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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丟給小人肯定有去無回 在 [翻譯] 日本怪談:幽靈小鎮(3) - 看板marvel - 批踢踢實業坊 的美食出口停車場
原文網址: https://kakuyomu.jp/works/16816452220987806428
原文標題: 幽霊の町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 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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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方
※請勿擅自轉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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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返回斜坡下方,繼續沿公路走了數分,一棟淡黃色的四角形建築映入眼簾。
建築外牆似乎重新粉刷過,但仍與我印象中的鎮立圖書館相去不遠。
穿過入口進到大廳,眼光掠過之處張貼著以「皆鹿目鎮歷史」為題的小學生成果展。
館內冷氣微涼,或許是平日的關係,民眾並不多,逛起來相當舒適。
深處設有幾張閱讀桌,我佔據了其中一角,打開筆電準備展開調查。
來此最重要的目的是確認「小千」是否為真實人物。
另一方面,假如瑞樹提到的「姐姐」也是真實人物,就有可能順藤摸瓜找到相關線索。
我打開搜尋引擎,胡亂輸入「小千」、「母親」、「失蹤」、「皆鹿目鎮」、「虐待致死
」等關鍵字。
雖然有搜尋到「母親」、「失蹤」、「虐待致死」的相關情報,但都是他處發生的案件,
查無符合所有關鍵字的結果。「小千」、「皆鹿目鎮」兩組關鍵字則查不到任何東西,即
使縣市內有些案件部分吻合,但從被害者姓名就能看出是無關的案子。若直接用「小千」
比對鎮上的死者與失蹤者姓名,又太費時間。到底該如何是好?
我伸展了下四肢,試圖疏通打結的思緒,突然靈光一閃,決定去大廳參觀小學生成果展。
大概是社會科教學的一環吧,我小學也曾將學習成果製作成報紙,張貼於海報用紙上。
現在跟當年一樣採分組形式,各組撰寫不同年代的報導。由於學生數與班級數皆有增長,
因此張貼的報導也變多了。
我瀏覽著明治到昭和時代的報導,沒有明確目標,只是順其自然跟著感覺走,希望能找到
一條明路。
我仔細端詳這個年代的記事,發現有篇報導提到地名變遷。
此鎮原名為「皆甕(MINAKAME)」,後改為「皆瓶(MINAGAME)」,直到平成初期才修訂
為「皆鹿目」。其中一種說法是龜群為了產卵爬上沙灘的現象,衍生出「見龜(MINAKAME
)」一詞,最終演變為鎮名,現在也仍有許多長輩會使用「MINAKAME」。
就是這個。直覺告訴我,這就是我在尋找的突破口。
我立刻回座,在搜尋欄打上「小千」與「皆瓶鎮」,馬上就有了收穫。
第一篇報導刊登於昭和四十三年發行的地方報:「……市皆瓶鎮,當地居民發現死亡的女
童山口千代(七歳)。千代與母親同住,父親已不在人世,居民表示近日沒有見到千代的
母親。千代因衰弱死亡,目前母親行蹤不明,警方已展開調查。」
警方於案發數週後尋獲千代母親,她親口承認拋棄女兒,最終入監服刑。
當時她年過四十五,若還活著,如今應七十多歲了。
我打算晚點著手調查母親這條線索,接著往下讀。
「……警方於千代母親山口真由子交往的男性住處尋獲嫌犯。嫌犯接受警方訊問時,表示
自己喪偶後即和該男子交往,因嫌當時七歲的千代礙事,才會拋下女兒,她對自己的行為
感到後悔。」
從報導中看不出這是真由子單方面的惡行,還是和她交往的男子也有參與其中。
無論如何,真由子似乎不打算將他介紹給女兒,所以千代肯定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吧。
當男人來接真由子出門時,在千代眼裡看來就像「媽媽和陌生大哥哥不知道跑去哪了」。
孤身一人的千代沒有足夠的飲食,身體日漸衰弱,沒等到母親回家就過世了。
案發後,千代母女居住的房子遭到拆除,由鎮方出錢將空地買下。
平成初期,政府開始推動災害對策,閒置了一陣子的空地再度受到重視。
之後興建在此的公園,正是瑞樹與「小千」相識之地。
從千代過世到公園誕生,今年八歲的瑞樹應該無從得知這段過去。
大樹或許還有可能,但我不認為他會主動向瑞樹提起此事。
女孩的名字以及她在現今公園用地經歷的悲慘遭遇,完全符合瑞樹提及的內容。
可以確定「小千」就是「山口千代」。
我以往見過的靈異現象中,可信度高的例子並不多,判斷能力也多少有提升。
像千代這樣貼近現實的案例可說屈指可數。
如同踏入了不可輕易進入的領域,感到緊張的同時,情緒也越發高昂。
我克制住內心的激動,打鐵趁熱,繼續調查下一個問題。
千代的身世得到了證實,「姐姐」的來歷仍是一團謎。
「姐姐」的線索比千代來得更少。
瑞樹說姐姐不太喜歡提自己的事情,只知道她「穿著水手服,看起來像國中生」。
由於只有瑞樹看得見對方,光憑外表的描述,很難鎖定或推斷年齡和年級。
皆鹿目鎮的國高中各有兩所,無論男女都著西式制服,而非立領制服。
私立學校位於鄰鎮,搭電車過去並不遠,但即使是最近的學校也採用西式制服。
因此這區應該不會出現水手服打扮的學生。
在詳細年齡、學校與姓名都不明的情況下,調查再度陷入死胡同。
我正起身打算再去大廳借用小學生的力量,突然念頭一轉,又將重心放回椅上。
說不定「姐姐」的背景與千代一樣。
──千代於昭和的皆瓶鎮過世,而非平成的皆鹿目鎮。
若「姐姐」也是遙遠過去的人物,就能解釋為什麼她會穿水手服了。
西式制服於一九八〇年代才普及到全日本,以前的學生穿著其他款式的制服也是應當。
我隨手取下鎮上歷史藏書區的書本,快速翻閱內容。
書中多處以立領制服描述一九八〇年代以前的學生打扮。
除此之外並沒有更加詳細的記載,上面刊登的幾張照片中,也僅有女性在戰時穿著燈籠褲
的身影。這與瑞樹提到的水手服相牴觸。
我想前往大樹就讀的國中打探,但一個與教育或服飾產業毫無關聯的男子,無緣無故要
求「請借我能看到古早制服款式的照片」,校方肯定不會同意。
我原本洶湧澎湃的情緒頓時低到谷底。
不過,光是證實過去有千代這號人物,瑞樹的奇怪舉止就解釋得通了,也能夠向佐佐木證
明瑞樹並無異常。
由於查不出更多「姐姐」的相關線索,繼續待在這裡也無事可做。
在思考陷入瓶頸、無計可施之下,我收起放在桌上的筆電,決定到附近散步轉換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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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天空呈現均勻的暗紅色,夕陽炫目到彷彿要刺傷雙眼。
走了一小段路後,眼前出現寬廣的河流。是橫貫皆鹿目鎮東西的玉返川。
玉返川流域面積雖大,水流卻極為平穩。我聽著潺潺流水聲,欣賞茂盛的花草景致。
或許是平日下午的關係,漫遊步道上雖然偶爾有幾名行人擦肩而過,但人潮看來也就如此
了。即使人變多,大概也不會注意到這些人是突然冒出來的,還是原本就在此。
我看著流水,注意到岸邊的碎石上有幾處用塑膠繩圍了起來,不禁嘟囔道「那是什麼?」
「那個圍起來的地方是用來放燈籠的。」
循聲望去,手持拐杖的年邁男子正不停東張西望。
「放燈籠?燈籠不是應該放水流嗎?」
舊曆的盂蘭盆節到來時,將燈籠放水流是皆鹿目鎮的習俗。
我記得小時候會把喜歡的角色畫在燈籠上,節日當天再帶到岸邊,放入水中。
「有人說會影響環境又不方便管理,所以現在已經不放水流了。
等時候到了就把燈籠點亮,放在那裡給人觀賞。」
流水燈籠這種象徵夏天的活動,過去十年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變。
基本上我也認同這樣的活動應隨著時代變遷做調整,
但無法看到朦朧燈火緩緩流過水面的景色,還是讓人有些寂寞。
男人毫不在意我悲秋傷春的模樣,他不斷查看四周,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他的臉一片通紅,幾乎要冒出蒸氣,動作也愈來愈急躁。
見他如此激動,我忍不住出聲。
「不好意思,請問您在找東西嗎?」
「我妻子到處都不見人影!那傢伙到底跑去哪了。」
男人面紅耳赤,眉毛與眼睛高高揚起,看來似乎是氣壞了。
「您在找夫人嗎?請問您知道她穿什麼衣服出門嗎?」
「衣服?她平常都穿淡紫色的和服搭配青綠色腰帶,頭髮是黑……不對,應該是白的。
她話不多,總是笑笑的,只要我喊一聲就會馬上過來,不過最近常常沒看到她……」
男人的模樣與我記憶中的父親重疊在一起,我拼命按捺住胸口竄出的苦澀感。
父親也常對母親呼來喝去,彷彿母親隨侍在旁、呼之即來是天經地義。
每當我撞見這種場景,便會怒道你要抱著這套昭和的大男人主義思想、食古不化到什麼
時候?父子總少不了一頓爭執。
「原來是這樣。不好意思,因為我弄丟行事曆了,能請教您現在的年月日嗎?我只知道這
裡是五丁目。」
「你也太糊塗了,這裡明明是三丁目。現在是平成十八年……不對,是十五年。四月、五
月十六號……抱歉啊,我早上忘記看日曆了,之後我再去確認。」
我表面笑著道謝,心中向一臉歉意的男人說了聲抱歉。
想當然我根本沒有弄丟行事曆,更別說我大可拿出手機確認。
現今年號早已換成令和,這裡也不是五丁目或三丁目,而是二丁目邊上。
男人無法清楚描述每天生活在一起的妻子外表已經夠可疑了,當他分辨不清時空,想敷衍
過去時,我就察覺到了。
恐怕是認知功能障礙,說不定是失智症者在沒告知他人的情況下獨自離家。
男人的衣著與鞋子都和季節相符,可能是照護者準備的。我本想假借幫忙拍灰塵,趁機檢
查他身上是否有寫著聯絡方式的名牌或能辨識的物品。
「反正那傢伙應該就在這裡。」
男人的眉毛與眼角雙雙垂下,像被拋棄的孩子無依無靠,又掉頭回去繼續尋找妻子。
不能放任他獨自行動。話雖如此,硬將人留住搞不好反而危險。
我決定暫時陪著男人踏上短途的尋妻之旅,也許之後會遇到他的家人,若有萬一也可以通
報單位。
「我在這個鎮上出生,今年已經九十四歲了,人生一大半的時間都待在這裡。當年我收到
入伍通知單去南部服役時,本想著這條命獻給國家後怕是回不來了,幸好還能四肢健全地
回到家鄉,只有腿變得不太靈活。」
「還真看不出來呢!雖然您走路不太方便,但我還以為您才八十多歲呢。」
「客套話就免了。它已經陪了我很長的時間啦。」
男人看著手上的枴杖,語帶感慨。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腿卻變成這樣,根本沒辦法過日子。不過就算我自暴自棄,淨說
些傻話,那傢伙都會一一記在心裡,等我振作起來。她會跟我說『有我在,我們再努力一
下好不好?』」
「您是說夫人嗎?」
「沒錯。我們生了兩男一女,孩子現在也都獨立了,又只剩下我跟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
始,我們已經習慣在傍晚的這個時間出來散步。我和那傢伙都沒生過什麼病,所以沒有一
天缺席過。」
從男人剛才的怪異舉止來看,要說沒生過病似乎不太合理,但即使需依靠枴杖行走,九十
四歲還能有這般體力,應該真的是全年無休。
男人語氣溫柔地描述他和妻子的點滴,夫妻倆散步的畫面,栩栩如生地躍入腦海。
夕陽餘暉染紅了天空,青翠的草木傳來陣陣清香,一對老夫婦行經漫遊步道,底下河水潺
潺流過。我眼前浮現一抹淡紫色的身影,依偎在步伐緩慢的丈夫身旁。
「可能是因為年紀一大把了,最近我連回床上睡覺都有困難,有時還會發現自己出現在完
全不認識的地方,不管白天或黑夜。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嗎?但我連自己有沒有喝酒都忘
了。每次要回家時,那裡的屋主都會叫我留下來。真是傷腦筋。」
男人回溯記憶的同時,似乎也重返最近的時空了。活在過去想必很痛苦吧,他稱為屋主的
人,很有可能是妻子或孩子,他們必定也有不為人知的辛酸。
「那傢伙不知道跑去哪的時候最傷腦筋。很多陌生人來來去去,說是那傢伙和孩子們請來
照顧我的,最後連她的家事都想搶去做。如果別人隨便插手的話,那傢伙也會很困擾吧,
所以我才來叫她回去阻止那些人。最近我來這裡幾乎都不是來散步,而是為了找她。」
「這樣啊……您也真辛苦。夫人很常像今天這樣不見人影嗎?」
「沒有,每次我來找她的時候,她一定都在。明明東西買完就可以回家了,她卻總是要待
在『境橋』等我來接她。」
我停下腳步,反問:「您說夫人每次都不會直接回家,而是在橋邊等您嗎?」
「就是說啊,那傢伙知道我肯定會來找她。接著我們會到常去的咖啡店,喝一杯再離開。
可是最近新來的年輕店員都不準備擦手用的毛巾和水給她,提醒好幾次了也沒改進。我們
離開店後,就沿著河岸走回家,那傢伙到家又會立刻搞失蹤,但既然每天都會看到她,
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吧。」
男人嘴裡這麼說,不安的表情卻出賣了他。
下一秒男人倏地睜大眼,重新繃緊放鬆下來的表情,腳步變得輕快。
速度快到讓人忘了他還拿著拐杖。
我本想追上前,但男人的溫柔嗓音使我停下了動作。
「我沒事。你看,她果然在那等我吧?」
夫人似乎已默默地來到橋邊,男人急忙趕往那座簡樸的石造橋梁。
日頭落下大半,橋梁上的紅色餘暉顯得更加鮮豔。
男人到了橋邊,嘴上似乎在抱怨著什麼。
──對著空無一人,只有落日餘暉的地方。
我望著「兩人」交談的樣子,並未感到驚訝或害怕。
因為從男人方才的話中,我已預料到只有他自己看得見這位「妻子」。
不過即使我能見到對方,也無法分辨在他眼裡看到的究竟是「真正的亡妻」,還是「冒牌
妻子」。
男人向我介紹了妻子,我對著空蕩蕩的地方打了個招呼,此時,男人的長子出現了。
不記得兒子長相的男人一臉抗拒,我假借自己還有工作,便交由長子處理。
眼看兩人、不對,是「三人」的背影愈來愈遠,我也動身返回飯店。
據長子所言,男人的妻子果然在五年前就過世了。這個打擊使男人的失智症急速惡化。
長子也看不見自己的母親。但他卻如此說道,「雖然家父經常獨自在外徘徊,卻不曾走失
,我每次都能像這樣找到他,他也能自己回家。而且,有時我會覺得家父身旁似乎有紫色
的衣袖。如果把這一切當作父親的慣性行為,事情就簡單多了,但說不定真的是家母在
旁照顧他呢。」
說到底這也只是長子的主觀想法。無法排除「冒牌妻子」纏上男人的可能性。
但即使質疑此事,也沒有任何意義。
男人明天依舊會與妻子一起散步,並在妻子的陪伴下長眠於此。
莫非在我眼中觀念過時的父親,是因為深愛母親,才想主張自己的所有權?
或許母親深知這一點,所以即使被草率對待,仍願意隨侍在旁。
遙遠的記憶裡,父親要外出工作前只要站起來喊一聲「喂!」,母親便會迅速遞上便當及
飲品,事到如今我才對此感到疑惑。
我猛然想起母親準備的物品中,包含了酒和鹽。為什麼工作要帶酒?
我這才驚覺自己連父親在做什麼工作都不清楚。
或許正因為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了解,才更想相信那對父子所說的話。
連我都訝異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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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221.207.133 (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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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sodaland (61.221.207.133 臺灣), 04/12/2023 12: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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