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島事件二十週年時,我在民進黨文宣部主任一職,當時策劃作了這支紀念影片。時間又過了二十年,我再度回到中央黨部工作,這次辦的是美麗島四十週年的活動。
兩個二十年,這之間發生很多事⋯⋯
2000年民進黨完成首次政黨輪替,但也在八年後失去政權。
2008年馬英九風光上任,八年後卻遭遇有史以來最大挫敗,全面敗退。
2016年民進黨再度執政,一年多後的期中選舉,慘輸數百萬票,幾近潰散。
歷史沒有顏色,只會淡淡記錄這一切,樓起樓塌,終歸有因,我只特別懷念那些逝去的人與事。
1999年9月20日晚上,我們邀請了事件相關人員,特別到五股片場,要幫美麗島二十週年影片,拍攝一個畫面。只要一個畫面就好,但因為來了太多人,多數人從沒進過片場,也沒拍過影片。
「等一下請大家,聽到音樂響起,只要愉快的彼此擁抱祝福就好。」導演說。
「都不用講話?」「可以笑嗎?」「要真的擁抱嗎?」很多問題被提出。
「是的,只要老戰友們互相擁抱就好。」
音樂響起,二十年前的悲壯、吶喊、哭泣、憤怒、無助,瞬間被音樂與笑容輕輕蓋過。
拍攝結束,大家陸續離開片場,我忙完善後工作,回到新生南路住處已經很晚,結果在樓下海產店遇到施明德跟一群海外回來的支持者吃宵夜,加入宵夜行列,一陣狂飲,可能自恃家就在樓上,喝醉也能安全到家,那晚我喝得特別多。
午夜我醉醺醺爬上樓,倒頭就睡。重度昏睡中,只覺得天搖地動,一度懷疑自己怎麼醉的這麼嚴重。直到書架的書摔下,一陣批哩啪拉巨響,我爬下床,才知道是地震。
那一夜,台灣很不平靜,百年來少見的大地震,震垮了很多房子,奪走了很多生命,一具具屍體從廢墟中搬出,一棟棟殘簷斷壁斜倚在路旁,那個月全台灣投入救災,不分彼此,那一年就這樣過去⋯⋯
二十年也悠悠過去了,當年出生的小孩,今年將擁有第一次投票權。相對香港,今天的台灣平靜很多,因為已經一代一代、一棒一棒走過四十幾年的民主路。
這一代的香港人,正在為他們的下一代奮鬥,這一代的台灣人,要感謝上一代的犧牲與努力。
那個戒嚴年代,要站出來爭取民主,不比起現在的香港容易,我們的上一代沒有害怕,他們盡了歷史賦予的職責,這是我們今天看待美麗島事件四十週年不能漏掉的體認。
歷史當下沈重,有血有淚有徬徨,但回頭看、往後看,歷史終究會是美麗的,因為在歷史時刻,我們沒有放棄,不僅站在正確的一方,更相互鼓勵、告訴彼此,要不屈不撓、堅守下去。
朋友們,你準備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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