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斯達:如何評價吳孟達在香港文化系譜的地位?】
香港政治局勢惡劣,市民精神壓力巨大,但沒有短期可見出路,任何問題都可以引起精神火藥庫的火花。例如吳孟達逝世,如何評價?認真深入回答,其實亦是一個重要問題。所謂整理國故。如何看待過去的遺產,是介定和建立群體意識的重要步驟,也是不斷會出現的問題。
清末志士面對烈強壓迫、政府腐敗,也要重新看待滿清遺產,例如多民族帝國的現況,於是有排滿革命和五族共和兩條路線;例如 2000 年帝制,於是有君主立憲和共和革命兩條路線。30 年代起日軍攻打整個東亞,中國面臨亡國,錢穆便寫了充滿愛國主義的《國史大綱》。至於吳孟達,他在近代香港的普及文化,有重要身影,但後期到了中國投資和拍戲,已經鮮有現物香港文化現場,而且晚年也在微博上護旗,表達愛國愛黨之情。此一死,有人懷念,但也有人一往無前,批評吳孟達投共投中,應該春秋筆法善善惡惡,不能含混。
爭論一起,自然也有人討論其中的標準不一。例如遊戲直播界的達哥,其實只是對香港當時的事情多少沉默,就受到黃絲網民巨大壓力,但吳孟達在社交網絡墨落無悔,「罪證確鑿」,為何又得到春風化雨的溫情懷念。那麼備受賤視的楊千樺又是否要「平反」呢?雖然行頭不同,但楊千樺的歌和戲,也算是膾炙人口於一時,只是跟習近平握了一下手,就遭追殺至今,是否用刑過烈?
「吳孟達問題」難答,在於他的能量巨大,而當年的香港電影經過不斷重播,當年的香港又是黃金時期,對於香港乃至東亞各國的影響力,已形成一種超越理性的 nostalgia。然而「人死為大」並沒有思考深度,只是一個教條,並非吳孟達死了就不能批評,否則中文不會有「蓋棺定論」一詞。
對於 90 年代出生的那一代,我們在 2000 年代剛剛「有性」 (《少林足球》已經是差不多最後一套),品味的真正構成和凝固則在更後期,對吳孟達的記憶,可能都是在「道地星期日影院」後設地重構的。他的表演固然出色,但他對當下香港來說的確已是故人。事情跟上一代和新一代之前爭論許冠傑的地位一樣。事實上不論是許冠傑還是吳孟達,其人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如何看待他們和香港的關係。如果香港有一個系譜和宗廟,他們放在甚麼位置,這才是跟我們切身有關。
大部份人一生都是好壞兼有,但如果他們的成就特別大,後世就會面臨如何詮釋的困境。說到底,我們爭論的是一種對吳孟達的史觀問題。他的歷史已經大致明白了,我們對他的歷史卻是未水落石出的。
基本事實,是吳孟達有份一齊製造香港電影的黃金年代,他和很多人一樣,是香港的文化資本;但也跟很多人一樣,他晚年已經離開香港到中國發展。我們不必像老文青和鄉愿一樣信奉人死為大、政治歸政治電影歸電影、或者以自己一己好惡出發,我們不妨擁抱這股席捲香港的本位意識,確信吳的功業和罪惡都是證據確鑿,兩者皆是真實。然而當你將香港視為一個辯證的實體,也就會明白事物的發展階段,同一件事會映照出不同差異。在這個對立又統一的「香港故事」之中,有善人也有惡人,也有善者變惡,也有惡者變善。即使是惡人,也是歷史的一個進程。
我們都在父祖輩的罪孽之中誕生,例如中國文化,例如民主回歸,這些事情都是我們不同意但也要一併承受。對吳本人的政治立場不需要全盤接受,也可以認可他對歷史的貢獻;討厭吳但也可以表揚他的藝術成就,褒揚卻不代表你全盤認同。褒貶其實都有辯證的成份。
就像跟希特拉過從甚密的德國導演萊尼.里芬斯塔爾 (Leni Riefenstahl) ,她有著可堪進入人類遺產的藝術成就。她的《意志的勝利》令我感動不已,感嘆人類可以達到如此的技法和成就,但那感動不代表你認同德國國家社會主義。
吳在微博上認中,我們不可能干涉他人的身份認同。畢竟所謂想像的共同體,其實真係想像,也是自由的。我對他也沒有研究,不知道他內心世界,但吳孟達是中國人,但他的東西也可以在香港的系譜之中。正如瑞士也深受外國文化影響,有德語有法語,並不妨礙瑞士自己有一個傳統。中大先賢、南來文人也是中國人,但也可以在香港的系譜中。只要我們不把他們當作需要全盤認同的偶像,有自己的史觀,有強烈的意志和主體意識,他們也只是歷史的一部份。
甚至我們的傳統中都一定有邪惡的事物。九龍城寨、黑社會、五億探長等等,都是我們的陰影,但經時間無限的洗刷之後,也成了一個景觀。中共視之前的 2000 年為封建社會,固然有歷史學的疑點 (因為封建制度起碼早在劉邦和漢武帝的時代已經被放逐,晉朝有短暫復興但不得善終),現在講到 5000 年文明史,其實也是挪用的,但這就是意志力的體現。沒有「封建」,就沒有破脫封建的偉大。子的合法性,在於他洗脫贖還了父祖的罪孽。歷史都是神話,甚至宗教。耶穌為甚麼偉大,因為他為人類贖回了父祖輩即阿當的罪孽。沒有舊的,變不出新的。
所以對過去的事,劃出一個範圍,有範圍之內,都是遵從「批判 — 團結 — 批判 — 團結」的節奏,雖然批判,但也都是「我們的」。共同體是想像的,也是無中生有的,少不免要挪用別人的現成材料。吳孟達是中國人,但他的戲劇也是我們的,也是我們值得驕傲的事物。
這就令人想到張保仔(1786-1822)。之前我們都在慶祝香港開埤 180 周年,其實香港的時間系譜可以劃得更大。 張保仔是廣東歷史人物還是香港歷史人物呢?這也是辯證的。弔詭的地方就是,張保仔死的時候,香港還應該是新安寶安的一部份,還未有「香港」此一獨立概念,但有了香港,就可以追認張保安是香港的英雄先驅。他代表的是「海洋中國」,靠自己在遠洋東南亞的民間商業網絡,就自給自足,與清廷對立,完全表達了如何實行「山高皇帝遠」。
香港不是也有遷界令實行後的廢墟和人道災難嗎?這就是香港受大陸波及和殘害的歷史隱喻,而這事也一再輪迴。張的海盜集團卻根本不在陸地,他代表了海盜信奉的自由精神。他的最後一戰據說是在赤鱲角海面。雖然他最後兵敗,接受了清廷招安,這一轉折,我們可以視為失節,但失節也是「我們的」。就像香港的政治運動,有離開的前人,有後來者加入,有人堅持有人轉變,不會永遠是同一班人走下去。
好的必須學起來,中共評價自己的歷史人物,也是無限而狡黠的兼容。網民參考他們的歷史點評學,也照法泡製了一個戲仿,我覺得很有深度,如下:
//「XXX 是偉大的電影工作者,是偉大的喜劇表演家、藝術家和實踐家,雖然晚年犯了嚴重錯誤,但是就他的一生來看則『功績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他為我們的回憶和香港電影品牌的創立和發展,為香港推廣粵語文化的成效,為香港觀眾、台灣觀眾和海外華人觀眾共同文化的締造和香港台灣演藝事業的發展,做出了永遠不可磨滅的貢獻。他為世界被壓迫民族的解放和人類進步事業作出了重大貢獻。」
———虛擬文件《關於 2019 以來某些藝人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佚名,202x //
這不只是中共,連日本都是如此。19 世紀末,隨著培里叩關,日本分裂為改革派和守舊派、倒幕派和親幕派,於是後來便有了新撰組此一幕府招請的武裝力量。後來新撰組戰敗,幕府也解散,日本組成了明治新政府,隨著維新而成為列強之一。如此看來親幕派便是站了在「歷史錯誤的一邊」,但日本人對自己的想像共同體非常「有愛」,二戰以後逐漸多人歌頌新撰組,視為忠義之士,為當中的很多武士立傳。不論成敗,都是日本歷史的一部份。
俊美而虛弱但劍術高超的沖田總司、為幕府在北海道死戰到最後一刻的土方歲三等等,這些與「正史」未必一樣的形象,現在都成為了現代日本膾炙人口的文化之一,不讓「站在歷史正確一方」的坂本龍馬一方專美。有正有反有合,完成了屬於日本自身的文化辯證。
對於作為表演家的吳孟達,也是如此。他是親中的,但「功績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
同時也有4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479的網紅Vincent Mandy,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九龍寨城(或稱九龍砦城,俗稱九龍城寨或者九龍城砦;英語:Kowloon Walled City,1847年-1993年),是英屬香港位於現今九龍城內的一座由居民獨立自治的圍城。 1987年中國政府與英國政府達成清拆寨城的協議,1987年和1989年首季分兩期進行調遷,1993年被清拆,1995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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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論一起,自然也有人討論其中的標準不一。例如遊戲直播界的達哥,其實只是對香港當時的事情多少沉默,就受到黃絲網民巨大壓力,但吳孟達在社交網絡墨落無悔,「罪證確鑿」,為何又得到春風化雨的溫情懷念。那麼備受賤視的楊千樺又是否要「平反」呢?雖然行頭不同,但楊千樺的歌和戲,也算是膾炙人口於一時,只是跟習近平握了一下手,就遭追殺至今,是否用刑過烈?
「吳孟達問題」難答,在於他的能量巨大,而當年的香港電影經過不斷重播,當年的香港又是黃金時期,對於香港乃至東亞各國的影響力,已形成一種超越理性的 nostalgia。然而「人死為大」並沒有思考深度,只是一個教條,並非吳孟達死了就不能批評,否則中文不會有「蓋棺定論」一詞。
對於 90 年代出生的那一代,我們在 2000 年代剛剛「有性」 (《少林足球》已經是差不多最後一套),品味的真正構成和凝固則在更後期,對吳孟達的記憶,可能都是在「道地星期日影院」後設地重構的。他的表演固然出色,但他對當下香港來說的確已是故人。事情跟上一代和新一代之前爭論許冠傑的地位一樣。事實上不論是許冠傑還是吳孟達,其人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如何看待他們和香港的關係。如果香港有一個系譜和宗廟,他們放在甚麼位置,這才是跟我們切身有關。
大部份人一生都是好壞兼有,但如果他們的成就特別大,後世就會面臨如何詮釋的困境。說到底,我們爭論的是一種對吳孟達的史觀問題。他的歷史已經大致明白了,我們對他的歷史卻是未水落石出的。
基本事實,是吳孟達有份一齊製造香港電影的黃金年代,他和很多人一樣,是香港的文化資本;但也跟很多人一樣,他晚年已經離開香港到中國發展。我們不必像老文青和鄉愿一樣信奉人死為大、政治歸政治電影歸電影、或者以自己一己好惡出發,我們不妨擁抱這股席捲香港的本位意識,確信吳的功業和罪惡都是證據確鑿,兩者皆是真實。然而當你將香港視為一個辯證的實體,也就會明白事物的發展階段,同一件事會映照出不同差異。在這個對立又統一的「香港故事」之中,有善人也有惡人,也有善者變惡,也有惡者變善。即使是惡人,也是歷史的一個進程。
我們都在父祖輩的罪孽之中誕生,例如中國文化,例如民主回歸,這些事情都是我們不同意但也要一併承受。對吳本人的政治立場不需要全盤接受,也可以認可他對歷史的貢獻;討厭吳但也可以表揚他的藝術成就,褒揚卻不代表你全盤認同。褒貶其實都有辯證的成份。
就像跟希特拉過從甚密的德國導演萊尼.里芬斯塔爾 (Leni Riefenstahl) ,她有著可堪進入人類遺產的藝術成就。她的《意志的勝利》令我感動不已,感嘆人類可以達到如此的技法和成就,但那感動不代表你認同德國國家社會主義。
吳在微博上認中,我們不可能干涉他人的身份認同。畢竟所謂想像的共同體,其實真係想像,也是自由的。我對他也沒有研究,不知道他內心世界,但吳孟達是中國人,但他的東西也可以在香港的系譜之中。正如瑞士也深受外國文化影響,有德語有法語,並不妨礙瑞士自己有一個傳統。中大先賢、南來文人也是中國人,但也可以在香港的系譜中。只要我們不把他們當作需要全盤認同的偶像,有自己的史觀,有強烈的意志和主體意識,他們也只是歷史的一部份。
甚至我們的傳統中都一定有邪惡的事物。九龍城寨、黑社會、五億探長等等,都是我們的陰影,但經時間無限的洗刷之後,也成了一個景觀。中共視之前的 2000 年為封建社會,固然有歷史學的疑點 (因為封建制度起碼早在劉邦和漢武帝的時代已經被放逐,晉朝有短暫復興但不得善終),現在講到 5000 年文明史,其實也是挪用的,但這就是意志力的體現。沒有「封建」,就沒有破脫封建的偉大。子的合法性,在於他洗脫贖還了父祖的罪孽。歷史都是神話,甚至宗教。耶穌為甚麼偉大,因為他為人類贖回了父祖輩即阿當的罪孽。沒有舊的,變不出新的。
所以對過去的事,劃出一個範圍,有範圍之內,都是遵從「批判 — 團結 — 批判 — 團結」的節奏,雖然批判,但也都是「我們的」。共同體是想像的,也是無中生有的,少不免要挪用別人的現成材料。吳孟達是中國人,但他的戲劇也是我們的,也是我們值得驕傲的事物。
這就令人想到張保仔(1786-1822)。之前我們都在慶祝香港開埤 180 周年,其實香港的時間系譜可以劃得更大。 張保仔是廣東歷史人物還是香港歷史人物呢?這也是辯證的。弔詭的地方就是,張保仔死的時候,香港還應該是新安寶安的一部份,還未有「香港」此一獨立概念,但有了香港,就可以追認張保安是香港的英雄先驅。他代表的是「海洋中國」,靠自己在遠洋東南亞的民間商業網絡,就自給自足,與清廷對立,完全表達了如何實行「山高皇帝遠」。
香港不是也有遷界令實行後的廢墟和人道災難嗎?這就是香港受大陸波及和殘害的歷史隱喻,而這事也一再輪迴。張的海盜集團卻根本不在陸地,他代表了海盜信奉的自由精神。他的最後一戰據說是在赤鱲角海面。雖然他最後兵敗,接受了清廷招安,這一轉折,我們可以視為失節,但失節也是「我們的」。就像香港的政治運動,有離開的前人,有後來者加入,有人堅持有人轉變,不會永遠是同一班人走下去。
好的必須學起來,中共評價自己的歷史人物,也是無限而狡黠的兼容。網民參考他們的歷史點評學,也照法泡製了一個戲仿,我覺得很有深度,如下:
//「XXX 是偉大的電影工作者,是偉大的喜劇表演家、藝術家和實踐家,雖然晚年犯了嚴重錯誤,但是就他的一生來看則『功績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他為我們的回憶和香港電影品牌的創立和發展,為香港推廣粵語文化的成效,為香港觀眾、台灣觀眾和海外華人觀眾共同文化的締造和香港台灣演藝事業的發展,做出了永遠不可磨滅的貢獻。他為世界被壓迫民族的解放和人類進步事業作出了重大貢獻。」
———虛擬文件《關於 2019 以來某些藝人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佚名,202x //
這不只是中共,連日本都是如此。19 世紀末,隨著培里叩關,日本分裂為改革派和守舊派、倒幕派和親幕派,於是後來便有了新撰組此一幕府招請的武裝力量。後來新撰組戰敗,幕府也解散,日本組成了明治新政府,隨著維新而成為列強之一。如此看來親幕派便是站了在「歷史錯誤的一邊」,但日本人對自己的想像共同體非常「有愛」,二戰以後逐漸多人歌頌新撰組,視為忠義之士,為當中的很多武士立傳。不論成敗,都是日本歷史的一部份。
俊美而虛弱但劍術高超的沖田總司、為幕府在北海道死戰到最後一刻的土方歲三等等,這些與「正史」未必一樣的形象,現在都成為了現代日本膾炙人口的文化之一,不讓「站在歷史正確一方」的坂本龍馬一方專美。有正有反有合,完成了屬於日本自身的文化辯證。
對於作為表演家的吳孟達,也是如此。他是親中的,但「功績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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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詳細案發經過)http://bit.ly/3avgjPB
想知道為何悲劇發生,就要從背景說起,秀茂坪邨是一個住著什麼人的地方呢?
在五十年代的香港,正是戰後的復甦期,市民在和平的日子中,體會真正的「生活」。
每一個地方,出生率就是市民對於該城市或國家的期盼。在戰亂當中,出生率當然相對較低。而在五十年代,正是香港人口爆發的時期。
除了出生率上升,中國大陸發生內戰,使人民紛紛逃到由英國管治的香港。難民以每月十萬人的速度逃亡到香港,使人口從二戰後的60萬,在短短十年間就增至220萬。
人口,是一個城市發展所需要的重要資源,不單能帶來人力勞動,還能推動市場發展。這群逃亡來香港的人口,大多住在山上臨時疊建的木屋區,人們稱為寮屋。
儘管用木板與薄鐵板建成的寮屋在夏天時悶熱得像蒸爐一樣,亦不能抵禦寒冷,下雨也有漏水問題。
剛經歷戰亂的人民,一心只想掙口飯吃,有個地方能睡覺就算很好了。
然而,一直被忽視的居住問題終於也爆發了。1951年11月,九龍城東頭村發生大火,1953年12月25日石硤尾大火,1954年的大坑東木屋區大火,每次火災都會造成數萬人無家可歸。
政府為了解決問題,便在各區興建徙置大廈,也是最初期的公共房屋的雛型。
而秀茂坪邨則算是舊式公屋,於1966年落成。居民大多是逃難潮來香港的市民,龍蛇混雜,背景不一。秀茂坪區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環境較好的寮屋,毫無感情。
再加上,香港在1974年11月實施抵壘政策,讓從中國大陸偷渡來香港的人民,只要踏足香港市區,便可得到香港居民的身份。(所以稱為抵壘Touch Base)
在1980年10月23日,由於偷渡問題愈來愈嚴重,單在1979年至1980年,廣東便約70萬人偷渡進入香港,所以政府決定取消抵壘政策。
這班居民在秀茂坪邨落地生根,第二代在秀茂坪的居民就出生了。
香港當時正值經濟起飛,香港是個只要願意努力就能掙錢的地方。他們為了改善生活,只能拚命工作,其他的事一概不理。
時間推前到1990年,第二代的秀茂坪居民亦生下第三代,亦即涉案的青少年們。
第二代居民除了要照顧小孩,還要照顧已經年紀老邁無力工作的父母,也就是第一代居民。為了生活而拚命工作,他們已無暇照顧子女的教育問題,事實上,連他們個人的感情問題也肢離破碎。
燒屍案涉案的幾個青年,大多都是來自破碎家庭。由於缺乏照顧,左鄰右里或同鄉便會互相照顧。
黃金寶(薄Log)的父親是三行工人,母親在酒樓當夜班清潔工人,對子女的管教方法,就只有打打罵罵,與限制他的出入。
即使家教極嚴,薄Log升上中學後還是遇到童黨的問題,他說:「住在這個地方,就算不在街外流連,在校內一樣會被童黨欺負,就算被欺負也不敢還手,因為校內的同學都住同一區。」
即使他在被扣留期間,對於親近童黨仍不感後悔,他說:「唯一的方法,就是成群結黨,才不會被欺負。」
薄Log亦在這個時候認識了許智偉(蕃薯),蕃薯亦是從泰國來香港的家庭。
蕃薯在年輕時已加入了黑社會,事實上,很多社團都會在這種地區招兵買馬,這群出生於困窮家庭,父母無暇照顧的「野孩子」,正是社團最好的新血。
(蕃薯)加入黑社會,他的父母曾說:「起碼我認識他的老大「周龍」是誰,兒子跟隨他之後至少不會被欺負,所以就由他去吧。」
而死者阿雞,本來也是童黨的一員,他亦是在一個破碎家庭長大。母親患上血癌,父親日夜都要工作維持生計,很多時阿雞還要獨力照顧他的弟弟。
就在他臨死前的一晚,他仍致電在家中的父親,有點嫌麻煩,卻又不想父親擔心地說:「知道啦爸,我快回來了。」
阿雞死前兩個月,因與吳明俊(黑仔)發生口角。陳德明(粒的)提議阿雞赤裸下身在地上爬行,黑仔則騎在他身上用膠拖鞋不斷鞭打,直至臀部皮開肉裂為止
粒的在虐待阿雞時兇狠殘暴,被判終身監禁。他提出這個「騎牛牛」的懲罰方式,其實在小學時曾經遇過同樣的欺凌,好幾次被拖入廁所毆打及脫光衣服。直至他15歲,身上仍被打得滿身傷痕。
於是,他將仇恨轉移到阿雞身上。
破碎家庭與父母疏忽教育,真的有如此大的影響真嗎?
曾有一位美國心理學家「哈羅」在1930年做了一個恆河猴的實驗,這種猴子94%的基因與人類相同。
哈羅設計了兩隻假的母猴子,一隻用鐵絲製成,另一隻用厚厚海綿的布猴子,以模擬猴子的毛髮。
兩隻假母猴都有溫暖裝置,以及模擬母乳的奶瓶給幼猴哺乳,由於質料不同,布母猴自然更能保存溫度。
哈羅進行了幾個不同的實驗,先將兩組幼猴分開「鐵母猴組」與「布母猴組」餵養,五個月後發現幼猴長時間親近布母猴,鐵母猴只是餵食時會接近。
然後,哈羅再將布母猴的奶瓶拿走,只有鐵母猴有奶瓶。結果幼猴只會在吃奶時接近鐵母猴,其餘時間都抱著布母猴不放。
哈羅甚至將幼猴恐懼的東西放進籠內,幼猴馬上衝向布母猴,就算身處陌生環境,在布母猴存在的時間,幼猴才敢四處探索。只得鐵母猴時,幼猴變得非常焦躁不安,甚至存在攻擊性。
實驗證明,簡單的溫暖對幼童來說,比起餵養更加重要。而破碎家庭的子女則是缺少父母的關愛與教育,出現暴躁的個性。
當然,背景複雜、破碎家庭、曾被欺凌…以上種種原因,都不能正當化他們的行為。
在社會這個大熔爐中,
成年人只管拚命在爐火下添柴加炭,
受害的永遠都是孩子。
*後記:
秀茂坪邨在1992年開始拆卸,案發大廈39座亦於2003年拆卸。這群第三代的居民亦各散東西,各自組成不同的家庭。
在案發十年後的2007年,涉案女犯人劉佩儀服刑3年後出獄。任職啤酒女郎的她,因工作與感情問題,在秀茂坪順天邨的16樓跳樓自殺。
有關偷渡潮、木屋區大火,還會重點再講。
有興趣看嗎?給我一個Like & Share吧!
我有一個瘋狂的計劃。
不知大家願不願意陪我一齊癲呢?
在香港被消失前,
我想用故事將歷史留住。
我想眾籌一本書《屬於香港人》
也許你覺得歷史很悶,但我對寫故事有100%信心。
香港人亦有義務瞭解香港歷史!
全書會以二次世界大戰前為開端,
日治三年零八個月,香港保衛戰。
亦會有重光後的香港、偷渡潮、六七暴動、七、八十年代生活文化…
《屬於香港人》六月出貨。
為避免這本書「被消失」,唯一方法是「沒存在過」。
所以只接受預售,有多少預訂,就印多少本。
不會公開發售。
預售網址:(可寄海外)
https://bluegodzistore.boutir.com/i/Xqe2DogAA
九龍城 黑社會 在 Vincent Mandy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九龍寨城(或稱九龍砦城,俗稱九龍城寨或者九龍城砦;英語:Kowloon Walled City,1847年-1993年),是英屬香港位於現今九龍城內的一座由居民獨立自治的圍城。
1987年中國政府與英國政府達成清拆寨城的協議,1987年和1989年首季分兩期進行調遷,1993年被清拆,1995年8月於寨城遺址建成九龍寨城公園。
無政府狀態
由於香港警察以至香港政府都無權進入,九龍寨城頓成罪惡溫床的貧民區,更有以「三不管地帶」——香港政府不敢管、英國政府不想管、中國政府不能管[7]來形容當地複雜的管轄問題。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大批難民從華南地區湧入香港,並聚居於九龍城寨,香港政府最終完全撒手不理,城寨沉淪為三合會活躍地帶(當時香港警隊未設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俗稱O記),成為黃、賭、毒的溫床,最聞名的色情場所、賭檔、鴉片煙館、海洛因館、狗肉食堂等四處林立。1959年,城寨發生了一宗命案,中英兩國政府互相推卸處理刑事案件的責任。此外,由於香港政府當時並不承認中國醫生的資格,城寨成為了無牌牙醫及中醫診所和冒牌貨販賣點的集中地。
1973至1974年,香港政府派出逾3,000名警察強行進入城寨,剷除城寨內的黑社會勢力。城寨後來「絕地逢生」,鋼筋水泥房屋如雨後春筍般建成,非法擴建、僭建嚴重,街道狹窄如走廊。居民用水來自8條公家的水管或水井。1980年代初期,城寨的建築由於完全未經都市計畫,導致環境衞生惡劣,而罪案率遠比香港平均數字高得多。
由於九龍城寨是中國的領土,從原則上說是中國在香港境內的內飛地,因此該地設立了一個沒有實際權力的九龍城人民代表大會,意圖跟中國政府靠攏。雖然名義上有中共背景,不過實際上是自治組織,不受中共控制和支配,只是用以強調九龍寨城不是英國殖民地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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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中國政府與英國政府達成清拆寨城的協議,1987年和1989年首季分兩期進行調遷,1993年被清拆,1995年8月於寨城遺址建成九龍寨城公園。
無政府狀態
由於香港警察以至香港政府都無權進入,九龍寨城頓成罪惡溫床的貧民區,更有以「三不管地帶」——香港政府不敢管、英國政府不想管、中國政府不能管[7]來形容當地複雜的管轄問題。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大批難民從華南地區湧入香港,並聚居於九龍城寨,香港政府最終完全撒手不理,城寨沉淪為三合會活躍地帶(當時香港警隊未設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俗稱O記),成為黃、賭、毒的溫床,最聞名的色情場所、賭檔、鴉片煙館、海洛因館、狗肉食堂等四處林立。1959年,城寨發生了一宗命案,中英兩國政府互相推卸處理刑事案件的責任。此外,由於香港政府當時並不承認中國醫生的資格,城寨成為了無牌牙醫及中醫診所和冒牌貨販賣點的集中地。
1973至1974年,香港政府派出逾3,000名警察強行進入城寨,剷除城寨內的黑社會勢力。城寨後來「絕地逢生」,鋼筋水泥房屋如雨後春筍般建成,非法擴建、僭建嚴重,街道狹窄如走廊。居民用水來自8條公家的水管或水井。1980年代初期,城寨的建築由於完全未經都市計畫,導致環境衞生惡劣,而罪案率遠比香港平均數字高得多。
由於九龍城寨是中國的領土,從原則上說是中國在香港境內的內飛地,因此該地設立了一個沒有實際權力的九龍城人民代表大會,意圖跟中國政府靠攏。雖然名義上有中共背景,不過實際上是自治組織,不受中共控制和支配,只是用以強調九龍寨城不是英國殖民地範圍。

九龍城 黑社會 在 動漫廢物電台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從今集以後,除非唔駛錢,否則唔講《龍虎門》,我地同龍「虎」門緣「盡」!一本書三個位睇到你發忟掙,真係好難再買落去。
《古惑仔》的伊文華真係比較似返正常黑社會成員,唔駛下下個個都格鬥王子黎o既。另外,原來南哥想搞後宮?
諗住cut《龍虎門》開本《絕世無雙》啦,點知構圖唔掂,背景生硬,故仔亦唔掂,點開呀!仲「霸刀化 badolization」添!
三個正能樣,發出正能量!三英戰呂布,唔駛跳老舞。孫堅夫婦,原來就係史密夫同史密妻。
久違了的新春刊物,《九龍城寨》為你送上團年氣息。
末日狼再戰各主持,誓要將淵仔的「九把刀化 9-badolization」定義為「kai子」。另外,阿hydra做乜咁早拎條野出黎呀,如果遲d,我地就可以見到淵仔、乙晶同hydra的三角關係啦。
今個新春特別凍,阿狗準備黎個「阿狗雙菜煲」,學阿南哥開後宮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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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 Youth】預告:回到寨城時九龍寨城公園前身係「九龍城寨」,曾經係被視為「三不管」嘅無王管之地。由於治安混亂,據聞喺城寨內「黃、賭、毒」樣樣齊,黑社會 ... ... <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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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九龍城 寨出世長大的,我們住在頂樓,父親在那經常煮一很臭的東西,我很喜歡在天台抓飛機,那時候在裡面的 黑社會 很有道義。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