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起床。
最近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陽台的門打開,讓風透著紗窗吹進來。不是給我吹的,是給龜龜吹的。(我的植物為什麼叫龜龜,只因為它是龜背竹。我想有一百個人養龜背竹就有八十個龜龜。)起床的時候外面下著大雨,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見比較遠的東西。躺在床上,聽了一陣子的雨聲才使我願意離開舒服的床。
這樣的雨天會帶我回到國中的早晨。如果是那時的我,我一定正在期待放颱風假,一邊吃著媽咪早起準備的早餐一邊配大家說英語。總覺得人不需要時光機,很輕易地可以因為一種天氣、一個氣味、或者一首歌,就這樣被帶回了某個時間裡。
而我們也其實不健忘,每一個細節都記得。
我會大口吃著以為加了很多青菜就比較健康的拉麵道——對,我的青春發育期早餐吃泡麵,現在長得很好;我會用空洞的眼神和電視上過度有精神的英語老師對看。每天早上起床除了媽咪之外我看到的人就是她,到現在也很難忘記她的長相;我會不想上學,即使我有很喜歡的朋友,學校也還是會有一些我很討厭的同學和老師。我甚至被班導叫到走廊上訓話:「你是一個愛恨分明的人。」我只知道我付出再多的喜歡都不能彌補對任何一個人的討厭;有陣子我每天都在哭,我像是變回3歲小孩一樣,在家會抱著一個熊娃娃走來走去,還去看心理醫生。但其實在那小小的房間裡,短短的一小時內,我都在跟心理醫生罵我討厭的人們,出來之後我真的舒暢了。從那一刻就學到心裡的話不要憋住——那些心裡的話就像一坨氣體,而當你是個密不透風的人,有一天就有可能爆炸——也就造就了現在心直口快的我。
回憶完我的國中人生,雨也停了,我看得到更遠的山丘了。天空莫名地亮了起來,好像是要告訴我今天即使有剛剛這種暴雨,無論是國中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等不到颱風假。
不過不一樣的事是,現在的那個自己在一天展開後會開心地忙於每件事情,因為都是自己選擇的。面對這些事情,我再也沒有那雙和電視上英語老師對看的空洞眼神,反而好像成為了一個比那個英語老師還要有精神的人。而這樣的自己也能夠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所關心的事物、關愛的人們身上。當發現「給予愛」這件事情用一輩子都不夠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討厭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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