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才發現,自己愛上文藝片的起點,應該是《贖罪》、《傲慢與偏見》、《安娜卡列尼娜》這三部 Joe Wright 的電影,又恰巧是由同一位英國服裝設計師 Jacqueline Durran 操刀,今天要來分享 2007 年《#贖罪》中這件令人過目不忘的一襲綠色禮服,甚至被評選為影史最具代表性的洋裝之一,與奧黛莉赫本 1961 年《第凡內早餐》的黑色小洋裝、瑪麗蓮夢露 1995 年《七年之癢》象牙白飄逸洋裝、費雯麗 1939 年《亂世佳人》的奢華艷紅禮服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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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queline Durran 表示,導演 Joe Wright 打從一開始便慎重提醒她,務必打造出一件讓觀眾印象深刻的禮服,帶給她不小的壓力,但後來竟能激起至今如此廣大的迴響,確實是他們都始料未及的。多數 Keira Knightley 於電影中穿過的洋裝都未曾有過這麼高的討論度,無論真正的戲服或是複製品皆以難以置信的昂貴價格拍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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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幕是她在佇立在室外抽菸,攝影機從側面拍,這間洋裝恰到好處地呈現出來,那是非常好的一顆鏡頭,同時有著30年代的光輝與現代氛圍,他捕捉了我們真正想加入電影裡的。你可以做出一件美麗的禮服,但是其他電影都只拍演員的上半身,除非找到一個方式去展現這件禮服的優勢,否則怎麼樣也無法達到它應有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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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電影就是 Briony 的仲夏夜記憶,因為是記憶,因此必須有特定部分是鮮明且真實的,而這會是當時年僅 12 歲的小女孩一輩子歷歷在目的一個夏天,她將永遠記得這一襲綠色禮服。打字機的聲音從一開始就不絕於耳,鑽入大宅每個角落,恆久揮之不去的,莫屬英國莊園無邊黑夜襯托著洋裝絲綢般的光澤,隨 Keira Knightley 骨感纖細的身形動人閃耀。設計師費盡心思創造出新的剪裁,融合 1930 年代的倫敦與現代元素,雖然當時的設計強調裸背與露肩,卻沒有這件的鏤空程度。人衣相映,隱隱散發夏日氣息,綠得深沉,綠得神秘,綠得性感,優雅呈現出她獨有的柔美與堅毅,懾人而不過於刺眼,世故不淪於庸俗,靜靜綻放著一片冰心在玉壺的哀豔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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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無疑是一部指標性作品,James McAvoy 認為沒有讀過比這部更好的劇本,演出時才 12 歲的空靈女孩 Saoirse Ronan 因此獲得生涯首度奧斯卡提名,Joe Wright 憑著本片成為當時威尼斯影展史上最年輕的開幕片導演。而這個充滿誤解、悔恨、罪惡與恐懼的故事,受社會階級與戰爭煙硝壟罩,在大時代的無情催化下,情竇初開的妒忌心思,年少無知的一念之差,就這麼毀了兩段人生與一個幸福結局,連戰場都如此唯美的暖色畫面,配上 Ian McEwan 令人些許膽寒的人性堆疊,十幾年後重溫依然被深深捲入愛恨咬得難分難捨的遺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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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而倒敘,時而虛構,時而跳躍,巧妙掌握不規律的敘事方式,交織一個美好版本掩蓋真相的殘酷,Briony 窮極一生都在為當初懵懂犯下的巨大錯誤試圖彌補,命運拒絕等待她提起勇氣,時間不容許她亡羊補牢,並非每個錯誤皆能獲得寬恕,每個失去皆有機會釋懷,而無處可逃的始終是良心譴責,但也因為有如此深的愛與牽絆,才獨自背負如此大的傷痛與折磨;反觀戰場上的屍橫遍野,反觀教堂裡看似若無其事的 Lola 與 Paul Marshall,真正推波助瀾的是紛飛戰火,眼睜睜看著 Robbie 成為代罪羔羊的則是旁觀者的人性漠然,是出生就注定的階級使然,對比著錯過一生的愛情之純粹悲壯更顯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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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 McAvoy 的 Robbie 裡裡外外散發出鄰家大男孩的善良氣息,縱使出身低微,踏實溫暖的性格讓他人見人愛,淺藍色雙眸似乎足以穿透一切偽裝,當初不停移開的畫面彷彿就像是 Cecilia 不停閃躲的視線,再多凝視一秒,任誰都可能會墜落深淵。大門前的眼神夾雜歉意與羞赧,唯獨不見後悔,餐廳裡的眼神讀出了心疼與無奈,唯獨不見絕望,即使遠在敦克爾克沙灘上,投影銀幕裡的男女主角忘情擁吻,下方孤獨倒影暗自低首,逐漸失焦的目光依然散發強烈求生意志,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回到所愛之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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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一直名列於私心獨鍾的片單,我們無意間都可能走上加害者或受害者的路,而 Briony 將哀傷的故事賦予美麗的結局,兩小無猜於海邊逐浪,戲中戲,書中書,給了無意犯過類似錯誤的生命一個出口,也賦予兩人的愛情存在於平行時空的生命力,原諒自己的錯誤,為彼此帶來救贖,笑中含淚見證他們終於得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抬頭挺胸渡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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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ill return. Find you, love you, marry you and live without shame.
傲慢與偏見1995在線 在 林佳新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許崑源與施明德
陳真 2020. 06. 25. (更正版)
施明德(的太太)攻擊跳樓身亡的高雄市議會議長許崑源,說他是「惡棍」,說人們若肯定他「殉黨殉國」則「實在太不像話」,說他「人活著,人死了,都必須被評價」,強調大家「必須知道是非黑白」,講得正義凜然。
緊接著,施太太甚至動用文學筆法說:許崑源「的一生與毒品、酒店、樁腳、小弟、砂石、賭場、選舉、喬事情等等為伍」,「如今他跳樓自殺,也不會改變他一生的作為」,並且說台灣政壇「放任這樣的惡棍大搖大擺行走社會、出入政界營黨派之私,這樣的事,實在太不像話。」最後問道:「誰在營私?誰為公義?」
施太太的想法自然相當程度反映了施明德的態度,如此義正辭嚴,道貌岸然,講得好像施家多麼清高似的;囂張傲慢,非常可恥。
用同樣的敘事邏輯與修辭筆法,難道不也同樣可以套用在施太太自己的老公施明德身上?頂多只是內容修辭略有不同而已。
最無恥的是:對著一個已經無法為自己辯護的死者猛潑糞,居然講得「正義凜然」。施家倘若如此「嫉惡如仇」,理當是在許崑源還活著的時候去進行指控與舉發,而不是對著一個死者任意抹黑與羞辱。
而且,他媽的什麼叫做「許崑源的一生與毒品、酒店、樁腳、小弟、砂石、賭場、選舉、喬事情等等為伍」?這樣去論斷一個死者的「一生」,不會太囂張嗎?
我們平常批評政客,批評走狗文人,也只是批評其特定作為,而非論斷其「一生」。施家是以為自己是什麼?上帝嗎?天之聖子嗎?怎麼會有人囂張至此?
如果要用這樣一種論斷邏輯來論斷人,那我豈不同樣也可以說「施明德的一生,與酒店、樁腳、小弟、玩女人、搞選舉、喬事情、玩弄權勢及追求權力為伍,結交權貴,並與人渣政客及貪污犯沆瀣一氣」。
同理,哪天就算施明德跳樓殉黨,套句施太太的話,那「也不會改變他一生的作為」;台灣政壇「放任施明德這樣的政治惡棍大搖大擺行走社會,出入政界營黨派之私,這樣的事,實在太不像話」。我若在施明德死後,家屬籌備喪葬之際,落井下石,如此評價,不知施太太做何感想?
再說,許崑源何時搞毒品、搞賭場、搞砂石等等等?這樣一些指控,你得一一提出具體事證不是嗎?若真有不法,理當公開舉發,繩之以法,而不是等人死了才來儘情任意抹黑,吃定死者無法為自己辯護,吃定亡者家屬之心力交瘁無法反擊,吃定眾人在一片綠油油之「新黨國」威脅下之不願惹禍心態。真是很可恥。
施家指控許崑源「一生搞毒品、搞砂石、搞賭場等等等」,這些罪名倘若屬實,你想,民進黨會放過他嗎?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韓國瑜居然都能被該黨及其文人走狗們給無中生有、憑空造謠抹黑得臭不可聞,更何況任何一個與民進黨站在對立面的人,倘若真有什麼違法亂紀,民進黨能饒過你嗎?
我不認識許崑源,只認識他哥哥許昆龍,但彼此八字不合;我無法認同許昆龍的傳統政客行徑,例如特權關說與經營酒店。不過,那是許昆龍,不是許崑源。哥哥的帳,不能統統算在弟弟頭上。
我看媒體報導說,許昆龍是民進黨建黨黨員,而且還是高雄市黨部第一屆主委,這些報導是錯的。許昆龍是在民進黨開始墮落之後,也就是我準備要退黨的1988年,他才入黨。
我的黨籍雖然是在高雄縣,但我人在高醫念書,住在高雄市;民進黨建黨第一年,我在高雄市黨部擔任政治組副組長,並負責組織訓練工作,我完全沒印象有許昆龍這號人物,更不用說擔任高雄市黨部第一屆主委了。
我比許昆龍小二十幾歲,但在黨齡上卻是他的「前輩」。他擔任高雄市黨部第二屆(或第三屆?)主委時,已是八零年代末期,那時候才剛滿兩歲的民進黨,已經開始以光速般的速度迅速腐敗。
我能舉個小例子,大約是1988年,也許就是許昆龍擔任民進黨高雄市黨部主委的年代,有一天,有一位護理系學妹聽我說起美麗島「黨外先賢」的感人事蹟,好奇想要來某位民進黨民代的服務處看看,於是我就騎機車載她來。
當時,服務處大門是全開的,從外頭馬路就能看見裏面。你知道我們一進門看到什麼嗎?看到一群人在服務處賭博,而且還一邊賭,一邊用巨大音量欣賞 A 片。我當場真是超尷尬,趕緊帶著學妹踉蹌而逃。
蔡正元把許昆龍講成「黨外先賢」是不對的。許昆龍是黨外沒錯,但稱不上「先賢」;據說他是美麗島雜誌社高雄服務處副主任,這部份我不清楚,因為那時候我還是個高中生。但是,蔡正元顯然誇大且美化了許昆龍在黨外運動中的角色與作為。
那時候的許昆龍,所代表的是剛剛要開始墮落的民進黨;其腐敗規模,跟過去二十幾年來貪贓枉法無惡不作的民進黨相比,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差太遠了。
民進黨初期的腐敗,就好比說政治人物利用權勢包點小工程,拿點紅包回扣,特權關說一些細微案件的不法事項等等。但是,最近二十年來的民進黨,卻是金山銀山整座山挖著吃,把政權與國庫當成戰利品,如同土匪攻城掠地打家劫舍那般,毫無吃相可言;爭相搶奪金銀財寶,賣官鬻爵,結黨營私,權位私相授受;尤有甚者,賤賣國土,中飽私囊;藉權勢之便,勾結財團大炒地皮;甚至還開起法院,貪贓枉法根本無人敢辦。許昆龍那一點小惡小壞,哪能比得上這等惡行之千萬分之一。
而且,再說一遍,許昆龍是許昆龍,許崑源是許崑源,兄長之行徑,不能全盤轉嫁到弟弟身上。施家之惡評,基本上就是一種對於死者的無端抹黑。
再者,施明德一家如果如此清高,何以不能容忍「秋毫」,卻反而能與民進黨之「輿薪」為伍?頂多不過一根秋毫,都能被他施家說得這麼難聽,但是,民進黨無數人渣政客、走狗文人及黑金老賊黑金教父李登輝等等一大卡車、罄竹難書的違法濫權與貪婪腐敗,施明德卻反而對之大表敬意並與之為伍。這是哪門子的清高?
我並非說許崑源多好多棒,基本上我不認識他,但也沒聽過關於他的什麼敗行劣跡。再怎麼說,都絕對遠遠比不上民進黨之系統性的全面貪婪腐敗。你施家能夠與「輿薪」共舞,卻如此不屑「秋毫」,這是哪門子正義與道德?
我來舉些例子,看看施明德到底是多清高?
一,結盟貪污老賊、黑金教父李登輝:
施明德曾經說,李登輝當總統的最大「貢獻」就是「引進日本的三流文化,大搞黑金政治」;痛斥黑金教父李登輝「欺世盜名」,嚴重傷害台灣民主與法治,是「黑道暴力政權的領導者」,「利用黑道力量控制國會議員,破壞民主法治莫此為甚,使台灣淪為西西里島一個黑道控制的島嶼」。施明德擔任黨主席時還動員全黨,發起一個針對李登輝的「反黑金大遊行」。
不料,幾年後,施明德卻邀請這樣一個「嚴重傷害台灣民主政治與法治」的「黑金教父」、「黑道暴力統治者」來家中做客,打算共同成立「第三勢力政黨」,而且對李登輝大加推崇,說他對李登輝的「政治堅持」與「熱情」很感動。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原本打算由黑金教父李登輝和施明德共同領導的「第三勢力政黨」,黨名居然叫做「新台灣清廉本土聯盟黨」。施明德歌頌李登輝說:「我們兩個都是同月同日生,魔羯座的,而且還是同血型,都是 AB 型的啦!坦白說啦!這一段時間我對李先生的那種熱情,那一種鍥而不捨,我真的非常受感動。」
很噁心吧。有利用價值時,就連黑金教主、黑道暴力教父都能捧成讓他多麼感動的改革者。反之,遇到異己之死,就任意亂抹黑一通,沒來由地大扣帽子,充滿不屑。這不會太荒唐嗎?雖說惡言非出自施明德本人之口,但他難道不覺得他太太言行之可恥?
二,施明德與「黑影幢幢」的民進黨
2008年,施明德發起倒扁紅衫軍,民進黨反擊,對施明德發動抹黑,抖出施明德過去在政治上與金錢上一些難以查證的不堪往事。施立即公開威脅說,他擔任過黨主席,「長期掌握民進黨各種暗盤交易黑幕,要抖大家一起來抖。」
我想說的是,施明德如果真的如此道德清高、嫉惡如仇,那他應該把他所宣稱全盤掌握的民進黨罄竹難書之「各種暗盤交易黑幕」統統公諸於世才對,但我從未聽他抖過任何一件黑幕,反倒坐視其太太囂張跋扈地對一個死者憑空栽贓抹黑。
2013 至 2014年,根據各家媒體報導,蘇貞昌準備和蔡英文競爭黨內總統初選,謝長廷則準備爭奪黨主席,施明德的「換帖兄弟」柯建銘以及謝長廷辦公室主任林耀文很貼心,馬上幫蘇、謝向四海幫與天道盟兩大黑幫調動數萬名黑道份子入黨,充當投票機器之人頭黨員。
2013年5月2日中國時報報導,根據警方情資指出,「入黨答謝禮一人三千元」。一位四海幫中常委表示,基於私人情誼才願意幫忙拉攏幫派成員加入民進黨。
根據當時《壹週刊》的調查報導,為了協助當時的黨主席蘇貞昌及謝長廷爭取大位,「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及謝長廷辦公室主任林耀文分別向天道盟、太陽會求助,要求兩派人馬能分別拉到6.5萬及3萬人入黨。」「柯建銘並前往澳門和天道盟精神領袖羅福助會面,當時羅允諾動員6.5萬人加入民進黨,幫助蘇貞昌連任黨主席,而柯建銘也曾尋求天道盟旗下太陽會創會會長吳桐潭協助找人入黨。」
柯建銘否認一切相關報導,並對《壹週刊》提出告訴,但民進黨立委郭正亮卻在臉書寫道:「據了解,黑幫被請託入黨的不只天道盟,目前傳出的入黨答謝費,每人可得500元。估計到今年 (2013年) 5月底入黨截止,民進黨約有12至15萬黨員,某派系加上黑幫與人頭黨員大戶,約可掌握3至4萬張選票,勝選機率大增。」
媒體指稱,「如果柯、謝在黑幫中分別能順利達成拉攏 6.5萬及 3 萬人入黨的目標,那麼,光是這回的黑幫入黨人數,將占民進黨有效黨員的至少三分之一。」當時的民進黨秘書長林錫耀對媒體表示,「黨中央原本認為選前一年黨員增加乃是慣例,但後來陸續得知天道盟及四海幫找人入黨,才發覺事態嚴重。」
對此我想說的是:依照施家的道德標準,究竟是「黑道集體收錢入黨」充當「人頭黨員」比較可惡,抑或是許崑源那些莫須有的空洞罪名比較嚴重?
我沒法理解施家這種道德,對莫須有的一人傳聞痛恨入骨,對於整個黨集體染黑與公器私用以便競選總統與黨主席大位之瘋狂墮落行徑,卻反而視若無睹,甚至照樣與之為伍。
三,施明德的密友們
施明德有幾位鼎鼎大名的友人,比方說周伯倫,比方說柯建銘,比方說林忠正等等等。
1.周伯倫
先說周伯倫。黨外人士應該都知道這號人物,當年號稱是「阿扁的師弟」,後來擔任民進黨立院黨團幹事長,1988年涉及榮星花園弊案,收受一千六百萬元賄款打通關節,案子卻拖延十五年才定讞,判刑六年,2003年入獄,僅僅關了兩年,2005年便出獄了。
出獄後,表面低調,其實仍相當活躍。比方說,我的「前」工運「同志」賴勁麟 (現在是一堆國營事業頭銜的董事長),他女兒賴品妤參選立委,操盤手就是周伯倫,牽線者是柯建銘。
1995年,施明德跑來台南選立委,操盤手也是周伯倫。1996年,施明德競選立法院院長的核心操盤手,同樣還是周伯倫,以「大和解」為名,幫施明德四處喬事、串連新黨與部份國民黨人。另一個操盤手則是負責金援來源的林忠正。
周伯倫入獄前夕,前往其家中送別的就是施明德及其兩位密友,亦即柯建銘和林忠正。
周伯倫不但是貪污犯,而且黑白兩道通吃,依照施家羞辱許崑源的道德邏輯,為何反而與周伯倫如此麻吉?施明德擔任黨主席及立委等黨職與公職期間,周伯倫是他最重要的左右手之一。這又是哪門子道德?
2.柯建銘
施明德的另一個更大咖的麻吉友人就是民進黨內形象最腐敗的人之一--柯建銘。不過,老實說,我並不鄙視柯建銘,畢竟真小人總是勝過偽君子。但是,柯之行徑確實是民進黨的一個基本縮影。
柯建銘,一些黨內同志稱呼他是「現代和珅」。和珅是誰呢?和珅是清朝一位「喬王」,很會喬事情,號稱「中國歷史上第一大貪官」,富可敵國,從乾隆到嘉慶一路紅,無所不喬,權傾天下。
憑良心說,我認為給柯建銘這樣一個「現代和珅」的封號並不公平。因為,柯建銘的貪,跟民進黨那些表面清純的「正人君子」相比,顯然還是遠遠差了一大截。
真正貪婪舞弊者,往往以合法掩飾非法,隨便弄個地目變更,炒個地皮,馬上億萬錢財如洪水般滾滾而來,哪需要靠什麼幾十萬幾百萬的政治獻金撈錢?阿扁之所以坐牢坐得很不爽,就是因為他知道其他同志比他撈得更兇更猛。
不過,不管怎麼樣,施家如果如此道德崇高,連一個死者的清白都能如此踐踏,為何卻和「現代和珅」如此麻吉友好?甚至為其司法關說之非法行徑護航,這又是哪門子清高?
關於柯建銘,我就不多說了,請見底下幾篇相關文字:
卡韓政變 (137):嘴巴黨在乎清廉嗎?(陳真)
https://bit.ly/2Va3enT
和珅亂政(李界木):
https://bit.ly/2CpLGO7
柯建銘、陳水扁涉嫌買票、圍標、恐嚇受刑人(吳子嘉):
https://bit.ly/3fMQcok
道德理當具有一種內在的一致性。但是施家的道德顯然不是如此。面對自己人,不管怎麼扯爛污都無所謂,但是,面對異己,就馬上換一副嘴臉,表現得好像他多麼重視清廉與正直似的。真是很可恥。
3.林忠正
1994年,施明德擔任黨主席,找來一位特別助理林忠正,為人海派,周旋於豪門巨賈之間。此人曾任民進黨副秘書長,後來擔任金管會委員期間,收受賄款為廠商護航,並接受女色花酒招待,判刑14年定讞。就連林忠正的秘書都能藉職務之便,從中漁利,以低價非法取得股票。
林忠正 2011年入獄,2016年就出獄了,現在是東森媒體集團首席顧問。講到東森,我想起一個人。我那位「前」工運同志賴勁麟的太太,現在跟林忠正應該就是同事。賴太太不但是力麒建設公司之獨立董事,同時也是東森新聞台副總監兼節目製作處經理,女兒現在也當上立委了,真是一門英烈,生財有道。
然而,我很想問問賴勁麟,過去口口聲聲講的那些什麼「左派」啦、「工運」啦、什麼「勞動階級」的什麼「理想」呢?可還當做一回事?抑或是這一切所謂理想,只是謀取個人權位與私利的一個手段?亦即為求一己之私,面對民進黨遠比昔日國民黨更為貪婪腐敗的各種違法亂紀,明知該黨檯面人物諸多舊國民黨餘孽,貪贓枉法,持續掏空台灣,危害社會,乃至殃及後代子孫,不但視若無睹,甚且為虎作倀。
賴勁麟年紀應該比我大上一些,是跟我同一年代的一位工運人士,同時也是極少數我認為品性端正者,尚且淪為權勢幫凶,遑論其他政治蟑螂老鼠,個個腦滿腸肥,為非作歹。
四,施明德清廉嗎?
阿扁貪污案不勝枚舉,其中之一是國務機要費案。施明德發動倒扁,阿扁非常不爽,指證歷歷曾以國務機要費450萬金援施明德。施明德辯稱事後才知金錢來源。此外,扁亦指控曾有其它金援款項數百萬,非僅一筆。
施明德的前妻艾琳達多次亦公開指控施明德說:「他一直都有一些間接的藍軍金錢資助,他現在是,最近五年也是,大部分都是依賴藍軍,我認為他應該把他個人的財政、個人的家用啊、他個人的收入等等,全部應該公佈」。
這類指控非常多,但是,老實說,除了阿扁的資助那部份不算之外,我不知道施明德是否清廉。我個人是傾向於相信他的清白,畢竟他若真要扯濫污,機會多得是。但是,若要說他多麼一介不取,我倒也不信。為什麼呢?
比方說,施明德經常「炫耀」說他身上只有幾塊錢之類,以示兩袖清風。但這是完全說不通的。一個人十幾年或幾十年都不用工作,「身上永遠只有幾塊錢」,卻又能每天穿得像花蝴蝶,吃住無憂,而且據說生活環境相當豪華,至少家裏空間大到可以宴請十幾位客人,這總該稱得上豪華吧。
問題是,錢從哪裡來?這其實也是我對其它政治人物的一個基本困惑。為什麼這些人當他沒有擔任政治職務時,依然永遠都不必工作就可以過得相當豪奢,究竟錢從哪裡來?為什麼我們一般人卻得每天忙到爆,累到快要過勞死,而且是從年輕一路累到老,無一刻喘息,方能養家活口,求得一點溫飽?政治人物卻每天華服美食名車接送?到底錢從哪裡來?
我知道基金會是政治人物「斂財」(或說「謀生」)的一個管道;長年不用工作,只要弄個冠冕堂皇的基金會,接受各界捐款,馬上就財源廣進。問題是:吃人脈,靠名氣,而不是靠力氣靠血汗,這樣一種生活很光采嗎?
施明德很早之前就有個「施明德文化基金會」,他太太就是董事長。但我查遍網路,就是找不到該基金會的收支帳目資料,只看到該基金會常有所謂「義賣」,居然連施明德自己釀的酒也能公開販售(這樣合法嗎?一般人可以公開販賣自己釀造的私酒嗎?)。長年以來,究竟義賣了多少錢?支出多少?收入多少?以及收入來源等等等,完全找不到帳目資料。
我不是要做任何指控,而只是想說:這樣一種長年不需勞動、不事生產的優渥生活,很偉大嗎?何以如此驕傲?
五,施明德很單純嗎?
施明德很單純嗎?不知政治黑暗嗎?他不知道政治人物整天忙著撈錢奪權扯爛污嗎?他不知道在政治上,「白道的白天,比黑道的黑夜更黑」的基本事實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施明德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然不可能不懂台灣政治之腐敗入骨。
舉個例,在他與李登輝企圖合作企組織第三勢力政黨之前,施明德曾多次批評李登輝當權之後,引入黑金政治對於台灣之嚴重傷害。同樣地,早在2000年民進黨剛取得政權時,施亦多次指控權力早已使民進黨腐化,喪失理想性。施並指稱民進黨所奉行的是一種比黑金政治更為腐敗、對台灣社會更具危害性的「白金政治」。
北京聯合大學台灣研究院兩岸關係研究所所長朱松嶺教授,寫了一本書叫做《民進黨政商博弈研究》,研究民進黨的政商關係本質。書中寫道,施明德多次指出:「權力使人腐化,民進黨早已喪失過去的理想性。台灣五十年來的政治轉型,是從兩蔣的『黨國不分』體制,到(李登輝的)『黑金體制』,再到 (民進黨的)『白金體制』。」「李登輝為了鞏固政權,不但引進黑道勢力,並將其培養成『黑金』,兼具黑道與政治勢力。」
書中指出,施明德認為,民進黨的「白金體制」時期,眾多的「紅頂商人」在政策制定與人事安排上,與掌權者掛勾,其所造成的傷害,遠比李登輝之黑金體制時期更嚴重。
一如該書作者闡釋施之看法,如此寫道:
「黑金縱然可怕,但白金更加可恥」;黑金政治底下,「黑道只能在暗地裏偷偷摸摸,但政商勾結的財團卻是公開地謀取不當暴利。」在「白金政治」底下,「貪腐官員的權力濫用以及不法商人侵吞資源的公開化、表面化,全然不避諱法律尊嚴與公眾輿論。」「久而久之,金權勾結形成政治寡頭與商界寡頭聯手的政策和資源壟斷聯盟,結成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共同導致吏治腐敗、惡政濫權、貪腐橫行。最終導致民生塗炭,經濟社會發展停滯與倒退。」
你可以清楚看見施明德對於台灣政治貪婪腐敗之惡化十分了解。也就是說,施明德並不是一個政治傻蛋。林義雄似乎真的很「單純」,對政治現實很無知;林義雄似乎真的不知道他所力挺的無數民進黨人是一些什麼樣的貪婪人渣與走狗文人,但是施明德畢竟不可能像林義雄那麼單純。
問題是,施明德卻照樣與黑金勢力與白金政客共舞而不以為恥。他自己或許相當程度潔身自愛,但他事實上並不曾展現基本道德的一致性;對於自己人,百般「寬容」,對於異己,卻又是一副傲慢不屑態度。尤其是對於一名死者之清譽,竟放任其家屬任意踐踏羞辱之。這是哪門子道德?
今天,如果立場對調,假設為惡者是國民黨,一整年每天無時無刻發動所有媒體對民進黨某位義人進行抹黑與醜化,從而帶來一種以身相殉。你想,民進黨會怎麼做?恐怕早已四處包抄,暴亂四起,為義人與烈士討公道。而且,殉道者會被載入史冊,無限歌頌,哪怕他生前為人如何如何。
施家擺出這種對於所謂流氓、惡棍的不屑嘴臉是很可恥的。就算一個大惡人,難道不能有義憤?不能有愛國心?不能哀嘆義人之落難?不能有公義之心?
我在八零年代的黨外十年之中,認識兩種人,一種叫做菁英,很會耍嘴皮唱高調,理想總是說得滿天飛,實則爭功諉過,窩囊猥瑣,膽子小,慾望大;很會迎合媒體,塑造形象,凡事都能轉換成為功名利祿之所謂「政治資源」;哪怕根本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照樣能吹噓與變賣,絲毫不會「浪費資源」。
尤有甚者,大多竄改個人歷史,明明是舊黨國餘孽,抑或窩囊膽小,屁都不敢放一個,如今卻各個搖身一變,成為民主先賢先知,其實全是鬼扯蛋,全是謊言。目前這個所謂「民進黨」,其檯面掌權者,大多就是這樣一種政治人渣。
相對於「菁英」,黨外的另一種人就叫做「庶民」,做牛做馬,出錢出力,流血流汗,有情有義,無怨無悔,擋拳頭,挨警棍,動輒黑牢伺候,但是論功行賞永遠不會有他們的份,甚至根本無人認識。
庶民裏頭,很多人往往居無定所,工作不穩,抽煙喝酒嚼檳榔樣樣來,並且滿口幹你娘。過去國民黨全面掌控媒體,總是洗腦社會大眾,說這些人就是流氓惡棍,所以黨外就是一群流氓惡棍所組成。
但是,事實上,台灣的所謂反對運動或民主運動,倘若有什麼成果,其實就是這樣一些無怨無悔不計毀譽不計代價不求功名的庶民百姓乃至「流氓惡棍」,以他們的青春血淚為代價,爭取而來。
民進黨得勢後,菁英們各個封官晉爵,名利雙收,玩權弄勢,財源滾滾,居然就開始蔑視起庶民來了,說他們是草包,說他們沒水準,同樣玩起「流氓惡棍」的抹黑醜化把戲。明代曹學佺有詩云:「仗義半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大概就是這等寫照,十分可恥。
後語:
我不認識施明德,但在他絕食期間,差不多是1987-1988年左右,我和陳菊以台權會代表的名義去三軍總醫院看過他。我對他曾滿懷敬意,但這份敬意,早在三十年前的九零年代初便已煙消雲散;並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麼壞事,而是因為他經常難以掩飾的傲慢,彷彿苦難賦予他傲慢的特權似的。
施明德的前半生因義受難,這點毋庸置疑,但是,再大的「苦難」本身都不足以讓人取得傲慢資格,更不會因此而擁有抹黑他人、羞辱死者的權力。
莎士比亞說:「一隻甲蟲之死,其痛苦不會亞於一個巨人」。一個人再怎麼偉大,他的痛苦也還是如同萬物蒼生螻蟻秋蝗一般,而不會更為巨大。
再說,苦難形式千百種,一個孤兒寡母含辛茹苦的生活磨難,一個工人家庭身心俱疲的經濟重擔,無人理解,無人可訴,這樣一種永難磨滅的一生艱難與難言之痛,又何嘗會少於政治受難?
苦難理當帶來一種滄桑,一種對於人事物的敏感與憐憫,而不是帶來傲慢與偏見。
許崑源當然不是惡棍。然而,即便面對任何一個惡棍,我們仍然還是只應給他應有的罪名,而不是趁其死亡,橫加罪名。
當今之世,在這小島上,在美國的長年殖民與強力政治操作下,仇中反華的綠色勢力橫掃全台,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人們爭相逢迎拍馬,爭相表態表忠貞。無恥之徒全加入綠營了,特別是菁英界,一個比一個窩囊無恥,一個比一個綠油油;請問島上還有幾人敢對綠有所不敬?乃至以死明志。光憑這一點,許崑源就是一條好漢。
曾經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施明德,自然也是一條好漢,但那似乎就像是個已成回憶的悲傷陳年舊夢;當下如許陌生,彷彿只能從往事如煙中去尋找。
許崑源與施明德 (續)
陳真
2020. 06. 25.
我這篇「許崑源與施明德」有個地方筆誤,請各方轉載者務必更正,也就是「後語」第一行,我去三總看他,是在 "1987-1988年"。是1988,不是1998。
每天公私繁忙,連想好好睡個覺都很難,再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做一些或許對他人有益之事。光是過去三天加起來,根本睡不到10小時,非常疲憊。像這樣一篇將近一萬字的文章,我是利用過去幾天看門診時沒有病患的空檔,斷斷續續匆忙寫成,零碎跳躍,閱讀上只能將就,沒法顧及什麼文字品質了。
八零年代末期,施明德曾經絕食幾年,前後估計長達三、四年左右,因此被移送三軍總院強制灌食。記得差不多是民進黨成立後的一或兩年,我和陳菊以台權會代表的身份去三總看過他,時間大約是1987-1988年。他被五花大綁在病床上,以胃管強制灌食。
記得從高雄出發北上的那天早上,有位黨外前輩,沒有事先告知,突然跑來車站送我。他「語重心長」地告訴我說,他希望施明德這回能絕食至死,他說,「這樣的話,(反國民黨的)運動才做得起來」。我聽了很訝異。我跟這位前輩的想法不一樣,我希望施明德能好好活下來。
那已經是距今至少33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是個大學生。兩年後,也就是1989年,想不到就換我叛亂了,罪名是「企圖分裂國土」及「煽惑群眾內亂」等等。那時我仍然還是個學生,正準備去醫院實習。
從此之後,噩運就找上我以及我的家人。該來的總是會來,可我沒想到它來得這麼快,這麼劇烈。
一個人,與其說為國為民為公義為理念,不如說是為了一個愛字;愛之所至,可以盡棄所有,可以亡命天涯,可以忍辱。可以負重,可以烈火焚身,可以引刀成一快,這一切其實都不算什麼;所謂「千古艱難惟一死」是錯的,一己之死沒那麼難,家人因你而受害才是人生難以言喻的痛。
我能體會林義雄的某種「孤僻」,不喜鎂光燈,不喜拋頭露面,因為我知道某種感覺,彷彿有個東西從生命裏破滅了,消失了,遠離了,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一種虛榮或個人榮耀具有意義、值得追求。家人一走,彷彿就帶走了我的所有明天,剩下的全屬「餘生」。
傲慢與偏見1995在線 在 新聞人事全面睇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值得一看。
梁家權的兄長,是前大台及亞視主播,現時廣播處長梁家榮。
(2011年前亞視誤報江澤民死訊時,梁家榮是亞視新聞總監,當年他有客串報《六點鐘新聞》。)
【 永別了香港的好 】
記者協會前主席岑倚蘭在fb上載了記者鄭美姿訪問末代港督智囊顅汝德的舊文章⋯⋯重讀,憶故人,哀今天!
👇👇👇
文: 鄭美姿
【永別了香港的好】N年前的訪問,今日睇番,先記得佢曾經講過這麼多記者的好,有種溫暖心靈的感覺,但溫暖之後,虛空加倍。香港的好永遠過去了,不要再懷緬了。
====全文=====
16/7/2011/ iMoney 鄭美姿
末代港督智囊顧汝德︰高官聰明人做蠢事
午後的國金二期大堂,陽光照進了室內,記者迎來清癯的顧汝德。他奉上一個大大的笑容,看見記者獨自一人,卻沒有攝影同事在旁,竟翻一個白眼道:「Oh, the photographer一定去了yum cha(飲茶)啦!」然後興致勃勃拉記者去咖啡廳,嚷著要一塊兒「飲茶」。
「飲茶」是行內術語,一班記者開完記招後,往往聚在一塊飲茶交換八卦情報。顧汝德突如其來自口中吐出這個小小的術語,親切感油生,無怪乎當年他就任港督衛奕信和彭定康的智囊身為中央政策組首席問時,曾討不少傳媒歡心,更獲記者通風報訊救過一命。這位外號「魔僧」的前朝顧問,事隔14年後出山月旦政事,給香港高官的贈言是:「曾蔭權等高官都是聰明人,只是偶爾還是會做出愚蠢的事情。」
「魔僧」顧汝德多年沒有在鎂光燈前高調亮相,最近他一本關於官商勾結的新書推出,又時值民怨沸騰的七一遊行月,媒體都找他月旦特區政策功過。前朝智囊事隔14年後再出山,政府制度已變但不少人面依舊,不論曾蔭權、曾俊華,還是某些立法會議員,都曾跟顧汝德共事前朝政府。
他對於復建居屋、財政預算,以至教育政策等,意見無一不與特區政府唱對台,但談到昔日人物今天落得弱勢下場時,顧汝德的表情反倒讓記者有點意料之外。他收起了一副看透世情的淡定,卻皺皺眉頭,煞有介事的說:「他們幾位都是很聰明(Clever)的人,老實說,在港英政府時期,他們的表現比當時的外籍官員全都要好。我也老大不明白,為何今天他們有時會做出了愚蠢的事情?」
他口中的「愚蠢的事情」,包括曾蔭權被傳媒發現其住所有僭建物後所作出的回應,還有唐英年的「點解你做唔到李嘉誠」言論,以及政府的直資學校政策、高官對示威人士所落的「激進」標籤等等。
顧汝德對記者的提問幾乎都有問必答,唯一是請他解釋為何高官會由以前很聰明的人,變成今天總在幹蠢事時,他思量了一會後終也棄權,「Um......I don't know.」
以記者新聞觸覺辦事
當學者和記者出身,廿幾歲在英國大學研究院畢業後,他取得英聯邦獎學金前赴香港大學做學術研究,並當過港大的經濟系教授。他隻身由威爾斯來到1962的香港,住進銅鑼灣的?房,400幾呎住了幾伙人。劏房日子給他的回憶不是髒亂卻是香港人原來很「斯文」,原本說着英語的他,刻意加進「斯文」這個廣東話:「一屋幾戶卻得一個廁所,地方擠迫,但人人都好斯文,相處太平,我就覺得香港人有前途,會進步。後來我又住過香港仔,日日看見那些水上戶帶子女上學,而小孩子的校服都是白色的,很乾淨,我在想,人人不論貧富都有書讀,這個地方未來必然很好。」
擅於發掘生活裏的美好細節,處處以其植根心內的Journalistic Trait(新聞工作者的特性)為榮,大概就是這種精神,讓他有別於今日特區政府的中央政策顧問組。「我喜歡新聞記者,因為我自己也是從那裏來的,從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我在《遠東經濟評論》(Far Eastern Economic Review)做過逾10年記者。就是那種Journalistic Trait,讓我經常採用一種新聞工作的方法去做政府顧問工作。」
六四自發上街「數人頭」
如何才算是運用記者的「Trait」去施行政策和體恤民情?顧汝德側一側頭,跟記者說起了1989年100萬香港人上街、聲援北京學運的那段軼事。彼時他就任港英政府中央政策組首席顧問不過兩個月,5月便發生了港人上街事件。當時港督衛奕信沒有委派他任何工作,可他卻於遊行當日獨個兒走到灣仔去,站在遊行路線的一個轉角位,一心想着算一算遊行的人潮。
「我希望得到一個梗概,想親眼看看遊行的人是如何互動的,而警察的反應又是怎樣。方法只是算一算每分鐘走過的人數,每15分鐘再重複數算。其實我這樣做只是基於我的記者特質(Trait),挺自然的。」
顧汝德當下的直覺是,港府毋須憂慮香港人對回歸會反應過激,他認為港人能夠順利過渡很多風風浪浪,「那次是很文明的遊行體驗,警察對巿民好友善,巿民也不對警方反感。這對記者來說是一些很直接的觀察和氣氛感受,是了解民情的重要資訊。」
後來衛奕信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顧汝德公餘時間親身視察,遂緊張地追問他的所見所聞,更請他呈上一份見聞報告。說著顧汝德眨眨眼道:「那我對著衛奕信當然一口答應,難道還說那不是我獲分派的工作不成?」
顧汝德偏愛香港,他能夠從香港經常被詬病的「批評文化」中,看出難能可貴的社會動力;而他也很偏心新聞記者,總能看出他們稜角背後的真心好意。說得宿命論一點,難道這是緣份?但顧汝德不至感性如此,他想一想說:「我曾有過不少愉快經驗,就是當事情有可能搞砸時,幸得人家的提醒,讓我銘記於心。」
這種美好記憶錘鍊成他的生活智慧,就是不要漠視任何人的任何意見。特區政府強調聆聽民意,但早自十幾年前,顧汝德這個前朝顧問已行這一套,他四出收風探取民情,再寫成報告上呈港督,意見直抵天庭,是為朝中的心腹顧問。他曾立下一條規矩,精神是但凡任何人想求見發表意見,他也不會推辭、不會拒絕。「一個人的想法有限,你需要靠其他很多很多意見才能琢磨好一個政策。」
然後,考驗來了。
一個電話救一任港督
那是1995年施政報告發表前兩天的早晨,他正在埋頭做最後的修辭和校對工作。那天「肥彭」彭定康要求他必須於「before lunch」的時間,將一份「perfect」的施政報告放在他的案頭。顧汝德自覺忙昏了,恰恰這時,他的秘書走過來,說有一名記者來電。「我認識這個記者的,但她不是做硬新聞的人,通常報道軟性故事。所以我說不聽了,很忙啊!」
誰料秘書小姐拉長了臉,揶揄顧汝德不總是說身為中央政策組必須來者不拒的嗎?雙方對峙了好長的一分鐘後,顧汝德擺擺手投降,拿起了電話筒,而那時已經11時許了。
「記者在電話中說,前一晚她出席了某官員的off record簡布會,官員說施政報告中有一個關於政府某個特別項目的數是錯的,準確的數字會於周五才公布。」施政報告的公布日期為周三,但那位職位極高的官員卻提供了一個錯誤的數目,用意是要讓港督難堪。
顧汝德獲告知這件事後,隨即給這個高官打了一通電話,但沒人接聽。他遂動身到港督府,用府中的電話直接給該高官致電,高官不敢不接來自港督府的電話,惟他仍然堅持不肯提供準確的數字,說這不關顧汝德的事。
「我當了記者這麼多年,有幾多次你寫一個新聞,是能一個版本到尾的?你總是不斷有東西要更新、有文字要修改。施政報告頁數和很多內容已經編印了,不能改,我只能在某些地方拿掉一個百分比,再改一兩個字眼,減低那個錯誤數據的殺傷力。」
這個秘密顧汝德守了這麼多年,卻不能讓人知道,連港督也給蒙在鼓裏,「不,我不能報仇,因為如果讓港督府知道,這就是一件醜聞(Scandal)。我只能應付了問題再前行,不能開火。」
事件給顧汝德的啟發是,你必須聆聽所有意見,你不能設限,只能來者不拒。而且你最好懂得欣賞記者,以及肯定新聞工作的價值,「我素來喜歡新聞記者,why not?因為我自己也是那裏來的。記者總是經常想告訴你,你哪裏出錯了,他們喜歡判斷(Judge)事情,他們會問所有的問題。一般的批評是,記者說的寫的不一定對。這我當然知道,我當日寫的那份施政報告就幾乎出錯了嘛!但我的總結是,不要小看新聞記者,他們批評你,但他們也擁有一些消息,一些資訊,是你所不知道的。有需要時請相信他們,傳媒在真正把關時,都是有道德的人(Ethical people)。」
回歸後不捨得離開香港
兩星期前的七一遊行,人數是最近幾年之冠。如果你也是走出來遊行的一員、如果你也擁有一點Journalistic Trait,或許你能夠觀察到,人潮中竟偶爾亮出了一方方A4尺寸大小的港英殖民旗幟。香港回歸已經14年,14年以後你還能在示威人群中得見前朝遺痕,也夠耐人尋味。
這叫顧汝德回想起昔日1997年殖民政權告終,他是萬般不捨的離開香港,他說自己不是眷戀港英皇朝,只是赫然發現自己必須告別廣東人社會而返回英語國家,竟心生徬徨。「雖然我的確是鬼佬,但我留在香港35年,其間曾經回家的日子少過3個月,你要我回國,我覺得奇怪極了,我想留在這裏,但不行。」
「作為前朝的高層,一個政權完結之時,最漂亮的做法是離開。那時候很多私人企業給我聘書,他們看中你的人脈關係,認為有利其公司發展。他們給你很高人工,純粹因為你的關係,我受不了,受不了由一個專業的職位,變成一個純搞關係的人。況且這甚至算是某種形式的貪污。」
港人甚麼都要100分
顧汝德最後到了愛爾蘭,在大學裏做研究,直至2003年政府改行問制責,管治制度全然改變,他才高高興興的接受了PCCW一個業務拓展的職位,回流香港,做了一年。重返這個讓他偏心的地方,他在批評聲中,看見了香港討人喜歡之處。
「遊行和反對政府這些事情,你以為以前沒有嗎?1967年暴動、七十年代公務員罷工、教學語言示威,八十年代政局動盪,個個年代如此。香港人甚麼都要Excellence,接受不了Quite excellence,所以地鐵遲了少少就投訴也要上頭條。這件事在倫敦在紐約不會發生,不代表在香港發生就是問題。」
說着他突然又轉講招牌式「唔鹹唔淡」的廣東話,揚揚眉頭得意的說:「香港人乜嘢都要十分好!This is not an excuse but what Hong Kong is.」
對香港的好、香港的壞,他也包容的照單全收,顧汝德就是這樣的偏心,他口中的讚美總比批評多,整個訪問他唯一最狠的用字也不過是說曾蔭權和某些高官偶爾的言論夠「Stupid」(愚蠢),一邊說還一邊笑得真誠,令人誤以為他真的沒有輕蔑之意。大概這就是英式風度的一種,也是唯一一樣特區高官縱使聰明卻永遠學不來的風範,也算是顧汝德曲筆留給記者的回應,解釋了為何聰明的人會幹出愚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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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特區政府︰
「港英時代在政府擔任要職的港人,都很聰明,而且表現較其他外籍官員優秀得多,因為AO競爭非常激烈,留任到現在的高官,質素都很高。問題是這群高職的人沒有勇氣和眼界去服務香港,而唯一試練他們的方法,是透過選舉,所以普選是必要的。香港根本沒有面對甚麼真正的危機,財政儲備多得浪費,政府必須信任巿民,必須有勇氣作出改變。」
我看有錢人︰
「聖經說:『How hard it is for the richman to go to heaven』,有錢人很難做,因為他們距離一般民眾太遠,他們相信人窮是因為沒有努力,這是最愚蠢的想法。我當記者時接觸過很多四十至七十年代的大商家,他們經歷過戰亂,體驗過戰爭時人與人的互助互愛,他們對人是很關愛的。縱使一般不相信福利制度,不認同政府花錢搞福利,但他們會關照自己廠的工人,對下屬和員工心存厚道。」
我看富二代︰
「他們小在國際學校讀書,留學外國,生活圈子全是有錢人,令他們以為自己很優越。距離一般階層太遠,他們對大眾不能信任,還覺得害怕,以為一般人都想騙錢(有時是對的,但不是常態)。富二代沒有了父輩的厚道,態度傲慢。反而富三、四代會有改變,他們不再沉迷地愛錢,因為生活太過人工化,是回歸常態工作生活的契機。」
我看新聞記者︰
1. 必須喜歡發掘事情背後的所以然;
2. 對「準確性」要求嚴格;
3.喜歡跟人接觸和聊天,不論對方是富是貧、是好是壞,也不要存有偏見,因為『人』是記者採訪故事的開始,是報道的來源。」
我看直資學校︰
「聰明的孩子是基因使然,而不是由於其父母有錢。有錢加上成績優異的10%學生上直資學校,另外10%成績同樣優秀的卻要上其他學校,這是浪費人才,荒謬的制度,對香港不是好事。兼且這是沒必要的,因為特區政府有足夠儲備、足夠金錢去資助學校教育,根本毋須搞這一套。」
我看八十後︰
「政府中央政策組做過調查,指八十後是本港有史以來所受教育最高的一群,但他們的就業前景卻最差。我覺得這壞透了,八十後面對這個困局反應負面很正常,我覺得他們好斯文。他們很多的投訴都是對的,不是嗎?」
我看弱勢社群︰
「給予耐性,並且時刻保持樂觀,必須相信你們的問題可以解決。我出身在威爾斯鄉郊,家裏一直沒電力沒廁所,只得一個水喉,有老鼠牆壁永遠潮濕,傳來異味。但我上了大學和寫書,我有一些天份,但並不因為我有錢,不因為我父母是好人。不同人有不同天資,即使貧窮也沒有例外,你必須懷抱希望。」
Leo Goodstadt 顧汝德
˙1962年獲英聯邦獎學金由英國來港,在香港大學任經濟系教授及進行學術研究
˙留港任新聞界逾10年,曾為財經雜誌《Euromoney》特派記者及《遠東經濟評論》副編輯
˙1989年港英政府中央政策組首席顧問,為前港督衛奕信和彭定康心腹
˙1997年定居愛爾蘭,從事學術研究
˙2003年回流香港後曾任職商業機構
˙現為都柏林大學聖三一書院商學院兼任教授,一半時間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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