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也做賊:剃頭梳髻的明朝倭寇多半是中國人|知史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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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了一百多年的日本戰國時代,無處不燃戰火,無人能得安寧,田園荒蕪,屍骨遍野。喪家野犬般的浪人、無糧可種無魚可打的流民、爛命一條的無賴,把目光投向了大海彼岸富裕而軟弱的中國,一艘艘倭船出發了!
明朝軍民對這些「髡頭鳥音,赤體提三尺刀」的剽悍倭寇大為恐懼,而在異國他鄉幹壞事,來自日本的倭寇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喝口水都怕老百姓下毒。
1.亂世日本太難混了!
看過黑澤明《七武士》的人想必都對電影中的日本浪人印象深刻:在紛亂的日本戰國時代,喪失了家主的武士們猶如喪家的野犬,徘徊在山野荒村,為了飯糰就可以用生命戰鬥。
嘉靖年間,日本國內的情況正是《七武士》的背景年代,就像被搗翻的螞蟻窩一般混亂不堪。
名義上,日本有天皇,但天皇的實權早已旁落,吃穿用靠幕府養著,完全是寄人籬下的傀儡。幕府也好不到哪去,足利氏建立的室町幕府從足利義滿後,一直處於風雨飄搖中,1467年連綿十一年的應仁之亂結束後,征夷大將軍已經空有名號毫無實權,聽任有實力的權臣擺佈。
日本全國分為六十八國(國類似中國的州縣),其中的五十三個藩國,由大大小小一百四十二個大名佔據著。大名們強弱分明,強的佔據幾國率眾數萬,弱的佔據幾個村子率眾數百,為了達到權力的頂峰,整天你爭我殺,兒子殺老子、弟弟殺哥哥都不算稀奇。當時的情況往往是:今天家臣們造反殺了主子,明天卻被鄰居的大名殺死,後天當勝利的大名回家一看,兒子已經取代了他的位置。
日本進入了毫無綱常道德可言的所謂「下克上」的諸侯爭霸時代,整整亂了一百多年。戰亂中,屍骨遍野,無數人流離失所,農民無法安心下田耕種,饑荒當然隨之而來。老百姓無路可生,強壯點的當盜賊或者參加宗教組織「一揆」造反,羸弱的只有等死。
在倭寇的發源地,日本九州的情況怎樣呢?
九州是日本南部的最大島,有肥前、肥後、平戶、大隅和薩摩等諸多藩國。如同日本各地一樣,九州島也是諸雄並立,空前混亂。北邊,豐前與築前的大內氏原本是九州最強的大名,但是遭到家臣陶晴賢的政變滅亡了,而陶晴賢不久被九州之外強大的大名毛利元就所殺。毛利元就順勢進入北九州,這就和另一個強藩—豐後的大友氏碰上了。南邊,薩摩的島津氏和大隅的肝付氏在火拚。西邊,肥前的龍造寺氏則和少貳氏內亂不休。
有戰爭就有失敗者,在戰爭中失敗、喪失家主的武士成了無米下鍋的浪人,怎麼辦?因戰爭無法謀生的漁民、流民,怎麼辦?下海!做海賊!與其在陸地上飢寒而死,不如到海上去撞撞運氣。
除了死裡求生,發財夢也是下海的另一個重要理由。當時明朝斷絕了官方的朝貢交易,導致海盜走私團夥日漸猖獗,中國的生絲、棉布、陶瓷、藥品等,都是日本的搶手貨,日本不少富商、無賴也打起了做海賊賺取厚利的算盤。不僅僅如此,海賊的背後還有大名的資助和庇護。日本歷史學家井上清這樣定義「倭寇」:「從十三世紀初開始,九州和瀨戶內海沿岸富於冒險精神的武士和名主攜帶同夥,一方面到中國和朝鮮(高麗)進行和平貿易,同時也伺機變為海盜,掠奪沿岸居民。對方稱此為倭寇,大為恐怖。」
日本十九世紀著名學者佐藤信淵總結日本海賊的出處說:「從永正、大永時起,伊寧國因島、久留島、大島地方人士,飯田、大島、河野、脅屋、松島、村上、北浦各地人士,相繼渡海到海外,從事海賊勾當以富家室;並以野島領主村上圖書頭為議事之主,各集其所屬之浮浪人共三四百人,分乘大小十餘艘船,航行大海……剽掠近海諸邑,奪取種種財物器械,以富其家……致四國、九州濱海之諸浪人、漁夫、船夫、無賴等逐漸加入其行列,因而人數日多。後來,其眾竟有八九百人或超逾千人者。」
在明日朝貢貿易正常的百餘年內,倭寇到中國劫掠的次數並不很多,因為日本的將軍、大名為了保護航路也進行嚴打。在嘉靖中期明日朝貢貿易中斷以後,情況才為之大變。
明代,從日本到中國的船,一般都是在三月到五月從平戶的「五島」或薩摩出發,經過大小琉球(沖繩島和台灣),到達浙江、福建、廣東。當年日本遣唐使的船隻到中國,在海上要航行幾十天甚至數月,旅途之艱難駭人聽聞,我們在中學課本熟悉的著名遣唐留學生晁衡(阿倍仲麻呂),就是因遭遇風暴死於回國的路上。
而到了明代,人們對季風的知識已經日漸豐富,加上船隻的製造技術有了發展,從日本出發,如果掌握好風向,只要幾天就能順利到達中國。
《日本圖纂》上這樣描寫當時的日本船:「日本造船與中國異……其船底尖,能破浪,不畏橫風、鬥風,行使便易,數日即至也。」至於船的大小,從能載二三十人至六七十人不等,也有能載二百餘人的大船。
就這樣,一群又一群的日本海賊,滿懷對財富的渴望,乘風破浪地向大海彼岸進發—富裕而軟弱的中國,就是他們的目標。
2.真倭的姓名哪裡去了?
第一次看到倭寇的明代江浙沿海居民,沒有絲毫警惕性,像看動物園猴子一樣。
嘉靖三十二年夏,一個普通的早晨,浙江嘉興鹽邑縣早起趕海的老百姓驚奇地發現,一艘長八九丈的海船停泊在海灘,船上有六十幾個「髡頭鳥音」的怪人,還帶著槍刀弓矢。當地的巡海官軍百餘名圍了上去,問他們為何而來,無奈語言不通,只好搬出一張小木櫃鋪上紙,用筆交談,船上一個懂漢字的人寫道:「我們是日本人,從本國而來,停船是因為舵壞了,想問你們借點糧食,等修好舵就走。我們不是壞人,不要逼迫我們,不然我們就和你們拚命。」
海邊來了好多外國人!整個縣城的人都轟動了,扶老攜幼地趕去看稀罕,當時承平已久,老百姓都指指點點嘻嘻哈哈,沒有一個知道害怕。到了黃昏,突然之間,船上的日本人一起站起來,張弓射出燕尾利箭,把周圍的官軍全部射死。旁觀者這才知道是海賊,發一聲喊,哭爹喊娘地奔入城,趕緊關上城門開始防禦。
上述描寫出自嘉靖年間明人採九德的筆記《倭變事略》,採九德是浙江海寧人,耳聞目睹了許多倭寇之事並記錄成書。對於倭寇的侵擾,除了朝廷官方的記載,明代地方上不少文人都在私家著作中有所涉獵。
但是,倭寇雖來自日本,日本人的姓名卻很少在明朝史料上出現,大多為「二大王」、「倭酋」、「船主」之類模糊稱謂。筆者手上的資料中,能確定是「真倭」的只有「門多郎次郎」、「四助四郎」、「稽天新四郎」、「辛五郎」、「日向彥太郎」、「和泉細屋」、「善妙」、「莊公」等寥寥數人,而且這些名字不一定確切。
真倭姓名少見,除了後面要提到的有中國人假冒外,還有兩個原因。
在近代以前,大多數日本人只有名沒有姓,有姓的只有士族以上的階層,而且全日本也沒幾個姓,如著名的源氏、平氏等皇族姓氏。一直到明治八年(1875年),政府頒布了強制性的《苗字必稱令》,規定了「凡國民,必須起姓」,否則受罰。說來有趣,這一下,造成了日本姓氏天馬行空般地海量發展。據統計,現代日本的姓氏數目超過了十萬,而中國十三億人,加上少數民族的姓氏,才不過一萬出頭。
日本的姓氏複雜,即使是日本人自己也不能非常透徹地弄明白。不過,他們的名卻簡單得多。拿日本男子來說,名多以郎、夫、雄、男等字結尾,以表示威武、英俊、忠信。而且多有表示排行的標誌,長子叫太郎,二子叫次郎、二郎,排在第十一位的就叫余一郎。上面所說的幾個知名倭寇,日向彥太郎肯定是老大,辛五郎則是老五,善妙則是和尚的法號。
除了日本人姓名複雜怪異外,明代人對日本也了解太少,沒有語言翻譯。抓到真倭後,「赴官司訊問,言如鳥語,莫能辨也」。當時,分辨是否真倭的方法主要是看穿著、語言以及長相。如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倭寇侵擾上海地區,市民自發組織敢死隊數百人守城。當時正好漲潮水,倭寇不知深淺,輓著手在濠水中行動,準備連夜攻城,被潮水一夜之間淹死不少。第二天早晨,剩下的倭寇丟棄營壘從南浦逃走了。地方誌記載:「城中人見衣裾浮在水面,得六十七屍,皆受重創,頭顱腫大如鬥,口圓而小,色黝黑,知道都是真倭。」
千萬不要以為「髡頭跣足」的倭寇都是日本人,事實上,多半是假扮日本人的中國流賊。嘉靖年間危害最大的倭寇首領清一色是衣冠楚楚的中國冒險家。嘉靖一朝,前線報捷奏章往往有「斬獲真倭首級若干顆,從賊若干顆」的文字,真倭就是貨真價實的日本人,從賊則是沿海地區三教九流的中國人。
真倭和從賊比例是多少?《明史》稱:「大抵真倭十之三,從者十之七。」而萬曆年間編寫《虔台倭纂》的官員謝傑甚至發出絕望的驚呼:「海濱人人皆賊,誅之不可勝誅!」
3.剃頭梳髻的就是日本人?錯了。
當時一個崑山人被倭寇擄走五十幾天後逃生歸來,他向官府描述自己的所見所聞:「船上大概兩百個倭寇,有福建、溫州、台灣、寧波人,也有幾個安徽人。其中福建人最多,佔十之六七。梳著髻的日本人只有十幾個。」兩百個倭寇中,只有十幾個真倭,明史說的「十之三」看來還誇大了。
元末明初的倭寇以日本人為主,但到了嘉靖年間,倭寇的主力就是中國人了。
對假倭的身份問題,明人鄭曉是這樣總結的:「小民迫於貪酷,困於飢寒,相率入海從之。兇徒、逸囚、罷吏、黠僧,及衣冠失職、書生不得志、群不逞者,為之奸細,為之鄉道。弱者圖飽暖旦夕,強者忿臂欲洩其怒。」一句話: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拿當時最有名的幾個倭寇首領來說:王直和徐惟學原先是私鹽販子;王直的義子王滶(毛海峰)是走私犯;徐海原是杭州虎跑寺的和尚;許棟是逃跑的犯人;蕭顯、陳東則是不得志的書生。
書生也做賊?沒錯。看看下面這首詩:
「海霧曉開合,海風森復寒。衰顏歡薄酒,老眼傲驚湍。叢市人家近,平沙客路寬。明朝睛更好,飛翠潑征鞍。」
這首五言律詩詞句清麗,意境恬淡,大得唐詩三昧,作者就是一個不知名的書生倭寇。採九德在《倭變事略》中記載,他曾親眼見到一夥四十餘人的倭寇中,有個善卜筮的書生,專門出謀劃策,這首詩就是倭寇撤退後他題在廟壁上的。如此文採令採九德大為感慨:「觀此四十餘賊,亦有能題詠者,則倡亂者豈真倭黨哉?」
對中國人冒充真倭的問題,明代史料上的記載比比皆是。比如嘉靖壬子年,倭寇初犯漳州、泉州,僅有二百人,真倭佔十分之一,其餘都是福建浙江無賴之眾,頭頂剪髮而椎髻向後,「髮型」和真倭並不一樣。真倭和假倭打仗的時候一同作戰,打完仗則分開吃飯睡覺。《籌海圖編》直截了當地稱:「今之海寇,動計數萬,皆託言倭奴,而其實出於日本者不下數千,其餘皆中國之赤子無賴,孑入而附之耳。」
明代著名小說家馮夢龍在《喻世明言》裡有篇關於倭寇的故事,把假倭刻畫得惟妙惟肖:「原來倭寇逢著中國之人,也不盡數殺戮。其男子但是老弱,便加殺害;若是強壯的,就把來剃了頭髮,抹上油漆,假充倭子。每遇廝殺,便推他去當頭陣。官軍只要殺得一顆首級,便好領賞,平昔百姓中禿髮瘌痢,尚然被他割頭請功,況且見在戰陣上拿住,哪管真假,定然不饒的。這些剃頭的假倭子,自知左右是死,索性靠著倭勢,還有捱過幾日之理,所以一般行兇出力。那些真倭子,只等假倭擋過頭陣,自己都尾其後而出,所以官軍屢墮其計,不能取勝。」
4.海濱人人皆賊,誅之不可勝誅!
我們都知道狐假虎威的故事,假倭模仿日本人「髡頭跣足」,穿著日本服裝,連船都打造成日本船,除了扯大旗作虎皮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掩蓋身份。生物學上叫做「模仿色」。
洪武三十年所頒的《大明律》對海外經商限制得很嚴格,它規定凡私自攜帶鐵貨、銅錢、緞匹、絲綿等違禁物下海,及與外番交易者一律處斬,而且禁止私人製造具有二桅以上的出海大船。而對於勾結外族的「謀反大逆」更是異常嚴厲:凡「謀反大逆」,一律首從皆凌遲處死,本宗親族祖父、父、子、孫、伯叔、兄弟、侄、堂兄,同居的異姓親族外祖父、岳父、女婿、家中奴僕,凡年滿十六歲以上皆斬。
為了不被誅九族,倭寇必須千方百計掩飾自己的出身。有明一代,造反起義者往往以綽號來掩飾真實姓名,像廣為人知的崇禎時期農民起義,起義領袖都用綽號:紫金梁、八大王、曹操、闖塌天、不沾泥、掃地王等等,包括著名的「闖王」。在東南沿海,就直接可以假扮日本人來掩飾身份。而對於地方官來說,自己轄區的人起來造反大大拖累政績,因此也樂於統統以「倭情」上報。
嘉靖年間持續到隆慶、萬曆年間的四十年,是明朝倭寇為害最烈的時期,史學界稱「嘉靖大倭寇」。在這一階段裡,從賊中「迫於貪酷,困於飢寒」的沿海小民才真正是倭寇的主體,而飢寒貧困的根源在於「片板不許下海」的海禁政策。
反過來說,嘉靖前期為什麼要實行嚴厲的禁海令呢?是因為正德年間少數葡萄牙走私販兼海盜對沿海城鎮、島嶼肆無忌憚地燒殺搶掠,加上中國海商和日本倭寇在浙江沿海進行的走私貿易,讓明政府感覺貿易會帶來「南方之禍」,才變本加厲地實施禁海,最嚴厲的時刻連捕魚都不允許。禁海令是標準的因噎廢食,雖然並不是禁海招來了日本倭寇,但可以肯定的是,是禁海令刺激出了更多的中國倭寇。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東南濱海地區地瘠民貧,從宋元以來,當地居民一直將出海貿易視為衣食之源,海商、水手、造船、修理、搬運加上種種服務,可以說大海養活了起碼百萬計的沿海居民。在福建,有句話叫做:「海者,閩人之田。」一紙海禁令無情地把當地居民的「田」給剝奪了,飯碗跟著也砸了。在廣東,潮州、漳州地區一向是通商出海的發舶口,「潮漳以番舶為利」,不許貿易等於斷了他們的生計。對茫然失所的沿海居民來說,眼前擺著兩條路:要麼忍饑挨餓,要麼鋌而走險進行海上走私。
潑洗澡水連孩子一起潑了—禁海的弊端明擺著,當時有不少有見識的人都很擔憂。抗倭名將譚綸用了一個「老鼠洞」的比喻,說:「禁海越嚴,則獲利越厚,而趨之者愈眾。比如發現家裡有老鼠,一定要留一個洞,若是都堵上,連好的地方都能被老鼠穿破。」
禁海,罷日本朝貢,明朝這兩大舉措看似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帶來的結果,反而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因為本鄉本土,所以倭寇在東南沿海地區擁有令人難以相信的支持。作戰時,屢屢發生看似荒唐的一幕:倭寇天時地利無所不佔,如魚得水。而代表正義之師的官軍,反而不受歡迎,舉步維艱。一些平民百姓甚至直接支援倭寇,參加過抗倭戰爭的明人萬表記錄道:「杭州城歇客的店家,明知是海賊,但貪圖其厚利,任其堆貨,且為打點護送。銅錢用以鑄火銑,用鉛制子彈,用硝造火藥,用鐵製刀槍……大船護送,關津不查不問,明送資賊。」「近地人民或送鮮貨,或饋酒米,或獻子女,絡繹不絕;邊衛之官,有獻紅被玉帶者……(與)五峰(即王直)素有交情,相逢則拜伏叩頭,甘心為其臣僕,為其送貨,一呼即往,自以為榮,矜上挾下,順逆不分,良惡莫辨。」
所以也難怪謝傑發出這樣的驚呼:「海濱人人皆賊,有誅之不可勝誅者,是則閩浙及廣之所同也。」曾任南京刑部尚書的王世貞則對潮州、漳州、惠州地區的「民寇一家」斷言為:「自節帥而有司,一身之外皆寇也!」除了總督巡撫等高級官員外,其他的人全是倭寇—這真是一幅令人絕望的場景。
對愈禁愈烈的海上走私,時人形象地諷刺道:「片板不許入海,艨瞳巨艦反蔽江而來;寸貨不許人番,子女玉帛恆滿載而去。」
全民皆寇,問題爛在自己根子上,難怪防不勝防誅不勝誅。倭寇就是一顆消耗元氣的腫瘤,一直伴隨著明王朝走向衰落。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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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列主義的徒孫-中共
讀布爾什維克革命的歷史,是令人沮喪的。相比於美國革命開國先賢的人格高尚,共產革命好像一開始就長歪了。列寧的人格,除了簡樸和勤勞外,一無是處。冷酷、欺騙、行事狡詐、脾氣暴燥、言語霸凌他人、沒有任何道德約束、任意輕賤人命,一心一意,只有共產革命,擋在他全球革命面前的,全用血腥暴力推掃而過。
華盛頓會和幕僚激辯要不要把英軍間諜處死,列寧則偷偷下令把沙皇一家大小秘密槍決。華盛頓軍隊困頓潦倒,仍然命令軍隊不得行搶農家,列寧面對饑荒,則拿槍逼迫農民交出糧食,不惜打死農民,饑荒時,農民得到外國援助,列寧則轉頭把農產品賣到國外賺外匯。華盛頓的軍隊士兵服役期滿,華盛頓只能求國會加錢,拜託士兵留營,列寧則把不願參軍的人,全家大小綁起來當人質。華盛頓堂堂正正和英軍對決,並用富蘭克林外交手腕,取得法軍支援,列寧先秘密拿了德國百萬馬克,推動革命,然後為了從歐戰脫身,割讓大片土地給德國,但還是很怕德軍入侵,最後乾脆把首都從彼得格勒,遷回德軍鞭長莫及的莫斯科。美國開國先賢,碰到治理問題、財政困境,開了制憲會議,重修憲法,並循民主途徑,取得人民授權,列寧則在國會開議的第一天,就派軍隊看守,第二天就把民選國會給關了,集權於共產黨,俄羅斯因此七十幾年沒有民主選舉。
但比較美國革命和俄國的共產革命,沒有太大的意義,時空不同、歷史背景迴異。雖然如此,了解列寧革命的始末,還是對了解今天的世界大勢有所助益,至少對列寧之後的共黨統治對世界造成的傷害起源,有充份的了解。因為列寧之後的史達林、毛澤東、金日成、卡斯楚這些魔頭,全都學習了列寧的統治手腕,所以我讀了列寧。Victor Sebestyen這個英國史學家,用了最新公開的史料,寫作了「列寧」一書,令人沮喪歸沮喪,但寫得相當仔細、流暢而好看。
革命的困難,從列寧的一生看得出來。就算所有條件齊備,東風不來,就是不成。而列寧入監、流放西伯利亞、流亡歐洲各地、和同志鬥爭而分裂、和秘密警察交手,這些革命成功前的任何一個失手,就可能沒有了列寧,而沒有布爾什維克革命。但列寧強運,所有這些逆境都克服了,連革命後立刻發生的內戰,他都贏了,讓他打敗了西方支持的白軍,而一統俄羅斯。
Sebestyen說,列寧一生的準則就是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只要有結果,所有的手段都是合理的。但這個「手段該不該正當」的問題,不是只有革命家要自問,是所有從事政治的野心家,都要時時檢視。我們知道,純潔如小白兔不能搞政治,但是手腕骯髒的底限在哪裡?像是「沙皇可以,我們為什麼不可以?」這類的問題,就是手腕骯髒與否的標準。「沙皇可以,我們為什麼不可以」的問題好答,因為如果你和沙皇一樣,那為什麼要支持你這個換湯不換藥的革命?
但就連這麼好答的問題,布爾什維克都答壞了,因為他們比沙皇還壞。
但對列寧來說,比沙皇還壞,沒有問題,為了達到共產烏托邦,所有的手段,都可以接受,都可以合理化。半夜敲門抓人、對跪下的人背後行刑,這些KGB秘密警察的惡行,都是列寧時代發明來恐怖統治人民,維持政權的手段。對列寧來說,只要擋在他的革命面前,誰都可以殘忍地殺害。但列寧拿到了所有的權力,他可以用結果論來合理化過去的惡行了嗎?不行,因為共產主義是個空想出來的烏托邦。都有了所有的權力了,為什麼達不到豐產、均富、平等的共產天國?因為這不是人性運作的方式。面對饑荒無能為力的列寧,打劫農民逼迫納糧,仍然得不到解決饑荒的結果,於是轉頭發明一個假想的敵人-「富農」。就是這些富農的存在,偷偷把糧食藏起來了,人民才沒飯吃。雖然打死了富農,仍然沒有糧食,但階級敵人的發明,鞏固了列寧和共產黨的統治基礎。
共產主義天堂沒來,列寧也知道。列寧臨死前幾年,推行了「新經濟政策」,幾乎就是鄧小平的改革開放。重新引入私人財產,允許農民積存糧食,商店開門,金錢恢復為交易媒介,沒了共產,俄羅斯反而變得繁榮。列寧不再推行馬克斯的政策,對列寧來說,革命最後剩下的,就是蘇維埃的一黨專政、獨裁者的一人專政。理想國達不到,再回頭看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不是笑話一場嗎?只是這場笑話,換來的是千萬人的無辜喪命,還有一個破敗的國家。
沒有植基於人性,僅憑一個浪漫思想為主張,所進行的革命,最後都是暴力式的結局。一方面是革命家的事與願違,不願改弦易張,最後都只能加碼恐怖統治,法國大革命如此、布爾什維克革命如此,連毛澤東的農民起義也如此。另一方面,這些浪漫革命家,他們想要革命的社會,都是一個落後而野蠻的社會,要這些落後的社會,跳過經濟和政治發展的進程,一蹴可及,會撕斷和傳統的連結,空把社會丟向一個無邊的深淵,而沒有任何實質的改革成果。這樣的落差,更激化革命家的急迫感,而必得加速暴力進程。共產社會最後都淪為大躍進、大屠殺、大清洗,不是偶然的巧合。
而英國和美國的革命,並不基於浪漫思想,在意義上,算是「保守主義」的革命。配合思想啟蒙和特殊的封建型態,英美的社會,慢慢發展出政治自由的環境,政治自由賦予思想自由、經濟自由,並且強化個人責任。創造發明,因此有了動機和保護,更是加速社會的發達。這一切都相輔相成,因此美國的革命家,不是亡命之徒,想孤注一擲,他們是紳士拿起刀槍,保衛己身的自由與財產。所以美國的革命家,沒有「手段該不該正當」的問題,他們的教養,和他們的宗教信仰,讓他們有十足的道德根基,「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情操高尚,也不因革命事業困難,而向下沉淪。
可以說,美國的社會型態和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給了美國革命世代一個安全的環境,從容地改革制度。而一個成功的美國民主制度,回頭過來,示範給英國看民主的可行,而讓英國,及大英國協裡的白人國家,成功的從君主立憲制,逐步轉換成真正的民主,而讓君主只有名義主權,沒有實質君權。漸進式的民主革命,成就了美英的民主霸權。
列寧的共產國際,輸出革命,但卻在革命發生地,一再製造人間悲劇。而另一方面,美國一如開國群賢所冀望,在二十世紀變成了真正的人類民主自由的燈塔。美國的強勢軍事實力,更把先前沒得感受美英民主制度的德國、日本等法西斯工業強國,變成了民主自由的國家,共享並促進人類的繁榮。
美國用北約駐軍壓下德國,用美日安保壓下日本,讓他們不會在軍事上,重蹈覆轍。德國和日本,算是在軍事保護傘下,沒有別的選擇,不得不進行民主革命。但這寧靜的民主革命,畢竟是美國人半強迫的,並不像台灣和南韓,是用人民的血淚換來的。沒錯,許多人不清楚,台灣和南韓在八零年代的民主化,在實質上,是一場光榮革命。這一場光榮革命,並不需要像列寧、毛澤東一樣,把新社會和舊社會完全切斷,而是在舊有的基礎上,一步一步地緩慢改革。因此台灣和南韓的民主,是像美國一樣,是社會先到位,政治才發生。而台灣和南韓,之所以可以有這樣的保守主義革命,也還是因為有美國提供的安全保障及自由市場。
民主自由,是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才有辦法孕育、茁壯。
後共產黨的中國,從每一個角度來看,都充滿了風險。共產黨的七十餘年統治,並沒有打造出一個可以讓民主和自由有安全發展的空間,人民共和國還與美國為敵,更把民主的保衛者給往外推。一旦獨裁失敗,中國的社會,最好的情況,就像是辛亥革命後的民國,有鬆散無力的中央政府外殼,讓各地自行發展,而無害於世界。不好的情況,可能是如同蘇共垮台後,一陣混亂後,強人登場,中國再度陷入悲慘帝制。又更不好的情況,是連年內戰,億萬人流離失所,沒一個了得。
中國要走向民主、自由,難。因為民主自由就算在中國誕生了,也沒有美國這樣的角色,可以照料它長大,注定早夭。
共產黨如果真要保住中國人的香火,而不是以己身政權保衛戰而高壓控制人民,還有一條路。不要再和美國為敵,要像國民黨一樣,慢慢地把政治權力放手,讓言論自由和民主選舉,逐步發生。慢慢地朝民主、自由的方向走,穩穩地走,十幾、二十年後,也可以是場中國的不流血光榮革命。
但這些話,多半是對牛彈琴了。要列寧的徒子徒孫,看懂這些人類民主自由發展的過程,那太難了,還是搞搞階級鬥爭,爽快多了。共產黨,從列寧革命成功的那天起,就注定是人類的禍害,早死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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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布爾什維克革命的歷史,是令人沮喪的。相比於美國革命開國先賢的人格高尚,共產革命好像一開始就長歪了。列寧的人格,除了簡樸和勤勞外,一無是處。冷酷、欺騙、行事狡詐、脾氣暴燥、言語霸凌他人、沒有任何道德約束、任意輕賤人命,一心一意,只有共產革命,擋在他全球革命面前的,全用血腥暴力推掃而過。
華盛頓會和幕僚激辯要不要把英軍間諜處死,列寧則偷偷下令把沙皇一家大小秘密槍決。華盛頓軍隊困頓潦倒,仍然命令軍隊不得行搶農家,列寧面對饑荒,則拿槍逼迫農民交出糧食,不惜打死農民,饑荒時,農民得到外國援助,列寧則轉頭把農產品賣到國外賺外匯。華盛頓的軍隊士兵服役期滿,華盛頓只能求國會加錢,拜託士兵留營,列寧則把不願參軍的人,全家大小綁起來當人質。華盛頓堂堂正正和英軍對決,並用富蘭克林外交手腕,取得法軍支援,列寧先秘密拿了德國百萬馬克,推動革命,然後為了從歐戰脫身,割讓大片土地給德國,但還是很怕德軍入侵,最後乾脆把首都從彼得格勒,遷回德軍鞭長莫及的莫斯科。美國開國先賢,碰到治理問題、財政困境,開了制憲會議,重修憲法,並循民主途徑,取得人民授權,列寧則在國會開議的第一天,就派軍隊看守,第二天就把民選國會給關了,集權於共產黨,俄羅斯因此七十幾年沒有民主選舉。
但比較美國革命和俄國的共產革命,沒有太大的意義,時空不同、歷史背景迴異。雖然如此,了解列寧革命的始末,還是對了解今天的世界大勢有所助益,至少對列寧之後的共黨統治對世界造成的傷害起源,有充份的了解。因為列寧之後的史達林、毛澤東、金日成、卡斯楚這些魔頭,全都學習了列寧的統治手腕,所以我讀了列寧。Victor Sebestyen這個英國史學家,用了最新公開的史料,寫作了「列寧」一書,令人沮喪歸沮喪,但寫得相當仔細、流暢而好看。
革命的困難,從列寧的一生看得出來。就算所有條件齊備,東風不來,就是不成。而列寧入監、流放西伯利亞、流亡歐洲各地、和同志鬥爭而分裂、和秘密警察交手,這些革命成功前的任何一個失手,就可能沒有了列寧,而沒有布爾什維克革命。但列寧強運,所有這些逆境都克服了,連革命後立刻發生的內戰,他都贏了,讓他打敗了西方支持的白軍,而一統俄羅斯。
Sebestyen說,列寧一生的準則就是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只要有結果,所有的手段都是合理的。但這個「手段該不該正當」的問題,不是只有革命家要自問,是所有從事政治的野心家,都要時時檢視。我們知道,純潔如小白兔不能搞政治,但是手腕骯髒的底限在哪裡?像是「沙皇可以,我們為什麼不可以?」這類的問題,就是手腕骯髒與否的標準。「沙皇可以,我們為什麼不可以」的問題好答,因為如果你和沙皇一樣,那為什麼要支持你這個換湯不換藥的革命?
但就連這麼好答的問題,布爾什維克都答壞了,因為他們比沙皇還壞。
但對列寧來說,比沙皇還壞,沒有問題,為了達到共產烏托邦,所有的手段,都可以接受,都可以合理化。半夜敲門抓人、對跪下的人背後行刑,這些KGB秘密警察的惡行,都是列寧時代發明來恐怖統治人民,維持政權的手段。對列寧來說,只要擋在他的革命面前,誰都可以殘忍地殺害。但列寧拿到了所有的權力,他可以用結果論來合理化過去的惡行了嗎?不行,因為共產主義是個空想出來的烏托邦。都有了所有的權力了,為什麼達不到豐產、均富、平等的共產天國?因為這不是人性運作的方式。面對饑荒無能為力的列寧,打劫農民逼迫納糧,仍然得不到解決饑荒的結果,於是轉頭發明一個假想的敵人-「富農」。就是這些富農的存在,偷偷把糧食藏起來了,人民才沒飯吃。雖然打死了富農,仍然沒有糧食,但階級敵人的發明,鞏固了列寧和共產黨的統治基礎。
共產主義天堂沒來,列寧也知道。列寧臨死前幾年,推行了「新經濟政策」,幾乎就是鄧小平的改革開放。重新引入私人財產,允許農民積存糧食,商店開門,金錢恢復為交易媒介,沒了共產,俄羅斯反而變得繁榮。列寧不再推行馬克斯的政策,對列寧來說,革命最後剩下的,就是蘇維埃的一黨專政、獨裁者的一人專政。理想國達不到,再回頭看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不是笑話一場嗎?只是這場笑話,換來的是千萬人的無辜喪命,還有一個破敗的國家。
沒有植基於人性,僅憑一個浪漫思想為主張,所進行的革命,最後都是暴力式的結局。一方面是革命家的事與願違,不願改弦易張,最後都只能加碼恐怖統治,法國大革命如此、布爾什維克革命如此,連毛澤東的農民起義也如此。另一方面,這些浪漫革命家,他們想要革命的社會,都是一個落後而野蠻的社會,要這些落後的社會,跳過經濟和政治發展的進程,一蹴可及,會撕斷和傳統的連結,空把社會丟向一個無邊的深淵,而沒有任何實質的改革成果。這樣的落差,更激化革命家的急迫感,而必得加速暴力進程。共產社會最後都淪為大躍進、大屠殺、大清洗,不是偶然的巧合。
而英國和美國的革命,並不基於浪漫思想,在意義上,算是「保守主義」的革命。配合思想啟蒙和特殊的封建型態,英美的社會,慢慢發展出政治自由的環境,政治自由賦予思想自由、經濟自由,並且強化個人責任。創造發明,因此有了動機和保護,更是加速社會的發達。這一切都相輔相成,因此美國的革命家,不是亡命之徒,想孤注一擲,他們是紳士拿起刀槍,保衛己身的自由與財產。所以美國的革命家,沒有「手段該不該正當」的問題,他們的教養,和他們的宗教信仰,讓他們有十足的道德根基,「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情操高尚,也不因革命事業困難,而向下沉淪。
可以說,美國的社會型態和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給了美國革命世代一個安全的環境,從容地改革制度。而一個成功的美國民主制度,回頭過來,示範給英國看民主的可行,而讓英國,及大英國協裡的白人國家,成功的從君主立憲制,逐步轉換成真正的民主,而讓君主只有名義主權,沒有實質君權。漸進式的民主革命,成就了美英的民主霸權。
列寧的共產國際,輸出革命,但卻在革命發生地,一再製造人間悲劇。而另一方面,美國一如開國群賢所冀望,在二十世紀變成了真正的人類民主自由的燈塔。美國的強勢軍事實力,更把先前沒得感受美英民主制度的德國、日本等法西斯工業強國,變成了民主自由的國家,共享並促進人類的繁榮。
美國用北約駐軍壓下德國,用美日安保壓下日本,讓他們不會在軍事上,重蹈覆轍。德國和日本,算是在軍事保護傘下,沒有別的選擇,不得不進行民主革命。但這寧靜的民主革命,畢竟是美國人半強迫的,並不像台灣和南韓,是用人民的血淚換來的。沒錯,許多人不清楚,台灣和南韓在八零年代的民主化,在實質上,是一場光榮革命。這一場光榮革命,並不需要像列寧、毛澤東一樣,把新社會和舊社會完全切斷,而是在舊有的基礎上,一步一步地緩慢改革。因此台灣和南韓的民主,是像美國一樣,是社會先到位,政治才發生。而台灣和南韓,之所以可以有這樣的保守主義革命,也還是因為有美國提供的安全保障及自由市場。
民主自由,是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才有辦法孕育、茁壯。
後共產黨的中國,從每一個角度來看,都充滿了風險。共產黨的七十餘年統治,並沒有打造出一個可以讓民主和自由有安全發展的空間,人民共和國還與美國為敵,更把民主的保衛者給往外推。一旦獨裁失敗,中國的社會,最好的情況,就像是辛亥革命後的民國,有鬆散無力的中央政府外殼,讓各地自行發展,而無害於世界。不好的情況,可能是如同蘇共垮台後,一陣混亂後,強人登場,中國再度陷入悲慘帝制。又更不好的情況,是連年內戰,億萬人流離失所,沒一個了得。
中國要走向民主、自由,難。因為民主自由就算在中國誕生了,也沒有美國這樣的角色,可以照料它長大,注定早夭。
共產黨如果真要保住中國人的香火,而不是以己身政權保衛戰而高壓控制人民,還有一條路。不要再和美國為敵,要像國民黨一樣,慢慢地把政治權力放手,讓言論自由和民主選舉,逐步發生。慢慢地朝民主、自由的方向走,穩穩地走,十幾、二十年後,也可以是場中國的不流血光榮革命。
但這些話,多半是對牛彈琴了。要列寧的徒子徒孫,看懂這些人類民主自由發展的過程,那太難了,還是搞搞階級鬥爭,爽快多了。共產黨,從列寧革命成功的那天起,就注定是人類的禍害,早死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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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元宵節。大陸同胞因為疫情的關係,度過了一個前所未有最長的「過年」。
此時此刻,拾起多年前初登黃鶴樓買的雕像,上頭還染了一層灰。一尊龜蛇背駝著雙鶴的造型,也乘載了我塵封已久的記憶。那是我第一次到武漢,參加辛亥革命百周年的紀念會,後來又陸續去了好幾次,到過毛澤東還是國民黨員時在武漢的農民講習所,看過辛亥武昌起義的遺址,也走過國共在武漢大學聯合抗日的歷史現場。
武漢給我的印象,很熱,真的就是長江的火爐!這座革命如火的城市,如今卻是一片淒涼。新型冠狀病毒引發的肺炎疫情,使無數個家庭無法團圓,更奪走了同胞寶貴的生命。我們發現了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延誤防疫的問題,也看見大陸「封城」的決斷力及打造醫院的高效率,更感受了大陸影響全球產業鏈的重要地位。
全世界所有有腦的人,都知道救人就是救己,只有智淺量狹之輩,才會隔岸觀火,以為能看好戲。望口口聲聲愛台灣的民進黨政府盡快做好隔離配套,莫再政治考量,儘早接滯留湖北的台灣人回家,同時也要準備備案,如果疫情擴大,大陸其它城市的台灣人如何返台?
元宵佳節,讓我們點上心燈,為患者祈福,為一線醫護人員祈福,願天佑中華,同胞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