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的情書》全新番外篇🌟
事情是從黃恆一提出那種要求開始的。
他特地請住在隔壁的顏博一到家裡,向他和父親宣布一件事。
「這一次的段考,我考得不好,會一口氣掉到五名之後。」
兩個男人有點意外,黃惟一馬上笑說:「沒關係啊,在前十名就很強了。爸爸一點也不在意呀!」
「這次的考題很難?」顏博一好奇。
「不,我覺得算簡單,只是我的分數並不會拿太高。而且不只是這次考試,之後我的成績都不會再回到第一名。」他如此回。
兩人總算察覺不對勁,有默契地對看一眼。
「怎麼了?恆一。你出什麼事嗎?」黃惟一不由得有點緊張。
「沒什麼事啦,我只是暫時不想再拿第一名。但我不會就此荒廢課業,爸爸你別擔心。」輕描淡寫說完,男孩轉而看向顏博一,「博一叔叔,很抱歉,你那麼用心教我功課,我卻辜負你的苦心。我保證只在會考前的這段期間如此。」
在那二人反應過來前,黃恆一又對父親說:「我想拜託爸爸一件事,如果因為我的成績大幅退步,老師來聯絡你,你就想辦法幫我搪塞過去,什麼理由都行,只要能說服老師就行了。」
語畢,男孩從沙發上站起,像是怕他們再追問,匆匆回到房間。
「顏博一,我的兒子到底在說什麼?」
黃惟一眨眨雙眼,表情茫然。
「你沒聽懂?你兒子的意思是到會考前,他都會故意讓自己的成績退步。」他淡定的總結。
「這個我知道,我是指他為何這麼做?恆一第一次這麼反常耶!」
比起擔心,黃惟一的反應更像是驚奇。他這兒子自小就天資聰穎,又有曾是學霸的顏博一在身邊教導,即使不上補習班,在學校也一路穩坐第一名的位置。
如今黃恆一已是十五歲的國中生,不僅開朗懂事,也深受師長跟同學的喜愛,各方面都不需要人操心,這次卻突然做出這種奇怪的決定。黃惟一跟顏博一縱然困惑,卻也不覺得男孩是進入了叛逆期。
「真正的理由絕對沒有恆一嘴上說的這麼單純。」顏博一饒富興味瞧著好友,「你身為父親,打算怎麼處理?」
「你突然這麼問我,我也⋯⋯」
黃惟一難得如此苦惱,猶豫一陣後決定:「先照恆一的意思做吧,我相信他沒什麼不好的想法。而且你也知道他有時挺頑固,一旦有不想跟我們說的事,就真的很難逼他開口。我只希望他不是在學校遇上什麼麻煩就好了。」
顏博一聽完,跟著起身前去少年的房間。
似是知道來者是顏博一,聽見敲門聲,男孩馬上就開門,眼中滿是心虛。
「恆一,謝謝你特地來通知我。我知道你向來懂分寸,所以我跟你爸決定先尊重你的意思。」顏博一不疾不徐地說:「但你剛才說的謊不是很高明,這樣反而會讓我們更不放心。除非你保證,你並不是基於什麼不得已的理由才這麼做,不然我跟你爸會很擔心你是否遇到危險。」
男孩明顯陷入遲疑。
「你有煩惱嗎?還是真的遇到什麼危險?莫非學校裡有人脅迫你?」
「沒有!」黃恆一澄清,在男人筆直的注視下,終於肯稍微鬆口:「是有人『請求』我這麼做。他沒有威脅我,我是心甘情願答應幫對方的忙,沒有半點勉強。」
「你是說,對方請求你別考第一名?而你對此也無所謂?」
「對。」黃恆一輕輕咬唇,「博一叔叔,我沒有發生不好的事。我保證,如果我確定需要幫助,我一定會跟你們說。」
顏博一就此打住,「好,我會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你爸,所以你要說到做到。有嚴重的事一定要先跟我們商量,不可以自行解決。」
「好。」
男孩慎重點下頭。
*
幾天後,學校的段考成績出來了。黃恆一的成績果真如他那日的預吿,一下子退步到第八名,震驚一票同學跟老師。
裘劭威的侄子正好是黃恆一的學弟,裘劭威從侄子口中聽說此事,特地在好友們的群組上關心,當下顏博一就請對方向侄子打聽這次拿到第一名的學生,最後得知是一位叫張漾雅的女孩。
黃恆一的導師果真聯絡了黃惟一,黃惟一謊稱是父子吵架,兒子為了跟他賭氣,才會故意考糟。
「你怎麼不先跟顏博一商量看看是否有更好的說法?恆一可是說他到會考前都是這樣哦。你這回說父子吵架,下次要換什麼理由?總不能都用同個藉口吧?」
林仕強到黃惟一家作客時,直接開口吐槽他。
「唉,到時再說啦。恆一說他故意退步多一點,就有空間讓名次慢慢回升,就算不是第一名,也是在『進步』當中,老師應該也沒辦法再說什麼。真虧他想得出來!」黃惟一百般無奈。
「哈哈哈,不愧是恆一,還好他沒有遺傳到你這個傻爸爸的腦袋。」林仕強揶揄完,接著看向另一人,「不過顏博一,你為什麼要在群組上跟劭威打聽這次拿第一名的學生?」
「因為我覺得恆一這次的行為,說不定跟那個叫張漾雅的女孩有關。聽說那女孩向來是全校第二名,這次恆一失常,第一名自然由她拿下;只要恆一持續失常,她也會持續拿第一。所以在這件事裡得到最大好處的人是她,不是嗎?」顏博一回答。
林仕強愣住,「怎麼被你說得充滿陰謀論?難道你認為那女孩為了拿第一名,要恆一故意放水?」
「顏博一你的想像力怎麼還是那麼豐富?我的乖兒子個性超正直,才不可能答應這種事!」黃惟一打死不信。
「等等,要是恆一其實喜歡那個叫張漾雅的女生,對方跑去拜託他的話,說不定恆一真的會答應哦。」林仕強馬上改變想法。
「這怎麼可能啦!」黃惟一抗議。
「怎麼不可能?你以前不就為愛沖昏頭,做盡一堆蠢事。恆一骨子裡也許有遺傳到你這點。」他邊說邊大笑。
「你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反正恆一不好的都像我就對了!」
一道門鈴聲打斷兩人此時的鬥嘴,離大門最近的顏博一直接走到對講機前。
「喂?」
「請問這裡是黃恆一的家嗎?」
另一頭傳來的青澀男聲,聽起來跟黃恆一的年紀差不多,顏博一沒印象在黃恆一的朋友圈裡聽過這男孩的聲音。
「你是哪一位?」
「我是黃恆一的⋯⋯隔壁班同學。我叫吳天祈,請問他在家嗎?」
發現確實是沒聽過的名字,顏博一回:「恆一不在,他今天跟朋友出去了,你沒有他的聯絡方式嗎?」
「我、我沒有。您是黃恆一的爸爸嗎?能不能跟您說幾句話?」
聞言,顏博一直接開了門,看見一名濃眉大眼,臉上長著幾顆青春痘的清瘦少年,站在門口怯怯瞧著他。
吳天祈進屋後,黃惟一立刻展現他的親和力,熱情招呼:「歡迎歡迎,吳同學你別緊張,就當作自己家,你要跟我說什麼儘管說。不用客氣!」
男孩緊繃的神情放鬆不少,他坐在沙發上輕輕搓著雙手,囁嚅道:「是關於黃恆一的段考成績,他這次突然掉到第八名。黃叔叔您很生氣吧?」
「沒有哇,就只是掉到第八名,我不覺得有怎麼樣。」黃惟一訝異,「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事?」
「對,因為他會退步跟我有關,是我拜託他在這一次的考試放水。我怕他會因此挨家裡的人罵,所以決定來跟你們道歉,希望能得到黃叔叔的原諒。」
吳天祈隨即解釋,他之所以如此拜託黃恆一,其實是為了好友的女朋友,對方的女友正是張漾雅。
張漾雅的母親對她的成績始終落後黃恆一而不滿,經常因此責罵她,導致張漾雅壓力極大,出現情緒不穩的狀況,甚至開始會拿刀片割手腕自殘。吳天祈聽完好友的煩惱,決定跑去跟黃恆一談,請求他在這次的段考把第一名讓給張漾雅。
黃惟一跟林仕強二人瞠目結舌,對料事如神的顏博一更是佩服不已。
「那你朋友知道是你去拜託恆一的嘍?」林仕強有點為吳天祈的義氣跟善良所感動。
「他不知道。他跟我訴苦時,是有說乾脆去拜託黃恆一放水,但我知道他是開玩笑的。而我大概是吃錯藥了,有天我在合作社遇到黃恆一,竟衝動把他叫住,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訴了他。結果⋯⋯我萬萬沒想到黃恆一真的會這麼做,而且他為了維護我,在學校還裝不認識我,我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很怕因為我的關係,換他被父母責備。」吳天祈將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黃惟一的表情。
黃惟一非但沒生氣,反而一臉感動,「我可以直接叫你天祈吧?謝謝你特地過來跟我說明。那張漾雅她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她媽媽很高興,但張漾雅似乎更鬱鬱寡歡了。」
「她不是第一名了嗎?怎麼還會鬱鬱寡歡呢?」黃惟一不解。
「或許她認為恆一只是一時失誤,下次就會再贏她。她母親這次的喜悅,無疑給她更大的壓力。」顏博一回答。
「說的也是,而且也不能跑去跟那女孩說恆一是故意放水,要她放心,這樣不只會害了天祈,她一定也會覺得非常難堪。」林仕強難掩同情。
「張漾雅的母親不知道她已經出現自殘行為?」見吳天祈搖頭,顏博一再問:「張漾雅的父親也對她很嚴厲嗎?」
「不,她爸爸很疼她。據說張漾雅的爸媽去年離婚後,她媽媽就性情大變,對張漾雅相當尖酸苛薄。張漾雅常哭著跟我朋友說,她很想念她爸爸。」吳天祈眼底有著清晰的不捨。
了解事情的全貌後,黃惟一為了感謝男孩,邀請他留下吃晚餐。
黃恆一回來時,看見吳天祈出現在家裡,嚇了好大一跳。到了晚上八點,經由顏博一提醒,黃惟一才總算肯放他走,黃恆一親自送他到捷運站。
*
「你爸跟你叔叔們人都好好。尤其你爸,他真的好有趣。知道他沒有生你的氣,我就放心了。」吳天祈一臉如釋重負。
「你太多慮了啦,居然還特地跑到我家來。」黃恆一笑得無奈。
「對不起啦。因為明明不干你的事,你卻真的願意幫張漾雅。剛才跟你爸相處,我就忍不住想,要是張漾雅也能跟她爸一起生活就好了。我真替她羨慕你。」他深深感慨。
黃恆一看他,忍不住啟口:「吳天祈,你是不是⋯⋯」
身旁傳來的兩道車喇叭聲,讓他們同時朝馬路轉頭,一台銀色轎車的副駕駛座車窗緩緩被搖下,裡頭出現一張精緻小巧的臉蛋。
「恆一,果然是你。好久不見。」
頂著美麗妝容的胡綵秦跟他打招呼。
看見坐在駕駛座的人,黃恆一驚喜來到車窗前,「博凱阿姨怎麼會跟綵秦阿姨在一起?」
「我們樂團今天拍攝MV,你綵秦阿姨是女主角。現在工作結束,我順道送她回家。你爸最近身體還好吧?」顏博凱問候。
「他很好,博一叔叔都有盯著他,不讓他亂喝酒。」
「恆一,替我轉告顏博一,叫他不許再已讀我。我新片首映會那日他絕對要來,不然我跟他翻臉,知道嗎?」胡綵秦的語氣有著濃濃埋怨。
「好。」黃恆一笑著與兩人道別後,才赫然想起吳天祈。而吳天祈撞見兩位知名女星跟黃恆一有說有笑,果然震驚到說不出話。
他們在這一晚真正成為朋友,送完吳天祈後,黃恆一就收到顏博一的訊息,要他先去到住家附近的超商。
黃恆一有些心慌,以為顏博一終究是不太高興了。
「我沒不高興,以你的個性,知道張漾雅的事,確實會很難不在意。我也不希望你去承擔這種罪惡感,所以我完全理解你想幫她的這份心。」
「真的嗎?」
「嗯。」見男孩明顯安心下來,顏博一繼續說:「但恆一你是否想過?就算你跟張漾雅以後不讀同一所高中,張漾雅也很可能會再碰上相同情況,屆時你要怎麼繼續幫她?還是你認為到時就不干你的事,所以索性不去考慮?我猜你其實知道,你的作法並不能解決張漾雅的問題。你之前跟我保證,等你確定需要幫助,就會跟我們說,但你已經知道張漾雅出現自殘行為,卻認為這事光靠你考試放水就能解決?不覺得事情其實已經嚴重到需要讓大人介入?」
聽出顏博一在意的重點,黃恆一面紅耳赤,頓時啞口。顏博一看穿他的行為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自我滿足。
「倘若張漾雅跟他的男友還有吳天祈,都不敢跟大人求助,那我希望能由你去幫他們反應。看是要告訴信任的師長,或是找我跟你爸討論,都是很好的選擇。承認有些事靠自己是無能為力的,也是一種有擔當的表現。若你真心想幫張漾雅,就該讓真正需要負起責任的那些大人知道情況。只要你們有勇氣開口,我們都會出面協助你們。」
黃恆一咬住下唇,小聲地說:「博一叔叔說得對,我太不深思熟慮了。」
「不必這麼說,你跟天祈願意做到這樣,我覺得已經很不簡單。我在你這種年紀就做不到,跟你爸不同。」
「真的?」
「嗯,以前我就是在你爸的幫助下,才漸漸開始覺得自己像個人。我希望這點你能向他學習,用你自身的判斷,去找『正確』的大人幫忙張漾雅。讓自己的母親受點打擊,對張漾雅來說或許也會痛苦,但這世上確實還有很多父母需要再被教育;讓小孩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這種父母是最可惡的。」
黃恆一愣愣反芻著他的話。
「不過也難為天祈了,為了好友,不敢表現出自己真正的心情。」對上男孩不解的目光,顏博一嘴角微勾,「天祈應該是喜歡張漾雅的吧?」
黃恆一大驚,「你怎麼知道?」
「看他今天談張漾雅的眼神就猜到了,他有告訴你?」
「沒有,但我也有發現他特別關心張漾雅。當初吳天祈來拜託我時,我其實就有在懷疑了。因為比起張漾雅的男友,我覺得吳天祈才是更積極想幫張漾雅的人。」
言及此,黃恆一停頓半晌,若有所思道:「現在想起來,會不會是吳天祈對張漾雅的那份心意,讓我想要幫他。我總覺得他那股不可思議的傻勁,跟爸爸有幾分相像。」
顏博一當場笑出聲來,「這我認同。」
*
經過一夜的長考,黃恆一聯繫吳天祈,請對方在隔日的中午時間,把張漾雅的男友劉毅約到隱密的體育器材室。
黃恆一直接在那裡跟劉毅表明願意幫張漾雅,也提供自己的意見。在黃恆一的鼓勵下,劉毅鼓起勇氣聯繫張漾雅的父親,而黃恆一與吳天祈則去向輔導老師及張漾雅的班導師報告。
林仕強跟裘劭威都來到黃惟一家的這天,黃恆一跟吳天祈一起向所有人說明之後的發展。
得知女兒情況的張父,以及被師長通知的張母,二人在張漾雅不知情的情況下,同一天被邀請至學校,在輔導老師的引導下進行漫長的溝通。
「聽說張漾雅的媽媽是因為失婚後,就遇上公司即將裁員的危機,她不想讓前夫知道自己可能會失業,才漸漸把壓力加諸在張漾雅身上。好在輔導老師的開導,讓張漾雅的媽媽終於不再逞強,不僅回家就跟張漾雅道歉,還同意讓她去跟父親住一段時間。」黃恆一笑著說。
「太好了,多虧有天祈,你真了不起。」
裘劭威對眼前的男孩豎起大姆指。
「不不不,了不起的怎麼會是我?是黃恆一才對,他才是讓事情圓滿解決的人!」吳天祈猛搖頭,完全不敢邀功。
「但若不是你一開始的行動,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呀。我剛剛聽了還以為你喜歡張漾雅呢!」
裘劭威此話一出,吳天祈的臉霎時變得紅通通的。
除了黃恆一跟顏博一,其餘的人都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
黃惟一這才後知後覺地驚詫問:「真的是這樣?」
「之前我就覺得哪兒怪怪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林仕強也恍然大悟。
「呃。那、那個,我⋯⋯」彷彿失去語言能力的吳天祈,在大人的起鬨下,這才滿臉尷尬的間接承認:「我沒什麼想法,我只是想在離開前,看到劉毅跟張漾雅兩個人好好的而已。從來就沒有別的心思。」
「離開前?這話什麼意思?」黃恆一納悶。
「我下個月就要轉學了。我爸調到台中去工作,我跟我媽也要一塊搬過去。」見黃恆一表情錯愕,吳天祈呆呆的問:「咦?我⋯⋯我沒跟你說嗎?」
「你沒說!」
黃恆一失聲大喊。裘劭威跟林仕強被這兩個男孩逗得一陣爆笑。
「既然這樣,你離開前再來我們家吧。啊,乾脆把劉毅和張漾雅也一塊叫來,讓我好好招待你們!」
黃惟一的大力邀約,讓吳天祈開心地答應了。
之後裘劭威跟林仕強繼續戲弄吳天祈,不斷向他索要張漾雅的照片。
顏博一在廚房裡對正在清洗水果的黃恆一說:「我以為你最後會找我跟你爸幫忙,沒想到你是去找劉毅,讓他去跟張漾雅的父親聯繫。」
「我考慮了很久⋯⋯覺得這麼做是最好的。如果可以,我還是不太想麻煩你跟爸爸。博一叔叔不是說過嗎?要讓真正該負起責任的大人去解決問題才行。我們學校的輔導機制很完善,讓專業的老師來聯絡張漾雅的母親,會比較『正確』,我是這麼想的。」黃恆一吶吶回。
「原來如此,你的分析很正確,做得很好。」顏博一由衷道。
「嘻嘻,好久沒被博一叔叔直接誇獎了,真高興。」男孩面露喜悅。
「你真的很高興?」男人仔細瞧他。
「當然是真的,我超高興。你不相信我嗎?」
男孩認真的表情,令顏博一忍俊不禁,「我相信你,只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水果我來準備,你去救天祈吧,他快招架不住那兩人了。」
男孩離開後,在隔壁洗手間裡聽見兩人對話的黃惟一,之後走到顏博一的身邊,好奇問他:「你剛剛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真的不是不信任我兒子?」
「不是,我只是發現恆一並非真的『高興到不行』,才故意那樣問他。」
察覺到對方的疑惑,顏博一動手關掉水龍頭,看著他仔細解釋:「你知道你兒子『極度』開心的時候,兩隻耳朵會完全變紅嗎?剛才被我稱讚,他並沒有出現這種反應。」
「真的?我只知道他極度難過或生氣時會這樣,他開心時也會?我怎麼從沒見過?」黃惟一瞠目。
「這就表示我跟你並不是能讓他極度開心的人啊。但你放心,這不表示恆一在說謊,只是跟我們比起來,得到另一個人的讚美,會更令他狂喜。」
顏博一丟下滿臉問號的黃惟一,將洗好的水果端去給大家吃。
在黃恆一的邀請下,劉毅跟張漾雅果真在吳天祈轉學前的週末來到黃家,為吳天祈舉辦歡送會,加上裘劭威的兩個兒子,氣氛熱鬧不已。
黃惟一不無感慨,「才剛認識不久,天祈就要搬家了,好捨不得。」發現身旁的顏博一始終低頭在用手機,他好奇,「你從剛才就在傳訊息給誰呀?胡綵秦嗎?」
「不是。」
「你怎麼都不回應她?她不是抱怨你一直已讀她?」黃惟一笑嘻嘻的調侃。
「你少囉唆。」
顏博一白他一眼,就抬起手機,將相機鏡頭瞄準眼前處得和樂融融的四名少年少女,按下快門。
*
吳天祈轉學兩個禮拜後,依舊會跟黃恆一互傳訊息,保持聯繫。
週六早上八點,家中門鈴大響,黃恆一在模糊意識中想起今天父親跟顏博一有事,一早就出門,於是放棄多睡一會兒的念頭,下床出去按對講機。
「請問是誰?」聽到另一頭傳來的聲音,黃恆一幾乎瞬間清醒,愣了兩秒鐘後立刻開啟大門。
「恆一,好久不見。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腳邊放著行李箱,西裝筆挺的王元聰對他微笑。
黃恆一猛搖頭,又驚又喜,「沒有,我剛好起床了。元聰叔叔你不是還要再三個月才會回來?」
「唉,說來話長,總公司那邊出了些問題,我在東京的外派工作因此提早結束。我告訴博一叔叔今早會抵達,他卻要我到你家坐坐再回去,正好我可以先把一些伴手禮拿給你們。你爸不在?」
「他跟博一叔叔出去了,但知道你過來,他們應該會很快回來。元聰叔叔先進屋,我幫你泡咖啡!」
「好啊,謝謝你。」
黃恆一幫他將行李箱放置在玄關,就跑去廚房,沒多久將一杯熱騰騰的香醇咖啡端到男人手上。
王元聰啜飲一口咖啡後,嘴角上揚,「喝到恆一的咖啡,就有回家的感覺,疲勞一下子都消失了。」
「嘿嘿,真的嗎?」
「嗯,再昂貴的咖啡,都比不上恆一你幫我泡的這杯喔。」王元聰輕輕放下杯子,含笑問他:「我聽說你前陣子幫助一個叫張漾雅的女生?」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男孩瞪大雙目。
「博一叔叔都跟我說了,他還有拍下你們四個人的照片給我看。聽說那個叫吳天祈的男生,某方面跟你爸很像。」
「對呀,要是元聰叔叔你也能見到他就好了。」他真心覺得可惜。
「會有機會的。他不是搬到台中嗎?台中我很熟。我們找時間過去玩,你就約他出來見面。」
「你說真的嗎?」黃恆一更驚訝了。
「當然,我騙過你嗎?」王元聰再度莞爾,「話說回來,沒想到你會想到那些辦法來幫助那女生,我對你刮目相看嘍。」
「沒有啦,都是博一叔叔點醒我,根本不算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他害羞的說。
「就算是那樣,終究是你讓事情圓滿結束的吧?你不必謙虛,我真的覺得你很棒,非常了不起。」
伸手溫柔摸了下男孩的頭頂,王元聰接著摸摸咕嚕作響的肚子,苦笑說:「回到這裡果然太放鬆,突然間變得好餓。恆一,你家裡有東西可以先給我墊墊胃嗎?」
「有,還有很多餅乾跟糕點,我去拿!」
黃恆一回神,馬上從沙發上跳起,背對著王元聰準備從置物櫃上拿下點心盒。
同時間,他的一對耳根子,染上一片深深的紅色。
(完)
#一的情書全新番外
同時也有2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5萬的網紅Enochvan諾穎,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東涌市中心出發 3M大嶼山巴士 http://www.newlantaobus.com/route/det... #呀穎跟我一家走 background music: I Met You In The Summer - Loving Caliber True - Ten Towers...
呀穎跟我一家走 在 下港女子寫有路用的遊記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一切都是賭博,都是邁向未知:草間彌生的執念藝術
盧碧颱風狂襲日本的風勢,將直島的著名地景草間彌生《黃南瓜》打入海中,引起外媒一陣報導。
1994年的一場《海景之中的現代藝術展》,打破美術館室內展覽場域的限制,將展品分佈在草坪、海岸線、營地,搭配瀨戶內海渾然天成的背景襯托,奠定直島場域藝術的起點,這顆南瓜因好評不斷,持續保留至今,也因瀨戶內海每年飽受颱風襲擊,目前已是第三顆南瓜。
自傳《無限的網》中,草間彌生提及南瓜吸引她的原因是:「南瓜胭粉未施的大肚子,帶給我強大的精神安定感,無法抗拒這麼可愛的外型!」因患有強迫性精神性官能症的她,會反覆關注感到恐懼的事物,她把糾結於腦中,揮之不去的憂鬱和執念,轉化成藝術表現上的聚積,不論是圓點的反覆塗抹,或是擺滿整個展間的軟雕塑。
密集鮮豔的藝術表現,讓草間彌生成為在世最成功的女藝術家,卻也象徵一路碰撞。
#不受家人支持的繪畫之路
出身松本市富貴人家的草間彌生,家中只盼她成為一名大家閨秀,找個富豪嫁了。但因爸媽的婚姻並不是很順遂,草間彌生時常背負媽媽的命令,跟蹤花名在外的爸爸,目睹爸爸周旋於不同女人的歡愉中,讓草間彌生從小對性心生恐懼;媽媽不安全感的歇斯底里也發洩在孩子身上,會突然從後方抽走草間彌生的畫作,或是沒收所有畫具作為威脅,使得草間彌生更躲進繪畫的世界。
因為一幅喬治亞歐姬芙的《黑色鳶尾花》,暗黑的生命黑洞與草間彌生的內心產生劇烈衝擊。她寫了封信,寄了幾幅自己的作品給遠在美國的喬治亞歐姬芙。沒想到,已是畫壇傳奇的喬治亞歐姬芙回信給草間彌生,激勵她帶著自己的才華到紐約自我宣傳。
為了逃離保守家庭的束縛,渴於繪畫成就的草間彌生,出發前將兩千多幅作品燒掉,以誓言要在紐約完成更優秀的創作,29歲的她,終於告別松本這座山城,看見波瀾壯闊的太平洋,踏向紐約的追夢之路。
#求生存求看見的美國夢
到了紐約的草間彌生,面對滿滿的身份劣勢。
那時紐約的畫廊圈,還是男人掌控,女藝術家的作品多是以聯展的名義展出,草間彌生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名東方的女人。
為了突破畫廊界的權力高牆,她不惜一切,先是利用日本女性的神秘,身穿和服出現在公眾場合吸引注意;每一場畫廊的歡迎式,一定會打聽是否有大人物在現場,上前攀談,豪不掩飾尋求金主的意念。甚至,自作主張把作品送到一線畫廊,並散布自己作品在該間畫廊展出的消息,逼得畫廊不得不注意到她的作品。
但這顆大蘋果依然沒有眷顧她,屢屢在藝術圈提出創新觀點的草間彌生,卻多度被同時代的男藝術家挪用創意,他們坐收名利,當時的草間彌生卻身無分文。
草間彌生在1963年的Green Gallery發表了《陽具椅》,她將性的恐懼轉化成滿滿的軟雕塑,即便同個展間有普普藝術家James Rosenquist、極簡主義代表Donald Judd等更富聲望的藝術家,大家的目光還是會移回草間彌生的《陽具椅》,造成「沒有人會買,但每個人都在討論」的轟動。
草間彌生,以為她終於可以靠軟雕塑在畫廊擁有一席之地。
但那個展間裡還有Claes Oldenburg的一件紙糊雕塑,那時Claes Oldenburg還沒有運用軟雕塑,當時的男性藝術家也不會選擇帶有柔性印象的縫紉方式來製作軟雕塑。沒想到,後來Claes Oldenburg開了一個個展,全部都是軟雕塑的作品,讓草間彌生十足驚恐,其中ㄧ個日曆軟雕塑的作品《Soft Calendar for The Month of August》讓Claes Oldenburg聞名國際。
藝術家的妻子,向前與草間彌生說了句: I'm Sorry, Yay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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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的《千船會》,草間彌生再次利用軟雕塑的創作方式,他拍下自己創作的軟雕塑小船,將照片貼滿整個展間,在當時是相當新穎的佈展方式。
摯友Andy Warhol 看到展區後,大力稱讚,沒想到Andy Warhol在1966年的展覽,也將作品《Cow C》貼滿整個展間。
深感錯愕的草間彌生,甚至將工作室的窗戶全封起來,深怕創意再次被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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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美國發射測量員1號登上月球,草間彌生抓到當時人類對無限探索的沈溺,她同年展出的《草間的偷窺秀》,鏡屋裝置打破原有的空間界線,八角形的房間滿是燈光的絢麗,觀看者不再是掌控作品視線的掌舵者,每個人都受草間彌生的帶領,突破藝術史表現的可能性。
過幾個月後,Lucas Samaras在更有聲勢的Pace Gallery展出《Mirror Room》,再次潑了草間彌生一身冷水,現實告訴她:自己始終沒有被真正的藝術界接受。
接二連三的沮喪,逼得草間彌生從窗戶一躍而跳,所幸撞到一臺腳踏車,改變撞擊的角度。
#藝術應該是為了普羅大眾
草間彌生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叛逆,大概就是1966年威尼斯雙年展,她在未經過官方同意下,自行加入展演行列。
在義大利館前的庭院放置了1500顆從佛羅倫斯訂製的鏡面球,並插上一個牌子:出售你的自戀,一個兩美元!
這就像一場百年歷史的藝術殿堂,好不容易要高空釋放昂貴絢麗的煙火了,草間彌生卻不斷朝著場內丟水鴛鴦。官方單位驅足草間彌生不要在場外兜售,她卻回:「這就像賣熱狗和冰淇淋一樣呀!」
#離家多年卻從日本再次爬起被世界看見
尼克森上台後,美國的社會氛圍日趨保守,更加鞏固畫廊界的白人男性主義,大膽突破的草間彌生再次被藝術圈邊緣化,44歲的她回到日本。
因過去多場反越戰裸體乍現的藝術行動,讓草間彌生在日本媒體被嚴重醜化,不僅被母校從校友名冊除名,連家人都怕被指指點點,在雜誌發刊那一天,把書局所有能買到的雜誌全數買回家。
在紐約被忘記,在日本被誤解的草間彌生說:「整個日本好像都覺得我很丟人現眼。」
接下來十幾年間,沒有一間紐約畫廊記得草間彌生的作品,但草間彌生持續她轉化創傷的執念藝術。
直到一場富士電視台的展覽,讓草間彌生的作品再次被發現,1989年國際當代藝術中心舉辦了草間彌生:回顧展,讓草間彌生重新贏回藝術圈的矚目。
四年後,日本藝術史學家Akira Tatehata說服政府,讓草間彌生成為首位代表日本參展威尼斯雙年展的個人藝術家,那位1966年被威尼斯雙年展請警衛驅趕的草間彌生,到代表日本參展,這一口氣,她掙了27個年頭。
後來,國際開始掀起草間彌生旋風,原本的松本之恥,終於回到自己的家鄉開了大型個展,並對台下的人說:「我終於讓松本鄉親感受到世界對我的認同了。」
這位透過畫筆與自身精神疾病長期和平共處的藝術家,多次打擊,依然重新站起,每一顆點點南瓜的背後,都是草間彌生延展生命的可能性── 那道渴望生命燦爛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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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的心境資訊是從草間彌生的自傳書籍《無限的網》與紀錄片《草間∞彌生》獲得。
此篇致敬這位自己長久關注的藝術家,也希望下次不會再有臺灣記者寫成渡邊直美的南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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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跟奧運👋|#宅居生活Day72 #哥哥的假期結束囉 (內文與料理心得已更新囉✅)
出門前拿出食材要退冰,問老公他精神狀況如何?(他前天去打AZ疫苗。)
他說很ok呀!於是決定,晚餐就回家自己煮。
哥哥在我旁邊繞來繞去,我轉頭問他要找什麼?
👦🏻「媽媽,我想吃酸酸的一條一條的脆脆的東西。」
👩🏻「是媽媽煮過的嗎?」
👦🏻「對啊,裡面還有吃了舌頭會麻麻的種子!」
說得這裡,我明白了!就是醋溜土豆絲啦~
不敢吃辣,但是花椒的麻,他倒是可以接受。
#居然懂得要點菜啦 #兩個月來也吃出心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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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說,這個暑假過的很快,都在家裡~每天都過的一樣。🤣 (只好跟爸爸說,開學前帶他去透透氣~吹吹風吧。)#傍晚帶兩兄弟去騎腳踏車
晚餐結束,傳來奧運捷報,除了男子羽球雙打摘金,女子羽球單打戴資穎拿下了銀牌!
在宅居的日子中,沒想到也跟上了國際體壇盛事。奧運開幕以來~全國民眾熱血沸騰!每天在社群看到的,就是關於東京奧運的各種報導。
同時,也看到台灣選手們背後的辛苦,每個人為了在比賽中展露頭角,所下的苦心,走過多少不為人知的辛楚,這才是令我感到敬佩之處⋯
無論是否得名,能代表台灣出賽,就是一種榮耀歸於肯定。
培養出優秀選手們的家長,一路走來遇到的困難,以堅持不懈的努力,為自己寫下歷史一刻。🥰 #做什麼事情都要有不被打倒的信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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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飯菜單:
#醋溜土豆絲
#蔥燒中卷
#麻油炒紅鳳菜
還有劉爸爺爺和阿芳奶奶帶回來的 #民雄鵝肉
明天開學,哥哥就升上大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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