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錄自今期《ELLE MEN》)
e= ELLE MEN/林=林日曦/梁=梁栢堅
e : 兩位是甚麼屬性的巴打?
林 : 我覺得他乃維園阿伯,我屬花生友。他怒氣多一點,創作也hardcore一點。
梁 : 論年紀我是維園阿叔啫,等多幾年才可以去到阿伯那個層次。但他說得對,我會直接X,他們是嘲笑。
林 : 方才講的「我」更多是《100毛》和毛記電視的設定,叫人,嗱,笑吓好嘞,唔好嬲。如果說我個人Facebook我也可以好阿叔,也會X的。毛孩唔嬲的,連讀者都唔嬲。
梁 : 講時講,如何決定每日《六點半左右新聞報道》主題?
林 : 講流程就是每朝8時半回到公司開會,大家睇報紙然後「圍度」(圍住度橋)。
梁 : 咪住先,每朝早8點要回到公司?!
林 : 對啊,嫌遲添啦,成日俾人話出片遲。
……
e : 以認真方式做「kai」事的感覺是怎樣的?包括毛記,包括改詞。
梁 : 你錯了,我們好X認真地做好X認真的事,哈哈哈。你看我常飲酒飲到天昏地暗,認真不起來。但有些事你不經意去做,效果比計過度過更意想不到。
林 : 《100毛》和毛記都是「掛狗頭賣羊肉」的,表面上話你知是短的好笑的,很快可以讀完,但背後講認真議題像鉛水像政改。令本身不留意這些事的人,透過看似搞笑易入口的東西,開始注意。
……
e : 《100毛》其中一期封面大題是「100毛係撐基佬,吹咩?」人們已經覺得好勇敢好大膽。
林 : 我們覺得這句statement正常不過,就像是說「呼吸是會生存的」。其實是大家心裡失去了自由,我覺得一部分跟社會有關,但更多跟個人有關,自己困住自己,個人恐慌。先不說甚麼政制,其實是資本主義造成的,大家搵唔到食,驚俾人炒又唔敢辭職,好多考慮,於是做乜都驚。
梁 : 是種預設的奴性:大佬講嘢先別作聲,睇定啲先。也就是大家讚香港人的那種醒目、靈活應變。
……
e : 有沒有遇到過甚麼政治審查或者阻撓力量?
林 : 白卷在雨傘運動後出版《被時代選中的我們》,有人找我跟我說:「上面有啲人傳落嚟話唔鍾意⋯⋯」好低能,拍劇咩,都唔知邊個上面。那我說:哦好,thank you,直頭膠都費事畀。然後剛才講「100毛係撐基佬,吹咩」出街之後,有客戶說不能再落廣告,因為老闆不喜歡。我覺得所謂的政治壓力是有的,但又無想像中那麼嚴重,你看《100毛》、毛記仍然生存到。
梁 : 大部分所謂打壓其實是自閹。
林 : 自我閹割亦不單講媒體,甚至是品牌的廣告買手。「在《100毛》落廣告,上司話唔得喎,上司話上司的上司話大老細話唔鍾意喎,落返《東方》啦不如。」但其實大老細遊緊埠唔得閒理你。集體估上面諗乜估阿爺諗乜,建制派最拿手。
梁 : 我倒沒有,只是之前在微博其中一些post引起罵戰,之後我也不想再玩微博, 齊齊推冧新浪個股價好過。
……
e : 林日曦電台出身,梁栢堅做過銀行,從前的工作如何造就今日的你們?
梁 : 在監獄出來,當然知道監躉諗乜。白領最緊張甚麼?最緊張每年攞邊3日假可以串成12日大假;幾時打8號波唔使返工。知道香港最大族群的想法,寫出來的東西會捉到他們的路,多點社會共鳴。
林 : 電台生涯令我成為最乞人憎的老細,一句歌詞都可以撚好耐。《中女羅生門》中「狄波拉就幸福啦」一句之前已出現過很多version,其實都可以收貨,也有很多藉口可以讓你收貨:大佬,夠晒鐘了,葉蘊儀殺到啦。但商台 training是不能太容易放過自己,葉蘊儀一秒未到門口,有一秒都要繼續試。我不像梁栢堅是天才型,飲啲酒就有橋,我們是死度型,唔得做到得。當年我就是不斷被俞琤說太容易放過自己。俞琤是那種不斷ban橋的老細,但她不但止ban你,ban完你第二日會帶條正橋回來令大家心服口服,還不止,第三日再帶一條橋回來,久而久之你會習慣繼續再繼續。
e : 上次到過《100毛》office,看到在拍《六點半左右新聞報道》,覺得氣氛很嚴肅。
林 : 是的,很多同事都會覺得在毛記工作很辛苦,就是因為這套商台文化。還有一樣就是,做笑料要特別準確,因為笑得出跟笑唔出就可能就是那一點。
……
e : 當年的《耿耿於懷》因為《羅生門》再次hit起,但不少巴打說更入腦的是惡搞版《僅僅J埋》的歌詞,可見改詞的威力。如果說填詞是主流,改詞是 indie。你們兩樣都有參與,兩者對你們來說有甚麼不同意義?
林 : 我覺得兩樣都重要,正如一套喜劇,一套正經片,是兩樣不同的東西,各自需要不同的配套。你叫Eason去唱改詞歌,也唱不出那個味道。
梁 : 改詞太好玩,我有點玩上癮。
林 : 書展那個星期,我和同事就在檔口外填《勁曲金曲》, 在人家文化場地一路填一路唱「狄波拉呀狄波拉」,仲唔係自high?
……
e : 有樂評人說香港人比別的任何地方的人都着重歌詞,你倆是否認同?
梁 : 唔使講其他,就看《中東與綜》「當中東遇上綜中級綜合中痛」已經答咗你,即使全部用上「中」字,melody也是贏的。
林 : 是音的限制令廣東歌詞如此精彩,因為被詩意化,然後被林夕及Wyman再推至高峰。
梁 : 中國人在文字上是出神入化的。
林 : 英文的特性是準確、清清楚楚,適合用於法律文件;中文很曖昧,很適合填詞作詩類的創作,有很多幻想空間。
……
後記:
久未遇如此暢快的訪問。梁栢堅無酒不歡,人未到已在Whatsapp囑咐備酒,對談時自斟自酌大口喝,飲唔晒仲要拎走;林日曦滴酒不沾,自備一包長飲長有的檸檬茶,其實志在含住支飲筒說話。香港少數填詞人當中最活躍的同代人,而且都鍾情改詞呢味,以為見面是舊友相聚,誰知道二人原來是新相識。轉數極快的黑面達人遇上情緒高漲的粗口狂人,說來老土但看得出是惺惺相惜,大家承認經常𥄫住對方出post,時間上詞海中暗中較勁,同時二人都心悅誠服覺得對方真心勁……
(完整版請買今期ELLE MEN)
……
林日曦補充1:
包檸茶唔係我自備,係ELLE(not ELLE MEN)同事贈送,多謝
林日曦補充2:
這張照片名稱,叫《我隻左手呢?唔見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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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Man Wai
Stylist:Ken Law
Makeup & Hair:Kinny Lee
Art Direction & Text:朱天韻
Wardrobe: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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