孖寶兄弟
火爆阿浩怒吼一聲，把手中的headset一手飛向個mon，這對孖寶兄弟再不懂得笑。
「X! 你地可唔可以唔好咁X蠢?」
阿浩火爆大家都知見怪不怪，他罵back office罵上了祖宗卅六代我也聽到指頭也不會動。但看著他們倆像夾着尾巴的小狗那模樣，我又有點覺得他實在不需要幫他們這麼快開光。
「X! 咩大學嫁？搵個小五做都可能好過你。做個PowerPoint都咁X核突，corporate color都用錯？」Luigi 那個樣子我都分不清楚是輕佻還是嚇到呆了。「呢個係我同你講我要嗰個flow咩？係！唔！係？...嘩！離唔離譜啲啊你倆個？個in-house forecast舊嫁，星期中Yellen講完野之後咪改左囉？你地冇帶腦返工定跟本係冇腦啊？」
我只是一味按住我的電話筒，免得他的粗口飛進了我客戶的耳中。他一手將份printout撕爛掉進垃圾桶。Mario正想辯駁，阿浩怒目而視：「死返埋位同我執返正佢！我晏晝要用！」
當然他們的名字不是Mario和Luigi，但我想不到更好的化名。
記得他們第一天上班，阿浩介紹的時候，我不禁失笑：一高一矮，一肥一瘦，一黑一白。可能最近玩得太多Mario cart，但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們不就是孖寶兄弟麼？
Mario當然是比較白矮肥的那一個。有一點像還未發育，最多也只是五呎四。眼細細，架着一個紅色金屬半框的眼鏡。穿著一套很明顯是G2000的純黑色西裝，尚算合身。白恤衫的紋就只有G2000才獨有，那一條淺藍色的領呔好像在馬莎見過。褲管有一點寬，刷不亮的鞋頭有一點花。以intern來說是標準，我有見過graduate比他着得還要差。
但一比之下，Luigi的外形贏了九條街。
小弟六呎欠一寸，Luigi就應該六呎一寸。你知不知道那兩寸的距離的marginal utility有多大？All else equal，女孩們可能寧願揀六呎一賺兩皮的Luigi也未必要五呎十一賺廿皮的莊逸希！
Luigi在Mario身邊令他由8.5分直逼10分：乾淨的比比鳥頭但又唔太MK，黑黑實實，寬膊頭加上短腰看起來的倒三角在暗示他一定是Pure的常客。意大利風的度身訂造海軍藍西裝穿起來令他雙腳更加修長，純白恤衫也上一條動物重複圖案的黃色Hermes領呔看起來很精神。漸變啡的意國蛇皮皮鞋我在樓下Lane Crawford見到但還未捨得用六七千蚊買對鞋，希望減價時還有我碼。
見他這一身行頭，十之八九不是名門之後也是專業世家。有錢仔一街都係，這個不單止是有錢沒有錢的問題，有錢的土豪也可以把很多名牌着上身但還是很㭍。懂不懂選擇和搭配才是重點。但Luigi明顯不懂的是人情世故，首天上班戴Hermes，穿靚鞋，再搭上Radiomir PAM 659，我們有半行VP也不如他一半富貴。
之後阿浩出了去見客他們才鬆一口氣。我見星期五有點靜，mentor上身，未到五點就帶他們落Glasshouse。
Mario起初還面有難色：「未放工就落嚟飲嘢會唔會唔係咁好？」我只笑了一下，問他要什麼。
「啤酒。」Mario説。
「Peroni。」Luigi説。
半打Peroni之後開始不再是只有我講而他們沒有反應。我問他們的背景和他們畢業想做什麼。雖然我沒有看過他們的resume，但在言談之間發現我估中了大部份。
Mario在一間九龍區名校畢業，DSE成績不錯，升讀CU QFIN (點解年年都有一個係呢科？我開始懷疑個HR係中大QFIN畢業。)上年入唔到sales&trading，在一間commercial bank做GTRF intern。自命數底的人畢竟對Trading有遐想，下年想入行做Trading。
Luigi則在International School讀到高中後升讀一間因為有英超球隊我才知道這個town的存在的大學foundation。本科畢業後現正在劍橋讀MPhil in 乜Strategy & Operation ，過去幾年在International Law Firm，瑞士Private Bank和某地產公司做Intern。我問他之後想做什麼，他看著那支冒冷汗的Peroni說：「未知。可能讀JD。」
「HKU？」
「Likely去US讀。」他一口比林作更做作的英國口音聽起來有一點哽耳。
讀書讀到環遊世界，集郵一樣的沙紙，都咪話唔爽。但這類幸運高級精子其實在投行這行屢見不鮮。當Mario聽到O晒嘴的時候，我真的想拍一拍他的膊頭說：「I know how that feels」。
一喝便是七時許，Luigi瞄了一下他藍色的PAM表面，很明顯有下場。我最不喜歡輓留心不在焉的人：「下場去邊呀後生仔？」
Luigi：「深灣遊艇會，有親戚生日。」
Mario: 「我返office。浩哥話我地要搞埋個P&L reporting...」Luigi當然沒有想過留下幫手，因為他根本沒有需要爭取表現的誘因。Mario外形雖說不討好，但有着鋤強扶弱的心態，我會好好關顧這細細粒的主角，看看他有沒有打大佬的潛質。
「你走先啦我埋單，我仲有啲朋友會過嚟。」趕走了他們後，我看著這幾個星期暴雨後格外清晰的尖沙咀海旁。想起當年「睇住我大」的Andre哥，打開whatsapp看到他抱著兩個女的profile picture，一個幸福滿瀉的模樣，由衷的替他開心。
發現上一次聯繫已經是農曆新年copy&paste的恭賀訊息。有一點內疚，也明白這個紙醉金迷的中環向來也是「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忙碌」。有很多人和事也是過眼煙雲，控制不了而失聯。
職場生涯遇到百樂不多也不容易，遇到了就要好好珍惜。
縱然有可能打擾，但我相信他也不會介意一個有心的whatsapp短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