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認真看 ] 當我們真的無法繼續努力的時候：吉本芭娜娜的《海的蓋子》 / 李長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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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以前有好一陣子，村上春樹與吉本芭娜娜經常是文學類排行的榜首，不只他們的文學優美高超，作為暢銷熱賣的大眾讀物，兩位作家的作品都反應了當代社會中人類的「心靈現況」。也難怪日本精神分析大師河合隼雄就挑了他倆進行文學對話，他們的作品都擁有一種對後現代社會的觀察與提供了某些解套方案。就像「療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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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蓋子》或許不是吉本芭娜娜最好的小說作品，但轉譯成帶著鵝黃、淡藍、淺灰的影像後，倒是十分適合尚未接觸過其作品的廣大群眾，成為「你的第一個吉本芭娜娜」。電影以西伊豆海邊作為故事背景，女主角麻里(菊池亞希子 飾)回到故鄉，在海邊開了間理想的冰店。故事主要圍繞著，麻里與家中的寄宿訪客小初(三根梓 飾)，在夏季海邊冰店的時光相處中，逐漸地發現自己不願面對的創傷與壓抑，並且試圖接受這樣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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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恨交織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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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就是一種日常。在有些觀眾批判，這不就是每天的事情片段然後湊在一起，佐上些含糊不清的情感與情緒。沒錯，社會學家包曼（Zygmunt Bauman）就如此認為，這樣的日常曖昧性，不正是人之所以是人、社會之所以會是社會的基礎，而此特徵在當代則被昇華成一種美學。電影中愛恨交織的無力感，正是當代人所深溺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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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本芭娜娜就是想描繪這樣的當代日常，當一切都委靡潰敗，每個人都在抉擇與無法抉擇下受了傷，隱隱作痛，我們努力這麼久了，再努力也沒有用，那怎麼辦？要怎麼療癒這樣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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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療癒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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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蓋子》基本上也依循著吉本芭娜娜系列文本中時常出現的敘事結構，也是她的社會學觀點：個人-社會-自然的三元關係。在電影的一開始，麻里一個人在模糊的鏡頭中，走出東京，回到土肥，此「回家」本身就是一種受挫後的逃離，儘管她開刨冰店的理由唯美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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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裡開始，受挫的潛藏主題不斷地埋伏在夏日美好的小清新風格中。對於麻里而言小城市的純樸美好，是來自於城鄉發展的日益巨大，地方振興的失敗；麻里前男友的開朗，是為地方與生活努力了好幾年，苦撐而得來的強顏歡笑。電影裡的人們帶著創傷，過著看起來非常平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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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麻里的冰店，很有原則地只賣蜜柑和蜜糖口味，雪白的刨冰象徵一種「淨化」，是夏天與自我的救贖，自製的糖漿也指向一種提純的技術。麻里藉由理想中的冰店來達到自我的療癒，看起來好像過得很好的她，總天真的像是想要來拯救大家（前男友、小初、地方），但她其實只能療癒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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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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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本芭娜娜的文本裡，也常見對「不再」的緬懷，它關乎死亡。電影裡出現了兩次「死亡」，奶奶之死、珊瑚之死，但兩種死亡卻有點不同，他們都指向「不再」，但珊瑚卻在死亡之後，能夠繼續撫慰人心。珊瑚是自然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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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吉本芭娜娜療癒三角的最上辦法，自然的療癒。海其實是電影裡最重要的機制，海是隔離與保護，海是勇氣試煉，海是治療的容器。那是羊水的象徵，柔軟偉大。最後，麻里與小初沉入海洋，是死亡與重生的同時作用，是在個人與社會療癒後，更深度的撫慰。小初說:「跟大海說謝謝」，是最無私、無用的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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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糖水的刨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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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末，沒有發生愛情，還告別了朋友，一切如常，一樣意味不明，還有點虛無。但可以確定的是，刨冰店多了草莓口味的紅色刨冰，是大家想吃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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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沒事的時候，一個人看的電影」，鄉民這樣為《海的蓋子》下註解。這不就是某種當代孤獨與療癒的最佳場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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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河合隼雄、吉本芭娜娜，2004，《原來如此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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