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臺北市北投區復興四路70號,臺北市立復興高級中學。(張哲生 攝)
1953年,臺灣省教育廳有鑒臺北縣市人口眾多,就學子弟激增,乃於4月間決定創設省中一所,陳永康先生奉派為籌備處主任,學校定名「臺灣省立復興中學」,為中華民國政府遷臺後所辦理的第一所中學校。其校區位於大屯山麓,面對關渡平原,因校舍依山勢而建,而有「山城」之稱。
1953年8月間,學校正式成立,惟因當時經費短絀,只有班費而缺乏開辦專款,以致圍牆和專用辦公室都付之闕如,操場也只有現在的四分之一,不過大家皆秉持「蓽路藍縷,以啟山林」的精神營之;陳永康先生為首任校長,當時高中收三班,初中收五班,男女兼收。
1956年,復興中學憑著一股教育熱忱,自願將全省各校問題學生一律收容,期望愛心所至能令頑石點頭;而所收學生爾後大多從軍報國,脫胎換骨,成為優秀的人才、社會的中堅。
1963年8月,王果正先生調掌復中,擔任第二任校長,逐年拆除舊舍,大事整建,校園遂煥然一新。
1966年,自強樓、篤行樓落成。
1968年7月1日,因陽明山管理局士林鎮及北投鎮劃入臺北市,全稱為「臺北市陽明山管理局士林區」及「臺北市陽明山管理局北投區」,位於北投的復中遂隨之更名為「臺北市立復興中學」。
1969年,科學館落成。(後來更名為勤學樓)
1970年7月,初中部結束,復中開始參加北區高中聯招。並於8月更名為「臺北市立復興高級中學」。
1973年8月,周封歧先生接任第三任校長,學校建設大有進步,新生入學報到人數亦逐年增加,淳樸的校風屢獲社會各界佳評。
1975年,行政大樓改建完成。中正堂、復興大樓、圖書館亦都次第落成。
中正堂的落成乃復中的一件大事,它在1975年9月竣工,總工程費為新臺幣一千餘萬元,裡頭可容納3500人,外觀宏偉,是一座多元性的建築,共有四層樓:地下室為社團活動中心,一樓及部分二樓乃員生餐廳,二樓尚有體育活動教室,三樓則是大禮堂兼體育館。
復興大樓亦於1975年秋天完工,四層樓共有39間教室,宏偉美麗,全部供作教學大樓;一樓是特種教室,分為烹飪、縫紉、國畫、西畫教室,其餘則作為普通教室。
圖書館共三層樓,面積達1547平方公尺;三樓為閱覽室,二樓設有閱報室、辦公室、教師研究室及輔導中心,一樓則為書庫及儲藏室。
1976年,敬業樓完工。9月間學生宿舍啟用。復中為解決遠來學生的住宿問題,並提供生活服務,特興建可供800人居住的學生宿舍,男、女各乙棟,總工程費為新臺幣一千餘萬元。男、女宿舍分別建於校園南、北兩端,設計新穎,每室住8人,每人各有一床、一桌、一衣櫃、一檯燈,另設有交誼廳、盥洗室,皆為現代化設備,並有大專畢業的輔導員細心照顧,於晚間實施課業輔導。
1978年8月,王祥鑑先生接任第四任校長,以「教學為先,行政第一」自我期許,校譽日隆。
1982年,實踐樓(特種教室)、樂群樓(學生活動中心)先後落成。
1983年,建立全校供電系統、改善照明設備、整修洗手間等工程均如期完成。
1984年,自強樓、篤行樓新舖的磨石子地面使教室煥然一新。奉教育部指定為高級中學自然科學教材實驗教學學校之一。設立資訊及數學資源教室,完成共110人使用之語言教學設備。
1985年,購置電腦13部,通往操場及莊敬樓之走廊架設完工。圖書館設立主任一人,採開架式管理,增闢期刊室,大量添購圖書,且以辦學績優教育局特准再增2班(共78班)。
1986年,採用RAC彩色瀝青膠鋪設運動場跑道。翻修復興大樓、科學館、篤行樓之教室屋頂,整修敬業樓廁所,將洗手台置於廁外。為男女生宿舍及東西向教室安裝遮陽板,並進行大禮堂屋頂鋼架油漆維護。新增視聽教室設備全套;補充電腦14部;備有地球科學教材以及新課程教學資源多種。
1987年,興建特別教室20間,充實各專科教室設備增加教學資源,使學校教學設備更臻充實完善。
1987年10月24日,強烈颱風琳恩(Lynn)侵臺,吹倒了情人坡上的情人樹。
1988年,徵收校地,擴建專科教室,整建操場、中正堂,游泳池加裝太陽能設備。
1989年8月,鄭美俐女士接任第五任校長,太陽能游泳池啟用,新建科學館逐步完成。
1990年,鄭校長推動各項獎勵辦法,使學生在課業上更加積極奮發,迭創佳績。
1991年,新科學館啟用,舊科學館改為勤學樓。蒙教育部指定為高中圖書館示範發展十大學校之一。實施補救教學,提倡讀書風氣,校務蒸蒸日上。
1995年8月,陳必讀先生由大安國中調掌本校,擔任第六任校長,積極進行操場填築加高工程,完成男生宿舍整修工程,籌設家長會辦公室。
1997年,完成操場填築加高工程 (含兩百公尺標準跑道、籃球場、排球場表演台、兩層等)竣工啟用,整建藝術類科教室、拓寬教師辦公室、整修行政大樓、圖書館,勤學樓屋頂防漏工程。利用校區天然環境發展特色,籌設藝術類科(音樂、舞蹈、戲劇、美術),自八十六學年度各招收新生一班。
1998年8月,陳萬富先生接任第七任校長,結合教師會、家長會及學校行政三方力量,致力於行政格新、加速軟硬體設備更新,提高教學品質、積極走入社區,以提學校形象與能見度。11月,全國公立高中唯一的實驗劇場落成啟用,提供了教學及藝術推廣的多重功能並與文建會合辦「教師編導研習營」,獲各界好評。
1999年12月19日,與日本沖繩縣立宮古高等學校締結為姊妹校,為第一所與外國學校締結姊妹校的臺北市立高中。
2000年,結合家長會力量,於89學年度完成教室冷氣機之裝設,提供山城學子絕佳的學習環境。
2001年,復興高中與惇敘工商職業學校、華岡藝術學校、稻江商業職業學校、泰北高中、十信高中,及啟聰學校等7所學校,共組「大屯學園」,共同辦理招生宣導、跨校選課、展演合作,共享教學資源,為學校社區化跨出重要的一步。另外,溫水游泳池整修工程完竣,不僅更加美觀,且增加游泳池之使用效益。
2005年8月,第八任校長呂豐謀接掌校符,以「全人教育」為主軸,確定「精緻、適性、終身學習」之辦學三大向度,開啟復興另一新頁。響應教育部對學生髮式規定之廢止,學生服儀委員會召開會議,集合多方意見(學校行政、家長代表、老師代表、學生代表),廢止學生髮式之規定,以指導代替處罰,使師生關係更加和諧。
2007年,教育部實施「繁星計畫」大學入學方案,復興高中成績亮眼,共錄取14人(國立大學11人、私立大學3人),另「南星計畫」錄取中山大學1人,為全國錄取人數最多的高中。
2008年,人文史地教育實驗班獲教育局審核通過,於97學年度招收第一屆學生一班。
2011年8月,呂豐謀校長榮退,由方淑芬女士接任第九任校長。
2015年8月,方淑芬校長調任萬芳高中,由鄭雅芬女士接任第十任校長。
2019年8月,劉桂光先生接任第十一任校長。
中山國中新生報到 在 郭稟翰 Kuo Lin-Han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復興國中 校慶之際
來看看復興國中的故事吧!
【帶你看復興國中的歷史】
復興國中創校50週年了!
戰後因為社會穩定、經濟起飛,有能力讓子弟升學的家庭愈來愈多,戰後歷任縣長都努力增設學校,讓國小學童,能夠免試升學就讀初中,預定每一鄉鎮都有一所初中。
1967年政府正式命令實施九年國民教育。辦理的財源,主要來自加稅,1965年宜蘭縣議會通過,自1966年起實施附徵教育捐,稅目及捐率是:契稅、筵席稅、屠宰稅、娛樂稅各加徵30%,作為辦理九年國教的專用款。
宜蘭市原有宜農、蘭女、宜中等3所「省中」,各自有初中部,教育資源最豐富。1963年成立的初中,是頭城中學宜蘭分校,也就是現在的宜蘭國中,1967年因為就學人數眾多,又新增復興和中華國中,三所省中的初中部也在實施九年國教之後停辦。
復興國民中學的校舍,縣政府在1968年5月發包,預定9月完工。不料卻發工地土質鬆軟,無法承受原計劃三樓建築的重壓,建商乃要求增加打樁費及其它費用,可是縣府沒有這項預算,工程於是耽擱下來, 6月縣府變更設計,將原來計劃的三層樓房改建為二層樓校舍。
因工程的延誤,復興國中第一屆的新生報到,改在宜蘭女子國小受理。開學後學生分別在女子國小、中山國小、蘭陽女中的臨時教室上課,直到1969年第一棟教室蓋好,才遷到現址上課。
在首任校長楊治宋先生治校12年,使本校成為東台灣首屈一指的明星國中。1998年起,校園整體規劃,煥然一新,2000年宜蘭社區大學於本校正式開課。
宜蘭的希望 時代的力量
#第一選區市民代表參選人 郭稟翰 Kuo Lin-Han
#第四選區市民代表參選人 呂柏凱 - 夜市囝仔
中山國中新生報到 在 逆嘶亭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鴻文。
香港的中國舊書與第三勢力的起滅
陳浩轉了一篇曾堯先生關於香港舊書市場與銅鑼灣書店的文章,值得讀。但因為沒有追溯回更早在香港上個世紀50年代在香港舊書市場起源,及香港成為日後研究中共的重鎮基礎原因,而這又是跟美國當時在香港搞第三勢力是有重大關係的。因此,我在此補轉一段我在我父親傳略中的一段,可能會跟許多人了解的香港歷史有些不同,但那都是我的親歷歷史,是真相。完稿於90年代。
-----
父親到達香港,身上僅賸二十七元港幣,幸運地碰到朋友的熟人,就在他辦公室的桌上睡了一個星期。事實上,父親在第三天就連絡上了國府的駐港人員,但是,這些人也正忙亂不堪,他的大學同學沈昌煥,當時正在台灣負責這類撤退及歸隊的事,也替他代辨了申請來台的事。父親到港當晚,找到了睡榻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買了幾份報紙,一些稿紙和一枝鋼筆,這樣,他就賸下了八元港幣。他渴望消息,也渴望告訴別人一些消息。父親在高考進入行政院前曾在上海做過記者,總之;他有一股衝動,他想告訴世人,中國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看到了什麼事情﹖才剛脫離險境,連最基本的糊口問題還不知如何解決,他想的問題跟生活現實卻已悖去甚遠。
香港,這個幸虧尚未收回的中國租借地,此時扮演了拯救難民的流通大動脈,幾乎所有在中國風雲中出現過的人物都在這裡駐過腳,有些已經狼狽不堪,有些腰纏萬貫,打算從商抄金,不久也狼狽不堪。
有些人從大陸直衝而過,飛美國、飛南美洲、飛歐洲、飛東南亞、飛台灣,然後又飛回來。少數的,又回去大陸,後來,再千辛萬苦逃出來。
相當多數的人,還是選擇了香港。香港一時也出現了中國人眼中從所未見的公平現象。不論是清朝遺老,曾貴為省主席、總司令、部長,只要對殖民地法律稍有疏失,照樣會被一個最起碼的小公務員斥責得面紅耳赤。在廣式茶樓裡,更是濟濟多士,兩個連年開戰,鬧得幾省人民雞犬不寧的多年宿仇,現在卻每天都要在一張桌子上見面,過去,打得這麼熱鬧,他們沒見過幾次面,現在,有太多時間可以好好溝通了,不過;他們談的的事卻再鎖碎沒有的了。他們刻意迴避了許多事情,而暴露出他們基本的知識來,那真貧脊得可笑。這些人對任何政治環境都已不構成意義。另外一些小資產階級,他們又另成一個階層,他們最愛半島酒店,半島酒店是當時唯一的高級國際飯店,宮廷式的牆帷,高聳的建築,進去的人西服革履,但是咖啡卻非常便宜,是大半知識份子去過的地方,當然也充滿了外國政府人員,名流,間諜。許多大陸過氣的政客和騷客在這裡尋找新的夢,父親的一個姓金朋友,經常身無分文,陳舊的西服卻燙得畢挺,可能燙洗的次數實在太多次了,以至連鈕扣都壓碎了,但每塊碎片都仍大致一片不少地貼服在線結上,我常常替他擔心,在半島酒店滿場飛時會掉下來。
商人、逃難的小販不久都安定了下來,在安定的環境裡,他們就能生存,而且發展的非常好,對他們而言,這就是東方之珠。但是政客、知識份子,缺乏上層結構的支持,他們就像住進了沙漠。這個殖民地是不容許從事任何政治性的社會活動,國共的地下鬥爭,初期還發生幾樁暗殺事件。這類低層次的活動,總的來說,國民黨沒有做出成績,中共不受民眾歡迎,英國人很快駕輕就熟,把兩邊底細都摸透。但是,香港仍是間諜活動的大本營,最讓英國人頭痛的倒是跟它「血濃於水」的美國人,美國人不買英國人的帳。美國在香港的領事館人數龐大,做為世界盟主,他要應付的敵人也實在是太多了點。
從大陸易幟之初,各式各樣動機的美國人就在香港展開了活動,從收購中國流出的文物書籍或情報,到尋找新的政治勢力,無所不有。跟中國人一樣,對中國的忽然瓦解,完全不能明白,他們急於要知道這種變化的原因。
美國撥出研究中共問題的寫作經費,這似乎是個挺不錯的辦法,又可幫助逃出來的知識份子渡過難關。凡曾逗留過淪陷區的知識份子只要提出寫作計劃都可申請,父親也去了,臨門而回。那個辦事處貼的招示是「救濟中國知識份子」,父親僅希望買文烹飢,但不能接受「救濟」、「中國知識份子」這種侮辱性的輕蔑意識。
不過,這批經費後來還是有父親的一份。因為美國希望的研究中,主要有五個課目,當時,關於中共財經,卻少有人能下筆。父親在行政院最後的一個階段,因為他是經濟和法律的雙科專長,曾兼參預物價會報的工作,對於崩潰前的中國財經動態相當清楚,而他在大陸最後一年的觀察,他注意了中共關於經濟復員及平衡財政的措施,這些數字,是當時自由地區財經學人欠匱的。邀稿人找上父親,父親寫出了幾乎是全世界第一本研究中共經濟問題的專著-「中共財政解剖」,當時,他人似乎只有鄭竹園在寫經濟方面的研究。
而這本書中最棘手的部分是財政統計數字的取得和推算基準,父親對後者用的是米價,這原是當初某個向行政院建議平抑通貨澎漲措施辦法中的一個論點,但被行政院否定,而後在中共手上重見天日,這個辦法和父親的推算,後來都由事實來證實了。
美國對國民黨失望,對中共排斥。在政治上,有一批美國人,當然是以CIA(美國中央情報局)為首,很積極的希望從在香港流亡的中國知識份子和政治家中找到新的希望,取代前兩者。這就是五十年代初,震驚海峽兩岸的「第三勢力」崛起和消泯事件。這個美國人主導的政治運動,旋起旋滅,許多新生代可能連聽都沒聽過。但中國的政權,對外國人涉入的政治運動,最為忌諱,對當年參加過的人來說,也並不光彩,國民黨更不想聽到,現在二岸能夠說出完整內幕的幾已無人。
CIA花的錢足夠孫中山一次就推翻了滿清,但找的人卻不是像孫中山這樣的人。在祕密行動方面,CIA招募蔡文治負責在沖繩島訓練傘兵突擊隊。這些原為國軍的驕兵悍將,一旦抵達,馬上就搬出在大陸時期的拿手絕活,演出全本爭權傾輒的戲碼,美軍大開眼界之餘,大慨也明白了,指望這些英雄好漢去空降台灣或大陸,都不會是什麼好主意。
CIA請出廣東籍「鐵軍」的名將張發奎為運動領袖。張發奎是好人,舊屬對他最壞的批語只是太「鐵公雞」。這時候圍聚的人根本把這件事當作發洋財的機會,張發奎一介武將,拿不出政策,也應付不了那些人的需索,苦不堪言。CIA也曾邀舊粵軍司令許崇智出山,論資排輩,許還是蔣介石的上司,那是黃埔軍校之前的事了,思想迂腐落後可想而知,他逢人就說:當年是他把軍隊交給蔣的(蔣當時是粵軍參謀長,後來接替許),既然蔣未能把中國治好,就該換回他來試試!
CIA所甄選的人,刻意都是受過國民黨排斥、或政治上的異己,但,那也可能原本就是已淘汰了的一些政客。「第三勢力」結束後,美國人才悟出了一個結論:中國的政治精英,不是已厝身國民黨裡,就是已被共產黨吸收。當然,流滯香港及海外的遺珠傲骨仍然不少,他們庇托外蔭是一回事,接受美國人頤氣指事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有張君勵例外,這位老先生的道德學問沒有話說,寫了一本中華民國憲法。他一本正經又開始草擬大綱,卻沒有一方聽他的。所以;美國充其量吸收到的最好人才,也不過是個天真的老人罷了。那些擅長奉承鑽營的政客、漢奸、掮客成了運動的骨幹,由於辦了許多雜誌和出版社,這些掮客才和知識份子建立起建繫,在反共宣傳上還做出了一些成績,這些知識份子擠不進他們核心的圈子,發生不了更積極的意義,所得的稿酬也菲薄,知識份子和他們的關係,還比不上他們和從大陸逃亡出來被吸收的青年流亡學生。這樣的三明治陣容,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CIA也始終沒能咬到中間的那塊肉。
美國人唯一的成就,就僅是在反共的宣傳和對中共問題的研究上,奠基了香港日後成為研究中共問題的重要中心。不過,美國人花的是冤枉錢,一些得到部份津貼的雜誌,各自為營,美國人只能對他們隔靴騷癢,真正由美國大規模補貼的機構,不是荒腔走板,就是漸漸變成了私有化的商業集團,中規中矩,最像樣的只有「亞洲出版社」和「友聯出版社」。「亞洲出版社」的經費可能不僅來自情治系統,主持人美籍張國興牧師因為有美國教會支持的背景,根本不買CIA的賬。「亞洲出版社」倒是實實在在出版了許多有研究價值的書,對於那個時代的中國,留下了不少珍貴的記錄。「友聯」是正牌CIA的經費,「友聯」集團的出現,相當戲劇化。在「第三勢力」讓美國人大失所望之餘,美國人有次在當時還算相當偏郊的鑽石山,一個單位的資料室裡看到了幾個孜孜努力於寫報告和摘資料的大陸青年流亡學生,美國人受這些滿頭大汗在工作的年青人感動,大喜過望,認為中國未來的希望就在這裡,便予以大力援助。這些青年中包括了後來曾任中國筆會會長的徐東濱先生,這批人拿了經費倒是有模有樣的開展了研究工作,別的集團胡天胡地把經費揮霍一盡,他們還拿來投資,準備長期發展。不過,這些學術性靜態工作,距離美國人的主目標卻太遠了,美國對華政策改變後,「第三勢力」喧天價響鬧了二年,就黯然偃旗息鼓。值得注意的,是其中許多青年知識份子搭上CIA去了美國,許多年後,學成又回到了香港,不諱言其中自有CIA的外圍,另一些人,就在美國落葉歸根,也脫離了CIA的關係,這些人,現在許多成了國人眼中大名鼎鼎的華裔學人。
但就是僅憑是如此微薄的照顧和機會,這些知識份子發揮了承先啟後的作用,紀錄了當代中國事務的真相,也將香港孕育成了研究中共問題的大本營,不過;它不是父親的理想歸宿。
香港的環境,雖然不充許政治活動,但政治信仰卻是自由的,因此,不論是國共媒體內的作家、各種外國團體支援的作家、或者;像父親這類不隸屬任何一種團體的自由投稿作家,各自的旗織和信仰都非常鮮明,在這麼小的一塊地方,不同信仰的人碰面機會特別多,但是左派和右派是絕不來往的,雖然彼此都可能非常熟悉。父親跟左派大公報的負責人費彝民偶而在電梯內會相遇,在大陸時期,不僅是舊識,據說還有一點親戚關係,但倆人在此時此地解逅,卻均視若陌路,僅默默地等著各自的目的地。這種壁壘分明的態度,國共的派駐人員自是各有規定,但其他的自由作家,也表現出這種態度,則純粹是出於自我的認知。這種「左」、「右」立場的分際,間不容沙,是友盟之間經過一定時期的沬濡而形成,這和「漢賊不兩立」的規範基礎完全不同。因為人民反共,在七十年代以前,國民黨的駐港人員的活動空間可比中共得優勢多了,但國民黨的人員互相輒軋,彼此告狀,也波及其他自由知識份子,這些駐港人員漸漸萎縮成一個小族群,也只落力在利用職務擴張生存和利益的保障。知識份子蔑視這些人,而台北收到的報告,則是這些知識份子的「忠貞」有問題。寫作圈的陣容中,當然也有出賣朋友邀功的人存在,父親也吃過這種虧,有個姓蕭的朋友,因為想活動回台北工作,就密舉了許多人的素材,包括父親在內,有些資料,可能台北也無法儘信,所以,父親後來也被告知了。
香港的老百姓是反共的,一九五九年的港九大暴動,就是因為大陸的鎮反運動大屠殺消息刺激了在香港的親人,中共在港的土產食品店多數被砸破,食品被棄入溝渠,時值中共國慶日,左派的報紙例夾紙製中共國旗一面贈送,平日乏人問津的八股左報那日銷售一空,我從樓上就看著一個報攤前,滿地都是撕碎的報紙和碎旗,一個勞工粗漢掏出了所有的錢,一面怒斥、一面撕著報紙。而到了十月十日,右派報紙也是夾報附贈青天白日旗,而到處牌樓及旗海飄揚,調景嶺更是令人泣淚,硬是把泠清的中共國慶比了下去,這都是老百姓自發的,倒樂壞了國民黨的駐港人員,拼命拍照向台北邀功,順便一提,近幾年,台北,出現不少糊塗的報導,不久前,就有一篇報導指陳當年這場暴動是香港黑人物所主導的,明眼人會瞭然是左派在塗沬歷史。新一代的中國人,他們讀不到客觀的現代歷史,不能瞭解香港,他們也不能瞭解那個時代所有中國的故事,歷史的來龍去脈被中共修改後,也成了台灣讀者的「正史」。
幾十年來,台港地區出現了不少的「反共作家」,大家稱之為「職業反共」,對某些人而言,反共確實是一種職業。父親卻告訴我,他是思想反共,我年少時聽不懂它的含意,只曉得它的差別,職業反共作家有薪水,有固定的補貼,父親則全靠不定的稿酬。因為實在太窮了,父親儘管在國際上,在研究「中共問題」的專家裡頗負盛名,家境的切身感受,卻使我無從將兩者劃上等號,這樣子一窮二白,連遠地仰慕者乍見,都無法置信。最糟糕的,是台灣的某些治安人員也不相信,他們不相信一個人能夠餓著肚子為國家努力,他們的邏輯是父親一定拿美國津貼,而在香港的一些人,曉得父親和美國人不太來勁,則認為父親一定有台灣背景,這兩種完全相反的假設,都給父親惹過大麻煩。
有個姓邱的商人,被港府誤作是台灣的工作人員遭捕,急得要命,趁著他女人探監,要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何先生來救命。沒有地址,那個女人居然千辛萬苦找到了我們在「黃大仙」曲弄折巷裡的住處。但是,這個女人是被跟縱的。過了數日,父親一個人在家,外面進來了一個軍裝的英籍警司,警司對滿桌滿床都是剪報資料,頗感意外,大慨不是他原先忖想的情況,倒像是跑進了一個書呆子的淩亂房間。西方人的認知中,進行情報活動和學術研究是截然的兩碼事,稍作交談,他的嚴肅態度就緩和起來,但仍客氣地希望能略略檢查一下。這個警司才在書桌上稍事翻閱,就翻到了一封英文便函,是一個英國人邀父親見面討教。警司問父親是否認識在信尾簽名的人,父親說偶而見面,不過,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消息了。這個英國警司立刻就停止了檢查。一個警官悄然登門,父親毫不在意。他告退後,一個鄰居卻跑來說,剛才外面大街上,軍警包圍了這整個地區,不知那家出了大事。英國人處理政治安全問題,經驗和技巧十分高明,對明確的犯行,毫不寬尤及因循,另一面,殖民政策又儘可能溫厚寬和,向民眾召示英國「寧縱勿枉」的法律人本精神。
幾天後,這個警司派人來邀父親到政治部「吃咖啡」。政治部就等於是台灣的警總或中共的公安部,負責所有政治安全的處理,名義上是香港政府警務處下的一個單位,事實上直屬英國東南亞情報處指揮。不論是知識份子,或國共的工作人員,一聽請「吃咖啡」,莫不色變。
政治部有二個科,一個就叫台灣科,另一個叫大陸科,抓到從事情報工作的,屬台灣的就打一頓送回台灣,屬大陸的,早年也是如此泡製。所以,不時可以看見頭蒙購物大紙袋被遺送出境的新聞照片。在香港從事政論寫作的知識份子,很少沒有被約談過。就是很禮貌地通知對象到政治部「吃咖啡」、談談話,喝完咖啡大般就沒事。無異地,那也可看成是一種溫和的警告。經過這種警告之後,在這麼一個彈丸之地,過日子就不免有些拘束忐忑的滋味了。英國人真正過濾國共人馬的另一種方法就是以中治中,政治部常常派人帶著線民站在天星碼頭旁,那是來回港九必經之地,看到舊識出現,就以手捲的報紙指指,便衣就上去抓人了。被出賣的當然往往有很冤枉的,有些在大陸是搞情報的,但現在早已脫隊了,英方根本不做這麼麻煩的分辨,只要確定背景就往那方遺送,這可害苦了那些因為不名譽脫隊的國府人員,他們大部份是因為貧污,趁著天下大亂,席捲公帑到香港準備作長期寓公。他們被送回台灣就要先坐牢,很多時聽說人送回了,但總還要隔一段時間才能見著,就是這個緣故。
虧了那封便函。父親從英國警司口中才知道那位神祕的朋友,就是英國駐東南亞情報單位頭子,轄區包括香港。他是看了父親的文章,設法結識父親,曾經多次約會請教。這個英國人後來退休回倫敦去了。英國警司顯然已向倫敦查證過,因為,他隨後侃侃而談,告訴了父親更多的事情。原來;那個英國人非常重要,他甚至是蔣經國和英國首相之間必要時候的熱線連絡人,如果有某種特殊狀況發生的話。那位情報首長也正是刻下這位警司的老師。父親這一生,受到的尊敬,可說幾乎全自外國,父親是義務提供那位英國人關於大陸局勢分析的意見。這個英國警司大慨看清楚了父親的窘況,他大慨想替他的老師投桃報李,便指點了父親一條生財之路。當時,全世界都急著要蒐集大陸的出版物,但鐵幕已經垂下,來源不易。英國人知道香港有幾條走私的通路,不但有舊書,還有中共禁止出口的大陸內地報紙。可惜,父親不懂得做獨門生意,不多久,別人就趕上了線,父親的副業便告夭折,當時舊書生意做得最大的是龍門書店,一份中國舊資料的目錄便索價美金五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