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啊...
蔡榮峰/鍵盤參戰——淺談「#數位原民」的網路政治學 2015/11/12
其實,某些長輩一直覺得有「網軍」的存在也是無可厚非,因為 #如果不了解網路生態的本質,#很自然而然會陷入二元對立的思考而得出偏離事實的結果。
簡單來說,網路環境非常不利於「政治宣傳」(Prapaganda) 的散佈。筆者在本文第一段所提到的「多元」、「雙向」、「即時」、「去中心化」四個網路特質,#重溝通說服而不是消息來源的準確性,比較適合具有批判性跟自我思考傾向較高的「#求證型公民」(#數位原民多屬此類),#也就註定了有利於自由主義言論的生長,#自然地壓抑了保守主義所仰賴的權威性。
所以講白了,#重點根本不在哪個黨有能力成立網軍,而是在網路環境下「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越重視威權、#強調保守主義、#仰賴政治宣傳的政黨自然會莫名感受到整個網路環境的不友善。一天到晚上網靠北的鄉民也不是吃素的,美國2013年研究結果顯示網路政治參與通常與教育水準成正比,鄉民說自己是魯蛇叫謙虛,連網路都沒搞懂的人說就顯得無知了
這也是為何美國政府官方態度視網路為基本人權,因為實際上 #網路生態有利於民主的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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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K以前會妖魔化PTT的KMT老人很爽嘛
結果放到現在來看
#某票人老是要指責沒被抓包的網軍還苦無證據
菸黨習慣性地出口轉內銷 支持者喜歡拿著外媒說你看外國人的誰都說了 就一定是對的
不時喊話政府已經做很好了 你們怎麼可以不服從要批評它
#宣稱黨的宣傳就是對的 為什麼要質疑它 #散佈與黨不同調的假消息
#最後就是把所有的不友善貼上認知作戰 #中共同路人之類標籤
才6年耶 真是不勝唏噓啊』
Re: [新聞] 蔡榮峰:沒點名誰是中共同路人 只與中共對台疫情輿論相似度 https://disp.cc/b/163-dQYf |新聞原文【新頭殼報導。僅供參考】 https://disp.cc/b/163-dQRy
#認知作戰 #林瑋豐事件
同時也有6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8萬的網紅范琪斐,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上個禮拜我們提到,美國總統川普民調直直落,可能讓對手拜登躺著選都會選上,結果這幾天美國大選又出現超級戲劇化的轉折,那就是連川普的狂粉、美國饒舌歌手「肯伊威斯特」(Kanye West)也宣布參選。威斯特要選,我會考慮投給他喔。先不要講威斯特講過的話,是連川普都目瞪口呆,更厲害的是他老婆「金卡戴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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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長青:為什麼更多歐洲人拒絕大一統
全球最大群體的民主選舉是13億人口的印度,前幾天該國大選開票,親美國、強力推行市場經濟的莫迪總理的政黨獲得壓倒性勝利!莫迪的人民黨加上盟友,贏得國會三分之二的席位,創了記錄!第二多人數的選舉是歐洲議會,因有歐盟28個成員國的4億人投票,5月26日大選開票。
歐盟的最高權力機構是歐洲議會,有751個席位,按歐盟成員國家人口分配席位,然後由各國的政黨,根據選舉得票多少獲得席位。
歐洲議會每五年改選一次,上次(2014)就發生重大變化:傳統左右派兩大政黨主導歐洲議會的局面被打破,反建制派,疑歐派(對歐盟持懷疑態度,反對大一統的政黨)崛起,在歐洲議會獲得席位。
這次選舉結果,反建制派,疑歐派,更增加席位。傳統的左、右派政黨席位都下降,質疑歐盟的疑歐派,還有強調環保的綠黨,成為最大贏家,席位都很大增加。什麼叫疑歐派,主要特點、主張是:
1,反對歐洲一體化,反對統一。像英國是最典型的,舉行了脫歐公投,多數英國人選擇告別歐盟。這次,反對大一統的政黨,他們的席位在這次歐洲議會選舉中得到增加,它更顯示,大一統不是潮流,烏托邦不是潮流;獨立是潮流,人民自決權是潮流。
2,強烈主張自己國家的主權。這次歐洲議會選舉,很多國家在野黨、疑歐派政黨贏得最多選票,超過執政黨。像法國,由右派理念非常堅定的女主席瑪琳.勒龐領導的國民陣線,得票率第一,超過了執政的馬克龍總統的政黨,標誌法國的反建制派,法國的真正右派,有強大的民意支持。
再一個就是英國。英國保守黨主席特蕾莎.梅剛宣佈辭職,新首相還沒產生,所以很多人重視英國這次投票,預測未來首相的人選。結果特蕾莎.梅的軟綿綿的保守黨大敗,左派工黨更是慘敗,而強烈主張脫離歐盟的英國脫歐黨得票率第一名(贏得的席位超過保守黨和工黨的總和)!說明越來越多的歐洲人拒絕布魯塞爾(歐盟總部)、捍衛自己國家主權。
3,歐洲的疑歐派、反建制派,都跟美國川普總統關係密切,因理念比較一致。像已做第四個任期的匈牙利總理奧爾班領導的保守黨,這次更大贏,得票率52%,對手左派黨得票率16%,右派是左派得票率三倍以上。奧爾班總理前幾天訪美,跟川普總統會談,兩人默契。全球另一個跟川普總統理念一致的就是巴西新當選的總統,他被稱為 「美洲的川普」。還有波蘭,也是與美國接近,是堅定的保守派執政。這次波蘭也是保守派在歐洲議會選舉中大贏。
這次歐洲議會選舉,顯示整個歐洲向右轉,強烈反對非法移民,拒絕政治正確,強調常識,強調保守主義價值的政黨得到民意的支持,這個支持還在持續上升。這種民意聲音的增高,對川普總統有利,等於呼應了美國的反建制派,呼應了美國一路推崇的主權獨立、個人權利至上的憲法原則,而不是歐盟的那種追求大一統的社會主義烏托邦!英國前首相柴契爾夫人早就說過,建立大一統的歐盟,可能是人類最愚蠢的決定。現在看,越來越多的歐洲人在呼應偉大的女性政治家柴契爾夫人的先見之明。
2019年5月26日於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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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長青:班農的四大影響力
《政經看民視》節目主持人彭文正採訪到川普總統前首席顧問班農,這是一個新聞成就,因為班農是國際知名重要人物。班農的重要性體現在4點:
1,他是川普總統前戰略顧問。川普能當選,班農是大功臣。在選戰中,班農更強調保守主義價值,結果奏效。沒有班農可能就沒有川普的當選。雖然他們有過不合,但後來和好,班農對川普仍有影響力。
2,班農對歐洲的影響力。歐盟28個成員國,最高權力機構是歐洲議會,有705席,選舉產生。下個月5月23日,歐洲議會改選。班農過去兩年在運作,聯合歐洲的保守派政府,要在歐洲議會改選時,顛覆原來的左派多數,促使更多保守派、改革派進入歐洲議會,促使歐盟向右轉。歐洲議會的左派們很恐懼這種變化。班農的想法體現民意,去年一項民調,有13個歐盟國家,多數民眾不滿歐盟,最不滿的是希臘,英國,捷克等三國,不信任比例都超過56%以上。在歐盟國家,人民最關心的三個事情依序是:非法移民,恐怖主義,經濟問題。班農的改革主張,恰恰在這三個方面。所以引起歐洲國家很多民眾的共鳴和支持。
3,班農對中國北京政權有深刻認知。他認為,目前最威脅世界的是中共政權,他將習近平比作1930年代的希特勒。在班農的全球戰略中,恐怖主義大勢已去,北韓金正恩也不敢怎樣,真正威脅世界的是中共,其一帶一路,在南中國海的擴張等。班農認為美國必須擔任自由世界領袖,領導世界,制約中國,反制北京,打敗中共。在美國高層,戰略圈子,像班農這樣有全球眼光,對中國的本質,共產黨的邪惡,看得這樣透徹的不是很多,班農是大戰略家。
4,班農非常支持台灣。他瞭解中共,就等於瞭解台灣的處境。他同情台灣,力挺台灣,要幫助台灣對付中國的統戰。在這種背景下,他當然希望台灣有強勢的領導人。他參與了川普總統與蔡英文通電話的決策,但通知了蔡英文政府之後,川普總統等了14天,蔡才答應通電話。按道理應馬上答應,否則在北京運作下取消了,對台灣是重大損失。好在川普總統有耐心,堅持原則,等了兩個星期,最後通了電話,空前提升台灣的國際地位(全球報導台灣)。班農不僅在接受彭文正專訪時說,更在私下跟朋友講,蔡英文too weak,就是太軟弱。台灣需要新的leader,新的領袖,強勢的領袖,有決斷力,敢想敢做的總統。所以如果班農有一票,我想他會投給賴清德,而不是蔡英文。他看重的是台灣的前途,台灣與美國的緊密關係,怎樣共同對付中共,在這個大局、大戰略考慮下,班農才對台灣領袖提出這樣看法,值得台灣民眾,尤其綠營支持者思考。https://youtu.be/XKY-BbCyj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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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禮拜我們提到,美國總統川普民調直直落,可能讓對手拜登躺著選都會選上,結果這幾天美國大選又出現超級戲劇化的轉折,那就是連川普的狂粉、美國饒舌歌手「肯伊威斯特」(Kanye West)也宣布參選。威斯特要選,我會考慮投給他喔。先不要講威斯特講過的話,是連川普都目瞪口呆,更厲害的是他老婆「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金卡戴姍很多照片就是要突顯她的美臀,所以她當第一夫人這是表示大屁股要全球大流行了嗎?想選大家都可以選,這就是民主國家嘛!但最近有另一個國家,是真的「躺著選」,那就是俄羅斯。
俄國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推動的修憲公投,7月1日深夜落幕,公投案獲得78%選民支持、壓倒性勝利,已經掌權20年的普丁如願以償把他的總統任期限制「歸零」了,可以再選兩次,最多當到2036年。我們姑且相信選舉公正客觀好了,那到底強人普丁是怎麼把這些「戰鬥民族」的毛順得服服貼貼的呢?
講到蘇聯情報機構KGB出身的普丁,大家腦海中第一個畫面一定是他有事沒事就打赤膊秀肌肉,滑雪、冰球、賽車都難不倒,甚至還會開戰鬥機,只差沒有單挑過哥吉拉而已,看得姐姐妹妹心癢難耐,還被不少男性當成榜樣,67歲這樣不錯了,只比我老公蘿蔔頭差一點而已。
有關普丁的生平,大家估狗一下都找得到,但是因為俄語真的太難了,讓外界對普丁或是這個國家往往一知半解,可能都覺得他就是極權獨裁,但人民難道不會反抗嗎?今天我們就試著從不同角度,帶大家認識這名「現代沙皇」是怎麼樣打造出「俄國特色民主」的,我們先來解釋普丁上台前的俄羅斯政治生態。
1991年蘇聯垮台,民主自由的西方思想,席捲整個俄羅斯社會,沒有人想要再走回蘇聯老路,但是俄國第一位總統「葉爾欽」(Boris Yeltsin)率領的新政府,缺乏資本主義的經驗,一連串錯誤的政策,導致經濟幾乎崩潰、寡頭貪汙腐敗、貧富差距惡化、國力急速衰弱。當時西方國家對俄羅斯態度冷淡,也讓俄國人覺悟,抱西方大腿不見得能解決問題。
1999年「葉爾欽」欽點普丁為接班人後,在當年底就無預警辭職下台,2000年接下燙手山芋的普丁,一方面重新建立民主法治,另一方面凝聚國內向心力,主打「讓俄國再次偉大」,首要任務就是解決經濟危機。
和一些「強盛大國」單看國家整體GDP的做法不同,普丁重視的是「人均GDP」,把改善人民生活水準當作國家發展的重要關鍵,而並非只在乎國家力量,這也是普丁廣受人民支持的主因之一。
普丁上任時就喊出GDP「保八」,目標擺在15年後人均GDP達到葡萄牙水準。雖然2008年遭到金融海嘯衝擊,但普丁在位其間剛好遇到史上最高國際油價,俄羅斯靠著出口原油賺進大把鈔票,到了2011年,國內貧窮人口少了一半,平均月薪漲了8倍,達到640美元(約當時的1.8萬台幣)。2013年的時候,俄羅斯人均GDP已經來到2萬4,300美元,逼近葡萄牙的2萬5,600美元,就算他達標了。但俄國太依賴石油、天然氣等原物料出口,所以2014年左右國際油價開始下跌,俄羅斯經濟也就跟著溜滑梯。雖然2014年併吞克里米亞事件遭西方經濟制裁,導致俄羅斯人均GDP暴跌,但購買力平價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對老百姓生活水準衝擊有限。
普丁上台後,就立刻把葉爾欽時代下,寡頭所把持的媒體大規模「收編」,把民營電視台一部分股東趕走,再安插自己認可的人馬進去,或是逼媒體賣掉股權,再讓自己信任的企業去接管,3個月內就全面控制了媒體,第一個陣亡的是經常批評政府的獨立電視台NTV,當年它有1億多個觀眾,全國覆蓋率高達70%。
這麼做不但能「耳根清靜」,還能掌握話語權,大肆宣傳政府對外的軍事行動,我們如何碾壓了恐怖分子之類的,藉此提升普丁的形象和支持率,同時定義誰是國家公敵。
探員出身的普丁,也非常懂得利用軍事力量秀肌肉,1999年,普丁還是葉爾欽的總理時,莫斯科等城市接連發生公寓大樓爆炸案,普丁立刻把矛頭指向車臣分離主義恐怖分子,下令對車臣發動空襲,後來俄國和車臣間的衝突,成為普丁當總統之後的重要議題;
2008年喬治亞出兵單方宣佈獨立的「南奧塞提亞」,普丁就以「保護國民」為由,與喬治亞開戰;2014年更出兵烏克蘭東部,併吞克里米亞,雖然引來歐美制裁,G8成員資格也被拔掉,但這些行動卻讓俄國人感覺到,蘇聯時代「超級強國的輝煌」再度降臨了!
對外可以用拳頭,對內就要用計謀,普丁上台後,就先調整了國會立法程序,最重大的轉變就是把小黨派進入俄國國會「國家杜馬」的門檻提高了,這讓國會派系大幅減少,普丁的執政黨就輕而易舉掌握國會多數,進而掌握立法權。2012年起進一步把門檻提高到7%,也就是政黨必須贏得7%以上的選票才能進入國會,比一般民主國家的門檻5%高很多,例如我們台灣就是5%,而歐盟的建議標準是3%。
不過立場親歐美的反對派,在蘇聯瓦解後就缺乏民眾支持,所以7%的門檻對他們來說比登天還難,連國會的邊都沾不到。排除眼中釘之後,普丁又善用執政黨優勢,聯合其他派系,例如讓俄國最大在野黨「俄羅斯共產黨」,以及各種工會參與決策,到最後只有反對派被排除在外,所有的政治力量都被普丁納入決策圈,「俄共」也被酸成是「官方扶植的唯一反對黨」。
但是不要以為俄國像中國一樣,人民一罵政府就馬上被消失,其實俄國人對普丁的批評聲浪從來沒少過,過去也曾發生萬人示威,但反對派就是沒辦法得到社會多數的支持。主要原因有兩個:
第一是社會保守。俄羅斯是一個東正教國家,超過七成的民眾以不同程度信仰東正教,就連普丁本人也是東正教徒,而且還和教會關係十分良好。偏偏反對派多半都是一些親歐美的精英團體,他們的政治主張對於相對傳統的東正教社會來說太過激進,反而造成反效果,都會區的人都不見得相挺了,鄉村地區的民眾更是不可能支持,甚至不清楚他們的主張。
例如2012年俄國女子樂團「暴動小貓」(Pussy Riot),在教堂祭壇舉行反普丁的非法演出,最後遭到起訴判刑,結果有高達九成五的民眾認同政府對她們的懲罰行為,也讓反對派的形象受重創。
第二就是政治歷程。剛剛提到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的外交政策,原本是全面倒向西方,甚至希望加入歐盟和北約,但歐美國家並沒有給予俄國相關協助,加上葉爾欽「弱化政府權力」的政策失敗,直接導致歐美的自由主義,在俄羅斯幾乎沒有市場。
那麼普丁到底是挺民主,或是純粹想獨裁呢?其實普丁是靠著高民意支持度,走過執政20年的,也從未質疑過俄羅斯的民主體制,只能說他的手段非常高明,雖然鐵腕,但是也很會「摸頭」!
過去反對派幾次大規模抗議,最後普丁都會順應民意做出一些讓步,例如2011年國會選舉引爆長達一年半的反政府示威,普丁就妥協把國會席次門檻降到 5%,2018年的年金改革遊行,最後也同意延後實施的日期,2019年莫斯科爆發反政府示威,導致超過800人被捕,結果普丁透過發言人譴責警察過度武力,不只耍肌肉,也非常懂得安撫民心。
現在就來看看普丁這次修憲修了什麼,基本上分為三大主軸:第一是加強「普丁化」的國家意識形態,首度在憲法裡提到「上帝」,也特別強調俄羅斯民族與俄羅斯語的「建國地位」,以及敬老尊賢,反同婚之類的主張。
第二是細節國策入憲,把提高最低薪資和保障年金改革等,都納入憲法修正案。同時強調國際法不再優先,一切以俄國憲法為主,還規定所有高級公務員都不得有雙重國籍或綠卡,想選總統必須住在國內25年。
第三就是比較受爭議的「總統權力限制與改革」。普丁2000年上台後連任一次,2008年任期屆滿後,找好麻吉「麥維德夫」(Dmitry Medvedev)幫忙卡住總統寶座,他自己跑去當總理,過過水又是一尾活龍,2012年普丁再度選上總統,還把總統任期從4年改為6年,照理來說任期2024屆滿就不能再當了,但這次修憲後等於普丁先前當的任期統統不算數,2024年屆滿後自動reset,他又可以再選兩次,一路當到2036年,83歲卸任後還享有終身免責權,平安下莊!這次修憲帶有強烈的宗教味、愛國心和民族主義色彩,但所有政策統統綁成一起,不能拆開來投票,有些民眾儘管不支持普丁繼續掌權,但為了自己的薪資和養老金著想,只能含淚投下贊成票。
歐美國家一向鄙視「俄羅斯版」的民主,笑他們是假民主真集權、鬧劇一場。許多人都覺得,俄羅斯好不容易轉型成民主國家了,為什麼要重回威權老路,但這個問題恐怕一開始就不存在,因為在普丁的帶領下,俄羅斯特色民主,也就是「有限的民主」,或許本來就不是普世價值中的那個模樣。
今天琪斐大放送的關鍵字是:
#普丁變沙皇?
#俄國特色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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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漫遊的團隊是在兩個星期前,接到總統府的邀請,想要做一個對談。府方的重點,是希望在蔡英文總統下星期出訪前,藉這個機會把蔡英文總統在外交上的理念,透過我們的節目跟大家做說明。
#蔡英文 #范琪斐 #外交政策 #出訪邦交國 #友邦 #動眼神經 #張嘉玲 #台美關係 #美中台關係 #中美貿易戰 #拚經濟 #國際新聞 #軍售 #國民外交 #民主自由 #台灣關係法 #台灣保證法
由於官方版本的出訪主要目的地是加勒比海友邦,但過境美國時間來回相加長達四天,我相信不是只有我而己,很多人很多很多人都會認為美國部分比友邦的部分更重要。所以這次我們在準備訪談時,我就確定了幾個主軸。
🔎第一:是蔡政府目前是否對美國太過傾斜?美國可信任嗎?川普可信任嗎?政黨輪替之後,美國的態度會不會改變?
🔎第二:是對中國,蔡英文上台之後,與中國關係倒退是事實,不管是那一邊造成的,蔡英文將來會如何處理與中國的關係?
🔎第三:是經濟,台灣在堅持民主體制與經濟發展中,一定要擇一嗎?🔎第四個主軸是如何看待我們與邦交國的關係。
所以我們先來看看第一個主軸蔡政府目前是否對美國太過傾斜?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看目前台灣跟美國川普政府的關係有多好,我在節目中以星等來評,現在是四顆星,馬英九時期是兩到三顆,改變的關鍵不在蔡英文,是在川普。是因為川普將美國與中國的夥伴關係轉成了對手的關係,刻意拉攏台灣。那這次蔡英文訪美,就是要看看台美關係是不是還是四顆星?
美方讓台灣總統來過境,一定會被中國抗議。美方會讓這位台灣總統來過境,多少有點背書的味道在,但又不能做得太明顯,把中國惹到翻臉。所以如果能過境美國本土,而且地緣上越接近華府,能見到的華府高級官員及國會高階議員的機會就更多,這是為什麼這次過境紐約是個big deal!
見到什麼人當然很關鍵,我的經驗是去之前,是一定不會講的,省得被中國知道了從中作梗。果然不管我怎麼問,她就講了些五四三,她還說了這個。
蔡英文:這幾年我們過境美國,在很多方面的待遇是有改善,那尤其是媒體新聞的同仁的採訪,也放寬了很多。
美方讓這位台灣總統過境多少有背書的味道,台灣媒體大幅報導台灣總統在美活動狀況,有助"外銷轉內銷",這對選舉造勢是有幫助的。所以不要小看這個記者發稿的放寬程度。再加上之前的軍售正常化及眾多友台政策,所以目前看起來台美關係是好,但可以延續嗎?川普下台之後怎麼辦?這是為什麼小英會一直強調台美友好是兩黨共識。
蔡英文:美國其實對台灣的友善,跟對台灣安全的關心,它是跨黨派的,換句話說它的兩黨,還有它的國會議員,還有它的行政部門,其實對台灣的友善是蠻一致的。
這就是在說川普即使下台,換了民主黨上台,美國目前的友台政策是有機會會延續的。另一 個問題是美國會不會只拿台灣去當壓制中國的棋子或籌碼,大家擔憂的是美國把台灣用完就扔,這個問題我們用不同方式問了二次。
范琪斐:那時候就有很多民眾會講說,你看…美國就是拿我們台灣當籌碼,可是我想這個棋子說,我想在台灣民眾的心目裡面,我覺得這個是很難揮之不去的一個陰影。
動眼神經:美中貿易戰結束的話,妳覺得對台灣的角色,會不會有什麼改變?
蔡英文:台灣其實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因為它就是一個民主自由的標竿,從威權社會走出來的一個民主自由的社會,而且它從過去的經濟相對融合的情況,在幾十年間,它變成是一個蠻成熟的自由經濟體嘛!那對很多的國家的發展來講,這都是一個很好的典範,這種典範的存在,對這個區域的穩定是有意義的,對很多的國家,它有一個示範的作用,台灣的存在本身,就是有意義的一件事情,如果你本身的存在是有意義的,而且是重要的一件事情,為什麼擔心自己變成棋子呢?
這是在說台灣要找到自己的定位,你找到自己的價值,就不用擔心凡事沒有話語權,不用擔心會被人家用完就扔。在蔡英文的想法,台灣的定位與價值,就是…
范琪斐:我們最大的價值是抗中嗎?
蔡英文:我們最大的價值是證明,再大的外來壓力,一個民主自由的國家是撐得住的。
我拿在台灣很多人在講的以色列模式來做例子。以色列在中東站得住腳的起源,不是因為幫美國在中東做代理人,1973年的十月戰爭,以色列同時遭到埃及跟敘利亞南北夾攻,當時全世界以為這下子以色列被滅國滅定了,結果以色列竟然打贏了這場戰爭,把這些阿拉伯國家打得稀哩呼嚕,以色列為自己在中東的地位卡下來了,第二個關鍵是以色列總理納塔亞胡在2003-2005年當經濟部長的時候,發展出以色列國防工業領軍的經濟政策,這讓以色列能兼顧國防及經濟濟發展。以色列模式最厲害的地方是將它的危機轉變成它的優勢。這個模式有沒有問題?有!有一個很大的副作用,就是中東危機降低時,賣武器的以色列經濟是不是就不好了呢?
但在台灣目前的狀況我們還不用去想這個藥丸副作用,先把藥丸做出來再講,這是為什麼蔡政府最近一直在強調潛艦國造的重要性,這是想要兼具國防跟經濟發展。
我另一個問題是民進黨一直強調民主自由,國民黨強調經濟發展,台灣選民似乎被強迫只能在民主跟經濟中選一個,我們真的不可能兩個兼顧嗎?
蔡英文:這個邏輯再重新轉一下,你如果沒有民主自由,你荷包守得住嗎?
范琪斐:可是沒有荷包的時候,也沒有民主自由。
蔡英文:任何的一個經濟發展到一定的程度,一定會面臨到公平正義分配的問題,也一定會發生環境保護的問題,勞工的問題。
蔡英文這是自由派思維的說法。民主跟經濟如果無法兼顧時,那個要放在前面?蔡英文是堅持民主要放在前面,不是將重點放在如何創造財富,而是放在如何公平分配財富。這個說法現在在美國在歐洲都有很多人主張。全球化是創造了很多財富,但這財富卻是極度集中,所以很多人都說一定要改,美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裡像桑德斯,華倫都是這一派。這一派說法在年輕人中很受歡迎,但這個說法也被保守派批評,餅都還沒做出來,只會吵著如何分餅。
另一個是有關全球產業鏈轉移對台灣是不是有利?我有這個問題很久了,川普要的是製造業回到美國,也就是美國這麼大市場,最好都是美國公司自己來做自己來賺。所以任何政府只要跟美國是出超關係的,他都看不順眼,這次G20之後,跟中國貿易戰只不過停下來喘口氣,他馬上回頭就說要懲罰越南。
蔡英文:兩個面向,第一個面向是貿易的平衡問題,事實上我們跟美國的貿易或經濟的互補性其實滿高的,換句話說我們賣很多,其實我們也可以買很多回來,所以這個互補性是存在的,所以這種雙邊貿易的平衡這件事情,我覺得應該不是最困難的課題。
這個說法我還是覺得還是有些問題,川普主張的是單邊主義跟功利主義。他的重點是對美國有利,不是互利。所以在川普的心中,有任何國家跟美國的關係是所謂的互補關係,我還滿懷疑的,將來要跟美國買很多我想不是問題,但要賣很多的部分是我有問號的部分。
至於跟中國的闗係,我的問題其實只有一個,習近平上台之後,基本上是拒絕與蔡政府對話,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處理跟中國的關係?
蔡英文:一方我們不挑釁,第二方面呢?我們要讓它不要有誤判,這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就為什麼當習近平講,一國兩制台灣方案的時候,我們就必須要講清楚,另外我們當然也要對國際社會講清楚。
最後一個問題是我自己臨時加上去的,現在民主這個觀念,在全世界都受到挑戰,川普總統在美國國慶日才舉行了一個法西斯味道很重的閱兵,俄羅斯總統普丁才說自由派思維己死,我常常在想,像我這種把自由民主的價值觀看得這麼重的是不是在歷史站錯邊了,蔡英文是這麼說的,我以她這段話來作為我們今天整個節目的結論。
蔡英文:每個時代的民主都會接受挑戰,因為你會開始質疑,這個民主是不是一個好的民主,你這個民主是不是跟我的經濟利益是衝突的,可是我們都忘了一件事,民主也是需要進步,民主要接受挑戰,當你經過挑戰,再進化過的民主跟自由,其實它跟經濟,你要的那個經濟利益是不衝突的。民主自由不是就是這樣自然存在的,它是每一天我們都要去守護它、強化它,讓它能夠接受不同時代跟各種樣態的那種挑戰,如果你把民主當做是一個靜態的存在,沒有錯!民主自由有時候會撐不住。
范琪斐:那我撐得住嗎?
蔡英文:我們應該撐得住,因為以台灣社會,雖然我們常常會有一時的情緒的集結等等,但是它總是有一種集體的理性的存在,所以妳問我對台灣的民主,我還是抱持一個比較樂觀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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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最狂,印尼超級大選
🍎柏瑜吃果子 ep.08 🌍
(不方便看影片的朋友,也可以看內文喲)
【地表最複雜的單日選舉】
投票後過了2週,印尼還沒統計出總統誰當選,甚至在過程中有270名計票員因計票過勞死。對比台灣的當天投當天開,印尼的選舉可說非常嚇人。
這次是印尼首次舉辦「五合一選舉」,包含總統、立委,還有地方首長跟議員(通通一起來我在趕時間?),總計有24萬5千名後選人,競爭2萬多個公職名額,有投票權的選民就高達1億9千多萬人。
再加上印尼幅員超級大,有1萬8千多個大大小小的島嶼。據說選務人員需要的交通方式橫跨了海陸空,有飛機、遊艇、快艇、騎馬的,甚至划獨木舟的方式來把選票送到不同島上(FedEx 4ni?)
印尼的人口結構相當年輕,選民中有高達四成是35歲以下的年輕人,為了爭取青年選票,候選人無所不用其極,廣泛地使用臉書、IG、推特等社群網絡,試圖拉近選民關係,但相較於世代問題,印尼選舉最大的因素一直都是宗教。
【全球最多伊斯蘭信仰國】
印尼是全世界最大的伊斯蘭主要宗教國,信徒比例超過80%,兩組總統候選人也都信仰伊斯蘭教。
非常多的候選人都試圖要與伊斯蘭各教派拉近關係,但伊斯蘭教相對來說是比較保守的群體,對於LGBTQ的權益,甚至是瑜伽都強烈的反對。
現任總統佐科威,在上次選舉時是以進步、清新的形象出名。原本是爪哇島中部小城市市長的他,常常不穿西裝,親切地跟選民自拍、直播。
佐科威強調經濟建設,以及對各種人權的提升,包含同志群體和少數民族(印尼有非常多樣的族群,尤其是爪哇島以外的眾多小島)
而挑戰他的對手普拉伯沃(同時也是上次的對手),是個非常傳統激進的伊斯蘭教徒,也是印尼前任獨裁者蘇哈托的女婿。所以他在選戰中就強調要恢復更傳統、激進、保守的統治。
【一手搞建設一手背叛選民】
大家或許很難想像,區域發展不均的印尼,有些偏遠地區可能沒有自來水、晚上沒有電,甚至一輩子沒看過柏油路。因此佐科威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引進國外資金來投資基礎建設。
他確實做到了,偏遠地區對佐科威的執政也有很高的評價。但是四年來他透過一帶一路引進中國資金,累積了大量外債,被批評佐科威是把印尼賣給了中國。
同時,中國在維吾爾地區以非常殘忍、不人道的方式對待伊斯蘭教徒,這讓以伊斯蘭為主的印尼不能接受。
甚至國際上問起佐科威怎麼看待中國對待教徒時,居然說道「維吾爾族不是伊斯蘭」、「維吾爾族的問題是極端主義」。甚至對中國表示印尼有對付極端主義的經驗,可以互相交流,這讓非常多的選民對佐科威相當失望。
【兩個都投不下去那就自己創一個唄】
為了拉攏保守選民,佐科威選擇了一位七十多歲,非常具爭議的虔誠教徒做為副手。過去清新進步的佐科威四年下來一去不復返。
雖然投票結果還在統計中,要到5/22才會正式確認。但依據目前票數,佐科威領先約7.5-10%。可是不論哪組候選人當選,對於年輕選民來說,都是進步力量的妥協、保守勢力的崛起。
看不下去的印尼年輕人,就在社群平台上創造了一個虛擬的總統候選人,透過合成照與各種有趣的方式來談進步議題。像是LGBTQ的人權、大麻合法化等等敏感議題。
這個假候選人帳號,吸引了超過80萬人追蹤,顯示了印尼年輕選民對於兩組候選人的不滿。
關於印尼大選的事實在太多太多,之後我們再來討論印尼大選面臨的「假新聞」問題,以及們如何打擊假新聞。
#印尼大選 #國際 #假新聞
強調保守主義 在 台東高中103學年度下學期第一次期中考高三公民與社會題目卷 的美食出口停車場
... 主義(C)保守主義(D)社會主義. 13. ( D ) 請問在中共的黨國體制中,下列哪一個機構 ... (A)力博:我們自由主義強調個人應為了團體努力發展以自我實現(B)康斯:我們保守 ... ... <看更多>
強調保守主義 在 而一個涵蓋範圍極廣的思想體系自然會對事物有不同的看法 ... 的美食出口停車場
那些保守主義教會我的事2: 建構社會的基石- Hierarchy of competence》 Hierarchy (n.)階級制度;等級制度competence (n.)能力(註:competence通常用於職場上,強調你 ... ... <看更多>
強調保守主義 在 [轉錄] 我為什麼不是一個保守主義者- 看板NTHU_ChStudy 的美食出口停車場
什麼叫自由主義(libertarianism)?
什麼叫個人主義(individualism)?
什麼叫保守主義(conservatism)?
我實在搞不清楚。
當我們說誰是左派、誰是右派時,說的到底是什麼呢?
一般說起來以為一左一右的兩種觀點,有可能根本是同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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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不是一個保守主義者》
F.A.Hayek
自古到今,自由的真誠朋友可以說寥寥無幾,而且自由所獲得的成功也始終是少數者
努力的結果:他們之所以勝出,其原因乃是他們一直與其他輔助者相聯合,儘管這些輔助
者的目標常常與自由人士本身的目標不盡相同;但是需要指出的是,這種聯合始終存在著
危險,有時甚至是災難性的,因為這為反對者提供了正當的反對理由。
阿克頓勳爵(Lord Acton)
1.一個多世紀以來,大多數被認為是進步的運動都以各種各樣的方式不斷侵蝕著個
人自由,而與此同時,那些珍視自由的人士在反對這些運動的方面也傾注了大量的精力。
然而在這一過程中,這些珍視自由的人士卻發現自己在很多時候竟與那些習慣於抗拒變遷
的人處於同一陣線。從當下的政治現實情勢來看,他們除了支持保守黨派(the
conservative parties)以外,通常沒有別的選擇。但是我們需要強調指出的是,儘管我
在本書中所試圖界定的立場也經常被稱作為"保守主義的立場",但事實上它卻距傳統上這
一名稱所指稱的立場之含義相去甚遠。不加辨析地看待這兩種立場,當會導致極大的危險
,因為它會使人們把自由的捍衛者與真正的保守主義者混為一談:自由的捍衛者與真正的
保守主義者之所以會共同反對那些發展趨勢,乃是因為他們各自的理想都遭受到了同等程
度的威脅,但是這裏需要明確指出的是,他們的理想實際上並不相同。因此,將本書所採
取的立場與長期以來為人們所公認的--可能也是較為確切的--保守主義的立場做出明確的
界分,是頗為重要的。
嚴格意義上的保守主義,乃是一種反對急劇變革的正統態度,這很可能是一種必要的
、且毫無疑問也是一種廣為人們持有的態度。在法國大革命以後的一個半世紀裏,保守主
義在歐洲政治中一直發揮著重要作用。在社會主義興起之前,保守主義的對立面一直是自
由主義。在美國的歷史中,則不存在與此類似的衝突,因為歐洲所謂的"自由主義",在這
裏正是美利堅政體賴以建立的基本傳統:所以美國傳統的捍衛者亦就是歐洲意義上的自由
主義者。歐洲版的保守主義(the European type of conservatism),由於具有著一種
多少有些獨特的性質,所以與美國傳統並不相容;然而,晚近那種試圖把這種保守主義植
入到美國的做法,卻使得既有的混亂變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了。更為糟糕的是,在這些人
做出這類努力之前,美國的激進派人士和社會主義者已經開始以"自由主義者"自稱了;因
此,我們必須對這些不盡相同的立場,加以嚴格的辨析。出於某種考慮,我暫時還是把我
自己所採取的立場繼續稱作自由主義者的立場,但是我認為這一立場既與真正的保守主義
立場根本不同,亦與社會主義的立場大相徑庭。我必須坦率承認,我對把自己的立場稱作
自由主義的立場也憂心忡忡,所以我將在後文為自由黨派(the party of liberty)考慮
一個更合適的名稱。我之所以要這樣做,不只是因為"自由主義者"一詞在今天的美國已成
了頻繁導致誤解的根源,而且也是因為在歐洲,居於支配地位的唯理論的自由主義(
rationalistic liberalism)長期以來一直就是社會主義的先驅之一。
在這裏,我將首先指出那些在我看來對於那種名副其實的保守主義最具有決定性意義
的反對意見。保守主義,從其性質來看,無法對我們現在的行動方向提供一種替代性選擇
。它或許能通過對當前潮流的抗拒而成功地延緩那些並不可欲的發展變化,但是由於它並
不能指出另一種方向,所以它也就無力阻止它們繼續發展。正是基於這一原因,保守主義
的命運就必定是在一條並非它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上被拖著前行。保守主義者與進步黨人之
間的持久論戰,只能影響後者在當代的發展速度,而不能影響其發展的方向。但是需要強
調指出的是,儘管"進步之輪需要有一個制動裝置",然就我個人而言,我卻無法滿足於僅
僅使用這個制動裝置。這是因為自由主義者必須首先追問的,並不是我們應當發展得多快
、多遠,而是我們應當向哪里發展。事實上,自由主義者與今天的集體主義激進分子間的
差異,要比保守主義者與這些集體主義激進分子間的差異大得多。保守主義者對於那些不
利於其社會發展的偏激影響,一般只持有一種溫和且適中的反對態度,而今天的自由主義
者卻必須以一種更加積極的態度反對為多數保守主義者與社會主義者所共同擁有的一些基
本觀念。
2.人們一般就上述自由主義者、保守主義者和集體主義者三方的相對立場所給出的
圖景,與其說是厘清了他們間的真正關係,不如說是更加掩蓋了他們間的真正關係。人們
通常都將他們三方的不同立場置於一條水平線上加以理解:社會主義者在左端,保守主義
者在右端,而自由主義者則在中間的某個位置上。這種圖景可以說造成了最大的誤導。如
果我們真的需要圖解,較為恰當的做法乃是用一個三角形來表示他們間的關係:保守主義
者已佔據其間的一角,社會主義者竭力把他們拉向另一個角,而自由主義者則試圖把他們
拉向第三個角。但是,由於社會主義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能夠強力拖拉,所以保守主
義者一直趨向於追隨社會主義者的方向,而不是自由主義者的方向,並且在一定的時距內
接受那些因激進主義者的宣傳而謀得尊重的觀點。保守主義者不僅向社會主義者妥協,而
且還常常掠其之美,這已經成了一種慣常之事。保守主義者由於沒有自己的目標,所以只
能是"中間道路"(the Middle Way)的宣導者,而且他們也只為一種信念所支配,這個信
念就是真理一定存在於兩個極端中間的某個地方--結果,不論哪一翼出現一種更為極端的
運動的時候,他們都會隨之轉移其立場。
因此,在任何時候,欲恰當地描述保守主義的立場,都要視現行發展趨勢的方向而定
。由於過去數十年中的發展主要是沿著社會主義方向進行的,所以從表面上看,保守主義
者和自由主義者都在竭力延緩社會主義運動的發展速度。但是,就自由主義而言,其要害
在於它試圖邁向另外一個方向,而不是處於原地不動。的確,自由主義曾一度得到了人們
較為廣泛的接受,它的一些目標也幾近於實現;正是這個事實在今天常常使人們產生這樣
一種印象:似乎自由主義正在逆行,但是我們要強調的是,這種印象與事實不符,因為自
由主義從來就不是一種向後看的學說。毋庸諱言,自由主義的理想從來就沒有獲得過充分
的實現,而且自由主義也從來不曾停止過追求或展望對既有制度的進一步改進或完善。自
由主義並不反對進化和變革;凡是在自生自發的變革被政府的控制所窒息的地方,自由主
義便要求對政策進行重大修改。就目前的大多數政府行動而言,當下世界的自由主義者幾
乎沒有理由期望維持現狀,亦不可能不要求變革。實際上,對於自由主義者來說,在當今
世界的大多數國家或地區,最為迫切需要的乃是徹底清除對自由發展所構成的一切障礙。
在美國,人們仍然有可能通過捍衛長期確立起來的制度來保護個人自由,但是我們絕
不能以這個事實來掩蓋上述自由主義與保守主義的區別。對自由主義者來說,美國的那些
制度之所以極具價值,主要不是因為它們已確立久遠,也不是因為它們是美國的,而恰恰
是因為它們符合自由主義者所珍視的理想。
3.在我對自由主義者的態度與保守主義者的態度之間所存在的主要的明顯區別進行
討論之前,我必須首先強調指出,長期以來,自由主義者亦從一些保守主義思想家的著作
中獲得了頗多教益。我們(至少是在經濟學領域之外)從他們對於業已確立的各種制度的
價值所進行的令人尊敬的和值得稱道的研究工作中,獲得了諸多對我們理解一個自由的社
會來說具有真正貢獻的精闢洞見。不論柯勒律芝(Coleridge)、伯納爾德(Bonald)、
De Maistre、Justus Moser 或Donoso Cortes 這些人在政治上有多麼反動,他們還是在
現代科學研究方法或研究路徑發展起來以前,就已經對種種自生自發形成的制度(如語言
、法律、道德和風俗等等)所具有的意義做出了頗為深刻的理解,而自由主義者極可能已
從中得益良多。但是,保守主義者對自由發展的讚譽論說,一般來講只適用於過去的那些
自由發展。他們的特點就是缺乏勇氣去迎接同樣屬於不是出於設計的種種新變化,而正是
在這些變化中會生髮出人類奮鬥所依憑的各種新工具。
上文所論使我們看到了保守主義者的傾向同自由主義者態度間的第一個根本區別。正
如保守主義論者自己也常常承認的那樣,保守主義者的態度的基本特徵之一就是恐懼變化
,怯於相信新事物,而自由主義者的立場則是基於勇氣和信心,基於一種充分的準備,即
使不能預知變化將導向何方也要任它自行發展。如果保守主義者僅僅是不喜歡制度和公共
政策發生迅猛激烈的變化,那麼我們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大加反對的;而且僅就這點而言
,主張謹慎、穩健和漸進的觀點,也確實很有說服力。但是,事實上保守主義者卻傾向於
根據他們怯懦的思路運用政府的權力去阻止變革或者限制變革的速率。在對未來進行展望
時,保守主義者又對自生自發的調適力量缺乏信任,然而正是對這種自生自發調適力量的
信任,使得自由主義者毫不猶豫地接受各種變革,即使他們不知道如何實現這些必要的調
適。事實上,自由主義者認定,尤其是在經濟領域,市場所具有的自我調節力量無論如何
都能夠做出適應新情況的必要調適,儘管任何人都無從預見這些力量在每一個具體的情勢
中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人們之所以常常不贊成任由市場自發地起作用,其中最為重要的
一個原因乃是人們無力想像離開了審慎考慮的控制以後如何能夠在需求和供給、出口和進
口以及諸如此類的問題上達致某種必要的平衡。保守主義者,只有在確信有某種更高的智
慧在關注和監督著變革進程的時候,只有在知道有某個權力機構在負責使變革"有秩序地"
(orderly)展開的時候,才會感到安全和滿意。
保守主義者這種不敢相信無法控制的社會力量的特點,是同它的另外兩個特點緊密聯
繫在一起的:一是它對權力機構的偏愛,二是它對經濟力量的不理解。由於保守主義者不
相信抽象理論和一般原則,所以它既不理解一項自由的政策所依憑的那些自生自發的力量
,也不擁有一個制定政策性原則(principles of policy)的基礎。在保守主義者看來,
秩序乃是權力機構不斷加以關注的結果;因此,為實現秩序這一目的,就必須允許權力當
局根據特定情況採取一切必要的行動,而不能用僵化的規則將它束縛起來。遵從原則,實
則預設了對社會各種努力得以協調所依憑的一般性力量的理解,但正是這樣一種關於社會
的理論,特別是有關經濟機制的理論,是保守主義明顯缺乏的。保守主義者在如何維持社
會秩序的一般認識方面是如此地貧乏,以致于他們的現代追隨者在試圖建構一個社會秩序
的理論基礎時,都會毫無例外地發現他們所求諸的幾乎全是那些自視為自由主義者的著作
家。麥考利(Macaulay)、托克維爾、阿克頓勳爵和萊克(Lecky)等人,當然都認為自
己是自由主義者,而且也為人們所公認;即使是艾德蒙·伯克,自始至終也是位"老輝格
黨人",而且他如果知道有人會將他視作托利黨人的話,那麼他也定會感到不寒而慄的。
現在,讓我們再回到主要的問題上做進一步的討論:一是保守主義者對業已確立的權
力機構所採取的行動往往表示出一種特有的親善態度,二是保守主義者的主要關懷乃在於
如何使這種權力機構的權力不被削弱,而不在於將它的權力控制在一定的限度之內。這種
態度和關懷很難與維護自由的立場相容。從一般的層面上看,我們或許可以說,只要強制
或專斷的權力被用來實現保守主義者認為是正確的目的,那麼他們就不會反對這種強制或
專斷的權力。他們確信,如果政府掌握在正派人的手中,它就不應當受到太多僵化規則的
束縛。既然保守主義者在本質上是機會主義者且毫無原則可言,那麼他們的主要期望也就
必定依賴于明智善良者的統治--然而,這種統治所依據的不僅是我們所有的人都希望見到
的那種示範,而且還要依靠人們賦予他們並由他們強制實施的權力。如同社會主義者一般
,保守主義者較少關注應當如何限制政府權力的問題,他們更為關注的則是由誰來行使這
些權力的問題;同時,如同社會主義者一樣,保守主義者還認為自己有權將他們所持的價
值觀念強加給其他人。
當我說保守主義者沒有原則時,我並不是想說他們沒有道德信念(moral
con-viction)。事實上,典型的保守主義者通常都是具有極強的道德信念的人士。我說
保守主義者沒有原則,實是指他們並不具有這樣一些政治原則,亦即那些能夠使他們與持
有不同道德價值的人進行合作以建立起一種雙方都能遵循各自信念的政治秩序的原則。正
是對這類能夠使不同的價值共處共存的政治原則的承認,才使得人們有可能在使用最少的
強力的情況下建立起一個和平的社會。對這類原則的接受,意味著我們同意寬容善待許多
我們不喜歡的事情。當然,較之社會主義的價值觀念,保守主義者的許多價值觀念,對我
更具吸引力;但是對一個自由主義者來說,他個人賦予特定目標的重要性,並不足以構成
強迫他人去追求這些目標的充分理由。我相信,我在本書第三部分所做的討論,將被我的
一些保守主義的朋友們視為對現代流行觀點的"妥協",並且會對此感到震驚。但是這裏需
要注意的是,儘管我可能同他們一樣不喜歡現行的一些措施,並可能就這些措施投反對票
,但是我知道,事實上在這方面我還拿不什麼一般性的原則,可以使我說服那些抱有不同
觀點的人,並向他們指出在我們彼此共同期望的受一般性原則指導的社會裏,是不能允許
人們採取那些措施的。欲與他人一起成功地工作和生活,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忠誠於一個人
自己的具體目標,而且還需要對某種類型的秩序有一種智識上的承諾,在這種秩序中,即
使在那些對某個人來說是根本性的問題上,也應當允許其他人追求不同的目的。正是出於
這一原因,自由主義者認為,道德理想和宗教理念都不是強制所能施加的恰當對象,但是
不無遺憾的是,無論是保守主義者還是社會主義者都不承認強制所應當具有的這種限制。
我有時覺得,自由主義最為顯著的特徵就是它認為,那些關於行為善惡的道德觀念,並不
能證明強制為正當,因為這些道德觀念本身亦不能直接干涉或侵入他人確受保護的領域;
而正是自由主義所具有的這一特徵,使其既明顯區別於保守主義,也根本區別於社會主義
。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翻然悔悟的社會主義者在保守主義老巢裏要比在自由主義陣營裏
更容易找到新的精神家園。
最後,保守主義者的立場還依賴于這樣一種信念,即在任何一個社會中,都存在著一
些受到公認的優越者,他們所承襲的生活標準、價值觀念和社會地位應當受到保護,而且
他們對公共事務也應當比其他人有更大的影響力。當然,自由主義者並不否認某些優越者
的存在--這是因為自由主義者並不是平均主義者--但是,他們卻不承認任何人擁有判定誰
是優越者的權力。保守主義者傾向於捍衛某種業已確立的等級制度,並且希望權力機構能
夠保護他們所看重的那些人的社會地位;然而自由主義者卻認為,任何對業已確立的價值
的尊重,都不能證明下述做法為正當:為了保護這些優越者免受經濟變革力量的衝擊而訴
諸特權、壟斷或任何其他源出於國家的強制性權力。雖然自由主義者充分認識到了文化精
英和知識精英(cultural and intellectual elites)在文明進化中所發揮的重要作用,
但是自由主義者還是認為,這些精英並不具有特權,他們必須在同樣適用於所有其他人的
規則之下通過對自己的能力的證明來維護其地位。
與此緊密相關的乃是保守主義者對民主的一般態度。我在上文已經明確指出,我並不
認為多數統治是一種目的,相反,我認為它僅僅是一種手段,甚或可以認為它是我們所必
須加以選擇的諸種統治形式中所具危害最小的一種形式。但是,我相信,當保守主義者把
我們這個時代的一些弊端歸罪於民主制度時,他們實際上是在自欺欺人,因為毋庸置疑,
首惡乃是無限政府(unlimited government)。這意味著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行使無限的權
力。現代民主政府所擁有的權力,坦率言之,若是為某些少數精英所掌握,會更加令人難
以忍受。
我們應當承認,只是當權力為多數控制的時候,人們才開始認為對政府權力做進一步
的限制是不必要的。在這個意義上講,民主制度和無限政府之間的確存在著某種聯繫。但
是,我們所要反對的並不是民主制度,而是無限政府。同樣,我也看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
使我們認為,我們不應當像限制任何其他形式的政府那樣,去學習限制多數統治的權力。
無論如何,與任何其他制度的優點相比,民主制度作為一種和平變革和政治教育的手段具
有更大且更多的優點;因此,我無法對保守主義的反民主傾向抱有絲毫同情。對我來講,
實質性的問題不是誰來統治,而是政府有權做什麼。
保守主義者反對過多的政府管制,絕非出於原則的考慮,而是其關注政府的特定目標
所致,這一點在經濟領域中表現得尤為明顯。保守主義者通常都反對工業領域中的集體主
義措施和指令主義(directivist)措施,在這方面自由主義者常常能夠與他們結盟。但
是與此同時,保守主義者通常又是保護主義者(protectionists ),且頻頻支持農業領
域中的社會主義措施。儘管今天在工業和商業中所存在的種種管制措施,主要是社會主義
觀念的結果,但是在農業領域中所具有的同等重要意義的那些管制措施,通常卻是由保守
主義者在更早的時候提出並採用的。此外,許多保守主義領導人還曾同社會主義者爭搶風
頭,竭盡各自之能事,對自由企業大加貶損。
4.我在前文中早已指出了保守主義與自由主義在純智識領域裏的種種區別,但是我
在這裏必須把它們再提出來進行討論,這是因為保守主義者在這個領域中的特殊態度並不
只是保守主義自身的一個嚴重弊端,而且還傾向於損害任何與之結盟者的目標和它自己的
目標。保守主義者想當然地認為,是新觀念而非其他任何東西更能引起變革。但是,從保
守主義者的觀點來看,他們之所以懼怕新觀念,乃是因為保守主義者自身並沒有獨特的原
則可資抗拒這些新觀念;更有進者,由於保守主義者不相信任何理論,並且除了接受那些
已為經驗所證實者以外對未知事態又毫無想像力,所以他們實際上是在思想的鬥爭展開之
前就已丟失了自己的武器。與自由主義對觀念具有長遠影響力的根本信任不同,保守主義
被種種從某個特定時期繼承來的觀念所束縛。而且,既然保守主義並不真正相信論辯的力
量,那麼它最後的依憑通常就只能是訴諸某種更高的智慧(superior wisdom),然而需
要指出的是,這種智慧之所以是"更高的",實是以某種自我妄稱的優越品質為基礎的。
上述區別在自由主義和保守主義這兩種傳統對知識增進的不同態度中,得到了最為充
分的顯示。儘管自由主義者並沒有把所有的變化都視作進步,但他們確實把知識的增進視
為人類奮鬥的主要目標之一,並期望在知識的增進過程中能夠逐步解決那些我們希望解決
的問題和難題。一如我們在上文中所述,自由主義者並不只是因為新事物是新的才偏愛它
,而是意識到創新乃是人類成就的本質所在。自由主義者時刻準備接受新的知識,而不會
考慮這種知識的即時性影響是否為他們所喜歡。
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保守主義者的態度中最應當加以反對的一點,就是它拒絕接受
有充分根據的新知識的傾向,而他們之所以採取拒絕的態度,僅僅是因為他們不喜歡這種
新知識似乎會帶來的某些後果,換言之--或者更為直截了當地說--僅僅是因為他們所具有
的那種蒙昧主義所致。我並不否認科學家也同其他人一樣會受流行時尚的影響,而且也不
否認我們在接受他們從最新理論中得出的結論時完全有理由保持高度的警省。但是,我們
在謹慎對待這些結論時所依據的理由,其本身卻必須是理性的,而且也不能因為憤恨新理
論推翻了我們所珍視的信念便對它們加以拒斥:理性與情感必須分離開來。一些人之所以
反對--比如說--進化論或者所謂的對生命現象的"機械論"解釋(mechanistic
explanations),其原因只是他們不喜歡某些從表面上看似乎是這些理論所導致的道德後
果;對於持這種態度的人,我幾乎無法忍受。對於那些甚至把人們追問某些問題的做法都
視作違背本分和大不敬的人,我就更不能忍受了。由於拒絕面對現實,保守主義者只能削
弱其自身地位。另一方面,唯理主義者因其預設的緣故,而致使其從新的科學洞見中所得
出的結論,也常常與事實和這些洞見根本不符。眾所周知,唯有通過積極參與對新發現的
後果進行分析或闡釋,我們才能瞭解它們是否適合於我們的世界圖景,如果適合,那麼我
們也需要通過分析和闡釋,以認識它們是如何適合於我們的世界圖景的。如果我們的道德
信念真的被證明為是建立在一些已被認定是錯誤的事實性假設(factual assumptions)
之上的,那麼通過拒絕承認事實的方式而頑固地捍衛這些道德信念,就很難稱得上是道德
的。
由於保守主義者對新穎和陌生的事物不信任,所以他們也會敵視國際主義,並強烈傾
向於民族主義。這是保守主義在思想鬥爭中之所以脆弱無力的另一個根源。其實,保守主
義的態度並不能改變這樣一個事實,即正在改變著我們文明的種種觀念,絕不會承認任何
國界的限制。但是,如果一個人拒絕接受新觀念,那只能使其喪失在必要時有效抵制這些
觀念的力量。顯而易見,觀念的豐富和增進,乃是一個國際過程,而且只有那些充分參與
這些觀念討論的人,才能對此一進程施以重大的影響。僅僅宣稱一種觀念是非美國的,非
英國的或是非德國的,就不予接受,這顯然不是一種真正的論辯;同樣,僅僅因為一種錯
誤的或邪惡的理想出自于本國一位愛國者的構設,就將它說得比其他理想都好,當然也不
是真正的論辯。
關於保守主義和民族主義間的密切聯繫,我們還可以做更為詳盡的討論,但我不想就
這一問題再做發揮,因為有人可能會認為,是我的個人境況使我不可能對任何形式的民族
主義予以同情。在這裏,我只想指出一點,即正是這種民族主義的偏見常常為保守主義架
起了通向集體主義的橋樑:根據"我們的"工業或資源進行思考,可以說與要求為了國家的
利益而把這些國家資產置於國家管制或指令之下,只距一步之遙。但是僅就這一點而言,
從法國大革命導源出來的歐洲大陸自由主義並不比保守主義好多少。不言自明的是,這種
類型的民族主義乃與愛國主義(patriotism)相去甚遠,而且反對這種民族主義與珍重一
個民族的各種傳統亦是完全相容的。但是需要強調指出的是,我珍愛並敬重自己社會的某
些傳統這一事實,並不能成為我對陌生的和不同于這些傳統的事態抱有敵意的理由。
我們認為,保守主義者所具有的那種反國際主義的傾向,還時常與帝國主義聯繫在一
起;的確,這一論點初看上去似乎有些矛盾,但是人們只需稍加思考,便能理解此一道理
;這是因為人越是不喜歡新穎陌生的事物、越是認為他自己的方式優越,就越是容易把"
教化"別人當作自己的使命--其方法並不是通過自由主義者所欣賞的那種自願的且自由的
相互溝通,而是以那種賜予別人以有效統治的恩惠的方式加以實現的。頗具意義的是,在
這方面我們又能經常發現保守主義者同社會主義者聯手對付自由主義者的現象,這不僅發
生在英國或是德國,而且還發生在美國。在英國,韋伯夫婦(the Webbs)和他們所領導
的費邊主義者可以說是地地道道的帝國主義者;在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和殖民擴張主義同
流合污,並得到"社會主義者爭取議席運動"集團的支持;在美國,即使是在老羅斯福執政
時代,人們也可以看到:"沙文主義者同社會改良者聯手,並組織起一個政治黨派;它甚
至威脅要執掌政府大權,並運用此一權力去實現他們的凱撒式家長政制(Caesaristic
paternalism)的綱領。這個危險之所以在今天看來是被躲過了,乃是因為其他黨派只是
以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和在相對微弱的程度上接受了他們的綱領"。
5.然而,如果我們換一個角度來看問題,那麼我們就有理由說自由主義者佔據著保
守主義者與社會主義者中間的位置,因為他們既與保守主義者常常訴諸的那種神秘主義(
mysticism)相去甚遠,也與社會主義者所採用的那種赤裸裸的唯理主義相距千里;社會
主義者居然想根據其自己的理性開出的模式來重建所有的社會制度。然而,我所描述的自
由主義者的立場與保守主義者有一共同點,即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都不相信理性:自由主義
者極其清楚地認識到人們並不知道所有的答案,而且自由主義者也並不能確信他們所知道
的答案就是正確的答案,甚或也不能確信人們能找到所有的答案。同時,自由主義者也極
樂意從任何已經被證明為有價值的理性不及(non-rational)的制度或習慣中尋求幫助。
自由主義者與保守主義者的區別在於,前者願意正視這種無知,並承認我們所知甚少,但
卻不會在其理性所不及的地方聲稱存在著一個掌握著超自然的知識淵源的權威。我們必須
承認,從某些方面來講,自由主義者基本上是懷疑論者--但是,除此之外,它似乎還要求
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懷疑,以便讓其他人以他們自己的方式追求他們的幸福,以便一以貫之
地堅持作為自由主義本質特徵的寬容。
我們沒有理由認為,自由主義者的這種懷疑和自我懷疑,就一定意味著自由主義者缺
乏宗教信仰。與法國大革命的唯理主義不同,真正的自由主義與宗教並無衝突,而且我只
能對那種在很大程度上激勵了19世紀歐洲大陸自由主義的好戰的且本質上屬於非自由主義
的反宗教主義(antireligionism)感到悲哀。自由主義之本質並不反對宗教;自由主義
的英國前輩--老輝格黨人,就清楚地標示出了這一點:這是因為老輝格黨人與某種宗教信
仰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就這個問題而言,自由主義者與保守主義者之間的顯著區別,就
在於前者從不認為自己有權把自己的精神信仰強加於其他人,而不論他們的精神信仰有多
麼深奧神聖,而且對於自由主義者來說,精神領域和世俗領域乃是完全不同的領域,絕不
應當加以混淆。
6.上文所述,已足以說明我為什麼不把自己視為一個保守主義者的道理了。然而,
很多人會認為,我在上文所表明的立場很難說是他們慣常所稱的"自由主義",因此,我現
在必須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即自由主義這一稱謂在今天是否仍可確切地適用于自由黨派。
我已經指出,雖然我一生都把自己視為一個自由主義者,但是晚近以來,每每當我稱自己
為一自由主義者時,所感到的疑慮亦愈來愈多,這不僅是因為自由主義這一術語在美國常
常會引起誤解,而且也是因為我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在我的立場與歐洲大陸的唯理論的
自由主義之間,甚至與英國的功利主義者的自由主義(liberalism of the utilitarians
)之間,都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1827年,一位英國歷史學家曾把1688年革命說成是"諸原則的巨大勝利,這些原則,
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自由主義的原則或憲政的原則"。如果自由主義在今天仍然具有這位
歷史學家所意指的含義,或者它仍然具有著阿克頓勳爵所說的含義(他曾經將伯克、麥考
利和格拉斯通視作三位最偉大的自由主義者),或者它甚至還具有哈樂德·拉斯基(
Harold Laski)所意指的含義(他把托克維爾和阿克頓勳爵視為"19世紀至關重要的自由
主義者"),那麼我用這種意義上的自由主義來標示自己,我將對此感到不勝榮幸。儘管
我也極想把歐洲大陸大多數自由主義者的自由主義稱為真正的自由主義,但是,我必須指
出,他們所主張的那些觀念,乃為上述諸位偉大的自由主義者所強烈反對;而且我還必須
指出,歐洲大陸式的自由主義者所欲求的乃是將一種前設的理性模式強加于世人,而不是
為自由發展提供機會。英國那些自封為自由主義(Liberalism)的取向也大致如此,而這
種情況至少從Lloyd George 的時代就已經開始了。
因此,我們當有必要認識到,我所謂的"自由主義",與今天那些打著自由主義這一旗
號而進行的任何政治運動都無甚關聯。而且那些在今天依舊用這個稱謂進行統合的歷史上
的組織或黨派,是否有助於任何運動的成功,也同樣大有疑問。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是否
應當努力排除這個術語的種種誤用並還其原本含義,亦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
。然而,我個人越來越覺得,不加詳盡解釋或限定就使用這個術語會引起大多的混淆,同
時我也感到,作為一種標誌,自由主義這個術語所代表的更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而不是
一種力量的源泉。
在美國,按我理解的那種意義使用"自由主義者"這個稱謂,現在已是不可能了,美國
人傾向於用"嚴格限權自由主義者"(libertarian)取而代之。這可能是個解決辦法,但
是我個人以為該術語毫無吸引人之處。就我來看,它帶有過多的人造術語的和代用品的味
道。我所希望的乃是這樣一個術語,它可以被用來描述一個極具生命力的黨派,亦即一個
贊成自由發展和自生自發進化的黨派。但是不無遺憾的是,我雖說已絞盡腦汁,試圖發現
一個能夠為人們普遍接受的描述性術語,可是最後還是沒有成功。
7.然而,我們應當牢記,當我努力加以重述的那些理想最初在西方世界傳播的時候
,代表那些理想的黨派擁有著一個得到普遍承認的名稱,這便是"輝格"。正是英國輝格黨
人的理想,激勵了在整個歐洲展開的那種後來被稱之為自由主義的運動,並為美洲殖民地
的開拓者提供了種種思想資源,他們把這些理想帶到美國,並用它們來指導獨立戰爭和創
建憲政。事實上,這種傳統的性質後來因具有全權性民主(totalitarian democracy)和
社會主義傾向的法國大革命的影響的增加而被改變了,然而,在這個傳統的性質被改變以
前,自由黨派便一直是以"輝格"這一名稱而著稱於世的。
這個名稱後來之所以在它的誕生地消聲匿跡,部分原因是輝格這一名稱所讚頌的諸原
則曾一度不再是某一特定政黨的鮮明特色,另一部分原因乃是一些具有輝格這個名稱的人
士已不再忠誠於那些原則了。在19世紀的英國和美國,一些輝格黨派中的激進主義者最終
也都不再信賴這一名稱了。但是更為重要的事實卻是,由於自由主義只是在自由運動吸收
了法國大革命所弘揚的赤裸裸的和好戰的唯理主義之後才取代了輝格主義,又由於我們的
任務主要是把那種輝格傳統從侵入其中的唯理主義的、民族主義的和社會主義的種種影響
中拯救出來,所以,從歷史上看,輝格主義才是我所信仰的那些觀念的確當稱謂。我對思
想觀念的進化瞭解得越多,就越能真切地認識到我簡直就是一個至死不悔的老輝格黨人(
Old Whig),而這個名稱的重點在這個"老"字上。
承認自己是一個老輝格黨人,當然並不意味著我想重新回到17世紀末去。本書的目的
之一就是要表明,那些在17世紀末首次提出的原則,直到七八十年以前還一直在不斷地豐
富和發展,儘管它們在當時已不再是一個獨立黨派的主要目標了。而且從那時起我們又學
到了很多東西,從而使我們能夠以一種更令人滿意的和更為有效的形式重述這些原則。但
是需要強調指出的是,雖然我們必須根據目前的知識重新陳述它們,可基本的原則還依舊
是那些老輝格黨人的原則。確實,以輝格命名的這個黨派的後來的歷史,甚至會使一些歷
史學家都感到懷疑:過去是否真的存在過一套獨特的輝格原則?關於這個問題,我同意阿
克頓勳爵的觀點,即雖然許多"原則的宣導者,最初只是一些最不知名的人士,但是由輝
格黨人最早提出的市政法之上存在著一種更高級法的觀念,則是英國人的最高成就,也是
輝格黨人留給這個民族的最偉大的遺產",對此,我們還可以做一點補充:這一觀念也是
輝格黨人留給世界的最偉大的遺產。此一原則構成了盎格魯一薩克遜諸國共同傳統的基礎
;它是歐洲大陸自由主義從中吸取的最具價值的一部分;它也是美國政府制度賴以為基礎
的根據。在美國,它的純粹形式並不是經由傑弗遜的激進主義為代表的,也不是通過漢彌
爾頓甚或約翰·亞當斯的保守主義為代表的,而是通過"憲法之父"詹姆斯·麥迪森(
James Madison)的思想反映出來的。
我不知道復活那個古老的名稱是否符合實際政治的要求。不論是在盎格魯一薩克遜世
界,還是在其他地方,對於人民大眾來說,這個名稱很可能是一個與當下的生活並沒有明
確關聯的術語,但是我們需要指出的是,這或許是一個優點而不是缺陷。對於那些諳熟思
想觀念史的人士來說,它很可能是唯一能確切表達這個傳統所具有的意蘊的名稱。對於真
正的保守主義者,尤其是對於許多從社會主義者轉變而來的保守主義者來說,輝格主義是
最令他們厭惡的名稱,而這也表明了他們的本能傾向。輝格主義始終是一個一貫反對各種
專斷性權力的唯一一套理想的名稱。
8.人們完全可以追問,這個名稱是否真的如此重要。在美國這樣的國家,總體上仍
然是自由政體,因此在那裏,保護現存事態常常就是保護自由。如果在這樣的國家裏,自
由的捍衛者自稱是保守主義者,的確可能沒有太大的關係,儘管僅僅根據傾向而將他們與
保守主義者聯繫在一起的做法也時常會引起很多麻煩。即使人們贊同相同的制度安排,我
們也必須追問,他們贊同這些制度安排,究竟是因為這些制度安排已經存在,還是因為這
些安排本身是可欲的。的確,不同取向的人雖然都全力反對集體主義潮流,但是我們卻絕
不能因此一表面現象而掩蓋這樣一個重要的事實,即對完整自由(integral freedom)的
堅信,乃是以一種在本質上是前瞻性的態度為基礎的,而不是以任何懷舊的情感為基礎的
,也不是建立在對既存事態的羅曼蒂克式的贊慕的基礎上的。
然而,如同在歐洲許多地方所展現的情況那樣,在保守主義者已經接受了大部分集體
主義的綱領--這種綱領長期以來一直左右著政策,以致於與之相關的許多制度都已經被人
們視為當然而接受下來,甚至還成了創制這些制度的"保守主義"黨派的驕傲之本--的地方
,要求對自由的捍衛者與保守主義者做出明確的區分卻是絕對必要的。因為正是在這裏,
自由的信奉者定將與保守主義者衝突交火,而且他們也只能採取一種本質上激進的立場,
以反對種種流行的偏見、業已確立的立場和根深蒂固的特權。愚昧和濫用,絕不會因為已
成為業已確立的政策性原則而有所改觀,變成善事。
對於政治家來講,"不要擾亂已然確立的事務"(quieta nonmovere)的原則雖說有時
是一明智箴言,但它卻絕不會令政治哲學家感到滿足。政治哲學家可能會希望政府小心謹
慎地推進政策,並且也可能主張在未得到公眾輿論支援之前不要輕易地推行政策,但是他
們卻絕不可能僅僅因為當下的輿論支持某些安排就接受它們。在當下的世界,一如19世紀
初期的世界那般,主要的任務乃在於將自生自發的發展進程從那些因人的愚昧而造成的障
礙或困擾中解放出來,所以政治哲學家的希望就必須立足於說服那些--根據傾向來看--"
進步"的群體並贏得他們的支持:儘管這些群體目前可能正在一個錯誤的方向上尋求變化
,但是他們至少願意用批判的眼光去檢視現狀,並且願意在必要的時候去改變這種現狀。
我在考慮那種捍衛一整套知識原則和道德原則的群體時,偶爾也用"黨派"(party)
這樣的術語來指稱它們,但我不希望因此而誤導讀者。任何一個國家的黨派政治問題,不
屬於本書的討論物件。我們在這裏需要指出的是,我在本書中試圖通過將一種破碎的傳統
拼合起來的方式重新建構一系列原則,這是一個方面的問題,然而,如何將這些原則轉變
成為大眾歡迎的綱領,則實屬另一個問題;不無遺憾的是,政治哲學家必須把後一個問題
留給那些"世故且狡猾的人去處理,他們的俗稱便是政治家或政客,而且他們的決定往往
會受到即時性的變幻不定的情勢的支配"。政治哲學家的任務只能是影響公眾輿論,而不
是組織人民採取行動。只有當政治哲學家不去關注那些在當下政治上可行的事務,而只關
注如何一以貫之地捍衛"恒久不變的一般性原則"的時候,他們才能夠有效地完成他們的使
命。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懷疑是否真地存在著一種所謂的保守主義政治哲學(a
conservative politcal philosophy)的東西。保守主義可能常常是一種具有實際效用的
箴言,但是它卻無從為我們提供任何能夠影響長期發展的指導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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