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餐桌角落放著兩把木劍,是林生祥夫妻幫著女兒一起手作的,其中一把劍刃是一道長長的凹槽,那正是《鬼滅之刃》裡胡蝶忍的配劍。女兒阿 kiki 最愛胡蝶忍,因為她現在的身高和胡蝶忍一樣高。談笑間林生祥的妻子從窗邊拿來兩小罐玻璃瓶,裡頭裝著不明液體,瓶身標籤寫著日期,說是阿 kiki 自己在煉毒,要學胡蝶忍那樣塗在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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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毒藥水當然沒有真的毒,成份是林家住宅周邊的植物榨汁摻水。去年疫情之後,林生祥工作接得少,在宅邊種了一排鐵砲百合,自嘲休息時只做不動腦的事,老在拔草。後院有金桔、龍葵,不遠有剛翻過的一小塊田 —— 林生祥的母親去年摔傷腳,擱下農事,最近才剛又整土,準備重歸耕栽人生,恰如生祥樂隊 2020 年因疫情而停步,年底重新從《野蓮出庄》發片場、接著 TIFA 與衛武營兩場演唱會、再來還有遲到的《臨暗》十五週年場,一年蓄勢,轉眼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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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旁躺著全套《鬼滅之刃》漫畫,不是林生祥夫妻買給女兒的。阿 kiki 就讀的原住民學校日前率學生登嘉明湖,林生祥的友人聽說後,對阿 kiki 開支票,約定成功登頂就有禮物,任選。林生祥則樂見女兒在一次次攻克山峰的過程裡學會忍耐,「之前老師要她們自己做上山要用的刀鞘,她天天抱怨;有天忽然不抱怨,我問她怎麼了,她說:抱怨的話就得不到祖靈的祝福了。」林生祥很得意,「我就在心裡默默想,嗯,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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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是衝過的。跑運動、上街頭,職涯目標每兩年出一張專輯,做專輯時規定自己一週寫一首歌,「我後來才知道我算是有紀律的。」2013 年,《我庄》發行,被公司視為年度大片、上下一心齊推,他北中南來回跑,最多一天上五個廣播訪問,有些主持人他連聽都沒聽過。離開錄音間,上計程車,一句話都不想講,只是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如河面的雲,一一流過疲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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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的身體就這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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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表演在台上,我嚇到,怎麼手不聽使喚。」也是那刻起他心境一轉,真正成了中年林生祥,「以前會誇下海口說,下一張專輯要比這一張專輯更好!但現在的心情,真的是做一張算一張,不知道有沒有下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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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是得過且過,「我們現在不會說下一張要更好,但是會知道,我們這一次挑戰了什麼之前沒有挑戰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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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他在 Facebook 上戲稱是生祥樂隊的「古典元年」。和作曲家張玹合作,是林生祥這一次要挑的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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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去年,生祥樂隊便已默默醞釀與古典樂的合作計劃,除了張玹之外,還邀請了另一位作曲家。林生祥說起這事眉開眼笑,但口風緊鎖,終究沒有告訴我們另一人是誰、要做什麼,只說接下來,或許會有一張和古典樂相關的錄音室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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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祥和古典聲響淵源的開端,是兩年前做《陽光普照》配樂。導演鍾孟宏要求納入弦樂,林生祥自稱一竅不通,詢問一起合作的盧律銘如何尋找樂手、打點溝通。那是第一次他與 NSO 的演奏者們有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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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受過專業的音樂訓練,我連譜都不會看,都是靠記憶的,當然沒辦法弄管弦樂的譜。我就對盧律銘說,那這塊都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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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之下,生祥樂隊的另一具靈魂鍾永豐,反倒比林生祥更加浸淫這一切。2016 到 2018 年間,鍾永豐任台北市文化局長,經手世大運的音樂事務,認識了不少年輕作曲家。「永豐非常欣賞張玹的作品,正好 TIFA 邀請生祥樂隊,就趁勢找來一起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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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間,林生祥重複表達自己真的不懂古典。然而,林家客廳有一大櫃黑膠唱盤,不乏名盤。他笑說鍾永豐的收藏才叫多,自己只不過吃飯抽菸時,放一張《海上鋼琴師》便已心滿意足。黑膠櫃旁,放滿了書,啟發《圍庄》中被空氣污染包圍的村鎮與人事、也被林生祥寫成同名曲的攝影集《南風》也在櫃上。和張玹開會時,林生祥常對張玹說的一句話是「盡量發揮」,演出曲目也全由張玹定奪,唯一一次介入是對張玹選接的一套組曲,用上了《圍庄》裡的幾首歌;林生祥說,這幾首歌詞的意思這樣接,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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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和這些歌相處比較久,比較清楚這些曲子想表達的意涵。只有這個部份我們需要把作曲家拉回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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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樂見其成,其實柔中有剛。確認合作以《我庄》三部曲來發展之後,張玹偏向以聲響作為曲序安排的判準,林生祥與鍾永豐則負責從原曲歌詞與故事性來控制拆解的幅度。為了與張玹描述《野蓮出庄》中「B 級音樂」的概念,林生祥不能只像發片那陣子受訪時一樣說「就是我爸爸媽媽會聽的音樂」、「蠟筆小新《B 級美食大作戰》裡頭的概念」,必須借用鍾永豐腦中的古典樂辭典來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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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完 B 級音樂,永豐就轉過頭對張玹說,就像布萊希特的《三便士歌劇》那樣,是與庶民文化相關的音樂⋯⋯張玹一聽,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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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的歌就是兩個字,簡單。」林生祥說,「結構就是那樣,頂多是多跑幾次,樂團的樂手一定都知道自己要彈什麼,不複雜。但這樣是很困難的,因為簡單的東西人人都會,誰能夠從一樣的東西做出自己的味道,是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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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是圓的,只看怎麼揮拍。這考驗,打向張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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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張玹親訪林家,來到這座客廳,應該會倍感親切。張玹的父親從商前練二胡,嗜聽古典樂。林生祥偶爾配《海上鋼琴師》抽菸,張家人天天配貝多芬吃飯。如此長大,張玹從未想過自己「為什麼要做古典樂」,從小立志當作曲家,「雖然現在不知道在寫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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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慣古典樂的他,少年時期嫌二胡難聽,困惑怎麼滑音這樣滑、聲音這麼粗。2014 年,在波士頓新英格蘭音樂學院主修作曲的他與友人合創《海島計劃》,當時的訪問裡,他說:「身為台灣人,我想要演出真正跟我們心靈,文化有共鳴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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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頭看這句話,我只有對自己滿滿的批判。」張玹說,「如果我不知道我是誰,我要怎麼知道我們是誰?如果我沒有累積足夠的作品和群眾對話,我又怎麼知道共鳴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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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的秋天,他在密爾瓦基拜訪朋友,在湖邊坐一整天,看浪。雖然不知道湖為什麼會有浪,但張玹算著潮來潮去的速度,忽然覺得自己感受得到地球的呼吸。點開張玹作品集,第一首作品《武僧》以鋼琴單音點破,伴隨弦樂如動物吼聲低鳴,沒有色彩明確的旋律推移,仿似自然環境的聲響流動卻讓人專心。林生祥口中「帶點實驗的」音樂,對張玹而言卻是尋找自我的斷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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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上的作品集裡面沒有放我全部的作品,因為有些歌我現在不會承認是我寫的⋯⋯」曾經,他從中國傳統音樂中找尋所謂「東方人」熟悉的樂句,套進古典樂處理聲響的方式中作曲,「聽眾聽起來一定非常熟悉,但對我來說,那時候就好像把滷肉飯和義大利麵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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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附庸風雅的譁眾取寵吧,」他說,「那是我剛開始尋找自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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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誰,這問題何其大哉,他一問就是七年。「是該去找自己的前世嗎?但就基督教的觀點來看,我這一生死後就要上天堂了。」他開玩笑,自己卻沒怎麼笑出聲來。祖父過世之後收歸佛光山,母親要他抄經,張玹心想,要抄也要知道意思,鑽研起佛學,經文也一抄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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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如此,他的音樂常被形容有禪意。去年與雲門舞集合作《定光》,讓舞者在動作間發出非吟非唱也非旋律、林中鳥獸蟲鳴般的聲響,那是他已經想通第一關之後的創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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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年做完《扁舟》之後,我有一種感動,覺得這個方向是對的。我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在那之前,我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我是一個讓音樂盡可能通過他人的導體。如果音樂是一扇門,我要穩固這扇門的門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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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祥樂隊的音樂是一扇門,張玹無意以流行音樂概念中的「編曲」來求取新意,而更偏向用作曲手法來輔佐生祥樂隊最初的表達。他引用劇場藝術領域中 Site-Specific Performance(特定場域表演)的概念來解釋:「藉由作曲手法,來與演出發生的場域、環境完成各種構成性的『互動』。我不讓管弦樂團的聲響去打擾生祥樂隊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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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祥樂隊的音樂在這樣的關係裡,成了密爾瓦基那座湖,張玹不碰浪花,只是回應。「生祥樂隊的作品最讓我佩服的,一是永豐的詞,二是生祥永遠可以找到一個聲腔來讓聽眾直接有所感受,就算他們不知道歌詞的意思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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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循環看似重複,但事物是不可能完全重複的,就算人待在同一個地方,地球也轉到不同地方了。每一個新的重複就是一個開始。」林生祥口中「很難的簡單」,恰似張玹口中的「循環即是開始」。深耕我庄、以音樂表述自我的歌者,和尚未找到自我、把音樂當作理解介質的作曲家,兩方在這裡有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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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 TIFA,前往國家音樂廳場勘時,生祥樂隊的貝斯手早川徹試彈廳內的鋼琴,一聲酥麻,對林生祥說:「This is national piano!」(這是國家的鋼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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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說對欸,國家的鋼琴,有專人保養的鋼琴。我們說古典樂是嚴肅音樂,都要照譜來的,要很精確,這也是不簡單啊。」林生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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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中年後的某場演出,生祥樂隊按習慣,讓樂手在樂曲行進中有極大的即興空間。樂句間,林生祥聽出身後的早川徹試著在 solo 時嘗試全新的演奏,但失敗了。下台後,早川徹向他道歉,林生祥擺擺手,「我對他說,不用道歉,我永遠都希望你們在舞台上不斷挑戰,這是一件很好的事啊!失敗了我們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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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份寬以待人,並不適用林生祥自己身上的壓力。對於表演,林生祥是出了名的焦慮。這次合作,張玹往三種方向進行作曲:整體偏向管弦樂團、整體偏向生祥樂隊,以及樂隊與樂團涇渭分明;這三條取逕分別套用在不同樂曲。最後一種方向要求大小聲的細微控制、和聲結構的精確變化。訪談間,林生祥顯然還是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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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開始叫我們鼓手練習打小力一點,而且不是只打小力,是打小力還要有 p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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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樂器是接音箱的,但是和管弦樂團一起,這次決定要配合他們的聲響,偏 accoustic,收音主要收現場反射,這也是個大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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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Toru 這次是要帶 Double Bass 還是電貝斯⋯⋯人家管弦樂團的樂器都是無琴格的、pitch 要很準的⋯⋯他以前是彈電貝斯,這兩年才開始練 Double B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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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生祥樂隊與歌手舒米恩同台,請來台北市立交響樂團共演,「練團的時候,我發現樂團的樂器離我很遠,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整個節奏就會鬆掉。」所幸當年正式舞台,交響樂團前多放了幾台監聽,林生祥一到現場就叫 PA 把自己的聲音往交響樂團送。這回國家音樂廳空間不能擺設提詞機,他得更用力背歌詞,「以前叫記憶力,現在叫忘記力,我的忘記力現在真的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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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張玹寄來完成的 DEMO 檔,林生祥一聽,糟了。「樂手也馬上傳訊息來群組,〈仙人遊庄〉當初錄音時是 F 小調,但是我後來唱不上去,都改成 E 小調;張玹照著專輯作曲,我忘記提醒他,現在不知道要不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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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玹收到可能要改調的消息,沒有多說,找來協助打譜的朋友開線上會議,一個音一個音對。「雖然只是改音,但是要顧慮的事情很多。比方說有些樂器就彈不到更低的音了;或者某個音原先在大提琴的空弦上,空弦發出的力度共鳴比較大,移調之後就沒有一樣的聲響效果。」張玹改好樂譜,沒讓林生祥知道花了五個小時,「因為再晚一點樂隊的老師就來不及練習了,我就先改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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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改好的譜,林生祥在 Facebook 上發文:「樂譜 180 頁 90 分鐘,我犯了一個錯誤,想要更改 key,才知道工程浩大。」文停在這裡,讀來卻體會得到那恩不言謝的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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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最早幾張專輯的時候,鍾理和老師的小兒子很喜歡我們的音樂,可是又跟我說『生祥,可惜你們歌詞裡面有一些粗話,這上不了國家音樂廳啊。』」想不到二十年後,生祥樂隊真要上國家音樂廳了。林生祥已不復當年憤怒、激情,待在邁入五十歲的身體裡,努力將自己校準如一架國家的琴,伴著他的是專注力下降、扳機手。「我在國家音樂廳舞台上,可以 talking 嗎?講多少話,才比較不失禮?」再幾週就要練團,此刻在美濃的家裡泡茶除草,挑一座新山頭的壯志裡,並不只有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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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身體傷了,他才開始檢討自己在舞台上到底多操:自彈自唱手指要控制,歌聲要控制,腦子裡想著歌詞,每首歌結尾時已經在想下一首是什麼,「真的是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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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皆知他愛打桌球,最近他卻開始練防守。「攻擊的時候這裡痛那裡痛的,想說好啦算了算了,給你們攻擊,除非真的反手過來我再意思意思殺一顆。留一點攻擊能力可以牽制對方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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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前一日,我們在《男人與他的海》試映會上望見他上台發言,一貫的布衣布褲,拿起麥克風只簡單說,「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我們就看電影吧!」省話如斯。幸好採訪時他沒有這麼沉默,對我們說完《我庄》時狂跑宣傳的往事,繼續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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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不適合當藝人。」他為我們倒茶,「我有時候覺得我比較適合當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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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覺適合幕後,又為何積極演出?他說:「我喜歡和我的樂手做聲音。喜歡和他們工作。我們約時間碰面,大家都準時,去練團去錄音,把音樂做好,很單純的一件事。」他又提起往事,「大家很喜歡《菊花夜行軍》的音樂,但那反而是我自認不成熟的作品;我認為成熟的《野生》,反而是賣得最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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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介意,還是提了,只是帶著了悟。他說自己從不去想聽眾是誰,只聽說滿多建築師都喜歡生祥樂隊,「大概是因為結構吧?結構簡單、搭建起來的感覺。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改天你們去訪建築師,再幫我問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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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住的房子,也是某位身為結構技師的歌迷幫忙建的。擺滿黑膠的客廳,天花板呈漏斗狀傾斜,是林生祥為了聽音樂,特地請技師調整。簡單的前後院落,開門即是園圃,真如他的曲子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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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他不時滑著 TIFA 這場演出的購票頁,笑著說剩不到十張了,真好,一定賣得掉了。接下來開始,要推衛武營那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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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我們問了張玹同一個問題,「我也不會想像聽眾是誰,」他回答,「對我來說,音樂不是商品;它可以是商品,但成為商品的方式是製作人或經紀人要去想的。作為音樂的創作者,我認為我的責任是把音樂的世界開拓好,期待聽眾能一起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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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們也是等待有人登上的一座山。幸好,不少人已經跨上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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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守的意志,專訪林生祥 ╳ 張玹 —— 真有必要,我再意思意思殺一顆球
https://bit.ly/2P7sE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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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統籌_ 游育寧
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攝影_ 潘怡帆 Crystal Pan
責任編輯_ 溫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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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monthly
www.biosmonthly.com
instagram.com/bios_monthly
youtube.com/channel/UCckydP8ziXknEtPcySOlDTw
line.me/R/ti/p/@bios_month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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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TIFA 生祥樂隊《我庄三部曲》演唱會
時間_ 2021.04.16(Fri.)
地點_ 國家音樂廳
https://bit.ly/3ckw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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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祥樂隊《我庄三部曲》演唱會
時間_ 2021.06.19(Sat.)
地點_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音樂廳
https://bit.ly/3tWNofC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5萬的網紅原始點YuanShiDian,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更多原始點資訊請至張釗漢原始點醫療基金會官方網站: http://cch-foundation.org 也有一個頭部 不明原因長了瘤 那我就從耳後這一點 加上枕骨下沿幫他推一推 當場立即就消下去 可見看得到的 你還是要找出原始痛點 而不能在這個腫的地方去按壓 按壓了它一定會更嚴重 那這個屬於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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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之劍出鞘】
麥拉倫日前暫時命名為High-Performance Hybrid的全新油電超跑,如今官方終於賦予了它一個正式名稱McLaren Artura。雖然原廠並沒有對這個車名的意思和由來多做解釋,但據了解應該與亞瑟王傳說有關。而從底盤、外觀、內裝、動力和駕駛介面皆全面換新的McLaren Artura,是否真能和傳說故事一樣,帶領麥拉倫戰勝其他超跑廠牌?相信再過一陣子,等新車發表上市後就能見真章了!
#McLaren #Art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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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Laren High-Performance Hybrid 開拓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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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 鞘 意思 在 歐陽立中 「演說課x桌遊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歐陽選書】《你要永遠不知好歹,永遠熱淚盈眶》:任性如你,值得限量版的人生
不瞞你說,我的書櫃上,
有一整櫃都是心理勵志書。
並不是因為我需要
靠心靈雞湯來滋補人生。
而是做為一個高中老師,
面對一群青春正盛,
卻年少輕狂的孩子們。
與其整天扳起臉孔說教,
然後看著他們一副「又來了」的臉。
我總想著,有沒有更好的方式,
能讓孩子們聽進這些金玉良言。
讀著讀著,
我發現勵志作家真不簡單,
同樣的概念,
我們說起來就是老生常談;
但經由他們的筆寫出來,
就是熱血爆表!
但同時我也擔心,
有些勵志文為了吸引讀者目光,
標題訴諸聳動、故事過於獵奇、
甚至連觀點都驚世駭俗。
你以為喝的是心靈雞湯,
沒想到喝下去後
氣血攻心、經脈倒行,
就像歐陽鋒九陰真經沒練成,
反而成日瘋瘋癲癲的。
小心撕開心靈雞湯的標籤,
不得了,下面印著
一行字:「心靈砒霜」。
所以,我不會是心理勵志書就推薦,
因為我知道有不少打著雞湯之名,
行販賣砒霜之實。
那麼重點來了,
怎麼樣的心理勵志書值得讀呢?
我的選擇標準就三句話,你記著:
「筆要利、心要軟、身要正。」
青春文學作家明星煌的新書
《你要永遠不知好歹,永遠熱淚盈眶》,
完美符合我這龜毛的三個標準。
難怪我讀到熱淚盈眶,
又不知好歹的希望
作者快出下一本書。
先從「筆要利」說起吧!
我之所以認為筆要利,
是因為認為作家不能為了討好讀者,
而把觀點寫的不溫不火的。
就像是「巴納姆效應」一樣,
你怎麼讀都對,
根本只是自己對號入座,
那作家充其量只是個好好先生,
意在騙讚,無益身心。
所以我很在乎看見
作者在書裡展現的「態度」。
《你要永遠不知好歹,永遠熱淚盈眶》
正是如此,你可以看見整本書,
談的是人生的五個面向:
關於「生活」,他的態度是:
「所謂命運,就是選擇累積的結果。」
關於「工作」,他的詮釋為:
「你的努力,千金不換。」
關於「感情」,他的叮嚀是:
「一輩子不長,要跟對你好的人在一起。」
關於「世界」,他的觀點是:
「在這勢利的社會,你要敢做敢傷。」
關於「自己」,他的提醒是:
「你不缺正能量,只是怕自己不夠堅強。」
筆要利,意味著不討好,
敢於寫出自己的真心話。
我遇過有些人老愛問怎麼開始:
「我想當作家,怎麼開始寫作呢?」
「我想要講師,怎麼開始講課呢?」
「我想要創業,怎麼開始規劃呢?」
可當你真的告訴他怎麼做時,
你收到的不是謝謝,
而是滿滿的「可是」:
「可是,這樣寫就會有人讀嗎?」
「可是,這樣做就會有人邀約嗎?」
「可是,這樣規劃真的會成功嗎?」
這時,除了倒抽一口氣外,
我想我會翻開明星煌的書,
直接遞給他們,上面寫著:
「犯的錯夠多,
就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煩那些千里之外的可能,
耿耿於懷昨日的失誤,
然後他就錯過今天了。」
「勇敢是你知道自己有多恐懼,
前方有多困難,
但你依然不放棄,
堅定向前,這叫做勇敢。」
我想我會看見
他們先是若有所思,
接著目光堅定,對我說聲謝謝,
就頭也不回的向前進了,不再猶豫。
筆要利,
才能斬斷那些迷茫與藉口。
再來是「心要軟」。
寫勵志文,最怕是寫著寫著,
寫到義憤填膺、寫到豪情陡升,
寫到自覺眾人皆醉你獨醒,
舉世皆濁你獨清。
的確,你有你的道理,
但你能同理讀者的心裡嗎?
明星煌可以。
就像他在序裡寫到:
「我想陪著你,你沒有答案,
我也沒有處方,沒關係啊!
我與文字陪你度過難受的時刻,
那就夠了。」
其實,作者都是局外人,
我們才是身在棋局的人,
與其聽作者頤指氣使,
我更希望他能放下身段,
寫一寫我們的不容易。
明星煌的筆,
字字柔腸、句句暖心。
我最喜歡他在
〈活在自己的平行時空〉裡的一段話:
「沒有誰太年輕,沒有誰已衰老,
成功就是在對的時間發光。
我們都在自己的時空裡不快不慢地活著。」
當世道總不斷歌頌年輕有為的故事,
我們需要的不是迎頭趕上,
而是有人溫柔提醒我們:
「乖,你有你自己的時空。」
最後是「身要正」。
當初看到作者是明星煌,
我愣了一下,因為不認識,
後來好奇查了一下他的相關報導,
才發現自己孤陋寡聞啊!
明星煌人如其名,
有著明星般耀眼的開場:
就讀台大、外型俊俏,
偶然被人拍下照片,
上傳到ptt,網友暴動,
從此他被封為「台大果郡王」。
帶著網路的高人氣,
他成為電視節目的常客,
鎂光燈不斷打在他身上。
說不享受是騙人的,
這宛如夢幻般的經歷,
並沒有讓他忘記真正想去的遠方,
他的遠方是文學。
他持續寫作,
寫出第一部小說《花漾心計》;
緊接著寫出第二部作品
《不怕青春太疼痛,只怕青春沒來過》;
再來是第三部小說
《浮華世界:職場生存指南》,
最後就是你現在讀到的這本
《你要永遠不知好歹,永遠熱淚盈眶》。
報導中有段故事
我覺得特別有意思。
因為有上電視節目的關係,
明星煌得到比一般人更多的目光,
照理說此時出書根本順理成章。
但他並不想這麼做,
他希望讀者喜歡的是他的文字,
而不是他外在的光鮮亮麗。
所以他以匿名的方式,
偷偷經營一個粉專,
連照片都不放,
純粹用文字,
一面療癒讀者的心,
一面磨亮自己的劍。
到寶劍出鞘的那一刻,
你才驚覺,原來那就是明星煌啊!
在《你要永遠不知好歹,永遠熱淚盈眶》裡,
他告訴你
「人生就是一趟升級打怪的英雄之旅。」
所以他以筆為劍、以墨為盾,
打怪升級給你看;
他激勵你
「一無所有,正好從頭開始。」
所以他放下一切光環,讓自己一無所有,
一字一字的開始耕耘,直到稻浪映入眼簾。
他的文字之所以有力量,
正是因為在生命的賽道上,
他挺起身,賣力跑給你看,
不求超越別人,但求盡其在我。
如果你開始意識到人生好難,
那麼恭喜你,代表你正努力生活,
只是疲憊的你,心靈多了個缺口。
你儘管繼續努力,那個缺口,
就讓《你要永遠不知好歹,永遠熱淚盈眶》
來補吧。
記住,你值得限量版的人生!
⋯⋯⋯⋯⋯⋯⋯⋯⋯⋯⋯⋯
《你要永遠不知好歹,永遠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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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 鞘 意思 在 原始點YuanShiDian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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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個頭部 不明原因長了瘤
那我就從耳後這一點
加上枕骨下沿幫他推一推
當場立即就消下去
可見看得到的
你還是要找出原始痛點
而不能在這個腫的地方去按壓
按壓了它一定會更嚴重
那這個屬於看得到的 在是外表
現在因為儀器科學進步
很多我們內臟看不到的地方
現在因為機器的進步也可以看得到
譬如像我們照X光片 我們就知道
我們的骨頭有沒有跑掉移位
那核磁共振 甚至可以照得更精細
甚至連體內的癌細胞都可以看得到
問題是這些照出來的
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治療的地方呢
我舉一個例子 當你X光片照出來
你的脊椎移位滑脫 甚至你長骨刺
那代表你是不是你生病了
不盡然
我想在座的各位
如果你們現在去照X光片
你們的骨頭
也有很多人都已經長骨刺了
也可能都歪掉了
但是你們不痛啊
你們不痛會不會想處理呢
那當然不會啊
那哪一天
你剛好在你脊椎移位的地方
剛好痛起來的時候
醫生又因為 你照出來有問題
那拿片子給你 叫你開刀
你會不會開刀
你可能會猶豫 而且甚至會聽從醫師
因為證據都很明顯
但是就如同我們剛剛講的
你感覺痛的都不是真實
那照出來的 當然也不是啊
很多人骨頭本來就有問題
所以不能因為片子的問題
就拿來當治療的依據
它只能當參考
那片子它只是照出一個結果而已
那為什麼會造成
你的脊椎移位跟滑脫呢
最大的原因
都是因為你的肌肉肌腱
甚至一些高低都 肌肉都高低不平了
才讓那個骨頭移位
而不能恢復到正常位置
那如果這樣處理 只是處理骨頭
你不處理筋(體傷)
你的痛是不會消失的
所以可見照出來的 是一個果
而不能照出因
那再進一步再來談癌症
癌症是不是也是這樣
癌症他用很好的儀器幫你照出來
也確定你有癌細胞了
那這個癌細胞代表了什麼意思呢
其實它也是一個果
也就是它不能照出因
我所謂的果就是像我們一棵樹
長出一個果實
你只能看到這個果實
但你知道這個果實 是從何而來嗎
它常常是要陽光還有水份
甚至土壤的肥沃
然後從樹根這樣吸進養分
這個果實才會慢慢長出來
那我們現在的儀器
只能照到這個果實
它照不到陽光 照不到水份
土壤的肥沃 還有樹根
所以你只要在這個果實上一直做工夫
它絕不會好
你要影響這個果實 讓它長得怎麼樣
一定要剛剛講的 那個因一定要你先處理
所以我們處理癌症 也是這樣
你一定要先把因處理掉
而不是去處理你看得到的
看得到的它是一個果而已
不是你真正要處理的
這個在臨床上 我也遇到很多實例
就像口腔癌 口腔癌你如果這裡腫
你去擠壓它
它不但不會消 而且會越來越腫
那你唯一的方法
也只有從耳後 還有枕骨下沿這裡推
推開了 一般患者馬上會有立即的感覺鬆
還有改善的感覺
那我再舉一個舌癌 也是一樣
有一個舌癌3年
他舌頭下面 有一個癌細胞
讓他舌頭不靈活 也不能分泌唾液
所以講起話來 常常不清楚
那第一次遇到 是在台中
我們一些學員 幫他按完之後
他舌頭馬上轉 變成很靈活的在轉動
而且可以分泌唾液
當下他就感覺很舒服 講話也很清楚
那我們有沒有從舌頭下手
看得到的
我們有沒有處理 我們沒有
我們反而是在他相對應的點
把它處理掉 也就是原始點
那他馬上立即改善
可見治療的原理都是一樣的
你感覺得到的
也不能從你的感覺痛處下手
那同樣看得到的 還有儀器照出來
讓你看得到的
這些也是果 也是一個假相
也是一個影子而已
也是一個訊號而已
你就是不能從訊號下手
你還是要從它的原因去處理掉
那你才可以得到根本的治療
那麼我們剛剛講的
青春痘不能擠壓
劍鞘囊腫不能擠壓
口腔的腫瘤不能擠壓
那看到的不能擠壓
這已經是一個定案
那如果我們的醫學
還是在處理這個 體內的影子
不管你是用各種方法
那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問號
這樣破壞 對病人是不是會有幫助
大家要慎思明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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