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麽看🤔🤔🤔
上海台籍幹部的真心話,請各位朋友耐心看完,台灣人該覺醒了!下ㄧ代的前途在那裡?
我在陸資公司,我是台勞,我寫簡體字,我逐漸用大陸的慣用語除了講國語(北京話),面對客戶越來越多的場合需說英文了。
1995年,我被派駐在菲律賓,2001年開始往返大陸,沒想到2013年,我變成真正的台籍幹部,果真“世事難料”。 大家都要看, 曾經我們看不起的,現在卻成了我們的危機......
專制的中國蓋1條千里高鐵只要 4 年,民主的台灣蓋捷運新莊線10 幾年才蓋好。
我們擁抱西方的民主,認為這才是真理!但實際上我們只有投票的那一天才是真正人民作主,其餘時間只能上網發發牢騷,打打嘴砲.....
我們得意自豪的新聞自由透明且公正,但實際上呢? 不是政治傾向明顯!就是新聞毫無深度可言.....
哪個高官明星結婚,誰跟誰又傳緋聞......
國際上真正發生的大事,沒看到幾家媒體在報導.....
我們是可以選擇,但太多的選擇反而使我們被動的吸收單一資訊,而 <民主自由>的大旗又讓我們誤以為~~
我們的資訊是最正確的, 最全面的,但真的是這樣嗎?
『規劃一片森林,讓樹木自由生長』這段話,讓我感觸很深, 我們的自由是以 " 我 "為主,但人是自私的,也是狹隘的,有誰願意為了公眾的利益,去犧牲自己的利益?
但一個國家的建設跟規劃,少不了會犧牲少數人的自由,此時該如何抉擇 ? 看台灣高鐵跟大陸高鐵花的金錢跟時間,比較一下就知道,我們花了太多成本在內鬥、在制衡、在討好!
我們選出的民意代表首要(政治正確),然後(跑紅白帖)跟(拼選舉)缺一不可,至於建設?民眾有抗議再說吧....
反觀大陸,綠化減碳,太陽能運用,雲端技術的成效,已經要把我們拋在腦後了,在我們還要捧著水電繳費單要到7-11繳費時,大陸早已數位化一卡搞定了,當我們政府只能呼籲民眾節能減碳時,北京家戶早已裝上太陽能板了。
當我們兩黨還在煩腦六都選舉要派誰來制衡時,人家已經快完成全世界最長的高速鐵路網了........
許多人嘲笑!大陸人水準素質低落,但能再嘲笑幾年?
人民素質的提昇靠的是教育、金錢、時間,大陸前兩項都有了,那時間呢?
台灣花了二三十年,大陸富起來到現在也才幾年?
我認識一些新一代的大陸人,教養談吐跟想法已不輸台灣人了,甚至在國際觀、在積極度上,遠遠超越我們。面對這種狀況,沒有人為台灣感到憂心?
還在大言不慚笑別人是專制國家,素質低落? 我生在台灣,衷心希望台灣能更好,但現在台灣人普遍對大陸的想法,讓我想起了" 夜郎自大 " 的故事。
二年後你的老闆有可能會是大陸人!看到這篇文章心裡更覺得難過,我也常常把這個想法掛在嘴邊,不過我個人擔心的是五年後!沒想到理財週刊說我們只剩下二年的時間來拼了。
我認識幾個外商銀行的年輕大陸人,個個都是來自MIT 或牛津或長春藤名校,而且每個的工作態度都十分認真,每天都像是7-11一樣,真的是很不簡單。
有一次我和他們下班約出來打籃球,有一個大陸人居然說打完球、晚上洗完澡,還要回辦公室,看到他們追求成功的渴望和認真度, 我心裡常想,我那裡比人家強,所幸我現在是有比他們多點人脈和經驗,如果我不趕快爬上再高一點的位置,很快就會被長江後浪推前浪,前人準備死在沙灘上了。
看到現在台灣很多的年輕人抗壓性和態度都不是很好,我真的十分擔心!現在我們大家要互相勉勵!也多加油了!
希望大家都能持續增加自己的價值,而不要在未來容易被別人取代。
十年前,台灣企業調派一個員工到中國去工作,薪水起碼要增加1/3甚至更多,還不見得有人願意去,那個時候,台灣人的「優越感」很強,大家最想要做的工作,是到外國公司上班,到Apple、IBM這種國際大公司謀個一官半職,可以光宗耀祖。
但是,IBM 的電腦部門已經被中國聯想集團買走,抱著這種夢想進入 IBM工作的台灣人,無論是不是已經取得綠卡,他的老闆現在是中國人了!
十年後的現在,很多企業的員工都會說:「我做好心理準備,願意去中國闖闖,請給我機會。」
最近幾年,想要前進中國的人更多了,很多前進中國的台商或外商更聰明了,聰明調整他們的人事策略,不管是從美國或台灣被派去中國,除非你是副總(VP) 級以上的高職位,他們大多會要求你接受所謂的「local pay」,也就是根據當地分公司物價水準所制訂的薪水標準。
更令人訝異的是,短短5年,「大陸人管台灣人」正在增加。近 5年來,包括中國聯想電腦、中國海爾電器、中國華為科技,以及北大方正與中興通訊等中國企業,陸續來台成立分公司,
這些公司的最高階主管都是大陸人,而員工,都是台灣人,這些台灣中資的公司台灣員工,領的是大陸老闆的薪水。 如果,你只注意台灣二次金改的金融業併購; 那麼,你可能不知道,中國的銀行正不斷的往全世界併購!
如果,你只注意外資買賣超台股多少;那麼,你可能不知道,外資擠破頭想進入中國投資,卻不得其門而入。
如果,你只注意台灣高科技與製造業世界聞名;那麼,你可能不知道,現在全世界龍頭企業面對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中國的企業。
如果,你只擔心中國阻擋台灣加入聯合國;那麼,2年後,你可能就要準備讓中國人當你的老闆。
過去政府鎖國,造就台灣企業無法與世界接軌,導致現在面臨競爭力不足的情況;現在政府對中國的門戶開放政策, 一位金控業的專業總經理說:「只要1家中國建設銀行的財力,便能買下 2個台灣的所有金融機構。」
顯示台灣正面臨著來自中國強大金融實力,將可能會有無力招架的窘境,這是對台灣人發出的重要警訊,如果再不努力提升自己的競爭力,可能就必須面臨被對岸取代的壓力。
在全世界競爭激烈下,企業透過併購提升自己的競爭力,早已屢見不鮮。但現在中國的企業經營困境是欠缺人才、技術與創新,唯獨不缺資金。反正有的是錢,只要花錢買,照樣可以突破這些經營上的困境,並進一步將企業規模放大,增強實力與全世界競爭。
所以,朝全世界龍頭產業進行戰略性布局,收購國際大型企業,是中國慣用的方式,台灣人不僅必須正視這個議題,更應該加緊強化自己的實力,將格局定位在全世界,將企業立足於制高點,聯合其他國家資金,以共同迎接未來大環境的挑戰。
感言:
半夜,台灣大學生大多掛在網站哈啦噴口水,中國大學生大多挑燈苦讀。早晨,多數台灣大學生八九點還窩在床上,不去上課,多數中國大學生六七點已經盤踞校園各個角落,安靜看書......。
寒暑假,我們隨便到任何一省分、任何一所大學、白天任何時段,校園各個角落、亭台、樹下、座椅,都可以看到中國大學生埋首閱讀;台灣將近200所大學校園,
寒暑假空空蕩蕩,除了打籃球,學生在哪裡埋首閱讀?
火車上,台灣學生大多在喧嘩、打牌、看漫畫、玩線上遊戲;中國學生大多埋首安靜看書......... 我們忍不住替台灣未來的競爭力 ? 捏一把冷汗!
請注意:
中国大学生有数千万人 .... 台灣大學生幾十萬人, 除了極少數頂尖的學生,多數的台灣大學生還能繼續鬼混,做白日夢幾年?
我們絕不羡慕專制體制,相信絕大多數的臺灣人,不會願意接受極權統治或回到“一黨專政”的體制。
但是爲什麽同樣採用西方民主制度的韓國和新加坡,能果斷地全面快速發展,持續超越臺灣與西方世界? 臺灣卻做不到?
臺灣不能再允許黑金、貪污、爭民粹及個人與政黨利益的領導人與政客,繼續犧牲且斷送臺灣人的幸福與未來。
愚蠢的大學教育普及化,讓臺灣的競爭力和人才倒退幾十年。
這些享領厚祿的民意代表,一年內提議與通過多少有利國家經濟、民生福利的法案?
(與其他四小龍的國會比一比,不堪入目)。
臺灣現在只剩數十年來建立的優雅和諧社會與人文素質仍能引以為傲,但就這還能安慰自己多久?
如果你同感!請幫忙轉貼,搶救台灣的下一代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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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全職太太的故事也太讓人心疼了吧】
大家肯定都聽過,全職太太被稱作「黃臉婆」,對於丈夫在外的某些糟糕的行為,不得不忍氣吞聲。
今天要分享的這篇〈白水青菜〉,就是這麼一個故事。乍聽之下似乎挺常見,但在作者潘向黎的筆下,卻以一種跟篇名一樣平淡的筆觸,重擊讀者的內心(小編一度感到難受得看不下去......)。
一起來看看這個故事,也說說你的感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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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青菜 / 潘向黎
他進門的時候,客廳裡沒有她的身影。他微微一笑,向廚房走去。她果然在,正在用飯勺攪電鍋裡的飯。她總是這樣做,盛飯之前要把電鍋裡的飯徹底攪翻一下。他曾經問為什麼,她說:「好把多餘的水分去掉,口感才好啊。」顯然她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飯冒著蒸汽,她的臉有一瞬隱在水氣裡。他聞到了飯香。
飯很香。奇怪的是,他在別的地方幾乎聞不到這種香。這是好米才有的香味。他知道她只用一個牌子的米,東北產的,很貴,因為是有機栽培。
好米只是密閉著的香味,要加適量的水,浸適度的時間,然後用好的電飯煲煮,跳到保溫之後,燜合適的時間,香味才會爆發出來,毫無保留,就像一個個儲滿香膏的小瓶子打破了一樣。
她是他遇到的最會煮飯的女人。他這樣說過,她回答:我尊重米。
在他笑起來之前,她又加了一句:不過只尊重好的米。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邊時,兩碗飯已經在桌上了,他的這邊多一個空碗,筷子照例擱在擱筷上,是一條魚的形狀。她端上來兩個青花小碟,一個碟裡是十幾粒黃泥螺,並不大,但很乾淨,一粒粒像半透明的岫玉,裡面有淡淡的墨色。一個碟裡是香菜心,嫩嫩的醬色,也是半透明。家裡的菜一向這麼簡單,因為他都是在外面吃過了,回來再吃一遍。
最後她端來一個小瓦罐。這才是他盼望的重點。馬上打開蓋子看了一眼,裡面有綠有白有紅,悅目得很。她說:「你先喝湯。」自己坐下來,開始吃飯,撥幾口飯,就一點菜心,看她吃飯的樣子,好像不吃一口菜也可以似的。
他就自己從瓦罐裡舀了小半碗湯。清清的湯色,不見油花,綠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還有三五粒紅的枸杞,除了這些再也不見其他東西。但是味道真好。說素淨,又很醇厚;說厚,又完全清淡;說淡,又透著清甜;而且完全沒有一點味精、雞精的修飾,清水芙蓉般的天然。
就那麼一口,整個胃都舒服了,麻木了一整天的感官復甦,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好像一個薄薄的殼被敲碎了,所有的肌肉、每一條紋理都活了起來。真是好湯!
他一連喝了兩碗,然後吃飯,就著黃泥螺和菜心,一個滑,一個脆,都是壓飯榔頭。不知不覺就把一碗飯都吃完了。他也不添,而是又釅釅地喝了一碗湯。然後把碗放下,對她笑。
她也笑,「好像在外面沒飯吃似的。」
「是沒飯吃。現在誰吃飯?」
他說的是真話。他的工作宴會應酬多,那種宴會不會有飯。總是太多的油膩、濃烈的味道轟炸口腔,味蕾都半昏迷了,直到喝了她的湯,才緩緩醒過來。
「你的湯怎麼做的?」
她莞爾一笑,笑容裡有陽光的味道:「好嗎?」
「好。」
「那就多喝一點。」
「喝了。到底怎麼做的?人家都說老王家湯館好,我看就是那裡都喝不到這麼好的。說給我聽聽。」
「說起來——其實也簡單,就是要有耐心。」她說。
後來,他不只一次懷念那時的生活。那種安寧,那種坐在餐座前等著妻子把瓦罐端上來的感覺,掀開瓦罐的蓋子時看到的好看的顏色,第一口湯進口,微燙之後,清、香、甘、滑……依次在舌上綻放,青菜殘存的筋脈對牙齒一點溫柔的、讓人愉快的抵抗,豆腐的細嫩滑爽對口腔的愛撫,以及湯順著食道下去,一路潺潺,一直熨貼到胃裡的舒坦。
他們的家是讓人羨慕的白金家庭。白金的意思是,既有錢又白領,這個白領的意思是泛指,指的是讀過書,有修養講規則,憑知識和智力掙錢,不是手上戴好幾個寶石戒指的暴發戶。
他先是吃皇糧的機關幹部,後來不願意看人臉色慢慢從孫子熬成爺爺,早早下了海,折騰了許多行當,最後在房地產上發了,然後是網站、然後是貴族學校,他的事業像匹受驚的野馬一樣勢不可擋。
他成了本市的風雲人物,電視臺人物訪談的明星,各種捐款、善事的大戶。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他的風度、談吐,贏得了矚目和好評。有一次電視臺讓女白領評選全國範圍的十佳丈夫人選,他就上了榜,而且擊敗了幾個電影明星、歌星。現在的女白領真是不傻。那些又蹦又跳的男人,只能遠處看看,怎麼能近距離相處?要是她們知道他還每星期兩次開著寶馬到那所著名的大學讀哲學碩士,她們可能會發出尖叫——要多少實力才能有時間和閒心做這樣的事情啊。但是他從來沒有對外面透露過,這種事,要等人家自己無意中發現才好。越不經意越有風度,像他這樣的年紀和身份,這種選擇已經不需要經過考慮了。
他當然結了婚。都十七、八年了。妻子是她的大學同學,是初戀,而且是那種把情竇初開和愛和性和婚姻一鍋煮的關係。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還會有其他選擇,那時候也不知道要給自己多留一點時間,畢業後第二年就結了婚,然後很快就有了孩子。就是現在進了寄宿制雙語教育的培鷹學園的兒子。兒子是他們的驕傲,他不但聰明、學業優異,而且長得非常漂亮。這不能完全歸功於他,因為兒子明顯地集中了他們兩人的優點,而妻子當年也是學校裡的美女,不化妝也青翠嫩葉一樣清新可人。
因為有這樣的妻子,他對女人是不容易驚豔的。而且他知道現在的女人的漂亮已經充滿了化學的味道。
嘟嘟的出現完全是一個意外。起初他覺得這是個稚氣未脫的女孩子,像個水晶花瓶一樣好看又透明,而且不實用。等到看出她的企圖還覺得有些好笑——這不是胡鬧嗎?要不是她是他的下屬,本來可以叫他叔叔的。當然心裡還是有點高興的,很隱蔽但是很真切,這可是一個比自己小20歲的女孩子啊,又漂亮,而且出身很好,父親是大律師,母親是名醫,家裡本來要送她去劍橋留學的。這樣的女孩,沒有任何為了錢而接近男人的嫌疑。
起初他真的沒有什麼。因為覺得嘟嘟是一時衝動,再說他不可能破壞自己的家庭,這麼些年,妻子辭掉幹得好好的中學教師工作,專心在家相夫教子,他沒想過要辜負她。他若是辜負她,她真是什麼都沒有了,一個40出頭的女人,沒有工作沒有事業沒有朋友,她怎麼活?況且,許多男人成功了就另覓新歡拋棄髮妻,他不想也掉進這種俗套,犯這種通俗的常見病——他不是一般的男人,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起初真的沒有動心,他只是考慮怎麼讓嘟嘟少受一點傷害就退出去。但是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任性,她們想要什麼就敢大喊大叫、又哭又鬧、要死要活,他又下不了狠心把她開除掉。嘟嘟真是一個水晶花瓶,而且因為對他無望的愛,這個水晶花瓶就站到了懸崖邊上,隨時可能掉下來粉身碎骨。最後,他只好伸手把她接住。
他不回家吃晚飯了。後來,他連晚上都不回來了。他說,實在太忙,不趕回來了。後來又說,想一個人靜靜。
她沉默,就像他每次說不回家吃飯時一樣,綿長而細密的沉默,那重量使他感到壓迫,但是不敢掛電話。最後,她說:「這樣吧,你要回來吃飯就打電話。」
他想,這等於說,如果不打電話,她就不會做好他的飯,還有那罐湯,等他回去了。那是他的家,但是從現在起,沒有他的飯了,沒有人等他了。他有點失落,但是馬上感到了巨大的輕鬆。這太好了。她當然會有看法,也會生氣,會傷心,但是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會主動挑破、發作出來。這些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選對了人結婚,現在又一次這樣覺得。在愛上別人之後這樣想,也許有點荒謬,但是他就是這樣覺得
他不喜歡租房子,他說哪怕只住三個月,我也要住在自己的房子裡,我不住別人的地方。嘟嘟欣賞地看他,說:我也是,我也是。他就說要買一套房子,全裝修的,帶全套傢俱和電器的,「只要帶上牙刷就可以住進去。」他愉快地說。嘟嘟卻不要,她說那種房子沒有風格,她不喜歡。最後她讓他住到她那裡去。
嘟嘟一個人住著兩房一廳,是父母給她買的,裝修是她自己來的,是很現代的簡約風格,但是卻比華麗更費錢的那種。全套北歐風情傢俱加全進口潔具,一色的白,臥室裡連地毯都是白的,這不是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氣派。看來她父母確實把她寵壞了。
嘟嘟為了歡迎他,給他買了名牌的浴袍和拖鞋,他沒有聽說過,只記得她說那是某個國家皇室用的牌子,她喜歡這個牌子,她說皮膚感覺到的奢華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實。但是沒有睡衣,她說他不需要。真的,一旦上床,他們都不再需要衣服。
新鮮的愛情,新鮮的瘋狂,新鮮的住處,新鮮的氣氛,好像連他自己都成了新的。幾個月的時間過得像飛一樣。
也有問題。問題是出乎意料的小問題:他們還是會肚子餓。
他是半個公眾人物,不能到外面吃飯。嘟嘟一個人出去買肯德基,他倒是可以接受,只是覺得好笑,說:「我兒子最喜歡吃。」嘟嘟就變了臉,拒絕再買了。
只好叫外賣,從茶餐廳的簡餐到永和豆漿,從日式套餐到避風塘,從披薩到義大利通心面,他們都叫了個遍,外賣沒有湯,他們有時喝罐裝的烏龍茶,更多的時候喝可樂。
慢慢的,吃飯成了個苦差事。因為難吃,而且他必須掩飾他對這些食物的難以下嚥。真潦草啊,有的硬梆梆的,有的乾巴巴的,有的木渣渣的。他思念一碗香香柔柔有彈性的米飯,更思念一碗熱熱潤潤讓味覺甦醒的湯,冰涼的飲料怎麼能代替湯?和他以前吃的晚餐相比,這些簡直是垃圾。
但是他不敢說。只要他一流露出不滿,嘟嘟就會生氣:那我們出去吃啊,什麼好吃的都有!我也不喜歡吃這些!還不是因為你!或者說……我知道,你又在懷念你過去的生活了!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了就明說嘛!
每次他都要冒險出去請她吃一頓飯才能平息。
吃飯成了他們的一個心病。甚至下了班在往那個甜蜜的小巢走的時候,他就在犯愁,要不要自己先到哪裡吃一點東西?不然等一下進了門就是一通昏天黑地的親熱,然後吃點吃不飽的東西,半夜又要餓醒。
按照現在流行的劃分,嘟嘟在這個城市裡應該算個真正的「小資」了。說她真正,是因為她小資得天經地義,而且不是為了在人前裝樣,她不欺暗室,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更下功夫。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為了享受,這樣認真把錢不當錢,這樣一絲不苟。她的內衣比外衣更貴,她基本上不化妝,但是她的保養品一套都是她一個月的工資,而且用了覺得不好就被丟在一邊。
她說:「用名牌有什麼?把過期的名牌化妝品丟掉,那種感覺才算奢侈,我喜歡!」
她也解釋為什麼這樣:「我要讓自己眼睛看的、耳朵聽的、皮膚接觸的都是好東西,這樣氣質才會好。」
嘟嘟有兩個愛好,一是健身,一是讀村上春樹。她不但有村上春樹的所有作品,而且每種都不止一本,有各種版本,他懷疑只要國內有的她都買齊了。甚至還有日文原版的,雖然她不懂日語,「我可以學啊!」她唱歌般地說。只要有空,她就會隨手拿起一本村上春樹,隨便翻到哪一頁,開始看。看著看著,她的眉頭就會微微蹙起來,光潔的臉似乎突然長了幾歲。書架上、沙發上、床頭、甚至洗手間的梳粧檯上,都放著村上春樹,有的合著,有的打開封面封底朝上趴著。
他看過幾次,但是都看不下去,好像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生活片段、稀奇古怪的夢和幻境,不知道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想說什麼。這麼亂哄哄的,真奇怪,嘟嘟在裡面看到了什麼呢?是什麼吸引了她?他沒有問,怕她根本不解釋,反而笑他落伍。嘟嘟太年輕了,她的年輕使她的一切都有一種理直氣壯,這一點讓他感到可愛,也有點怯意。
沒想到有一天,他一走進門,就看到嘟嘟因為興奮而泛著粉紅的臉。「今天有好東西吃!我給你做!」他望著她,好像她突然在說英語,雖然他能聽懂,但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又說了一遍,他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真是好消息,他能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他跟著嘟嘟走進廚房。眼前的廚房一掃往日的清寂,熱鬧得像個小型超市,工作臺上放著兩塊碩大的案板,嶄新的,上面擱著兩把刀,一把黑黝黝的切菜刀和一把雪亮而窄長的、帶著鋸齒的刀,旁邊還有紅的火腿、綠的黃瓜、嫩黃的乳酪,一大袋蔬菜,還有一個長麵包,還有五顏六色的罐頭,瓶裡袋裡的各種調料。這是個地震後的小型超市,一切都顯得有點凌亂,嘟嘟的頭髮上也黏了一抹可疑的黃色膏體物質,但是也顯出了熱誠,心無城府、掏心掏肺的那一種。
他感動地表示要幫忙,嘟嘟堅決拒絕了,要他到廳裡休息、看看報紙。她把他推到沙發上,把報紙遞到他手裡,甚至給他泡了一杯茶。他看了一下,居然是龍井,她笑著說:「剛買的。茶莊的人說是新茶。」然後她就像一個賢慧的妻子那樣進了廚房。
嘟嘟終於忙完了,讓他坐到餐桌邊。他急切地過去,看到了餐桌上的東西。每人一碟三明治,切成小塊的,一摞一摞的幾摞,旁邊點綴了嫩玉米芯和炸薯條。中間是一大盤紅紅的、一片混沌的東西,仔細看可以辨認出裡面有臘腸一樣的東西。惟一熟悉的東西是啤酒,麒麟一番搾。
嘟嘟說:「怎麼樣?」他說:「看上去很漂亮。」他決定先從容易接受的開始,就自己倒上啤酒,開始喝。嘟嘟一邊解著身上的圍裙,一邊興致勃勃地說:「這不是一般的東西,這可是村上春樹餐啊。」
「什麼?」他趕快把一口啤酒咽下去。
「村上春樹的小說裡寫到的美食很多,日本就成立了一個村上春樹美食書友會,根據他書裡的描寫,編了一本村上春樹食譜,讓大家分享。我今天就是按照這本食譜做的。好玩吧?沒想到吧?」
原來是這樣。他拿起一摞三明治,「這是什麼三明治?」
「黃瓜火腿乳酪三明治。《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裡生物學家的孫女做的。這個做起來很麻煩,生菜葉子要用涼水泡,吃起來才脆。麵包片上要先塗上厚厚的黃油,不然蔬菜裡的水分容易把麵包泡軟。最後也是我自己切的,特地買了一把刀,切得很整齊吧?」
他吃了一口,為了躲避作出評價,就指著那盤紅紅糊糊的東西說:「這是什麼?」
「番茄泥燉史特拉斯堡香腸。我買不到史特拉斯堡香腸,還好書裡注明原味維也納香腸也可以,就用了維也納香腸。主料是番茄丁和維也納香腸,調料是大蒜、洋蔥、胡蘿蔔、芹菜、橄欖油、月桂油、百里香、花薄荷、羅勒、番茄醬、鹽、胡椒、糖,我數過了,一共13種。本來想做蘑菇煎蛋捲,但是那是《挪威的森林》裡的,早期作品,風格不一樣,所以做了這個,這也是《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裡的,就是世界末日當天,他和圖書館女孩過了一夜,在她家做的早餐。」
他心裡湧起了愛憐,但是仍然沒有動,倒是嘟嘟,把一條香腸用餐刀切成幾段,用叉叉起一段,送進嘴裡,「哎呀,太棒了!另類!濃烈!豐富!絕對村上春樹!」她吃著,又喝啤酒,漸漸的眼裡泛起了迷濛,又說了一些「真是憂鬱世界的美味情懷」、「對於揮別人生而言似乎是個不錯的一天」之類的話,他知道,她已經進入了村上春樹的世界,正在裡面扮演一個角色,這些都是台詞了。
他也作出毫不遲疑的樣子吃了起來。這麼難看的東西,居然不是非常難吃。但是想到居然要花上那麼長的時間,動用那麼誇張的陣勢,那麼多的調料,他還是覺得有點可笑。這就叫用最村上的方式享受生活?那麼這個人的品位真成問題。不過這麼出名的作家,應該不會這麼粗糙。慢著,這個叫村上春樹的人,會不會故意戲弄這些崇拜他的人呢?這樣想,又馬上覺得有點對不起嘟嘟,於是努力往嘴裡塞進一疊三明治,馬馬虎虎地嚼幾下,急忙用啤酒把它沖下去,感覺好像自己正坐在某架國內航班的經濟艙裡。
什麼玩意兒呀,就是夾餡麵包片,怎麼看都是簡單對付肚子的東西,好吃?見鬼吧。搬出川端康成來也沒用。看看中國的小說家,看看《紅樓夢》,裡面寫的好吃好喝的,那才叫美食,那才叫見識!可是這些他都沒有說,因為嘟嘟忙了半天,他不能讓她傷心。何況說了她多半也不懂。
吃完這頓難忘的村上春樹餐,他最後說了一句:「以後不要這麼麻煩了。在家裡吃越簡單越舒服。」
「今天這樣不是很舒服嗎?」嘟嘟奇怪地反問。
他把嘟嘟的手抓起來,輕輕愛撫著說:「不是這樣的。真的會做的人,就是一碗白水青菜湯,吃起來就夠好了。」他說完這句話,看到嘟嘟臉上的月亮被雲遮住了,他立即知道,自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他們都不願意想起一個人,一個女人。但她總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就像一個狡猾的債主,從來不會攔在大路中間,讓你可以放心地開車回家,回到家門口,也不會看到有人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裡。於是你鬆了一口氣,走進房間,打開燈,卻猛然一驚,角落裡赫然站著一個人,正是躲也躲不掉的那一個。
她聽見門鈴響的時候,有一秒鐘以為是他回來了。但是她馬上知道不是。先從貓眼上往外看了看,果然不是。是一個女人。
她打開了門,一個年輕女孩出現在她面前,有著緊繃的臉頰和鮮嫩的皮膚的女孩。她用微笑的眼神發問,這個女孩子說:「叫我嘟嘟吧,我是你丈夫的朋友。」
她立即明白了。明白了這個女孩是誰。她打開門,請她進來。像一個有禮貌的女人對待丈夫的朋友那樣。嘟嘟從她臉上尋找一點情緒的流露,沒有找到。
她讓嘟嘟參觀了他們的家,但是沒有讓她看臥室。然後她們坐了下來,喝著茶,一時都找不到話題。嘟嘟說:「謝謝你接待我。其實我今天來,一是想看看你是什麼樣子的,另外就是想吃你做的飯。」看到她臉上的驚訝,嘟嘟急忙解釋:「我總聽他誇你是個高手,最簡單的菜都能做得最好吃,真的很好奇。」
她似乎有點為難,想了一下,說:「那,你就在這裡吃一點便飯好了。」
嘟嘟像一個真正的客人那樣,坐在餐桌邊等。看著女主人端上來一碗飯,兩個小碟,然後是一個瓦罐。她驚訝地睜大眼睛:就這些?女主人給她盛了一碗湯,一邊說:「平時我們吃飯,也就是這樣。他總是自己盛湯,脾氣急。」
嘟嘟一邊聽,一邊看她的手勢表情,又注意湯的內容,簡直忙不過來。但是她還是發現女主人沒有碗筷,就問:「你不吃嗎?」她的語氣,好像她是主人。
女主人搖了搖頭。嘟嘟不知道是她不想吃,還是不願意和她一起吃,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她喝了一口湯。她不假思索地「哇——!」了一聲。然後她難以置信地看看女主人,「這就是白水青菜湯?」
女主人說:「他這麼叫。」
「你能告訴我怎麼做的嗎?」嘟嘟一臉懇切,好像她正在上烹調課,面對著給她上課的老師那樣。
女主人停了一下,好像微微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要準備很多東西。上好的排骨,金華火腿,蘇北草雞,太湖活蝦,莫干山的筍,蛤蜊,蘑菇,有螃蟹的時候加上一隻陽澄湖的螃蟹,一切二,這些東西統統放進瓦罐,用慢火照三、四個鐘頭,水一次加足,不要放鹽,不要放任何調料。」
嘟嘟難以置信地看看面前的瓦罐,排骨?火腿?蝦?還有那麼多東西,哪裡有它們的影子啊。
女主人自顧自慢慢地說:「好了以後,把那些東西都撈出去,一點碎屑都不要留。等到要吃了,再把豆腐和青菜放下去。這些東西順便能把油吸掉。」
嘟嘟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就是所謂的白水青菜湯?白水?這個女人的心有多深啊。那個男人說的是什麼胡話?他每天享用著這樣的東西,卻認為是非常容易非常簡單就可以做出來的,他真是完全不懂自己的妻子。就在這一瞬間,嘟嘟深深地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也明白了世界上,愛情和愛情之間有多大的不同。
「你每天都要弄這樣一罐湯嗎?」
「是啊。早上起來就去買菜,然後上午慢慢準備,下午慢慢燉,反正他總是回來得晚,來得及的。」
「那今天你怎麼也準備了呢?他不是……」
「你是說他沒有回來吃晚飯吧?是啊,都半年了,不過我還是每天這樣準備,說不定哪天他突然回來吃呢?再說我都習慣了,守著一罐湯,也有點事情做。」
嘟嘟整個人呆在那裡。半天,才說:「你真了不起。」
女主人愣了一下,然後失神地、輕輕地說:「他整天那麼辛苦,能讓他多喝一口湯也好啊。」她好像在自言自語,完全忘記了眼前還有一個人。
嘟嘟突然說:「你今天都告訴了我,你不怕我學會了,他永遠不回來嗎?」
女主人回過神來,看了嘟嘟一眼,笑了。那笑容,好像在說,他不是已經不回來了嗎?又好像在說,他怎麼會不回來呢?好像在責備:你這樣說是不是有點過分啊?又好像在寬容,因為這問題本身很可笑。
這樣笑完了以後,女主人輕輕地問:「你能這樣為他做嗎?」
嘟嘟偏著頭,認真地想了想,說:「我也可以的,但是不必了。」她說完,就站起來走了,走到門口,她站住,回頭一笑,說:「我不是你。」
她走得就像她來時那樣突然,毫無徵兆。
又過去了一個月。傍晚,女人照例在廚房裡,湯罐在煤氣灶上,微微冒著熱氣。女人的目光穿過後陽臺,往外看,好像看著樓下的草坪,又好像看著一個不確定的地方。
門鈴響。她應著「來了」,過去開門。她剛剛發現家裡的米快沒有了,就到那家固定的米行買了一袋米,還是那個牌子的東北大米,完全綠色無公害的,價錢比普通的新米貴了5、6倍。這是米行的夥計給她送米來了。
她打開門,卻發現是他。她愣了一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怎麼?忘了帶鑰匙?」
他回答:「是啊。」
她馬上回到了廚房,丟下他一個人。他不知道她這樣算是什麼意思,有點想跟進去,又覺得不妥,一時有些渾身長刺的感覺。過了一會兒,她在廚房裡說:「等一下米行的人會送米來,你接一下。」
他說:「哦。」
「還是那種米。」
「我知道。」他說。
米行的人來了,他接下來人手裡的米袋,隨口問道:「錢付了嗎?」夥計說:「付了付了,太太每次都先付的!」
他用雙手握住米袋的兩角,把它提進櫥房。她說:「放這裡。」他就放下了,同時感到如釋重負。
這時他確定自己可以坐到餐桌邊等了。他就坐到了餐桌邊。
她好像看見他坐下來了,就說:「洗手去。」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邊時,她端著一個大托盤過來了。他想,家裡還是有改進,她不再分幾次跑了。托盤放到桌上,裡面有兩碗飯,兩碟菜:一個是蝦仁豆腐,一個是番茄炒蛋。一個小瓦罐。這是他思念的,忍不住馬上打開蓋子看了一眼,說:「我先喝湯。」
他從瓦罐裡把湯舀了小半碗。還是有綠有白有紅,還是清清的湯色,不見油花。他急忙喝了一口,就那麼一口,他臉色就變了。像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一下子揪出來,又驚又氣,又希望一下子掙醒,發現是夢,好癱回到溫暖的被子裡。
「這是什麼湯?」他不敢吐出來,掙扎著把嘴裡的一口湯咽下去,急急地問。
「白水青菜湯啊。」
「怎麼這麼難喝?以前的湯不是這樣的!」他委屈地抗議。
她嘗了一口,然後說:「白水青菜,就是這樣的。你要它什麼味道?」
他放下調羹,審視她。她不看他,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她還是那麼喜歡吃飯,但是現在不像過去,好像沒有菜也吃得下去的樣子,她把蝦仁豆腐和番茄炒蛋都舀了一下,和飯拌在一起,自顧自吃起來,吃得很香。他乾脆不吃了,點起了一支煙。過去在她面前他是不抽煙的。但是現在,這些好像無所謂了。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吃完最後一口,她把所有的碗碟都收回托盤裡,然後正視著他,說:「我們家以後可能要雇一個鐘點工,我找到工作了,家裡這麼多事。」
他吃了一驚,「工作?什麼工作?」
「到烹飪學校上課。」
「你?當烹飪老師?」
「你忘了,我本來就是老師。烹飪考級我也通過了。」她說。
剛才那口難喝的湯好像又翻騰起來,他脫口而出:「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現在怎麼這樣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不該這樣說。理虧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對不起她,不管她做什麼他都失去了質問的權利。而且這些日子,他幾乎不回家,讓她到哪裡找他商量呢?他現在這樣說,只會給她一個狠狠反擊的機會,反擊得他體無完膚。
但是,她沒有反擊,她甚至沒有說什麼。她只是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他真正開始感到自己的愚蠢。那目光很清澈,但又幽深迷離,好像漆黑的夜裡,四下無人的廢園子中井口竄出來的白氣,讓人感到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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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勒死五年級孩子後跳樓死:請記住-孩子別無選擇,而你有!》
软弱到只能找孩子出气,
是作为父母的失败和无能。
1️⃣
又一出惨剧。
1月27日,福建福州一位母亲疑似与五年级的儿子发生争吵,情急之下用手机充电器线错手将儿子勒死,当时父亲不在家,母亲多次用割腕等方式自杀未果,随后从13楼跳下,当场身亡。
邻居说,这家的儿子很乖巧,成绩很好,钢琴也弹得好,一家三口周末常出去玩,对邻居也非常友好。
外人只看到表面现象,而所有的表象下面,都藏着深渊,否则你怎么解释“友好的母亲勒死了她乖巧的儿子”?
事发后人们猜测母子俩吵架的原因,可能是孩子期末成绩或上英语补习班的问题。
当事人都已不在,那扇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永远成谜。
甚至所有新闻标题里的“错手”,应该也是人们善意加上的。用充电器线勒住孩子并最终勒死的行为,理智点看,怎么也不能说是错手,说失控更合适。
当然,母亲已经自行用最严厉的方式惩罚了自己,实在不忍谴责。
只是逝者已矣,生者当思。
这条新闻底下,有网友评论:
记得九十年代有一部影片叫《逝去的梦》,内容也是望子成龙,希望太大,孩子期末考试不合格,就被亲妈打死了,学校还组织我们去看,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时代的小学生也为人父母了吧?
是的,当年被专门教育“别杀死你的孩子”的孩子,现在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他们的孩子,并没有逃脱厄运。
2️⃣
如果你稍微关注一下新闻,就一定记得这两则新闻。
新闻一。
不久前,一位在美国开中餐馆的华裔母亲暴力杀死了5岁的女儿——29岁的母亲陈明明,因女儿不乖而暴怒,用右拳不断击打女儿的头,并把她的头猛烈地往地上撞了两次,直至女儿嘴角"流出了绿色的液体"。
父亲见状,试图心肺复苏抢救女儿,但无济于事。于是两人将女儿的尸体用盐掩起来,藏在中餐馆冰箱的冷冻室里,然后报警,谎称女儿失踪。
新闻二。
1月6号,江苏一个9岁的男孩因为丢了手机,活活被妈妈陈某打死。陈某交代:为了防止邻居们听见孩子被打后的哭声,她用胶带封住孩子的嘴,捆住手脚,用木棍殴打。
从晚上6点到夜间11点,她断断续续打了孩子多次。最后孩子被打趴在沙发上,说“妈妈我想喝水。”陈某端来水喂他,结果水从孩子嘴边流了出来,洒在衣服上。
陈某认为孩子“装死”,又对孩子一阵棍击。
后来她打累了,将孩子抱到他自己的床上。孩子躺在床上说了句“妈妈我不想看到你。”
第二天早上,陈某起床来到儿子房间,发现孩子已经从床上跌落在地上。她打了120。医护人员来时发现这个可怜的9岁男孩已没了生命体征,身上的青紫连成了一大片,体无完肤,惨不忍睹。
3️⃣
案例都很极端。
但极端事件背后,都有常人心态。
* 杀死5岁女儿的美国中餐馆母亲说:“女儿不听话,惹人生气”“我只有两只手,太累了”。
* 杀死9岁儿子的妈妈说,老公常年不回家,不给一分钱,她一个人又带孩子又养家,特别不容易。
——都是生活中极常见的局面吧:生活辛苦,夫妻不睦,一腔坏情绪翻滚于胸,偏巧孩子淘气,于是……
绝大部分家长虽然不会打死孩子,但是有几个敢说从未在孩子身上发泄本不该他承担的情绪?
你在单位被老板臭骂,心情糟糕,回家看到孩子打翻水盆,立刻暴怒大骂。
你有工作未完成,孩子迟迟不肯睡觉,你哄来哄去失去耐心,挥手就是重重两巴掌。
爱人惹你生气,你憋了一肚子火,碰巧孩子考试成绩不理想,你瞬间爆发,骂得他狗血喷头……
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你会把坏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
因为你的孩子最好欺负。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你欺负了他,都可能受到未知的惩罚。只有你的孩子,你清楚他的处境和能力,你知道他无力反抗,也无法报复,所以你敢把生活对自己的不公迁怒于他,你知道这是安全的。
所以你见了怂人搂不住火,随便找个理由就理直气壮地对着他炸了。
这就是真相。
真相就是你自私暴力冷血无能,你搞不定理不顺自己的一团乱麻,只能拿孩子泄愤。
你口口声声爱孩子,但那个时刻,你不配。
你说要保护他不被别人欺负,其实欺负他最狠的就是你。
孩子何辜,他凭什么受你这些气?
4️⃣
更可怕的是,你所以为的“安全”,根本就是假象。
孩子心里自有一杆秤,他承担了不该承担的,心里自然会怨恨,会仇视。
他此刻无力反抗,将来可未必。
我有时想,如果这世上的仇恨有总量,那么亲子间的仇,一定比敌人间的多得多。
因为未必人人都有敌人,但每个人都有父母,且朝夕相处,双方又纠缠在边界并不明晰的义务、情感、期待里。爱之深责之切,责之切之后,也许就是仇之深。
多少成年人,对父母是一边念恩一边仇恨的。
他们知道该原谅父母,但是完全做不到。
他们无法真正跟父母亲近,也无法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
他们一生都在艰难地抚平少时的伤痛,无法与这世界和解。
而他们所承受的,最后必然会以某种方式回报于施与人。
前几天,一名北大毕业留美硕士发出万字长信控诉父母,称自己自幼不被父母接纳,被过度控制,被当做炫耀和利用的工具……这使他心理出现严重问题,对父母恨之入骨,迄今已经12年不回家过年,拉黑父母并与他们决裂6年。
他说父母文化程度较高,从不打他,也从不冒脏话,他为此一直以为父母是讲道理的人,到后来才发现,并不是。
这个北大毕业生的很多话我都不认可。但那句“父母应该讲道理”,一点没错。
在一个家庭里,父母有绝对权威,和孩子的地位天然不平等,换句话说,你不讲理孩子也没辙。
人性的糟糕就在于,权利若不受制约,便会失控。
当不讲理亦被允许,很多父母就变成了不讲理的人,如网友吐槽:
吃穿跟差的比,学习跟好的比。
自己跟差的比,让孩子跟好的比。
自己背后说亲戚坏话,让孩子在亲戚面前有礼貌别给自己丢人。
自己没做过第一不知道当第一有多辛苦,逼着孩子拿第一。
自己没本事怕被人瞧不起,让孩子给自己争口气。
自己对孩子的侮辱从不记得,孩子做过的错事记忆犹新……
说到底,自私自负不自知。
敢问这样的爹妈,哪个孩子会爱会尊重?
偏偏这种爹妈,又一抓一大把。
5️⃣
你总想让孩子符合自己的期待。
但是你很少真正努力去符合孩子的期待。
而你想过没有:绝大部分时候,孩子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和能力。
是你决定让他来这个世界的。他无法选择不来。
是你把他生成这个样子的。他不能自己选择基因。
是你的教育方式决定了他后天的思想和行为模式。他没有换一个父母换一种受教方式的权利。
你对他破口大骂,他只能听着。
你给他错误的观念,他只能接受。
你捆手封嘴打他五小时,他只能承受。
你用充电器线勒住他的脖子,他只能乖乖受死。
作为脆弱无力的孩子,除了任你欺凌,他还能怎样?
所以,天下父母都必须清醒地知道:你是亲子关系的强势方,一不小心就会滥用权限去欺负自己那个完全无力反抗的孩子。
你必须杜绝这种“一不小心”。你必须讲道理。
要时刻记得,孩子别无选择,而你有!
文/李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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