實上並沒有很深刻的印象，這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迂迴、廣博和戲謔之中的強悍。在這本書的第二章中，他引用了一些小說及其人物來解說邪惡的根源，其中一部分談了Shakespeare的Othello。書中我第一個看到很有共鳴的句子是，作者說劇中的人物作為例證說明了一些看似缺乏目的的邪惡：「……他們其實是想要給自己無法探清的激情套上理性的韁繩。」接下來這段引文則解說人的自滿如何無法抵抗其自身內在的騷亂：「由於伊阿古狡黠的暗示，奧賽羅陷入了精神狂亂之中，在一時之間，對一件事情，他不知道該去相信，還是不該相信。在他偏執的妒忌中，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個能被進行無休止解讀與誤讀的文本。即便是外表看來最純潔的東西，都有可能被賦予最惡毒的意義。奧賽羅下定決心要揭開這一謎底，但顯而易見的事實是，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秘密。於是，他感到，周遭的一切都開始變得邪惡和不真實起來。因為，在他眼中，這一切都是偽飾，根本就不會說出它所遮蔽的可怕的事實真相。越不是什麼就越是什麼。這種病態妒忌，使得他根本無法接受這一種觀點——那就是，不管你是否相信，所有一切就是他們看起來的那個樣子。我們所看到的東西，就是真實的東西。」
會特別有共鳴、有收穫，當然是跟自己的身心狀態有關。我其實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只有在這樣扭曲的狀況下才能創作，更不確定總的來說自己是不是會真的喜歡這樣狀況下做出來的東西。我依稀記得自己在剛開始嘗試創作的時候，往往是在偶然有自然的感觸的時候，欣喜地把握住它們。那種模式已經離我好遠。有一個我特別喜歡的英文形容詞是「spontaneous」，如果用在人身上的時候，代表那個人真的是很棒、很美好的人啊。至少在某些時候，我們是拒絕為喜歡一個人給出理由的。
又太久沒有寫日記了。其實寫日記大概永遠會是最讓人們得到慰藉的活動之一，即使往往缺乏誠實也無損它的豐盈。狂風暴雨中如果有個小屋可躲，人總是會滿足的。另外就是，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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